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昱之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衣,浑身不停抖抖抖,双眼失神,“他们会相信吗?”
“当然会相信,怎么不相信。不相信你的人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徐昱之低下头,有麦会相信吗?
他的心揪起来,再也等待不下去了,即刻起身找了件衣服套上,匆匆往门口走,赵姐叫住他:“大半夜的你去哪儿?现在舆论都集中在你身上,还嫌不够乱?”
徐昱之回头,眼圈红了,“姐,我必须和她解释清楚。”
赵姐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冷声警告:“不管你在和谁谈,劝你给我藏好,一次两次公司会帮你擦屁股,次数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路人缘败光了就是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你。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狗仔蹲你,你出去找人?生怕热搜上的太少了?再多一条你就安心了?”
徐昱之穿着羽绒服,下摆是睡裤,失神地坐在地上。
赵姐端起水又喝了一口,“一日三餐给我好好吃着,这段时间公司会帮你把活动往后推,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冷处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就这心里素质,离一线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姐没多逗留,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徐昱之坐在门口,干睁着眼过了一夜,凌晨时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再次惊醒时已经是临近中午,大片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徐昱之极度恐慌,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把窗帘全都拉紧,房子彻底冷下来后,他又重新坐在地上。又过去三个小时,他拿起手机,不敢点开热搜,只敢点进自己的微博账号。他的个人号这段时间被强制拿走交给团队管理了。
徐昱之看到了那条澄清声明,往下滑,平日里前排都是粉丝,现在都是对他冷嘲热讽的路人,粉丝的言论被压到了很下面。工作室和个人号都发了声明,但没有一个人信。
他把手机丢出去,手机滑到了远处。
林有麦呢,林有麦会信吗。他好想见林有麦。
徐昱之又连滚带爬地把手机捡回来,大家不相信都没事,只要林有麦相信就好了。他点开微信,打了一大堆文字,等到发出去瞬间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林有麦拉黑了。
但是,支付宝没有。
他拼命把账户里的钱转给林有麦,直到限额。
徐昱之倒在地上,等待着林有麦回应。
一直到了晚上,没有人理他。网上遍布的还是对他嘲讽。
徐昱之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机,出了门。
林有麦忙活了一天才听说徐昱之的消息,还是徐易安转述给她听的。她一边护肤,一边让徐易安念热搜,十个词条里有八个是徐昱之的丑闻。
“让我看看。”她回头,徐易安拿着手机给她看那张照片和那段视频。
林有麦拍拍胸脯,逃过一劫地惊呼:“幸好剧已经播完了,好了,拿开吧,连累不到我就行。”她继续哼着歌敷面膜。
门突然响了。
“谁啊大半夜的,徐易安,你点外卖了?”
“没有,有麦,我不吃外卖的。”
“你去看看是谁,小心一点,是疯子直接叫保安。”
徐易安去摁亮了门口的监视器,如实转告:“有麦,好像是徐昱之。”
“跟你说疯子直接叫保安了。”
徐易安拿起手机给保安打电话。
林有麦看见了支付宝里的消息,最新的一条。
【让我和徐易安说俩句,有麦。】
林有麦皱眉,“真烦,是找你的,别叫了,等下闹上热搜,你也给我滚出去,把你哥这个疯子带走。”
徐易安收起手机,开了门。
徐昱之上身羽绒服,下身睡裤,头发乱糟糟地进来。他刚把门关上,转身上去就给了徐易安一拳。
徐易安措不及防挨了一拳倒地,徐昱之上去骑着他打。
林有麦从房间出来,外面打得正酣,徐易安全程躺在地上被动挨打,徐昱之像条恶狗一样逮着他咬,嘴里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人听不懂的话。
她看见徐昱之拳拳往徐易安脸上招呼,急了,冲上去薅住徐昱之的头发,把他拽下来,“喂!不准打他的脸。”
徐昱之停手了,在一旁看着林有麦疼惜地查看徐易安的伤势,绝望和失望交织,眼泪流下两行:“有麦,你就这么爱他吗。”
林有麦没有想参与这场战斗的意思,只是:“你打哪不好干嘛打他的脸?他的脸是我的财产,不懂行就别乱打。”
徐易安眼眶挨了拳,眼睛肿了,嘴角挨了拳,嘴角青了,索性鼻子没事。林有麦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徐昱之,“你狂犬病发作了,敢到我这发疯?”
徐昱之看着林有麦身后的徐易安,他柔柔弱弱地躲在林有麦的腿后,另一只没肿的眼里透露出十足的狡诈。
“有麦,我的谣言都是徐易安一手造成的,你不要相信他。”
“是徐易安逼你和别人上床的?”
徐昱之跪到她面前,泪流不止,“有麦,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这一切确实是阴谋,你不要再把他留在身边了,他的心机太重了,他......”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林有麦回头看一眼地上的徐易安,他嘴角流着血楚楚可怜,“你弟什么智力你不知道?本来就是傻不愣登的一个人,又被你哐哐打了两拳,就这狗样子还能害你?你在逗我笑?”
“不是的,有麦,你别相信他,”徐昱之跪行上前抓着她的衣角,“这都是他装的!都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赶跑我,和你永远在一起!有麦,你不要被他的假象骗了!”
林有麦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是真是假我没长眼睛不会看吗?敢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人,你想过后果吗徐昱之。”
“你的人......"徐昱之倒在地上,“那我是什么,有麦,那我是什么呢。”
他又看向徐易安。
“你这个贱人!"
徐昱之再次冲上去,想要撕碎自己的弟弟,结果被林有麦一巴掌扇趴下,“好了啊,打一次就够了,还打上瘾了是吧,我都没打过那么多下,你凭什么。”
她拿出手机,“识相的现在就滚,闹大了对谁没好处你自己清楚。你可以害你自己,但不能连累我。”
徐昱之抿紧唇,口腔里尝到鲜血的味道。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有麦,迈着蹒跚地步伐转身离去。
“神经病。”
林有麦看向坐在地上的徐易安,“你的脑子也有病,被打都不会还手的?白长一身肌肉,被打死也是活该。”
徐易安扯着伤口笑,“我打不过他。”
“别笑了,丑死了,把脸给我弄干净。”
夜深,徐易安坐在桌子前,一遍处理伤口一遍看信息。
艾妮和里诺在列表的顶头,分别亮了红点。
第58章 特殊嘉宾
徐昱之是在事发后的第二个月收到周芍的死讯的, 通知这个消息的人是徐易安。
那时他正忙升学,印象里父母的感情一直不错,周芍大大咧咧,很少去计较一些小事, 徐长安面冷心软, 偶尔会有大男子主义的一面, 就算这样,俩人也从没有红过一次脸。
当电话里的徐易安说,周芍自杀了, 他还以为他在开什么恶毒的玩笑。也许是大脑的防御机制在这瞬间开启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何况这样低劣没品的笑话,这简直像是诅咒, 但徐昱之还是下意识这么认为了。
徐易安没有再说下去, 这份只有半分钟的沉默在他听上去如此漫长,足够让他确实这是事实。
“原因呢。”他的嘴唇有些木, 思维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电话对面是徐易安,他竟然笑了,准确来说那不是笑, 而是一声冷哼。
“你怎么不问问你最好的爸爸,从小到大最敬爱的父亲, 问问他做了什么。”
徐昱之顾不上考试,隔天赶最早的航班回了国。他没能赶上周芍的追悼会, 一切不真实的像场梦,徐长安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易安也不在。房子大敞,里边空空荡荡。他来到周芍的房间, 第一眼见的是摆在桌上的黑白遗像,徐昱之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过了很久,像是在等麻药退去,痛哭出声。
徐易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你弄脏了她的房间。”
徐昱之低声问:“爸呢。”
“在医院。”
“你做的?”
“不应该吗。”
徐昱之还是不愿相信,不愿意相信周芍的死是因为徐长安的背叛。
“你有证据吗。”
“徐昱之,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跪在这里了。”
徐昱之抬头,泪水模糊中看见徐易安的脸。一年时间没见,徐易安变了,他长高了,眼神锋利而冷漠。他像在看一位敌人,他将所有和徐长安一个阵营的人都划为对立的敌人了。
徐昱之出国前去看望了病房里的徐长安,徐易安差点废了他的一只肺,不过现在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徐昱之不是不相信徐易安的话,而是没法说服自己,他忐忑地见了徐长安,徐长安比他想象的要冷静。
徐长安似乎已经看穿他想问什么,言语中带着一如往常的威严:“不用来看我,你只管读你的书,大人的事与你无关,无论如何学业都要放在第一位。”
徐昱之没说话,他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弟弟,也不必去在意,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父亲了。难道你也想这么做吗?我供你吃,供你穿,你难道也要仇视我吗?”
“至于你母亲,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意外。如果当时我在家里,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不在家里,那在哪里?”徐昱之开口,脆弱地望向他。
“徐昱之,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听徐易安说了什么?你弟弟受到的打击比较大,现在神志不清楚,我向老师请了一周的假让他在家复习。你不要管他,也别在这边浪费太多功夫,你母亲的事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怕影响你在那边的学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去听,一切都会好的,知道了吗?”
徐昱之回到美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只要不去打开盒子,里面的猫就永远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他正常的读书,正常的升学,期间没有回过一次国。除了学习,几乎断绝了一切社交。
里诺是他高四那年认识的,他的同学,也是一位中国人。俩人的共同点是一样爱学习,后来考进了同一所大学。里诺像是生来就是为了当徐昱之的朋友似的,了解他所有喜好,俩人有事没事会约着一起学习,里诺是徐昱之在学校为数不多能够聊的上天的人。
大二那年,徐昱之受邀参加里诺的生日派对,里诺很少会这么兴师动众地搞这些,俩人在学校的性子相近,都秉持着非必要不参加聚会的原则。徐昱之本来不想去,但里诺好不容易办一次派对邀请他,他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索性俩人住所离得近,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派对上,徐昱之破天荒喝了不少,有里诺在,他意外放松。
里诺告诉他,如果喝醉了的话,在他家睡一觉也没关系。徐昱之真的有些困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渐渐感知不到周围的喧闹,迷迷糊糊地睡了。
派对结束,众人散尽,徐昱之在这时候清醒过来,但他的清醒程度仅限于说两句含糊不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喝酒,这次醉得格外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他使出浑身解数告诉里诺,自己真的得走了。里诺说反正隔得也不远,他送他一程。
屋子里除了他和里诺,似乎还有一个人,但徐昱之睁不开眼,脑子重得难受,不过一会儿又睡去了。
里诺和艾妮对视了一眼,俩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都有些紧张。毕竟要害的是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不过,谁在乎呢,只要有钱,一个徐昱之又算什么。
里诺打电话和早前联系自己的人,再次确认了行动流程。他挂完电话,把徐昱之从沙发上托起来,药似乎下太多了,他一点路都走不动,烂泥似的靠着自己,重得像头牛。
他骂了句脏话,费劲地带着徐昱之出门,一路俩人走得跌跌撞撞,明明不到一千米的距离,里诺硬生生走出了一身汗。见徐昱之几乎彻底昏睡,他让一旁的艾妮上来,艾妮是他的女朋友。三人是同个专业的,不过徐昱之和艾妮并不熟悉。
艾妮有些胆怯,回头一看,不远处摄像头反射出黑亮的光,她咬咬牙上去搀着死沉的徐昱之走了一段路,等那人拍好,里诺来交班,直接把徐昱之抗回了家。一回生二回熟,艾妮把徐昱之上衣扒掉,钻进他的被窝里,找好姿势拍了几张。
拿到照片后俩人迅速走了。里诺给那人发了个ok,紧接着收到一笔打款。对方叫艾利克斯,来自英国,这个人是他一年前认识的,那时里诺很缺钱,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在美国上学和日常的消费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他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把父母打来的钱用光了。
这时候,艾利克斯在网上找到他,要求他做一件事,只要他答应,他会支付一笔可观的订金,完成后也不会少了他。任务很简单,只是周期很长。艾利克斯要求他接近学校里一个叫徐昱之的中国人,其余的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和他做朋友就好了,他会告诉他有关这个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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