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一边向后退,一边压低声音质问:“你昨天也保证给我留一个位置的,我看这儿可没有我的位置。”
于是女A也压低了声音:“你想要位置得拿东西来换,不然我平白下场一个队员,你要是没把东西带来,我不就亏了?”
四目相对,彼此僵持。
片刻,到底还是罗森先退让道:“旗帜在陈姝的庇护所里,她发烧,又被我喂了毒蘑菇水,肯定是没精力了,你们可以先去瞧瞧,总之,事成之后,你要信守承诺。”
女A目光如鹰,逼视着他,仿佛在掂量他的可信度。
罗森咬牙:“我的信号枪在你手上,我不敢骗你。”
“这场比赛对我很重要,你必须…”
“好。”女A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直起身子,对身后招手:“我们去看看。”
一队人前前后后的起身。
罗森被女A拽在最前面,女A终于流露出一丝恶劣,压在他耳边道:“你不肯把旗帜亲手带来,那就在他们面前表表立场,划清关系,怎么样?”
“这样我才放心迎你入队啊,这很合理吧?”
说着,手掌用力地捏了捏。
罗森不知是气得还是害怕,双手紧紧握着,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我知道了。”
女A很满意他的反应,示意队员包抄过去,自己则揽着罗森一直往前走。
她很期待看到陈姝一队的反应。
能不能闯过关有什么重要?守不住只会忙来忙去一场空。
银铄依旧在烤着已经碳化成了黑渣的鱼,听到脚步声,关节像是生了锈似的转过来。
她呆愣愣地望着女A和罗森,却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反而露出了痴呆的笑容:“你,你回来了…”
“鱼烤好了…”
她抬起手,每晃一下,黑渣就簌簌的往下落。
其他人已经就位,从后方一点点靠近。
女A没有理会银铄,直直朝庇护所走去。
那面旗帜确实如罗森所言,就放在里面。
陈姝额头上搭着一块已经半干的布,整个人蜷缩着,脸色苍白,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腰间的信号枪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眼前。
一切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女A全身神经紧绷,眼底迸发着兴奋的光芒,她越过林雨泠,探手去拉陈姝的信号枪。
只要解决了队伍的领头,群龙无首,这个队伍就注定崩坏。
哪怕这次她们没抢到旗帜,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他人也从林子里围了上来,一人目标一个。
突然,从背后一直疾风袭来。
女A耳尖微动,急转去格挡。
这么一来,后背就对给了陈姝,
下一瞬原本昏迷的陈姝突然暴起,双腿腾起,死死绞住了她的腰,带动身子翻转,两人彼此桎梏,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得庇护所七零八碎。
痴呆的银铄眼神恢复清明,一拳一个,直冲着人下巴击去。
“你!”
缠斗中女A被陈姝别住了腿,又擒住了胳膊,挣扎不能,抬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罗森。
“你骗我们?!”
这个胆小如鼠的beta,居然玩了一手谍中谍!
“你也骗了我。”罗森蹲下来,对她道:“你根本没打算真的请我入队,就等着卸磨杀驴,先让我被原本的队伍厌弃,然后再拉响我的信号枪,让我两边都呆不下去。”
与虎谋皮,他才不会上当。
女A微怔,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吼道:“分明是你看你的队伍都成了病秧子,怕会输了比赛,就投诚我们,求着我们带你入队!我不过是要考核你是否诚心,你就蛇鼠两端,又反咬我们!”
罗森也不反驳,他并不顺着她的话说:“你昨晚的话,确实很让我心动,我参加比赛当然是为了想赢,我们的队伍一个个负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最后。”
“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背叛者,是不会被真的接纳的。”
“你对我不过利用,开出的条件也不会兑现。”
“而我所在的队伍里,至少,他们没有人抛下我。”
他从女A身上摸出两个信号枪,将自己的系回腰间,随后就毫不犹豫地拉响了女A的信号枪。
紧接着其他人的信号枪也被逐个拉响。
陈姝利索地卸了女A胳膊腿的骨头,便松手,顺便还给了她一包东西。
“留着自己吃吧。”
事情回到陈姝醒来时。
她目光凝落在罗森腰间,留意到他的信号枪不见了,当即警觉起是不是出了意外。
她没有出声,只是悄悄翻手将水漏了干净。
那时她也怀疑罗森已经叛变,但信号枪不在,她没办法以信号枪威胁罗森,就计划先按兵不动,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罗森却突然地开口。
他将从第一天起就在憋,始终没说出口的那句“谢谢”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们beta在你们眼里没什么用处,申请入队时自觉不想亏欠你们什么,物资也供着你们,只要带我赢,我都能忍。”
“但这一路走来,事情却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我一直很愧疚。”
“我别扭地排斥Alpha,又憋着一股气,自视清高,实际上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劣势,可自己的优势也什么都没发挥出来。就第一个负伤,拖累着银铄,嘴巴都被毒肿了。”
“他们轮流背着我,一路走到这儿,没有抛弃我。”
“所以现在,我想为队伍做一件事…”
他要把第一军的旗帜,送到陈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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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比赛(十七)
月中。
还剩150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个女A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子,第一军的旗帜并不在他们队伍中。
陈姝的队伍又开始郊游。
唯一不太安稳的是要经常挪动地方,免得被发现。
两边大概是都到了凛冬关卡,却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凛冬军的旗帜,正在激烈对冲,下场速度骤然变快。
陈姝的易感期在又打了两场中过去了。
托陈姝精力旺盛的福,大家都没怎么出手。
在代谢完体内的躁动后,陈姝又变回了那个镇定的水手——钓鱼佬。
可惜人在能吃饱的情况下就开始挑嘴,银铄直嚷嚷鱼吃腻了,于是林雨泠和周峥优化了兔子陷阱,一抓就是一窝,给队伍改良伙食。
姜勇为小饼干抱屈:“你们就没吃过几口饼干!”
“快拉倒吧!”银铄啃得嘴巴一圈油滋滋的,都不拿正眼看饼干了:“内玩意不就是鱼饲料吗!”
水手看着信号枪方向,道:“他们打得越来越近了。”
按1队10人算,整个森林现在只剩下15队。
十天里只围绕着赤金军和第一军的旗帜转,却连凛冬军旗帜的影儿都没见着,大家也不是傻的,一看就是有肥羊躲了起来,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根据信号枪出现过的位置排查到他们这儿。
“这也算正式进入到收尾阶段,打五天走五天,卡着月底能到指定位置,比赛就结束了。”罗斯美好的掐指一算,已经无比想念宿舍柔软的床铺。
方世杰哼哼着:“你要这么算,还快要过年了呢。”
顿了顿,突然想到:“老大,过年你…”
大家都知道陈姝来自贫民区,学校过年放假,各个都回家,那她怎么办?
方世杰自己都不讨父母重视,带穷朋友回家恐怕会被一起扫地出门。不过他倒是不在意,只是那样的话,俩人就得计划着一块在宿舍过了。
罗斯急忙插进来,提议:“要不都去我家过,带你们尝尝我妈的手艺!她一年只做这么一次饭。”
银铄是吃过的,眼瞅着机会送上门,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去,都去!我不允许有人没吃过他妈的手艺!”
方世杰当场表演饶舌:“他妈的这句话怎么这么他妈的像骂人一样啊,他妈的。”
周峥也怀疑地打量银铄:“听你这话头可不像什么好事儿。”
银铄哼笑一声,摆了个死亡的表情,抓着自己脖子开始抽搐:“他妈的饭,呃啊…哕…”
吃一次就是永生难忘的经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饭!
“别听她瞎说。”罗斯一拳打断银铄浮夸的白眼,辟谣道:“不难吃,就是有去挂水的风险,我上次也就大过年的挂了五天水而已。”
“但是你们来的话,我爸会偷偷拿饭店的饭做替换的,放心放心。”
姜勇打了个激灵:“听起来这危险性不亚于去剿虫啊…,而且还是团灭的那种。”
陈姝知道罗斯的好意,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老大有安排?”银铄收敛了表情,坐直身子。
陈姝思考了一下,回答:“想回去看看。”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离开贫民区那么久,老李头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她的火柴人留言,万一没看懂,不知道得有多着急。
最好能把老李头也带到这儿来,以后也就不用再捡垃圾了。
“那我能跟老大一起去吗?”方世杰凑过来。
“我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不太想看到,同样是爸妈的孩子,弟弟却可以和爸妈其乐融融。
陈姝倒是没拒绝:“行啊。”
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出身地已经没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心理。
她会一步步往前走,给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贫民区是相依为命的曾经,而不是耻辱的标记。
莉莉开启了另一个话题:“那等过完年回来,我给大家带特产吧。”
“你家不是都城的吗?”若拉歪了歪脑袋,看向莉莉。
莉莉摇摇头:“不是,我家在延城。”
若拉惊呆,延城基本等同于另一个贫民区了:“那可够远的!你一个人来都城读书啊!”
莉莉微微低垂下目光,抿了一下嘴唇。
“当年延城是虫潮多发地,家里很多人都死了。后来灾后重建,经济发展也跟不上。”
“但是妈妈说,她的根和她爱的人都在这儿,坚持不肯搬迁,就这么在延城拉扯我长大。”
她没有见过其他亲人,没有见过妈妈说的那些,她爱的人。
但她见到过妈妈思念的模样。
“所以我从小励志当军人,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就一个人来到了都城。”
她说这些时声音依然柔柔的,小小的身躯却透着坚韧,让人想起奋力挥砍虫脚时的模样。
若拉握住莉莉的手,想传递给她温暖和力量:“你放心,以后延城和其他地区,都会越来越好的!”
闻言,莉莉抬起眼,脸上又扬起了笑意:“嗯!”
大家彼此分享着自己的家乡,不知不觉又入了夜。
第十八天,存活人数降到了50人。
眼见除去他们本身存活的队伍就还剩下4组,危机四伏,这回谁都不敢睡得太死,恨不得睡觉的时候能睁着一只眼,好轮流站岗。
银铄拱到陈姝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别说,这种当肥羊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嗯。”陈姝瞥她一眼,玩笑道:“吃饱了撑的是这样。”
方世杰主动担起巡逻的任务,去周边打转,一猫就是大半夜。
就在银铄耐不住要去找他时,他人回来了。
“不太对劲,我去巡查的时候在地上看到好多密集的脚印。”
银铄:“又来一组人?”
方世杰摇头:“不像一组,我感觉是一群人。”
陈姝了然:“那就是他们找不到旗帜,急了,索性先联手来抢我们的。”
若拉瞬间清醒,一骨碌坐起来:“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开始备战吗?”
“他们敢来包抄的,身上肯定不会带着旗帜,但驻扎点应该也在附近,估计是走一半留一半。按四十人算,就是来二十个,留二十个。”陈姝分析着。
拍拍银铄的肩膀,凑近她耳边道:“我们也如法炮制,我留下,你带队,和阿杰去偷他们家。”
“嚯!这么刺激!”
银铄顿时来了精神,立刻比划了个‘ok’的手势,拍了拍周峥又要去拍林雨泠。
陈姝抬腿就是一脚:“你也给我留个人?真打算让我以一敌百啊?”
银铄忙扭成s形躲避,呲牙咧嘴道:“我相信老大你可以的!”
若拉便挪到陈姝身边,挥了挥拳:“老师放心,我留下来跟你并肩作战!”
莉莉也跟着:“我也可以!”
林雨泠没有起哄,坐起身,认真望向陈姝:“可以吗?”
这次来人不少,防守比进攻更难,如果她需要,他就留下来。
他的眼睛太明亮,惹得陈姝喉间一滚,感觉火堆燃烧在她的脑袋里,炸得噼里啪啦响。
陈姝匆忙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迫使自己醒神:“可以,我胳膊已经好了,放心吧。”
又想起什么,拽着林雨泠钻进她的庇护所里。
传出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们就是太守规矩了…,把这个…”
“好,我自己塞…”
“你里面衣服露这一块冷不冷,要不穿我的?”
“不用,记得回学校赔我一件就行。”
“…”
银铄摸下巴,脚尖在地面上轻点:“这俩人嘀咕啥呢,到底有什么是咱们不能听的?”
方世杰才不管能不能听,猫着腰直接凑过去,结果迎面撞上林雨泠往外走,还正整理外套扣子,耳尖莫名泛着红晕,像被煮熟了一样。
“好了去吧。”陈姝挥挥手。
于是林雨泠等主战力都跟着银铄一起离开,就连罗森也执意要去帮银铄。
后半夜,气氛寂静而焦灼。
留下来的人里只有陈姝一个主战力,虽然见识过陈姝的厉害,但其他人该心慌还是止不住心慌。
姜勇神经紧绷着,一点风吹草动就想挥拳头,转脸见陈姝稳如一尊雕像,在地上凿着什么,就钦佩不已:“队长,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
若拉昂起脑袋,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拍腿道:“笑话!我们队长一个就能抵他们一支队伍好嘛!”
莉莉看着那个越挖越深的土坑,问:“队长应该是有什么计划吧?”
三人便一起凑过去。
姜勇:“有法宝?”
“确实。”陈姝说着,一手拽一个,把所有人的信号枪都埋了进去。
压实了,又拉扯着树皮,在上面搭了个庇护所,裹了些草叶树枝,铺上外套,装成人的模样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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