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渔忙不迭点头,敲了个“好”回过去。
聊完正事,那边又是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池老师,同为养狗人,我真的很同情您的遭遇。”
池渔仰天长叹,回了个“狗狗流泪”的表情包。
聊天结束后,池渔有点犯难。
她现在需要尽快搞一套绘画工具,云舒那倒是有,但是来回就需要好久,寄过来时间又不够,现买的话——池渔毕业后攒了点钱,但终归不多,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万,她其实很抗拒动这笔钱——负担太大,修……不用想都知道来不及。
池渔思考半天,决定先在小区群碰碰运气,万一呢。
她编辑信息,阐述情况,又言明需要哪些工具,并声称愿意承担一定的使用费。
消息发出去,许久都没动静。
就在池渔准备出门另想办法,已然绝望之际,微信群里突然有人回了句,“我有。”
池渔欣喜若狂点开,眼前赫然出现“周叙白”三个字。
池渔有气无力得想,原来是这三个字啊,倒是很衬他的气质。
但她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相反,她情绪相当低沉。
坦白说,成年人之间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明示。
周叙白的态度已经足够让她确认,他对她是没兴趣的。
池渔是那种上头快下头也快的性格,努力过几次得不到回报便会默默放弃。
她现在对周叙白其实已经没那么冲动了。
甚至有些退缩。
池渔抱着手机,看着这个页面迟迟下不定决心,她害怕他误认为她对他死缠不放,到时候两个人都尴尬。
奥利奥见把她哄好,此刻已经窝在客厅美美睡大觉,间或睁眼过来看看热闹。
池渔点它额头,“都怪你!”
奥利奥:“呜……”
池渔一直心理挣扎到第二天一早,她抱着一丝希望联系售后点,想知道具体的维修时间,结果被告知至少需要一周。
她不死心,便又想了一些其他的办法,还是不行。
池渔不好意思跟甲方一推再推,无奈之下,纠结一晚,还是对昨天那个微信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周先生您好,我是昨晚群里的小区住户,请问您的手绘板还在吗?」
第06章
池渔消息发出没多久,便收到回复。
「周叙白:在。」
池渔猜测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担心被误会,可当真的准备发送自己的名字时,又觉得多此一举。
算了,下头就要有下头的态度。
反正她过会会给钱的。
两人约定好上门取物的时间,池渔自昨晚便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松弛下来,喘了口气。
她看着聊天记录里的那三个字,指尖不由缓缓触上去,一点点温热。
周、叙、白。
她一个字一个字轻轻念出声。
“汪——”奥利奥的一声吠让池渔很快回神,她晃晃脑袋,想什么呢,人家的名字与她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他整个人都跟她没关系。
池渔抿唇,无意识抓了下衣服上垂下的毛球,神情恹恹。
好可惜,她好不容易碰见的呢。
为表愤怒,她原准备罢工,但耐不住奥利奥一再撒娇,再加上,她担心它运动量不够,拆家更狠,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牵着它进电梯。
清晨小区人一般很少,池渔下楼没遇到任何人,倒是在电梯门开时,突然听到几声此起彼伏的狗叫。
池渔吓一跳,下意识往外看,头皮发麻,原来是楼上的泰迪。
这户人家也是个狠人,同样品种的泰迪分别养了黑白咖三色,叫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收集的爱好。
根据池渔的观察,在狗狗界,有个很神奇的现象。
大狗狗,例如金毛秋田边牧,出门倒是不怎么叫,反而是泰迪博美这类小型犬,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见到生人生狗总是很凶得叫个不停。
池渔其实养狗经验有限,之前在网上刷到,大型犬就跟男朋友一样,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她看完嗤之以鼻,这户人家遛狗不栓绳且屡教不改,池渔每次碰到都吓得要死,生怕被咬一口,但奥利奥从来没吠一声,保护过她。
她深深觉得,她们家这只要么是个二愣子要么就是狼心狗肺,丝毫不知感恩!
池渔默默缩在电梯间角落,一点一点从边缘挪出去。
突然,“汪,汪汪汪——”
奥利奥恶狠狠朝对面这几只狂放不羁的泰迪呲了呲牙,对面瞬间消声。
池渔瞪大眼,看着一反常态的奥利奥,险些不敢想象。
这还是奥利奥吗?这居然是奥利奥?池渔忍不住要流下欣慰的泪水。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家伙一定是知道闯祸才故意讨好她,所以,小零食还是不可以给!
遛狗的过程其实很无聊,池渔走着走着,又忍不住点回跟周叙白的聊天对话框,一句句把两人刚刚的对话看过去。
她发现,周叙白这个人是真的很高冷,能说三个字以内便绝不会再多话,由此可见,他上次再车里回怼她的那段话确实是耐心到了极限。
池渔眼睫颤了颤,心想她也没怎么纠缠他啊,怎么就烦成这样,难道她真的很招人烦吗?
她忍不住分别向云舒和江童求证,这么早,两人当然都没有搭理她。
但她却觉得更受伤了。
可能人都有劣根性,池渔一咬牙,又点击周叙白头像,想偷窥一下的他的朋友圈。
与池渔的设想不同。
她以为周叙白要么不更新,要么便是寥寥几条,谁知……密密麻麻都是公司的产品宣传,任何一条关于生活的都没有。
她眉头微拧,忽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名字当微信名了。
这不是他的个人微信,而是专门对接工作的工作号。
这操作池渔也有,主要是因为她享受工作和生活分开的过程,连带着微信便也顺手申请了两个。
些微吝啬的阳光投射在她身上,池渔微微眯了下眼睛,忍不住想,这算是她跟周叙白一个小小的共同点吗?
-
等遛完狗,池渔过去时,已经差不多九点。
周叙白似乎刚洗完澡,发丝吹到半干,随意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不戴眼镜,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朝她看了眼,不知是不是池渔的错觉,总觉得他似乎笑了下。
“是你。”他说。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缓缓淌入,些许浮光笼罩在他的发上,面上,如点点跃金。
池渔心里很不争气地掠过一只扑腾腾的飞鸟。
因为刚学会飞,所以将她的心折腾出地震一般的感受。
池渔不自觉屏住呼吸,“好、好巧。”
周叙白挑下眉,好整以暇将东西递给她,语气意味深长,“是很巧。”
池渔从那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但当她抬头时,周叙白已神色如常,下颌微抬,指了指一边的茶几。
池渔看到上面摆着她要的东西,一样不少,基本都是新的。
犹豫再三,她没忍住问,“你是平常要画画吗?”
不然怎么会有全套的专业设备。
周叙白正在给自己倒水喝,闻言,顺便转过来问她,“你喝什么,白开水橙汁还是咖啡?”
池渔忙摆手,“不用的,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在他家的缘故,池渔面对他,总有些难以掩盖的拘谨,就好像原本那个自信洒脱的人格被另一个胆小怯懦的人格所覆盖。
她指尖微微扣了下掌心,命令自己自如些。
周叙白似乎看破她内心,依旧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她面前,之后,他才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不是我的,我妹之前闹着要学,买给她没学几天,就扔我这了。”
池渔“哦”了声,小口小口喝水。
喝了一半,她才想起来,忙掏出手机说,“那个,不能让你白借,你说个价钱,我给你付租金。”
“租金?”似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周叙白忍俊不禁,后靠在桌边,一手拿水杯,一手撑面,微微朝她俯身。
他们之间的距离忽得缩短,池渔愣愣看着他,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不、不要靠这么近啊……她可是说好要下头的……
这简直是对意志力的巨大考验,“对、对啊。”又一次很没出息得结巴后,池渔自暴自弃咬下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所以……”
啊啊啊啊,她都在说什么啊。
人家可是在好心借她东西。
池渔手足无措,牙齿咬水杯边缘,垂眸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很贵,你没有出借的义务,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占你便宜,所以,我觉得多少还是应该给一点,这样我这几天用着才安心。”
“啊,”周叙白点头,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他自觉新奇,无意识挑下眉,“你说得没错,是没有免费的午餐。”
池渔:“……?”所以?
周叙白从旁抽出一张彩打的A4纸,递给池渔,“钱就不必了,帮我找狗。”
以往,奥斯卡离家出走绝对不超三天,但现在,已经快到时间,而它不知所踪,周叙白终于开始着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叙白已经在拜托物业调监控以及张贴寻狗启示。
池渔盯着面前这条狗的照片,陷入沉思,为什么全天下的边牧都长一个样,这个奥斯卡甚至连名字都跟奥利奥很相似。
为显示自己态度认真,池渔问,“它有什么跟别的狗不同的特征吗?”
周叙白手上那杯水恰好喝完,反手搁在面前桌上,开口时,池渔惊觉,他们之间距离好似又近了一些,她甚至能够看清他瞳孔的颜色,不太浓的黑,像墨汁晕开,朦朦胧胧。
纸张边缘被她攥出痕迹,舌尖舔唇,橙黄日光打在面前那张桌上。
池渔站在阴影那一侧,心头惴惴,焦灼难耐。
似冬日雪,在悠悠目光中消融。
耳旁嗡嗡,谢天谢地,他终于启唇,“左后腿内侧有一圈白色浮毛,不会轻易跟人走,但喊它名字它会有反应,精力比较旺盛……”
周叙白一一说明,池渔却越听越迷糊,这算什么特殊点吗,奥利奥样样都符合啊。
甚至昨天抱着它,她恰好就看到那圈白毛呢。
当时她心想,真别致,现在想来,还是她对狗的了解太少了。
池渔问:“还有吗?”
周叙白:“大概就这些,对了,如果看到它,最好不要随意靠近,它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触,可能会伤到你。”
池渔一一记下。
虽说接下找奥斯卡的任务,但她在出门后,还是按照网上同类价格物品的出租价格,给周叙白转了账。
「小鱼:谢谢啦,这笔钱是我的感谢费,另外,我会时刻帮你注意奥斯卡动向的!」
等发完这条冠冕堂皇的微信,池渔迅速切进云舒的对话框,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呜呜呜,怎么办,我好像又被他迷住了,他家好大好好看,审美也超级好,而且,而且他真的好帅,脸在我眼前放大的时候我觉得我都要晕厥了……”
“怎么办怎么办?”
“云舒云舒,呼叫云舒——”
“你快醒醒,使劲摇晃——”
“……”
五分钟后,在池渔的炮轰下,云舒有气无力发来语音,“你昨天才说要下头……”
云舒睡觉一般静音,池渔只是太苦恼,才会不停给她发消息,没想到真的会将她吵醒,她一瞬间又愧疚起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啦?”
云舒:“不是。我是做了个噩梦,梦见被关起来画画,画不完就要剁掉我的手,我吓醒了,决定从今天起重新做人,再也不拖延,我现在就起来开始画稿。”
池渔:“……既然你不睡,你快看看我的消息。”
云舒:“看了,回了。”
池渔:“可是我好像又有点上头……”
云舒:“那就追!”
池渔:“可是……”她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无限勇气的人,很怕被厌烦。
云舒不以为意,“女追男隔层纱,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再说,就你那么委婉的试探法,人家说不定都没察觉出来。”
池渔:“啊?”
云舒随便找了个网红书甩过来,“你看,这里面都写了,男女思维不同,搞不好就是你胡思乱想,不说了,我下线干活去。”
池渔站在原地,想了又想,忽然觉得云舒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瞻前顾后非君子。
那就……再试试?
池渔一路想策略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回家时,看到放在门口的两只行李箱时,还微微愣了一下神。
屋内传来管彤的训斥声,“我供你吃供你喝,就是为了让你给我把家给拆了?啊!”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拖鞋呢,我拖鞋呢?”
“哎,老婆,你冷静,冷静——咱们先问问女儿在哪,你,奥利奥,给我面壁思过去。”
“汪——”
“还敢呲牙,真是反了天了!”
眼见屋内闹得不可开交,池渔拉着小推车,喊,“爸,妈。”
管彤:“哟,我们的大画家回来了。”
池渔叹口气,“妈,您能不能别老开我玩笑,而且我跟您说过,我画画不是闹着玩,是真的可以赚到钱的。”
管彤:“我让你不画了吗,你是不是可以先考上公务员再用业务时间画?”
池渔闷声,“我查了,人家不让搞副业,再说,现在这报录比,我哪考得上,能考上的得祖坟冒青烟吧。”
管彤:“咱们小区那个王阿姨,不就是最后一年考上的?你认真学,哪有考不上的?妈跟你说了,凡事不要困难当前……”
池渔撇嘴,“那您这么喜欢,您去考好了,谁喜欢谁去考。”
管彤:“嘿,你这孩子。”
池致远赶紧打圆场,“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不如我们还是来聊聊奥利奥的问题?”
一说到这个,管彤跟池渔又瞬间站到同一战线,“老公,爸,这狗实在是太过分了!”
池渔把它的欺软怕硬,两面派,事后讨好全都事无巨细得讲了出来。
管彤听说她那套画画的东西都坏了,掩不住着急问,“哎哟,那怎么办,咱们家渔拿什么画画?”
池致远笑,“你看,你这不是挺关心女儿的,一到家就不会好好说话。”
池渔偷偷看一眼管彤的脸色,指了指门口,“我先借了个邻居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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