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之夏警惕了下。
“这么想看我?”他好笑地问,“你怎么对程树洋说这些呢。”
她立刻反呛:“不、不行吗?”
该说不说,她真的与其他女孩儿有点不太一样。
她的心愿总是很容易满足,无非就是要他一整天坐在她身后,他打个电话给她等等此类,实现后她脸上就会有显而易见的开心。
现在还向他提这种莫名其妙,又完全可以轻易实现的要求。
“怎么不行,”江嘲说着,当着她的面儿,开始解衣服的纽扣,还学她方才有来有回的口气,“你让我心情好了不少,我也得让你高兴点儿,是不是?整天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
你不是也没和我说吗?
陈之夏眼见他衬衫都快脱掉,她到底没冯雪妍那么胆大,虽然幻想过无数次,脸还是不争气地就烧了起来,匆匆闭上眼睛:“等等!”
江嘲问:“怎么了?”
她慌忙推拒他:“别别别……我我不看了!”
“怕什么,不是你要看吗?早就在心里偷偷想过好多回了吧。”
“——我不看!不看!”
“那你好吃亏,初吻是我的,也是第一次跟别人拉手吧?”
江嘲一把捏住她不断推开自己的手,随意贴在他胸口的皮肤,凑近她耳边,故意地说,“陈之夏,你被人摸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嗯?我摸完你回家,你会不会想着我做点什么?”
“!!!!!!”
陈之夏羞耻到要尖叫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啊啊啊啊。
于是她脑袋又被他那么按到了他胸口,他当然没有全脱掉,她的额隔着层布料贴着他,听到他沉沉地笑了起来。
胸腔都有愉悦的回音儿。
“陈之夏,你真的很有意思,”
江嘲最后这么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她的指尖儿,然后用那种略带警告的眼神儿盯住她,“等会儿别让我听到你给别人加油。”
……真要比赛?
陈之夏蓦然抬起头。
他把她这一瞬的凝视当做了怀疑,漫不经心瞥她:“干什么?觉得我会输?没听刚他们说,我游泳也很厉害的吗。”
“……听说了。”
陈之夏吃吃地点头,想到冯雪妍说自然界的雄性都很好斗,这一刻她深以为然。
很快,江嘲就要换衣服,他当然没打算避开她,陈之夏一溜烟儿地就要出去。
离开前,他忽地又揽了下她的腰,如那时一般咬了咬她耳朵,下巴搁在她肩窝,幽昧地笑道:“忘了说,我干/你也很厉害。”
“……”
如同地铁停摆那次,他每次讲话都很直白,这次分明是他的警告。她听出来了。
有时陈之夏会和其他同学一样,很嫉妒他这样的人。
长相好,头脑又超凡脱俗地聪明,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家世优秀,走哪儿都很耀眼,从出生起几乎不需要花费心力,就能获得别人怎么努力可能都换不来的东西。
他虽平素一副漫不经心,对这些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他的确知道自己很优秀——或者说已经从小到大习惯了以此为傲。
真令人羡慕。
比起学习这种事儿,别人无论如何拼劲儿,到最后总会被他轻轻松松压那么一头,程树洋游泳的确不输于他。
一场体育课到最后又演变成他们两人的角逐,高三实在过于枯燥无聊,不是上课就是考试,全校几乎都跑来看。
大课间安排了本周内的小考,教务主任不得已举着大喇叭驱逐他们。
到后面,两人游了个三比三的平手。
江嘲心情又差了不少,毕竟那时在换衣间,他信誓旦旦可以赢过程树洋。
晚上小考他如约参加,上学、考试、按部就班地坐在教室里对他来说的确毫无意义,她通过后座的细微动静就可以判断出他写到了试卷的哪一面,他几乎不加思考,是凭意识在答题,坐在她身后写得飞快,不出意外应该还是满分。
就算不上课不学习,他也是永远的第一名。
游那么长时间,他到底累了,早早交卷也没离开教室,趴在桌上睡觉。
一截儿手臂伸过桌子,她一个侧眸,就能看到他近乎冷白的皮肤,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他漂亮的手指。
那时居然那么抚.摸过她。
稍看一眼,她就耳热心跳,好不容易才能把意识从他身上拖回来。
一下午紧锣密鼓,实在没顾上程树洋。
陈之夏今天在看台上,目光也几乎不能从他身上移开,看了江嘲又忍不住看他,当然最后还是在看他的时候,又忍不住把视线落回更恣意张扬的江嘲。
听说,程树洋的理想其实是成为一名游泳运动员,没有选择成为体育专长生的原因是他家中不同意他走这条路。
不过他学习成绩足够优秀,游泳显然也没落下,以后肯定有更好的发展。
陈之夏不禁又想,那么江嘲呢。
他在游戏方面有那么过人的天赋,没有选择按家人安排这学期转出崇礼,是否是一种对抗呢?
那次去他家她就感到奇怪,他家里完全不像是有人与他共同生活过的样子。
从那天起,江嘲偶尔的某天早晨会来到她家楼下,陈之夏屡次心惊胆战地逃过丁韵茹的盘问,他们一起去学校。
他几乎每天的每节课都在教室,各科老师从一开始的吃惊变为了不动声色——当然若是他中途不见了,某天没来,所有人都很习以为常。
包括陈之夏。
最近几次小考下来,他这个第一名成天坐在她后面不怎么学习都能考满分,让她感到压力颇大。
生理期持续了一周多她都没法下水,每逢游泳课她就站在岸边那么看着,都快十月中旬,放学上学一路上的树叶由绿变红,由红变黄。
才如潮水一般缓慢消退。
别人都能游个对岸来回了,她连基本的动作都没练习过。
周末,陈之夏吃完晚饭去冯雪妍家学习,当然现在还加了个张京宇。
班里同学除了乐此不疲议论她和江嘲外,捎带着在冯雪妍和张京宇的身上也投注了不少的谈资和乐趣。
晚些时候,张京宇和冯雪妍出去吃夜宵——当然用的理由是给丁韵茹带一份儿。丁韵茹上班经常需要倒作息,补顿饭是常事。
陈之夏回到家,冲了澡,坐在台灯下复习这几周的学习笔记。
江嘲打给了她。
他的嗓音有点困倦,似是才睡醒。
每到周末他打电话给她时就会这样,只不过偶尔可能“喂”一声,叫一句她名字就敷衍地挂掉,全凭他的心情。
可她总能想到之前那次他说,他一睡醒,就想见她。
这次又是只“喂”了声,他就忽然冷不丁问了句她:“生理期过了?”
陈之夏多少忘不掉那天,他每次讲话给她的冲击都很大,每次都给她更大、更嚣张、更让她期待的幻想。
听他这么懒洋洋地问,羞耻感又从心底升腾,有那么一个冲动想赶紧挂掉,去卫生间把脸泡在冷水里,这样才能把温度降下来。
“不说话是要挂了吗,”江嘲听她呼吸远了那么一瞬,猜到她要做什么,又笑着问了遍,“过了么。”
陈之夏把手机贴回耳边:“……嗯。”
“那出来吧。”
他说。
她好似在等他说什么,比如她今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诸如此类,他便又笑了:“今天穿泳衣吧。”
“?”
“陪我去游个泳,顺便教教你。”
陈之夏看了眼时间。
过晚上十点半了。
“……江嘲。”
“嗯?”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他答得倦淡,“但我知道我要见你,就现在。”
第31章
陈之夏的房间太小, 泳衣放在丁韵茹卧室的衣柜。
挂了电话许久,她都没想通该怎么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还不引起怀疑。这么晚出去, 带夜宵这样的理由都被张京宇先用了,不知该编个什么借口。
手机又在桌面震动了下。
江嘲发了短信。
【十分钟,我来接你。】
“……”
陈之夏心一横, 准备行动。
丁韵茹在睡觉, 她蹑手蹑脚地进去,说起来,甚少见到姨夫回来吃饭或是什么。
她初来港城的那天晚上, 姨妈与姨夫两人为了张京宇转学的事情吵得很凶, 后面一直在分居状态,她之前还有点自责,以为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加剧了他们的矛盾。
偶尔听张京宇透露,其实不仅因为那天,他父母的关系这样很多年了。
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对于陈之夏来说,并非绝对需要面对的课题。
有时不禁会想,要是妈妈真的在不久之前从港城接走她,把她置于一个更复杂的关系中,妈妈要和另一个不是爸爸的男人组建家庭, 还和那个男人有了新的小孩,那么她应该如何适从呢。
至少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 到现在, 并没有让她感到有多么的难以融入。
陈之夏拉开柜门, 不敢制造出一丁点的动静,她没开灯, 借着门外的光,找到那件鹅黄色泳衣,放在夹层的抽屉。
做贼一样,赶紧抽出来。
“……之夏?”丁韵茹翻了个身,察觉到了,“还是京宇?”
陈之夏后脊背汗毛直立,转过身,把泳衣藏在背后:“姨妈,是我。”
丁韵茹醒了:“京宇呢?”
“他……买夜宵去了。”
“哦,想起来了。”
“那个,姨妈,我,”陈之夏还是开了口,“我等会儿也……也出去一下。”
“现在?”丁韵茹打着哈欠,“这么晚了,干嘛去?”
“去小区走走,”陈之夏脱口而出,顿时觉得这个理由蠢爆了,但只得这么硬着头皮说下去,“最近,学习压力大……我想出去散散心。”
“白天去不行呀,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丁韵茹说着,也叹气,“算了,我看你最近是有点儿状态不好。”
“嗯?”
“早上吃早饭就老是苦着张脸,闷闷不乐的,没吃那几口就嚷嚷要去学校,上心的不得了,京宇要是把贪玩儿的心思放一半在学习上,我就烧高香喽。”
“……”
陈之夏哽了哽气,心说其实我也早有了贪玩的心思。
没吃几口早饭匆匆要走是因为江嘲在楼下等我,总心事重重是因为怕您发现,比如现在,我就因为撒了谎而心虚得要死。
“你可早点回来啊,小区附近溜达溜达就行,顺便给京宇打个电话,你俩一块儿,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陈之夏点头:“好。”
“你手里拿着那什么?”
“哦哦……冷了,我加件衣服再出去。”
“行。”
陈之夏正要掩门出去,丁韵茹又叫了声她:“对了,之夏。”
陈之夏定定站住。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丁韵茹说,“你没接她的,她就打给我了,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的情况,关心关心你的学习。你有空给她回一个。”
陈之夏没说话。
“姨妈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看你现在呢,也稳定下来了,还转到崇礼这么好的学校,当然你也争气……你可能觉得姨妈是因为你妈给了钱才关心你,但怎么说,毕竟她是你妈妈,姨妈在意你,她虽然在乎自己更多,但多少也记挂你。”
丁韵茹见她许久没声儿,又强调了遍:“知道了不。”
陈之夏这才点头:“嗯,知道了。”
丁韵茹笑道:“怎么这么敷衍呀。”
“……没。”
丁韵茹昨天倒了个大夜班,饶是如此,几乎每天早晨还要爬起来给他们做早餐,总说外面卖的不营养不干净。
陈之夏虽没觉得丁韵茹完全是为了妈妈给的生活费,毕竟能给张京宇托关系转得起崇礼,不过是暂时为了学区户口住在这老破小,其实并不算拮据。丁韵茹虽脾气不好,但对她的关心,她可以真切感受到。
陈之夏没敷衍,可的确不知道,打过去该同妈妈说点什么。
时隔这段时间,气儿基本都消了,以前是怕妈妈不来,现在隐隐很怕妈妈会立刻带走她,把她塞入那个绝对会让她非常尴尬的家庭关系里。
把现在的一切都毁掉。
陈之夏带好东西出门。
临走,以为丁韵茹又在叫她,或是妈妈再次把电话打过来,她正好可以省却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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