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九心里一乱,摇了摇头。
怪?没什么好怪的。
她早就知道,秦少安与楚逐是政敌,有这么好的一个打击政敌的方式,傻子才会不去利用。
楚逐若是也去祭天,那谁也栽赃不到他头上,是他自己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偏要来找她,怪不得别人。
只是,她终究明白了,她与秦少安不可能成为单纯的朋友,他们本就是因为利益合作而相熟的。
“楚逐今天将你掳走,对你做了什么?”秦少安瞧着拾九失神的样子,眯了眯眸子。
他刚刚回府,严叔便向他禀报了拾九今天突然失踪又自行归来一事,猜都不用猜就是楚逐那个疯子。
其实早在他预料之中。
当他们临行前楚逐突然派人传话称病不去时,他就猜到了,以楚逐这段时间对拾九锲而不舍的疯劲,恐怕还是想趁着他不在,再度纠缠于拾九。
可是,他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前去祭天。
秦少安心里陡生几分愧疚,拍了拍拾九的肩膀:“他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举动吧?”
“没有。”拾九摇头,便不愿多说。
“拾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过去,但是,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千方百计地从王府逃出来了,就不要让自己再落入以前的境地。”
“我明白。”拾九弯了弯唇角,努力笑了笑。
这道理她比谁都懂。
“刺客一事已经交由大理寺调查,在没有初步眉目之前,大理寺不会羁押楚逐。”秦少安道,“明天皇上会在宫中举行宴席,召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赴宴,犒赏这次护驾有功的臣子,你陪我一道去吧。”
拾九点头,作为将军夫人,她迟早得陪秦少安出席一些宴会。
前世也有这么一场宴会,不过那时的她是没有资格陪同楚逐前去的,后来听说,便是在宴会上,留下活口的刺客被带上来,当场指认了秦少安。
秦少安当即被押入大理寺等待调查。
那么,明天的那场宴会,恐怕就要变成楚逐的鸿门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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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恩爱
次日傍晚, 一身华服的拾九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去了皇宫。
说来,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进宫。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楚逐并不会特意将她藏起来, 但也不会将她带在身边, 所以她大半的时间都是像一个影子一样穿着夜行衣执行任务,这大概便是“影卫”的含义吧。
不过, 她对皇宫并无任何向往,她生性淡薄, 对金钱权势没有追求, 自然也就对象征着权力至极、富贵无双的皇宫不感兴趣。
相反,她只觉得身上的盛装拘着她浑身不舒服, 皇宫的盛宴也不如她在家中喝点小粥自在。
因此, 坐在马车里,她只是闭目养神, 丝毫不在意帘子外面的风光。
进了宫门,一路往云华宫去, 这次的宴席便在那里举行。
到了云华宫,她撩开帘子准备跳下马车,一双手伸了过来。
秦少安是一路伴着马车骑马入宫的, 一般臣子进了皇宫都要下马步行, 不过大墨人知道, “那三位”不用, 他自然是其中之一。
此时, 他已下了马, 朝拾九伸出手, 看着她。
拾九微怔, 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秦少安就势握住她的手, 两人便这么携手走入了云华宫。
云华宫雕栏玉砌,外院是清池假山,里间灯火通明,乐师弹奏着喜庆之乐,虽然还未开席,但已有不少臣子携家眷到场了,一时间相互寒暄问候,场面好不热闹。
两人走进去时,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似有默契一般,偷偷打量着拾九。
——这就是传说中那位从摄政王府的婢女一跃成为将军夫人的女子。
不禁都在心里都啧啧称奇,这将军夫人属实是艳丽无双,秦将军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也是有可能的。
奇异的静默过后,不知谁笑着唤了一声:“秦将军,您可算来了!”席间便又恢复方才的热闹。
秦少安和拾九被不少人凑上来问候。
拾九手足无措,只得紧紧站在秦少安身后,她实在不喜欢也不习惯于这样的场面,不过面上倒是不显露,没有表情的表情是她最擅长的。
秦少安却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他一边笑着和同僚寒暄了几句,一边松了拾九的手,给她指了他们的坐席:“夫人,你先去尝些点心。”
他吩咐自己的随侍齐周带拾九过去。
拾九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几步,跟着齐周朝坐席走过去。
坐下之后,她扫了一圈,只见墨萝嫣和幼帝还未出现,楚逐也不在这里。
正要收回目光,却忽地与不远处的墨商之双眼对上,她连忙挪开目光,却又正好看到了旁侧的江屿,江屿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屿微微一笑,端着个酒杯便过来了,语气意味深长:“秦夫人,恭喜。”
拾九抿了抿嘴,挽出一个笑:“江大人。”
一般人都有眼力见,也知道男女有别的礼节,要寒暄只会对着秦少安寒暄,不会单独向她搭话,所以秦少安才会让她先来坐席上。
偏江屿行事乖张,当着众人的面跑到她跟前来,不在意别人的眼色,难怪能与楚逐成为好友。
不过,江屿作为大理寺卿,倒是一贯刚正不阿的,记得前世秦少安被构陷一案,江屿作为楚逐的好友,却没有因此徇私枉法,反而一直在坚持没有足够的证据,便不能定秦少安的罪。
这一点,拾九是敬重的。
江屿饮下手中的酒,向她笑道:“秦夫人,不知前些日子你借的书可都看完了?”
拾九一怔,她何时向他借书了?心念一闪,她好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只见江屿又笑:“若是还有什么想看的,你同楚逐说一声,只管向我借。”
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拾九顿时了然,原来在王府的那些天,她向长行借的书有好些都是来自江屿这里。这自然不可能是长行借的,而是楚逐向江屿借的。
江屿现在当然也不是来向她讨书的,她什么都未带出王府,江屿真要拿回那些书,只消跟楚逐说一声的工夫罢了。
那现在他来同她说这些……是为了楚逐鸣不平?
觉得楚逐对她的好错付了?
拾九不由觉得有些许讽刺和好笑,或许在江屿眼里,她倒成了不识好歹的“负心人”。
不过她没有辩驳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多谢江大人。”
说话间,喜庆的乐曲突然停下,殿中忽然一片安静。只见墨萝嫣牵着幼帝从殿阁后面走了出来,走上了金漆雕龙宝座。
她扶着幼帝在龙椅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下位的椅子上。
众人皆起身向幼帝行礼,幼帝在墨萝嫣的低声示意下,稚声让众人平身,而后众人便回到自己的坐席,江屿看了拾九一眼,走去了对面。
秦少安则快步来到了拾九的身侧,方才他看到了江屿,本就准备过来。
这时候,楚逐才姗姗来迟,走入殿内时,先凝了拾九一眼,才向上首的幼帝行了礼,走入自己的坐席。
楚逐的坐席正好与他们的坐席面对面。
拾九看向上首,避开他的目光。
幼帝尚不足四岁,坐在龙椅上左右摇晃,手里玩着一个琉璃球,嘴里咿咿呀呀嘟嘟囔囔,两个小太监蹲着身子一左一右小心护着。
众人皆知幼帝不过一个小傀儡,这样的场面在朝堂每日上演,因此也都习以为常。
通常,幼帝该说的话都是墨萝嫣代为传达。
此时,她扫过群臣,才缓缓开口:“昨日祭天之行,我们遭遇了刺客,所幸在长德王和秦将军的拼死护卫下,皇上没有受伤。今日,皇上在此举行宴会,宴请大家请来,一则是为了封赏护驾有功的长德王和秦将军,二则是请诸君一起审问留下来的活口,查出幕后主谋。”
众人皆讶,本以为这只是封赏宴,没想到墨萝嫣会提当众审问一事,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后齐声应是。
拾九看着和前世别无二致的场面,开始思索楚逐等会儿被刺客指认时会怎么做,朝堂众臣各有会有什么反应。
就在她凝神间,墨萝嫣已经先行封赏了墨商之和秦少安,不过是赏赐了他们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两人的官位和身份已经升无可升了。
接下来,墨萝嫣便命江屿将关在大理寺监牢的三个刺客带上来。
江屿应答下来,派了自己的人去监牢拿人。
因监牢离皇宫尚且有段距离,墨萝嫣也未提前告知,因此要等刺客被带来还要一段时间,墨萝嫣便让众人先开席。
殿内一下子又热闹起来,源源不断的宫女端着精美的食盘,送上一道道热菜。
“来,先尝一块鲈鱼。”秦少安料想拾九必定饿了,给她碗里夹了一块清蒸鲈鱼,“鲈鱼肥美白嫩,肉质柔润细腻,你尝尝。”
拾九浅浅一笑:“谢谢秦大哥。”
她正准备下筷,忽而想起鲈鱼有助伤口恢复之效,便又给秦少安夹了一块:“你也多吃点鲈鱼,伤口快些好起来。”
她见桌上还有一份乳鸽炖汤,想起这乳鸽也是促伤口愈合之物,便拿起一个小碗和勺子,给秦少安舀汤:“秦大哥,乳鸽炖汤也可以帮助你的伤口早日愈合,你也要多喝一点。”
“好,多谢夫人。”秦少安笑看着拾九。
不过,那乳鸽炖汤刚刚端上来,正是最烫的时候,拾九没注意,直接拿着小碗去接,滚烫的汤汁被灌入碗中,拾九立刻感到握碗的几个指尖一阵烫意。
她手一晃,小声地“嘶”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稳住了碗,没有让汤汁撒出来。
“小心!”秦少安立刻从她手中取走汤碗,拧眉道,“碗重要还是人重要?”
他拿过拾九的手,去瞧她有无被烫伤。
拾九微微一颤,她不习惯这样的温情,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下意识地想缩回,奈何他握得紧,她只好放弃,颇觉羞赧地低下了头,红晕都臊到了耳根。
她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多少能猜出是谁,于是眼神更不敢乱晃。
秦少安看着她发红的指尖,道:“我让宫人去给你拿烫伤药来。”
拾九连连摇头:“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根本也没烫伤,只是手指被烫红了,过一会儿就消了。
“让人拿烫伤药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少安松开了她的手,侧头让一个宫人去取药。
他扭回头,看着拾九认真地说:“拾九,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拾九将手缩回袖子里,指尖彼此搓揉着:“谢谢。”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对面,楚逐眸子紧眯,视线牢牢锁住拾九,手指在桌下嘎吱作响。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她只看到秦少安对她温柔体贴,有无注意到他刚刚也紧张得差点起身,有无注意到他也立刻叫来宫人去拿烫伤药……
若非她已成了将军夫人,他何至于如此憋屈。
明明,此时握住她的手关怀备至的人,应该是他。
互相添菜添汤的人,也应该是他们……
*
不多时,一个宫女捧着一个小药罐来到拾九身侧,躬身道:“秦夫人,这是烫伤药。”
秦少安以为自己要的东西到了,正准备去接,却又有一个宫女捧着一个小药罐过来,朝他躬身:“秦将军,这是您要的烫伤药。”
秦少安停下取药的手,看向拾九。
这实在很明显了,前一个宫女是别人派来的,所以直接呈给了她,后一个宫女才是他叫来的,于是呈给了他。
至于那个“别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秦少安没有动,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拾九。
拾九顶着对面那灼热的目光,取走了后一个宫女呈上的烫伤药。
秦少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拿过烫伤药,揭开了罐子,对拾九道:“我来给你上药吧。”
又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即便认真地给拾九涂起药来。
后一个宫女成功地完成了秦少安的交代,自是一脸松快地退到了一边,前一个宫女觑着手中的小药罐,一时没了主意,直往对面看去。
那摄政王却并未看她,而是目光狠戾地看着他们这边。
顺着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秦将军与秦夫人上药的手上。
宫女一颤,更觉手上捧了个烫手山芋,思量再三,只得硬着头皮从后边绕到楚逐那边,向他复命:“王爷,秦夫人没、没收。”
“知道了。”楚逐取过药罐,“你下去吧。”
桌下,楚逐一把捏碎了药罐,碎掉的瓷片扎入他的手心,他像是不觉痛一般,反而越加用力,让瓷片扎得更深一些。
淋漓的鲜血淌湿了他的衣服。
墨萝嫣坐在上头,眼神左右来回扫动,将一切收入眼中,不由得发出一丝讽刺的哼笑,朝秦少安道:“秦将军和夫人真是恩爱啊。”
她正欲多说什么,突然听见幼帝叫了一声“朕的球”,便见幼帝双腿一蹬跳下龙椅,追着那只滚落到下边的琉璃球跑。
两个小太监一时都没防住,连忙跟在他身后。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幼帝已经跑到了下面。
拾九刚巧感觉到一个球儿滚到她脚边,便将它拾了起来,正要交与太监,那幼帝已经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朕的球!”
“是。”拾九连忙起身,躬身将球呈给幼帝,“皇上,您的球在这儿。”
幼帝拿过球,脸上绽了笑,却依旧抱着拾九的腿没有松开,仰着头朝她笑:“你、你是谁啊?朕以前没见过。”
拾九瞧着幼帝稚嫩的脸,浅浅抿笑:“回皇上,臣妇是秦将军的夫人,今次是头回跟将军进宫。”
幼帝看着她,小孩子的喜爱就是来得毫无道理,当下便道:“朕要跟你们一块坐。”
拾九无措地看向秦少安,这样的场面她从没经历过。
秦少安笑道:“可以啊。皇上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除去需要将幼帝当成棋子的时间外,其实众人都只将他当成一个孩子,秦少安亦是如此。
幼帝身后的太监闻言,连忙搬来了一个椅子。
倒是墨萝嫣蹙起了眉头,幼帝对拾九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十分不快,于是差了身边的太监下去将幼帝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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