阿加莎更加迷茫,“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上周麦考夫来过贝克街,你被人盯上的事情,完全可以找我的。”
原来是说这个。
阿加莎忍不住笑,说:“我找你了啊。夏洛克,今天不是多亏了你,我和小克莉丝汀才能从小树林里脱险吗?”
福尔摩斯:“你可以更早一点向我求助,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受伤。”
“不会有或许。”
阿加莎湛蓝色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语气复杂,“夏洛克,很多事情都不会有或许。在更早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盯上,我不可能一被人盯上,就要向你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求助。”
因为在这个世界,她本就孑然一身。
她总要独自面对
危险,学会保护自己。
而且她选择的是一条跟别人不一样的道路,注定要跟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作对,她很难保证自己永远不跟人结仇。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麦考夫知道她被人盯上,她并没有向麦考夫求助的原因。
最近半年,她已经得罪了一些人,以后,或许还会得罪更多的人。
“没人会永远不受伤的。”
阿加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语气轻柔,“夏洛克,即使向你求助,也不能保证能避免这些事情。”
她话说的好听,福尔摩斯想起她去埃克塞特给贝克街所有人买礼物,唯独不给他买的事情。
福尔摩斯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
这时,在室内为小克莉丝汀检查身体的华生已经完成工作,他让莱斯特雷德先生把小女孩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交代好一些注意事情之后,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还在门口站着。
华生想起阿加莎脚踝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朝门外说道:“阿加莎,怎么还没进来呢?”
福尔摩斯被打断,心里有些郁卒。
而阿加莎笑着向屋里应了一声,“来了!”
年轻的女孩说着,打算单脚跳进去,然而还不等她动作,福尔摩斯就上前两步,俯身,动作利落地将她横抱起。
福尔摩斯:“像你这么跳,得跳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阿加莎心想室外到室内,不就十来米的距离吗?
跳几下就过去了。
不过被人公主抱的感觉还挺好,她眼尾微微挑起,瞅了福尔摩斯一眼,还在拿乔着说:“可被你抱进去,会令别人觉得很失礼。”
福尔摩斯见招拆招:“在树林里抱也抱了,背也背了,也没谁说失礼。”
阿加莎想了想,笑着说:“也是,我们年龄相差还挺多,就当你是爱护后辈了。”
福尔摩斯顿时噎住。
年轻的女孩眼里神色狡黠,甚至得寸进尺地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些,“好吧,那就劳烦福尔摩斯先生抱我进去了。”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看了阿加莎一眼,将人抱进了诊所里。
阿加莎的脚踝伤口很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华生帮她清创上好药之后,叮嘱她最近一周内就别到处蹦Q了,安分点在公寓或是在诊所里呆着,如果非的要去警察厅,就让莱斯特雷德先生派马车来接。
阿加莎坐在沙发上,看着缠着纱布的脚踝,她倒是不为后面的事情发愁,她想起那个捕兽器,很是担心。
“那个捕兽器,也不知道有没有夹到过什么大型老鼠或是其他的野生动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病菌。”
阿加莎秀气的眉毛拧得死紧,脸色特别纠结,“还有万一捕兽器上生锈了,怎么办?”
这时候医疗条件这么差,又没有破伤风疫苗,她会不会感染乱七八糟的病毒,然后就嗝屁了?
这样的话,好像在小树林的时候,华生就听她絮叨了一遍。
第一次听的时候,华生只觉得有些生气,心想你这么害怕,怎么还单枪匹马跟着坏人走了呢?
现在听,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站在来,将散落在旁边的纱布和创伤药收拾好,没好气地说:“怎么办?就看着办。如果真的感染上什么病菌,你就只能自认倒霉。”
阿加莎闻言,幽幽叹气,叹完气之后,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高深莫测,“也不一定是什么倒霉的事情。”
华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没发烧,别胡说。”
福尔摩斯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并不只有阿加莎这个名字,这个灵魂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女孩,曾经生活在一百年后,她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成为了阿普尔多尔别墅的阿加莎。
……她该不会想着再经历一次生死,就能回家吧?
福尔摩斯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阿加莎身上。
阿加莎浑然不觉,她扬着笑脸,一本正经地跟华生说道:“华生医生,你知道玄学吗?那是一种很神秘的力量,科学都无法解释。有些事情的发生,只能用玄学解释。”
华生板着脸,“我不知道玄学,我只知道你的伤口接下来一周不能碰水,未来三天伤口会红肿得越来越厉害,你要注意体温,还要小心伤口会不会得炎症。”
阿加莎的笑脸顿时垮下去,幽幽说道:“受伤好烦。”
华生被整得没脾气,特别不想说话,但又狠不下心,“是好烦,你一个人在牛津街公寓恐怕不方便,要到我家跟华生太太作伴住几天吗?”
阿加莎拒绝了华生的建议,“谢谢华生医生,不至于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经历过这一遭,华生对阿加莎的话深表怀疑,但也不想强人所难。
他叹了一口气,跟阿加莎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华生将一大一小的两位女孩检查完并处理好伤口之后,已经将近凌晨。
维克哈姆先生一直在诊所外等着。
福尔摩斯跟华生说:“你的住处比较近,我先将你送回住处,然后将小克莉丝汀和莱斯特雷德先生送到费尔班克别墅。”
华生一怔,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阿加莎,想问那阿加莎呢?
可是转而,又觉得自己是吃萝卜淡操心。
经过今天,福尔摩斯或许会发现些什么,或许不会。
那些该发现的和不该发现的,都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不可触及的地方,身为旁观者,即使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也难以为他做些什么。
华生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折腾了一天,他也够累的。
福尔摩斯将华生送回住处,又将莱斯特雷德先生和小克莉丝汀送到费尔班克别墅。
他将莱斯特雷德先生放在别墅门口,等仆人进去通报之后,就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怎么跟阿瑟和霍尔德太太交代找到小克莉丝汀的事情就交给你,别将我和约翰裹挟进这案子里。”
莱斯特雷德先生已经习惯福尔摩斯的作风,点头,可是牵扯到阿加莎的事情呢?
阿加莎仿佛知道他的为难,笑着跟他说:“莱斯特雷德先生,我跟夏洛克不一样,我做好事是要留名的。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莱斯特雷德先生松了一口气,毕竟,阿加莎和小克莉丝汀相处了大半天,小孩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说不好明天小克莉丝汀一张开眼睛,就要找跟她在树林里冒险的阿加莎呢?
阿加莎想了想,又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老卡特赖特这次带走小克莉丝汀,其实是有恃无恐,他们身后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支持,并不怕自己会暴露,我猜他们会蛰伏一段时间。”
莱斯特雷德先生:“无妨,我明天回警察厅之后,会安排这件事情。老卡特赖特和昔日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的几个劫匪相互勾结的事情,也会向上汇报。”
而这时,原本一片昏暗的别墅变得灯火通明,福尔摩斯无意逗留,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行了,我跟阿加莎先走,你要是还有事,就到贝克街找我们。”
话音未落,马车的车帘就已经被放下,莱斯特雷德先生听到福尔摩斯的声音响起――
“维克哈姆,回贝克街公寓。”
四轮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而去,而抱着小克莉丝汀的莱斯特雷德先生则被从别墅里冲出来的人围着。
莱斯特雷德先生:“……”
第89章
马车在安静无人的主路疾驰而去,奔向贝克街的方向。
阿加莎坐在福尔摩斯的对面,幽暗中,看到他抿着薄唇,眉头紧锁,很严肃的模样。
阿加莎知道福尔摩斯要将她带回贝克街公寓,她也没阻止。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想些什么事情,而是既然在她被人盯上的这件事情上,福尔摩斯既然已经在问她为什么没有提前向他求助,说明他现在无法对她的处境无动于衷。
……至少他想帮她。
阿加莎想了想,决定自己跟福尔摩斯会贝克街,总比被华生带回他家跟华生太太作伴要好。
华生和莫斯坦小姐两人结婚才几个月,新婚燕尔,正式你侬我侬的时候呢,她一个大电灯泡多碍眼。
而且到贝克街,麻烦的也不会是福尔摩斯,而是哈德森太太。
想起哈德森太太,阿加莎就有点头疼。
她当初一声不吭搬出贝克街的事情,就让哈德森太太念了很久。
哈德森太太说她一个年轻女孩无亲无故,牛津街公寓虽好,哪比得上贝克街公寓?贝克街公寓有她照应,阿加莎怎么也比一个人在外面住要强,曾经二番四次想动员阿加莎搬回贝克街公寓。
只是阿加莎是个十分坚定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更改,哈德森太太才拿她没辙。
现在出了意外,脚踝受伤,也不知道哈德森太太要碎碎念多久。
阿加莎忍不住轻叹。
她的一声叹气惹来福尔摩斯的目光。
福尔摩斯:“为什么叹气?”
阿加莎摇头,“没什么。”
福尔摩斯:“你不想跟我回贝克街公寓?”
倒是没有这个意思。
但阿加莎却瞅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好笑地问:“贝克街公寓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地方,我还非得求着要去?”
福尔摩斯怔住。
而且……
阿加莎靠着身后椅背,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一个单身名侦探,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士回公寓,不怕惹人非议吗?”
福尔摩斯:“你不是别人,贝克街公寓的人都认识你。”
“是啊。”
阿加莎声音含笑,语气凉凉地,“别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前未婚妻。夏洛克,你想好了吗?如果门警彼得森问你,为什么要把前未婚妻带回公寓,是不是对前未婚妻余情未了,你要怎么回答啊?”
福尔摩斯:???
还不等他说话,阿加莎就凶巴巴地质问:“难道你想说是我对你余情未了?”
福尔摩斯服了,抬手掐了掐眉心,跟阿加莎说:“一定是我对你余情未了,又或者是你对我余情未了才能带你回去吗?就不能是我们虽然解除了婚约,但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能。”
阿加莎回答地很干脆,然而她又接着问:“那到底是多友好的关系呢?半年不联系的友好关系吗?”
福尔摩斯:“……”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马车车轮转动的轱辘声。
福尔摩斯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记得你的另一个名字,迟。”
还好。
他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念成是吃席。
阿加莎心里有些欣慰。
福尔摩斯说:“来自一百多年后的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在未来世界,世人对女性的要求要比现在理应宽容得多。
福尔摩斯从阿加莎的言行,就猜想到那必然是一个能让女性得到独立自由的世界,行事不拘一格,开放而自信。
阿加莎确实不在意,但福尔摩斯理应在意。
因为他是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人,骨子里刻着这个时代的印记。
阿加莎的话很直接:“可是夏洛克,你应该要在意。”
福尔摩斯:“与你的安危相比,那些事情不值一提。”
阿加莎想问福尔摩斯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话到嘴边,却没有问。
平时情商不在线的人,一旦说起好听的话来,其实也很容易让人心软。
阿加莎并不是不会心软,可是她经历过很多次的失望,失望的感觉她懂得,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想再多经历一次。
时间安静地溜走。
四轮马车终于到了贝克街公寓楼下。
维克哈姆为马车里的两人撩起帘子,福尔摩斯从马车下来,然后转身,直接将阿加莎从马车上抱下。
维克哈姆十分上道地问阿加莎:“杜兰小姐,明天需要我来接您去摄政街吗?”
阿加莎客气地回绝:“我明天暂时不出门,谢谢你的好意,维克哈姆先生。”
维克哈姆先生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微微颔首,说:“今天没事了,你回去罢。”
福尔摩斯将维克哈姆打发走,随即抱着阿加莎上二楼,他将人放下,开门之后,将人扶进屋里。
门口的壁灯被点亮,室内昏暗,文件什么的还是像阿加莎上次来的时候那样,凌乱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福尔摩斯将阿加莎安顿在沙发上之后,拿来一个大箱子将散落的文件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然后倒了一杯水给阿加莎,商量着说道:“现在已经凌晨了,你觉得我要上楼去把哈德森太太喊起来吗?”
阿加莎:???
福尔摩斯看着阿加莎身上淡樱色的连衣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将人带回来之后,好像也不太对。
为什么?
因为阿加莎在小树林里弄得挺狼狈,淡樱色的连衣裙裙摆是破的,还有泥土和背靠着树干而来的污迹,她肯定要清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可是问题来了。
阿加莎都不在贝克街公寓住了,这里并没有让她换洗的衣物。
即使有换洗的衣物,她的伤口不能沾水,谁帮她?
探案届的天花板福尔摩斯,感觉自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难道真的要去把还在睡梦中的哈德森太太挖起来?
阿加莎看着福尔摩斯的模样,忍不住笑,“我以为你决定要把我带回贝克街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些问题了。”
福尔摩斯:“……”
经验太有限,没想到此刻会面临这样棘手的场面。
好在,阿加莎并不打算为难他,也不想打扰哈德森太太休息。
她跟福尔摩斯说:“我记得杂物间里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有干净的毛巾。你有新的衬衫吗?不要白色,燕麦色或是深紫色都可以,你拿一件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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