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容未提醒地道:“殿下,凡事不宜过度,你总是要嫁入司徒家的。”
“若是现在这门亲事能作废,我求之不得。”这就是心里有没有司徒家的差别,陈瑾压根不想跟司徒家的人好好相处。尤其在司徒夫人失礼之后,她更是可以捉住这个理由,完全无须再理会司徒府送来的帖子。
陈瑾的宣告,容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才是。
想劝吧,观陈瑾对司徒家的人那态度,完全不打算和司徒晋好好过日子,那这门亲事为何而结?
纵然心下有疑惑,容未亦明白,这两族联姻一事,从来都是不同寻常的。不管喜与不喜,其中的内情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该多问的。
“殿下,你与司徒郎君大婚已然在即,今若是不予司徒家面子,来日大婚,他们怕是要动些手脚。”容未还是得再提一句,世族中欺负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能让你有苦难言。
陈瑾如今连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司徒氏,将来司徒氏未必不会以牙还牙,彼时......
“他们最好动手脚。”可惜,陈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甚是期待他们司徒家,果真动手,让她不痛快。
容未从陈瑾的笑容中看出了端倪,却更觉得头痛无比。
这还没成亲呢,双方斗得不可开交,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但一想这皇权和世族何时消停过,现在不过是因为司徒家不喜于陈瑾,而陈瑾亦不喜于司徒家,因此才会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罢了。
“殿下,汾阳公主送了一封信。”耿昌在容未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行来,禀告一句,也将信与陈瑾送上。
陈瑾取过一看,微微一愣。
汾阳公主送来的信中写道,司徒家一再送帖子,陈瑾都不理会,这就送到汾阳公主手里了。汾阳公主不是陈瑾,自然没有陈瑾的底气,司徒家有请,她是不管想去或是不想去,都只能去。
于信中,汾阳公主只是提醒陈瑾,她与司徒家的事是她和司徒家的事,同陈瑾并无干系。无论汾阳公主在司徒家发生什么事,陈瑾都不必理会。
有些冷眼汾阳公主受过了,不在意再多一些。
她知道陈瑾和司徒家你来我往,已然在不断交锋,也清楚双方的相争相斗,皆是要分出一个胜负,她也明白,陈瑾现在占尽上风,若不是因为司徒家束手无策,也不会对她出手。
陈瑾不必理会此事,只管按她原本的打算,欲如何行事,且如何行事。
汾阳再不得宠,依然是大齐的公主,若是司徒家敢对她不利,第一个容不下他们的人必是顺帝,陈瑾且放宽心。
写信送与陈瑾的汾阳,只是想告诉陈瑾,有些事她可以自己做好,陈瑾无论从谁人的嘴里问出多少事,都不必理会。
汾阳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虽不能和陈瑾肆意张扬相比,亦断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欺负的。
陈瑾当然相信汾阳不是好欺负的人。势不如自当蛰伏,也该知足,但若有人损及家国天下,汾阳是大齐的公主,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封信送到父皇手中。”陈瑾觉得,汾阳信中分析朝局井井有条,知事而无所畏惧,这样的人,如何不该让顺帝知道?
顺帝虽然养出了如陈衍这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儿子,也有知恩图报,明事知理的女儿。
像陈瑾这样的不算是异数!
耿昌一顿,还是极快地接过。
司徒家,也不知这一回是不是一样的犯蠢,陈瑾拭目以待。
***
随后,司徒家照旧设宴,虽然最近这些日子司徒家设宴的名目多了,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那是冲陈瑾来的。可惜陈瑾这一位公主确实不同寻常,几乎完全无视司徒家。
不少人背地里都揣测,陈瑾这是不打算和司徒家的人相处了吗?
连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司徒家。这样的肆无忌惮,司徒家何时受过这种气,司徒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要娶陈瑾?
依他们对司徒家人的了解,怎么都觉得,司徒家的人从来都是不肯受气的,司徒夫人上门,连康乐公主府门都进不去,更是亘古未有。
偏司徒家竟然都咽了这口气,而且更因这一事,宜佳公主搬离司徒府。
其实对宜佳竟然非要在司徒府住,不乐意顺帝赐下公主府这事,不少人都在心里感叹,司徒家的人实在懂得笼络人心。看把宜佳拉拢得那叫一个五迷三道。
谁能想到一位公主为了一个男人,连公主的尊严和骄傲都舍了,就算要嫁人,也得就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陈瑾竟然还选了司徒晋为驸马,这么着还能不让宜佳闹腾,司徒家了不起。
不过,顺帝毕竟是为君为父,他能一直任人欺负他的儿女?
瞧瞧看,这就出招了。
入司徒府参加宴会的人,听闻司徒家这一回竟然请了一直如同透明人的汾阳公主,自都是一愣。
汾阳公主衣着不算华丽,却十分得体,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落落大方,面对司徒家的人套近乎,她也应对得宜。
自然,汾阳公主注意到每一个好奇的眼神,她比谁都更清楚,她出现在这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要给众人解释的不是她。
汾阳公主不与人套近乎,面对上来客套的人也好,或是冷眼扫过的人也罢,她都面带笑容,不亢不卑,倒是在无形中让人对她凭添了好感。
“闻康乐公主与汾阳公主感情不错,怎么康乐公主不与汾阳公主一道来?”
第091章 汾阳的反击
有人等得太久, 久得再也按捺不住,问题脱口而出。
汾阳公主抬头看向对方,她对这一位所知不多。
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瓜子脸夫人, 容貌出众,可就算面上带着笑容, 眼底却无半点暖意。
“夫人有感情好的人吗?”汾阳不管对方是何人, 只称一声夫人自不失礼。
“自然是有的。”瓜子脸夫人骄傲的抬起头, 扫过汾阳时透着轻蔑和不屑,高高在上得连堂堂公主都看不起。
汾阳不在意,这样的目光,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也相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感情再好, 难道你与对方自该形影不离,没有半分自由?司徒家下帖请我过府, 我来了是我的事。
“至于康乐来与不来, 自也是康乐的事, 除了我父皇,谁也没有资格多问。包括你是吧?”
汾阳最后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可是谁都清楚,汾阳语气再平静,但这一番话甚是硬气。
那一位听着汾阳都亮出顺帝说话了,她敢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话?
真有这个心,也断然不能宣之于众, 让天下的人都听见,知道她的胆子如此之大。
可是, 顺着汾阳的话回答,那不是等于认怂?承认了害怕他们皇族?
怕, 不能说完全不怕,但要说有多怕,也是不至于的。
众目睽睽之下认输什么的,多少人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这出头的人明摆是想要闹事,尤其要踩陈家人的脸。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公主殿下何必当真。康乐公主,我们司徒家宴请几何,公主都不愿意上门,想来是不喜欢登我们司徒家的门的。”
此刻一个看起来八面玲珑的中年女子出面,打圆场的同时,也在无声地告诉在场的人,陈瑾的架子不是一般大,他们司徒家下帖多少了,陈瑾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汾阳微微一笑,“宫中设宴,父皇也从未要求天下臣子不可缺席。”
低下头一脸委屈的人,乍然听到汾阳的话,颇是不可置信,目光望向汾阳,似在无声地询问,她是听错了吧。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大齐汾阳公主,竟然如此巧言令色?
说出这话的汾阳面对众人的打量,没有半分闪躲地抬头挺胸。
她既然来了,便料到会有多少为难,但辱她可以,想辱他们陈氏,断然不能。
汾阳言尽于此,谁都明白了,自来低眉垂眼的公主,虽然不是得宠的那一个,但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那一个。
因她不得宠之故,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于无视她,以至于都不知道汾阳公主是何性情,只管等闲视之。
没想到,她竟然能不软不硬的反击于人,令人刮目相看。
“各家下帖,自是都希望持帖之人上门,纵然不来,也是各有原由,我们司徒家绝无怪罪之心。”眼看气氛一僵,终于是有会说话的人出面了,不敢再有半分问罪之意。
这一位是司徒晋的长嫂,出自马氏,一向助司徒夫人理家,一听说这边闹出事,焉能坐得住,立刻赶来。
听到汾阳公主之言时,连忙出言。
皇帝都不要求收到他帖子的人必须到宴,旁人就算是再显贵的世族,谁敢有此心?
汾阳公主不仅仅是亮出顺帝压人,何尝不是向众人昭示,她虽是不受宠的公主,不代表能够任人欺负。
“公主与诸位前来,是我们司徒家的幸事,请诸位随意,无须拘束。”马氏见汾阳并没有咬住人不放,非要咬下他们司徒家一块肉不可,连忙招呼看戏的人们,都别想着看戏了,赶紧的,自去寻他们各自的乐子去吧。
“说的是,难得来一趟,理当高高兴兴的,大家都随意,随意。”总有那与司徒家交好的人,这就连忙招呼众人,都别围在一处,该玩该闹,都自去。
不管是哪一个想挑汾阳毛病的人,都在这一刻叫人拉走了。
汾阳看着司徒家的人各安排人把人拉走,记在心上,亦无作声之意。
直到马氏行来,朝汾阳公主福福身,汾阳公主客气地还以一礼。
“公主殿下极少出来,往后你我都是亲家了,该多走动才是。”马氏笑容可亲,想拉过汾阳公主套近乎。
汾阳公主嘴角勾勒弧度,答道:“我一向喜静,且有宜佳在,宜佳一向直来直往,我当姐姐的,该让着妹妹。”
不提宜佳还罢了,提起宜佳,不就是告诉马氏,结亲什么的,难道陈氏独一女嫁入司徒府?
宜佳嫁了几年了,司徒家的人从未同她套过近乎,现在突然大变样,大可不必。
马氏沉下了脸,亦是万万想不到汾阳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殿下在心中怪罪我们失礼?”马氏是想跟汾阳亲近些的,毕竟陈瑾处无从下手,这让司徒府上下其实都很心焦。
尤其是司徒晋的态度,竟然是完全纵容陈瑾之意,这就更让司徒府上下都打定主意,必要与陈瑾多有往来,最好能弄清楚陈瑾的心思。
“你们不曾失礼?”汾阳公主不答反问。
马氏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不得宠的公主也如此傲气,一口气卡在喉咙,半分没缓过来。
汾阳公主道:“我对司徒氏上下皆以敬之,并无半分不喜,然你们司徒氏如何待我,众人皆看在眼里,想必也会传至朝中。”
这番话是在提醒他们,今天的事,因司徒家最近闹得太过,以至于天下瞩目司徒家,若是司徒氏有不当之举,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对她一个公主不敬而已。
后果,司徒家想清楚了,他们是否担得起!
不得不说,马氏之所以出面打圆场,正是因为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汾阳公主的身份。她再不受宠,依然是皇帝的女儿,大齐的公主,难道马氏会管旁人如何为难汾阳?
当然,现在就算有人想为难汾阳,事实上,他们还真不太能为难得了。
看汾阳话里带刺的样儿,谁想为难她,她会一一反击回去,绝不留情。
马氏都讨不了好,更是被汾阳明里暗里地提醒着,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汾阳公主始终是公主。
始料未及,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竟然也如此洞察局势,出人意表,但也同时让人不得不感叹,宜佳还真是半点没有学到。
“先前但有失礼之处,我在此向公主赔罪,望请公主原谅。”事至于此,除了低头认错,再无其他办法。出面的马氏就是要解决问题,更不能影响司徒氏。
福身认个错,不算什么大事,马氏忍得下这口气。
汾阳公主连忙将人扶起,亲切地道:“夫人不必如此,我既为客,当客随主便。”
换句话来说,司徒家如何待她,她自如何待司徒氏。
马氏眉头轻轻跳动着,这一位公主,真真是让人小瞧了。
***
不管是陈瑾还是顺帝,听说了汾阳公主在司徒府上的表现,都心情愉悦,陈瑾还得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谁说不得宠的公主就得受人欺负了,那也得看看旁人想不想反击。
汾阳公主很明白,司徒家下帖请她过府,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样,她也明白,她这一回在司徒府上的表现,定也会一字不落的传到顺帝耳中。
作为一个皇帝,可以无视自己的女儿,却不能容忍有人借着无视他的女儿,踩着他们陈家的尊严。
那么多年来,汾阳公主努力弱化自己,不在人前出头,更不与兄弟姐妹相争,对于太多的人而言,她的存在等于无。
可这一回后,汾阳公主的名头,会牢牢地印在众人的心间,任何人,都不会再敢小瞧她。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
陈瑾考虑,顺帝接下来会如何?
司徒氏一再出手,看似冲着陈瑾来,难道不是冲着顺帝?
顺帝在陈瑾占据上风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出手,然而现在看来,司徒家非逼得陈瑾出手不可,为此,都不惜把一向不在人前显露的汾阳扯了进去。司徒氏,有些失了分寸了。
62/121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