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开堂。”县丞大人尹邵贤一发话,就表示要亲自审理这个案子,他一眼便看清楚了闹事的这几人,居然是陶家人。
还有这个薛宛儿,是他妻子的妹妹,都是村姑,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果然是跟了蛮民,学会了打架。
他无比的庆幸,还好当初救了他的这对姐妹,是姐姐开口给他盘缠,也是他将玉佩给了姐姐,若是给错了人,他娶错了贤内助,那么还有今日的风光吗?
瞧瞧这薛宛儿,都被押到了大堂,还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真是不知死活。
啪的一声,随着惊堂木一拍,官差们整齐洪亮的威武声。
所有人都跪下了,工头开始诉苦:“大人,冤枉啊。小人做了工头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泥腿子,他们吃饭好大的排场,还把时辰给耽搁了,我不过是催促了几句,这脸上有疤的残废男人便动起手来。”
陶家人都被吓到了,而陶哲是第一个被控诉的对象。
不等人发作,薛宛儿便娇喝一声:“你胡说八道,若是饭点超时,为何不见人提醒,而你二话不说就挥鞭,这就是工头所为吗?”
工头横了薛宛儿一眼,施礼道:“大人明鉴,您看看我这身上的伤,全都是这些泥腿子打的,这几个人这么野蛮,我哪里能教训他们?再说,我身为工头,教训下人不应该的?”
说着他还很嘲讽的看着薛宛儿,分明就在说,愚蠢妇人,你们等着倒霉吧,这后头可是有人的,进衙门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薛宛儿气的都要将牙给压碎了:“大人明察,事情的起因经过,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他分明就是在说谎,还请大人为百姓做主。”
尹邵贤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此事的真相,本官自会派人查证,容不得你这个妇人在这叫嚣。”
他横了一眼,眸中的警告之意十分明显,若不是看在薛家人的份上,早就打她个二十个大板,治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来人,去传目击证人。”
很快,几名证人到了,均是指证陶家人不服管教在先。
对于这个结果,工头显然是意料之中的,他在得意的笑。
“你,你们互相包庇。”薛宛儿气的都要跳起来,现在的她容貌有所变化,肤色白皙许多,五官越发的分明,发怒时,脸上更显凌厉气息。
很快,她又想到了别处,语气铿锵有力:“大人,我们陶家人本本分分,在这码头也不是头一天搬货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截断了她的话:“好了,此案已经水落石出,无需再说。工头等人无罪释放,尔等将人打伤,赔银十两,限你们一个月内还清。”
这个判定结果,不止薛宛儿傻眼,陶家人全都傻眼了。
陶哲此刻的心十分拨凉,没想到所谓的父母官居然不为百姓做主,这么草率的将案子给了结了。
他在堂上之所以不出声,就是看薛宛儿一直在对峙。
这县丞大人可是媳妇的心上人,是她心心念念都要寻死几回的人,可眼下双方毫无感情波澜,剑拔弩张。
第35章 牢狱之灾
他冷着脸道:“没想到县丞大人办事如此草率,旁人的证据也不去判断真伪,这就是为百姓请命的父母官吗?”
尹邵贤沉了沉脸,怒道:“放肆,你敢质疑本官,案子就是这样判的,等你有一天坐上本官的位置,再来评价。”
说着就将工头等人当场释放,并且判了陶家人以下犯上,顶撞父母官等罪名收押大牢,听候发落。
被关进阴冷潮湿的牢里,几个人的心都拨凉拔凉的,陶老头一直愁眉不展,陶成跟陶浪也是一张苦瓜脸。
小豆丁窝在薛宛儿的怀里睡着了,小身子还抖了抖,可见吓的不轻。
经过这次,薛宛儿可谓是彻底看不起尹邵贤这个人。
她压低声音道:“陶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若不去送包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能是行事太过于张扬了。
陶哲面沉如水:“这不怪你,衙门的水太深了,不知道是他们相互勾结,还是县丞大人办案草率。这样的父母官,初入官场就选择同流合污,又怎么会为百姓办实事。”
薛宛儿惊讶他看的透彻,说的话一针见血。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陶哲,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得求救,不能任人宰割。”
这些黑暗,他们来不及探究,当务之急还是得自救。
两夫妻正埋头商量时,就见大牢的门被人打开,一抹盈盈的裙摆在跟前晃动。
薛宛儿抬头见是穿金戴银的薛香儿,整个人愣了下。
官差面无表情道:“薛宛儿,出来下。”
“宛儿。”陶哲拉着她,神色充满担忧。
“放心,我会没事的。”薛宛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有这个好面子的姐姐出现,她就知道此事有转机,看来县丞大人没有处置她,就是看在薛香儿的面子上。
她不由的冷笑,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啊,还真是会装圣母。
薛宛儿被带到一间干净的牢房里,尹邵贤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茶气缥缈中,他看到人来了,掀了掀眼皮,声音冷冷道:“薛宛儿,你们陶家在码头闹事,你可知罪。”
薛宛儿身形笔挺,神色淡淡,看着这对夫妻的眸光充满讥讽。
这个时候,她反而很庆幸某人的掉包,要不然今生,她可要跟这个糊涂官过一辈子了。
“陶家没闹事,是他们欺人在先。”
薛香儿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水,斜眼看她:“宛儿,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言论?
那码头可是镇上几个大富的地盘,这工头是他们的远房亲戚,掌管码头十几年都没出过事,怎么你们陶家一来,就闹起来了?”
说完,她是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亲妹妹,就不想管这破事了,还让相公难堪。
换成别人,每人三十大板是跑不了,别说是简单的赔银子了。
坐在位置上,稳如钟的男人,眉头紧锁,他抿了一口茶水道:“薛宛儿,若不是看在香儿的面上,你以为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
薛宛儿轻笑,冷哼道:“看来,县丞大人是给陶家开了后门。”
后门两个字咬的挺重的,暗嘲他给工头开了后门。
“你……真是冥顽不灵。”尹邵贤愤怒的砸了手中的杯子,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他不由想到薛香儿说起这个妹妹的嫌恶之色,这样的愚蠢女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给了台阶,她应该道个歉,认个错,完全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她呢?生生的把陶家的最后机会给掐断了,不给他们点教训,就不知道他县丞大人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
“来人,将这薛宛儿关押回去,陶家等人听候发落。”
尹邵贤一声令下,官差便将薛宛儿给押走,薛香儿原地跺脚:“你这死丫头,活该吃亏,懒得管你了。”
回到牢里,陶哲见她毫发未伤,心瞬间平了下来。
陶成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一个劲的问:“弟妹,怎么样?能帮上忙吗?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吧?”
这县丞大人六亲不认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包庇工头,看来这里面牵扯了很多人的利益,更可恨的是那些做伪证的人。
现在这份工也丢了,还得赔银子,这叫什么事?
陶浪性子急,早就沉不住气了,怒问道:“薛宛儿,你倒是说话啊,这县丞大人不是你姐夫吗?怎么判的案子,明明咱才是占理的这一方,他怎么能那样呢?”
这个薛宛儿还真是个扫把星,她若不来,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会陶家人对她的怨气比较深。
薛宛儿脸色不太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
“媳妇,这不怪你,我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陶哲幽深的黑眸沉静如水。
他在学堂里就听说过官场黑暗,官官相护等言论,很多地方官跟富户勾结,以前只当这是传说,可亲生经历了,这种感触更深。
在他看来尹邵贤这个人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他顺手推舟,让案情变得合理,这人证物证俱全,试问他们平民百姓又怎么会翻身?
这个亏吃的,他真的不服。
“别的办法?”薛宛儿沉思,颠了颠兜里沉甸甸的铜板,她道:“我有办法。”
在她看来,那个领头的捕快就挺有正义感的,她要冒险一试。
薛宛儿装肚子疼,成功的引来了捕头。
“来人,打开门看看。”捕头进来查看,就见薛宛儿将所有的铜板都塞给了他,压低声音道:“捕头,求你给汇京学堂的夫子带个话,就说他的得意门生有牢狱之灾。”
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大胆,居然装病,捕头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好大的胆子,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薛宛儿言语犀利:“小女子看的出来,捕头是位侠义之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捕头瞅着她,这个女人眼光还真是毒辣,原本这件事若是他来解决,定是要那工头赔几个钱,道个歉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县丞大人插手,造成的剧情反转。
第36章 你个扫把星
这工头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他都接手了好几起这样的事件,最后都是私底下私了,或者不了了之。
谁让这些小老百姓是冤大头,他只不过是个捕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行,我只管送信,别的不插手。”捕头捏了捏钱袋子,压低声音说完,便大步离开。
陶家兄弟见状便好奇的问:“弟妹,你跟他说了什么?”
薛宛儿抿了下唇,也没解释,这陶家人还真是一盘散沙,稍微出点事,就各顾各的,看来大家都没将她当成是一家人。
这样也好,她原本就不想在这个家久留。
陶哲却是冷了脸,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跟坚决:“爹,大哥,二哥,这件事怪不了媳妇,都是那工头的错,我们绝不能妥协,一定要想办法去翻案,拿出新的证据来。”
这个耻辱他记住了,若能一朝为官,绝不重蹈覆辙。
陶老头面如菜色,整个人都跟垮了一样,儿子说的很对,道理他也明白。
但自古民不与官斗,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这种事逆风翻盘的机会几乎为零啊。
老三还是太年轻了,若他们一家子平安无事也就罢了,可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也够他头疼的。
他抖着唇低语:“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陶成拧眉,眉心紧锁。
倒是陶浪开口道:“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县丞大人总不能让我们一时半会就还清,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以他们的收入,起码要两三年。
薛宛儿抿了抿唇,凉声道:“公公,大哥,二哥,陶哲说得对,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一定要找证据翻案。”
陶家人一时语塞,只当这对夫妻是在做白日梦。
现在最主要的是能赶紧回家,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他们几个大人倒还能抗,可怜了豆丁这个孩子,昏睡了这么久,真怕时间一久,要出人命。
陶家人沉默不语,每个人心思复杂的忐忑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牢里有了动静。
带队的捕头,命人打开了牢房,面无表情对着几人道:“算你们走运,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那十两银子还是要赔的,县丞大人说了,限你们一个月内还清。”
“多谢捕头。”薛宛儿心想着一个月足够了,这次多亏了汇京学堂,看来对于未来的国之栋梁,夫子们会罩着,而县丞大人也会忌惮着。
只是这样的求救方式,陶哲肯定不屑去做的,他心里有骨气,身上也有傲气。
看他那暗淡的眼神,薛宛儿就知道今日的官场之道,很冲击他的心灵。
陶哲此刻的心,的确五味陈杂,心头涌上说不出的失落感,薛宛儿做的那些,拿钱办事,走学堂的后门,都是他很不耻的。
可偏偏这样,才能救得了陶家人,他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陶家人出了衙门后,薛宛儿立马拦了一辆牛车,抱着还昏睡的小豆丁,赶紧回去。
家里的几个女人,早就伸长脖子在那左顾右盼,这都要过吃晚饭的时辰了,这若还不回来,她们都担心要出事了。
蒋氏心烦的揉了揉太阳穴,隐藏的怒气怎么都掩不住:“怎么回事?一大家子的人都没回来,这个薛宛儿也是?带着孩子出去,天都黑了,不知道回来?”
看到婆婆生气,两位媳妇各有所思。
俞桂香一直看薛宛儿不爽,这会还不得落井下石:“婆婆,这薛宛儿不是明摆着不敢回家吗?你说她闹什么闹?王家的络子,可是村里人都抢着的。她倒好,不好好打络子,非要自个折腾。
这下好了,被林娇看到,捅到了王家人跟前,咱也断了这个财路,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陶家做晚饭的这会,王家就过来闹了,将所有的络子都给收走了,话也说的难听,说陶家吃相难看,脚踩两只船,亏她还那么信任薛宛儿呢?
蒋氏越听越气,这下去的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这个小蹄子,还真是活腻了,一会回来看我不打死她。”
她正发怒着,就听见李凤梅咋咋呼呼道:“婆婆,他们回来了。”
说着,赶紧跑过去迎接。
薛宛儿看这几个人的阵势,再看婆婆怒气冲冲的样子,感觉事情不妙。
难不成她们都知道了?但看起来不太像?
“娘,我们回来了。”陶成陶浪齐声道。
终于将人给凑齐了,俞桂香扯着大嗓门:“公公,大哥,你们怎么跟薛宛儿一起回来的?这小蹄子可把王家打络子的活给搞黄了,今后,我们几个都要在家歇着了。”
李凤梅看了薛宛儿一眼,也跟着道:“宛儿,你这络子打得好好的,怎么就闹这一出了?林娇在街上看到你,回来就跟王家说了,咱们这活算是丢了。”
两位媳妇将牢骚都发完了,蒋氏见薛宛儿还挺沉住气的,更是火大,手指着她骂道:“薛宛儿,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你是担心我处罚你,所以跟他们一块回来?”
说到这,她才发现了小儿子的身影。
咦,陶哲怎么也跟着回来了,还拄着一副拐杖。
薛宛儿将怀中的小豆丁调整了一下睡姿,她表情淡淡,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都给赶到了一块了。
不过,这样就能打到她了吗?
林娇这个女人也太小瞧她了,这个女人心理阴暗,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好过。
王家的那点手工钱,她还真不稀罕,这样更好,她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络子生意。
至于衙门索赔的那十两银子,她是不会给的,该道歉赔钱的是那工头,她跟陶哲都不会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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