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像那些抓着陈之夏问他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人,也可以直接来问他。
“……江嘲,”
程树洋多少也有点脾气,从座位站了起来,“我不过就是问问陈之夏题目,你不至于这样吧?再说了你对她也不是——”
悠扬的预备铃响起,淹没程树洋的话音儿。
前后左右围观他们的同学一哄而散,老师的脚步声渐近。
江嘲轻抬下颌,眉梢轻扬,笑一笑:“也不是什么?”
程树洋说不出话。
“程树洋……”
陈之夏多少觉得江嘲这样有点过分了,他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她先对程树洋说:“我等下把讲解过程拍下来,标注好发短信给你,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就行。”
“那好,真的麻烦你了,”
程树洋点点头,多少很不好意思,他很想把这道题目在今天之内解决,可又不想再来13班教室与江嘲照面,便说,“下午游泳课之前我来找你反馈。”
老师已经在教室门口了。
程树洋与陈之夏告别,就出去了。
江嘲似是终于得逞,悠悠然地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陈之夏还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
“干什么。”
他有点不快,抬眸。
“……我的试卷,”她不是这个意思,这下没犹豫,朝他伸手,“能还给我吗。”
江嘲瞥她一眼,视线一转望教室门。
示意她老师来了。
陈之夏心头一突,慌忙转身坐下。
结果就发现老师还在门外同隔壁班的班主任聊天。
“……”
怎么又耍她!
接着,那试卷轻飘飘地落在她脑袋上,是他一贯的捉弄人的方式。
“怎么,我想坐我位置都不行?”
“……”
陈之夏的耳根子红了一截,她不说话,默然打开卷子,在刚写下的句子旁,又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好解题思路。
拍照,用彩信给程树洋发了过去。
她安静地说:“没说不行……但是是他问我题目……”
耳后又悠悠然地飘过来他倦懒的嗓音,似是真的没睡醒。
“那又怎么样。”
“……”
“但他看你就让我很不爽。”
/
他这种不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游泳课。
班里还有几个女生也遭遇了生理期,没法下水,班主任刘松源老师就提前安排她们几个女孩儿游泳课前到办公室帮忙。
下了课,大家都三三两两、撒欢儿似地去了准备游泳课,兴奋地讨论着今天要看那个男孩儿哪个女孩儿。
这是繁忙的高三中为数不多能放松的时刻。
陈之夏把桌面的东西收拾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和班里其他几个女孩儿去找刘老师。
才出了教室门,就撞见了江嘲。
他似是等她很久,一根烟都抽完,这下拉着她的手腕儿,大阔步地,就往反方向走去。
“江嘲——”
陈之夏急匆匆地出声。
他却置若罔闻,拽着她一路下了楼。
上午程树洋离开教室,他和她就再也没说过话,好像默许了别人猜忌他们有没有什么中的“没有”这个选项。
他走得飞快,步子大,她几度跟不上他。
走廊上都是人,眼见着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全部迎面而过,他根本不停。
是,今天又有了别的说法。
有人说,崇礼高三最耀眼的两个男孩子为了她剑拔弩张。
还有人说,原来江嘲才是倒追陈之夏的那一个,看到程树洋和她在一起,他表现出的分明就是不高兴。
还有人说。
程树洋以前就跟他抢过女孩儿,江嘲最不爽的就是这个,包括上次的篮球赛,所以为了盯死他,今天可是一堂课都没缺过。
更有人说,江嘲就是这样的阴晴不定。
陈之夏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她只知道,这天下午,校园的风很迅烈,他带着一路从楼上奔下去,穿过细密的人群,众目睽睽之下给她抓进了换衣间。
他千分万分的不爽。
也不知他怎么找了个如此私密的换衣间,外面喧闹阵阵,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陈之夏跟着他连奔带跑地进来,气儿喘的脸都红透。
她听说过,江嘲经常会看来这里游泳,或许他身边有邱安安,或许有别的女生,总之他身旁是从来不缺女孩子的。
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
前一秒这样,下一秒就那样。
于是他就好像彻底放弃了,清晨那句似乎要与她循序渐进的打算,拉开一扇柜门的同时,他拽着她的手腕儿。
恶狠狠就将她抵了上去。
“还有哪里有。”
江嘲垂眸看着她,毫无情绪,声音低冷。
陈之夏几乎马上明了了他的意思,那晚与他接过吻,再听冯雪妍在试衣间描述过她和张京宇后,她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可真实降临到她身上,居然又有了那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让她开始后悔,自己在他身上根种了那样潮湿隐晦的心思。
她直直盯着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睫:“江嘲……”
“快点,”他却是不大耐烦,“是要我给你脱吗。”
第30章
四面人声沸腾, 像是前仆后继钻进墙壁里的气泡,咕嘟咕嘟的,不断地充斥、膨胀。都不知哪一刻会有人突然从外头闯进来, 发现有个女孩儿在他们男生的换衣间。
那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非常强烈,每次都要折磨得她疯掉,好像也是在满足自己的某种期待, 陈之夏正好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阖了阖眸, 只逃避了一瞬,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向他撩起了短袖上衣的下摆。
“……”
少女的肌肤雪一般白, 只一个边角, 腰侧那粒细小的红色便明晃晃掉入了他的眼底,倒真的又乖又听话。
也叛逆得让江嘲微微吃了一惊,出乎预料。
这么一路上来,他呼吸也有点起伏,轻轻地扑在她脸上,是清冽的感觉。她双颊还是禁不住地染上绯色,睫毛如蝶翼轻颤,终究还是羞赧的。
动作小心翼翼的,她早在镜中打量过全身,这时都不用低头, 只依着记忆就能向他指认:“……一。”
这是第一颗。
她居然真的数了起来。
江嘲的眸色渐渐晦暗。
她那双眼睛清澈,惶惶又大胆地看着他, 衣摆又向上了点, 继续下一颗:“二。”
在她脊背靠近腰窝的地方。
“三……”
落于校服裙的腰缝儿, 她的嗓音因了紧张而变得稀薄。
陈之夏心想,也许有哪一颗记错了位置, 就像背单词背错字母的顺序,会让她苦恼,有种认真准备了考试还没法拿到高分的无力感。
可她最能确定的某一颗,就是冯雪妍在试衣间里为她指出的那块儿。她回家还观察了好久
“还有吗?”江嘲眉梢微扬,“这就没了?”
“……”陈之夏咬咬唇,看着他,“还有。”
“哪里。”
“江嘲,那个,我今天来例假……”
“我问,哪里?”
江嘲很没耐心地,重复一遍。
紧密的潮意汹涌而上,陈之夏向后退一步,把脊背贴住了身后柜子,他就立刻明了,“在后面?”
“……”
她没说话,人已经被他扳了过去,心狠狠一跳,他从后压住了她,他指尖儿微凉,沿她方才指认过的腰缝儿、腰窝儿、肋骨那么一路向上,径直从下方探入,整个儿地握住了她。
她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满脑子跌入一片空白。
显然顾忌了她生理期的状况,放弃了寻找,他的呼吸很沉很沉地砸了下来,循着她柔软的后耳廓来吻她,一整日的脾气显然未消,“陈之夏,换了别人你也给他看?你给程树洋看么,嗯?”
陈之夏从不知道,原来耳朵也可以这么敏.感,她心口好似都坠入了他津凉的掌心,想制止他:“江嘲……”
他的吻便更来势汹汹。
亲得她腿都软了,她校服下摆被完全推了上去,他手心熨着她的柔软,凉风儿阵阵儿的,混着从游泳池飘进来的清凉水汽。
“……哇!你这新泳镜好酷诶,还有度数,早知道我也让我老妈给我买这个啦——”
“是吧,本来我就近视,到水下不是又变成瞎子啦。”
外面有脚步与说笑声传来。
陈之夏想挣脱,江嘲却是又从后不由分说地扳过了她的下巴,如上次那般攫住她的唇,吻了上来:“问你话呢,躲什么。”
他垂下眼这般吻她的模样,一如她在他家的第一次,有种散漫之外的难得认真,令她恍然又失了神。
那天晚上在浴室幻想过的一切,居然全都成了真。
“……等下游泳课诶,听说了吗?今天早晨在13班,江嘲和程树洋为了陈之夏差点儿吵起来呢!”
“天啊,我没看到,他俩等会儿要不要比比游泳,让我过过眼瘾啊!”
“要我说,还是程树洋游泳厉害点儿,他初中就入市队了呢!”
“……啊,我觉得江嘲也不差啊,还是江嘲吧。”
“那可说不定哦,一会儿瞧瞧看啦。”
…
这断断续续的谈笑声越来越近,脚步听着就要落到这边了。
他吻得她眼前一阵儿的天旋地转,她也终于凭借理智拗过了他,把上衣的下摆狠狠拽了回去,赶紧转了个身。
他一条手臂还撑在柜门,另一手扶住她的腰,她无处可逃,就只能缩在他怀中,把脸扭开埋入了他的臂弯,好半天大气都不敢出。
陈之夏相信,要不是她动作快,江嘲真的会让别人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要放开她的意思。
“其实我完全能理解程树洋,还有江嘲为什么不理邱安安,改看上陈之夏了,诶嘿嘿,之前她们体操课,我就有偷偷在体操教室外面看她。”
“陈之夏确实很耐看啊,人家学习还很好呢。”
“那又怎么样,江嘲不就是……”
这么说着,为首的男生留意到了柜子那儿的两人。
还想调侃一句谁啊怎么跑这儿偷偷亲嘴来了,结果发现是说曹操曹操俩人还都到了,登时没了音儿。
四下寂静。
江嘲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勾了下陈之夏的下巴,他拽了拽白衬衫校服上衣的领口,深深喘了口气,一脸打扰了他好事的表情,淡淡地瞥向他们:“没见过别人换衣服?”
“……”
但是没见过带着女孩儿换衣服的。
这一片沉默中,不知谁没头没脑冷不丁地就接了句:“你俩……一起换?”
“不然呢,”江嘲冷笑,“你想看吗?”
……你可真是个畜生啊。
几人心底嘘气。
江嘲随手把女孩儿的脑袋抵在胸前,一副要继续“好事儿”的样子,颇为烦躁:“不想看就快滚。”
“……”
脾气是真差啊。
看当然是不想看的,就算想看也不敢看,看到点有的没的就不好了。几人没再说什么,灰头土脸地就走了。
可没出门多久,外面就炸了锅:
“江嘲和陈之夏在换衣室接吻呢!!”
“——噢噢哦哦哦哦!”
陈之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嘲稍稍活动了下有点酸痛的肩颈,他下颌轻抬着,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什么来,又低头,气息飘过来:“陈之夏。”
“……”
陈之夏又羞又气,不想理会他,别开脸。
下颌便箍上刚才他汹汹吻她时的那个力道,他扳着她脸过来,唇再次覆过来的一刻,狠狠地咬了口她的唇。
她痛到呼吸一窒。
“忘了教你了,不好意思啊。”江嘲扬了扬眉,很是得意地笑,“谁让你半天不回答我。”
还有比这更可恶的人吗?
真的太痛了……
感觉他都把她的嘴咬破了。
陈之夏想用手背试试有没有流血,江嘲却就这么捧住了她的脸,他劲儿很大,不要她动分毫,却是用指腹温柔地抚着她的唇,吊儿郎当地安抚起了她。
“多亏你,我心情好多了。”江嘲笑一笑,“你只能给我看,知道吗?”
陈之夏到底也有脾气,那时他手在她皮肤游.走的触感,让她对上他眼睛的这一刻,还是不由地红了脸,噎了噎气:“……我,不是为了讨好你。”
江嘲眉眼挑起。
“其实我也很不开心,你在班里那么说程树洋……我和他是朋友,你不能那么说他。”
“那又怎么样。”
“……我给你看是因为我想,和程树洋是两件事,你不要弄混了,”陈之夏自顾自地说,很不服气,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依然很直白,“现在你高兴了,那么,我也要看你的——”
江嘲唇边笑容渐凝。
“……你摸我了,所以,我也要摸你,”她学他一样有商有量,“不能每次都总是你——”
陈之夏不敢再说下去了,赶忙闭嘴。
她怎么……这么大胆了?
江嘲却是盯着她,一直那么盯着她,盯了好半天,直到她都感到心发慌,才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就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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