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不信邪,边点进主页。这是一个早六年前就注册好了的账号,是徐易安无疑。点开相册可以看到徐易安的自拍,很俗很土很非主流的半脸照,旁边还要放杯咖啡,要么是坐在海滩上,小资文青的忧郁感扑面而来。
他发过的微博总共有三百多条,都在记录生活。
粉丝数原本只有一千多,不知道有多少僵尸号,毕竟每条点赞就一个,是他自己,现在肉眼可见地在狂增。目前已经破一万了。
林有麦退出微博,一通电话拨过去。
对方一秒不到接通了。
“你怎么还没死呢?”
“有麦,吃了吗,我在热搜上看见你了,你今晚真漂亮。”
“你也不赖,上了高位热搜,是不是感觉很爽?”
“有麦,你不要生气,”对面有些嘈杂,他放低声音,“有麦,我发现上节目好赚钱噢,我这边马上也要录完了,后天就能回来。有麦,我把赚到的钱都给你好不好,真的好赚钱。”
“你怎么不去卖肾?你死了更值钱。你打算让多少人看见你呢?臭俵子。”
“有麦,没几个人知道我是你的助理的,你放心,我也不是常驻嘉宾,是节目组打电话邀请我的,他们给的好多,我承受不住诱惑就来了。有麦,你千万别生气,我回来你怎么打我都行,生气对肝不好。我买的护肝片小舟都有让你吃了吗?宝宝,我马上就回来,我回来给你买宝格丽大酒店好不好......”
徐易安越说越快越说越急,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往外冒了。
“明天给我滚回来,迟一分钟你就可以走人了。”
林有麦挂了电话。
徐易安录了三期,镜头不算多,但引发的舆论超乎了节目组的预想。他的热搜高居不下,微博一夜过去破了十万粉。节目组迅速调整了战略,打算让徐易安再录几期,准备咬死这波热度不放,就连抖音官号上放的都是徐易安的片段,那条视频上了热门,点赞破了百万。
徐易安连夜飞回林有麦身边,在距离十二点只差五分钟的时候,他终于进门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林有麦穿着睡裙,正在涂护甲油,她瞥他一眼,徐易安这边还在喘着气,他一路狂赶而来,两颊红成了柿子,这下立马又看懂了暗示,跪着来到了她的面前,接过了护甲油。
徐易安虽然气息紊乱,但是手却很稳,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护甲油一层层均匀地敷在指甲上,林有麦的指甲光滑圆润,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林有麦借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十指,下一秒其中五根就飞到了徐易安脸上。
力道之大,像是房顶塌了。
徐易安倒在地上,好几次试图起身都失败了,最后颤颤巍巍抬起头,嘴角已经沾上了血。
林有麦站起来,从容地抽了张消毒湿巾,反复擦拭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他:“天一亮,收拾好你的东西,给我滚。”
她说得干脆利落,没在和他玩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似乎在思量什么事。
徐易安双目瞬间盈满泪水,爬上去抱住她的一只腿:“有麦,对不起、对不起,有麦,有麦,我不会再去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林有麦把手里的湿巾塞进他的嘴里,掐着他的下巴大力抬高,徐易安眼角的泪水顺势滑进耳廓,浑身抖得筛子,看上去真的害怕极了。眼眶里的泪水掉了又迅速满上,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林有麦。
林有麦的声音倒不模糊,清晰得很,刀片一样尖锐锋利。
“我说过,你要是打破了这份平衡,就给我滚。”
不管徐易安是因为什么上这个综艺,从他有人气那一刻开始,一切性质都不同了。只要暴露在镜头前,就一定能被人找出破绽。林有麦不会让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物品呆在自己身边,她不准备继续要徐易安了。
从前让徐易安在身边,是因为他足够安全,就是因为安全这一点,她选择了他。
现在唯一可利用的好处都没了,继续把徐易安留在身边对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林有麦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极目远眺是灯光璀璨的大厦,往近看,周围是一片漆黑的绿化,多少双眼睛藏在里面捕捉她的一举一动。镜头对她们演员而言是舞台般的存在,只有靠它才能名扬万里。然而大部分时间里,它是绞刑架,尸首异处不过须臾之间。
她不准这种事发生。
徐易安跪在地上失了神,嘴里还含着那块湿巾,眼泪默默地往下掉,像是坏掉的水龙头。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把嘴里的湿巾吐进了垃圾桶里,没有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林有麦来到他面前,用手轻轻摸掉他脸上的泪水。
徐易安扶住她的手,泪浸润到掌心与脸颊的缝隙里,他声音低哑:“有麦,我不会阻止你实现梦想,你的目标就是我的目标,你的阻碍就是我的阻碍,我可以是你的匕首也愿意当你用完就丢的抹布,你不在乎的事我同样不在乎,包括我自己。”
林有麦盯着他的眼睛,他目光坚定而又脆弱,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没说完,泪汪汪的样子像在诉苦又像在起誓。
她回以同样温和的口吻:“那为了我,早点滚吧。”
第60章 有易说一
第二天清晨, 徐易安线上提交了离职申请。
林有麦还在床上睡觉,他穿戴整齐地来到厨房,一边做三明治一边拨通了电话。
“车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去接您?”
徐易安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出来, 放在土司上, 又加了几片西红柿, 吮了吮手指上的汁,“人都找好了吗?”
“找好了,今天就可以上岗。”
徐易安挂了电话, 将三明治一切为二, 拿走左边的塞进嘴里,大力咀嚼的时候牵扯到嘴角的伤口,这是林有麦昨天赐予他的新伤。他已经习以为常, 用手背碰了碰, 没流血,那就没事。
他拿出一张便签, 咬着笔帽,写上一行字:
————早餐已经做好,在冰箱最上层, 记得放进微波炉叮一下哦~
落款人:虽然被抛弃但仍爱你的安。
便签被贴在了冰箱门上,徐易安看了又看, 换了支彩笔在最尾画了个爱心。
他回到客厅,帮林有麦把后三天的衣服全都找出来搭配好, 一套一套分别塞进不同的袋子里,再贴上备注。忙完这些, 外面的天才刚刚显亮,徐易安拖了一遍地, 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没多少,两三件衣服往包裹里一塞,就算大功告成。
寄件员到点登门,帮他把仅有的一个行李拿走了。
徐易安轻轻推开林有麦的房门,她的头埋在被窝里,正熟睡,屋子里静悄悄,漆黑一片。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林有麦床前,她有踢被子的习惯,无论炎夏还是寒冬,睡到中途被子总会不翼而飞。徐易安帮她把推到胸前皱成一团的裙摆拉下来,拽平,重回原貌,又拾起被子的一角,盖住裸露出来的两条腿,最后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他不舍地又望了两眼,悄悄自言自语:“有麦,过两天再见。”
《亲爱的小窝》最新一期一经播出迅速上了热搜。
词条是林有麦和徐易安俩人的大名,没有后缀和前缀,十分扎眼。
正片里的某一段被各大营销号转载。最新的一期节目中,徐易安拿着自己樱桃小丸子的马克杯去接咖啡,正好徐昱之在旁边,他瞅了一眼徐易安手上的杯子,随口一问:“换风格了?”
徐易安笑笑,拿高杯子,露出樱桃小丸子全貌,“你忘了吗,这是高三那会儿有麦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徐昱之靠在吧台边,不停绞弄袖口,表面风轻云淡,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弟弟,半天才回答:“她不喜欢看动画片。”
镜头给到入座的徐易安,他点点头,准备开始吃早餐,“是啊,所以她就把杯子给我了。”
徐昱之终于直起身子,步态轻松地走上去,在他对面坐下:“哦,那这根本不是送吧,估计是她买什么的赠品吧,之前我也有很多,她那时候不要的贴纸、本子、笔什么的,家里还有一大堆呢。”
徐长安重咳一声,打断俩人交流,“好了,食不言,寝不语。”
徐易安拿起手机,“抱歉,胡阿姨打电话来了,我去接一下,你们慢慢吃吧。”
后期很贴心地把那通电话打上了“林有麦妈妈”五个大花字进行说明。
林有麦的社交帐号里提过不少次胡艳,早之前也和她录过节目,因此大部分粉丝和网友对胡艳并不陌生。节目播出后,这段内容在抖音上疯狂被搬运。
【怎么办,又想磕了。】
【火药味这么浓,你们仨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求青梅竹马男主男二是两兄弟的文,np最好。】
【对不起,徐昱之你那张照片我还是忘不掉,所以我选择弟弟。】
【好的,从今天开始磕林有麦和徐易安。】
【原来林有麦你偷偷吃这么好......金屋藏娇夫是吧。】
【走向越来越晋江文学了。】
【十~八~岁~生~日~礼~物~】
【啊!是我断网了吗,原来徐易安和林有麦认识啊?】
【别说了,超话叫什么,我磕还不行吗。】
【找到了,超话叫有易说一,姐妹们快来!!】
节目录制完后,徐昱之怒气冲冲地找节目组理论,没有一个人提前告知他会添加新成员,添的还是徐易安。这种变动怎么看都应该事先告知他,节目组只是打哈哈,并没有把他的愤怒和诉求放在心上,还说惊喜就是不知道才是惊喜,这是节目的特色所在。
况且徐易安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好不容易家人团聚一次,应该高兴才对。总导演出面和他商谈,说徐易安苗子不错,搞不好还能给他家里再捧红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徐昱之无力地搓了把脸,他不想再录了,一天也不想。
赵姐接到电话,得知徐昱之想退出,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一条条地列出他的罪状,说他上次绯闻害公司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现在还有脸再这提要求,不想录也得录,这事没商量,合约已经签了,赔偿金公司一分都不会出,自己看着办。
徐昱之垂着头,只回了句知道了。
网上cp磕得风风火火。不知道哪位网友在旮旯角里找到了“有易说一”的超话,当天超话就涌进了两千人,超话是前年建立的,不由得让人猜疑是不是早两年前俩人就有猫腻。
当事人之一的林有麦睡到了大中午,人是被刘灿的电话惊醒的,她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撑起,摸到电话放耳边。
“怎么不早说小红是徐昱之的弟弟!”
刘灿开门见山。林有麦拿着手机下床,拉开窗帘,阳光刺眼,另一边刘灿的嗓门刺耳,直冲脑门。她拿远手机,听对面哇哇乱叫了一顿。
林有麦慢慢悠悠地晃进卫生间,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旁边,拿出牙刷,塞进嘴里:“他一个素人,有什么好说的,除了我,没人认识他。”
“我一刷抖音十个视频八个都是他,还素人,抖音号都创好了,看不出这么有心机,是不是很早就想火了?他今天早上辞职了,你知不知道?”
林有麦吐出嘴里的泡沫,“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我让他走的。”
那边的刘灿松了口气,碎碎念:“那就行,新来的晚些就会上你那儿去,是个女孩子......只要没人知道他当过你的助理就行,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样,你们又没谈恋爱,只是舆情会难控制些。不过也还好,白送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林有麦边刷牙边看热搜,忍不住笑出声,嘴里飞出了点白沫,刘灿的声音立马又响起:“你还有心情笑!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告诉我。”
她咕噜咕噜漱完口,擦干净嘴巴,还在笑:“嗯,别太担心,看情况目前还在可控的范围。”
让cpf全面崩盘的方式是解绑,怎么解至关重要,吵架挂脸的话样子太难看,不利于吸粉。最好且最狠的方式就是用一个cp对冲另一个cp。徐昱之上次艳门照的事件虽然被辟了谣,但不妨碍有部分人相信且已经脱了粉,军心被动摇过一次就能被动摇第二次,摇的多了,最后只要被轻轻一撞就会散。
新cp很可能成为撞碎昱林军的最后一击。
傍晚,林有麦结束完活动回到酒店,开门见一个高挑的人影。第一眼她以为是徐易安。新来的助理花名叫阿铃,身高很瞩目,是短头发。她利落地替林有麦接过随行的东西,带她入酒店。
俩人共乘一个电梯,林有麦望着她若有所思,阿铃取下口罩,笑了笑,“有麦姐,我是女生。”
“看得出。”林有麦也笑了,“刚毕业吗?”
阿铃看着她,点点头,“是的。”
“助理这份活儿可不好干,怎么会想做这个?”
“可能因为我比较会照顾人的吧,其实是一个叔叔把我介绍进来的,我对娱乐圈还挺好奇的,”她呵呵一笑,又看向林有麦,有些小激动,“有麦姐,我能说吗,感觉你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林有麦走出电梯,俩人前往房间,她笑了,反问:“哪个叔叔把你介绍进来的,看来不安好心,我可是很不好相处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铃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放轻松了一点,“我也不熟,说是很急,我就来了,其实也没见过那个人。我还怕被骗了呢,没想到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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