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松:“在担心我吗?”
琴酒冷笑反问,“你不需要别人担心,难道不是吗?”
他从被她捡回去开始就没插手过她的事情,如果不是学会了强硬的进入乌丸松的生活,琴酒恐怕连最后得知乌丸松死讯的地点都是在被她提前安排好的国外。
少女眨眨眼睛,迟钝的明白了什么。
“你生气啦?”
琴酒没回话。
脸上的表情一望而知。
乌丸松反而苦恼了,她揪着长发,实在想不出来,只好试探性地问道:“在生气什么?”
琴酒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的声音罕见的在对少女说话时带上了怒音,几乎是在暴怒边缘还要强压不安,质问道:“你真不知道你做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栉名安娜口中影响现实的力量。
黄金之王口中危及世界的逆反王权。
她的行为里,有哪一个有在意过她自己的安危吗——?!
琴酒哪里不知道她很聪明。
包括江户川乱步太宰治等人在内,谁又会不清楚少女的聪慧。但知道她策无遗漏就能压得住心里的惶恐了吗?
“我来的时候都查到了,这个世界是你一手促成。”
“江户川乱步告诉我,既然你的力量来自第七王权,那么目标也理所当然的,会放在达摩克利斯之剑上。”
“而你将要走的最后一步,极大可能就是。”
——“坠剑。”
——“你会死。”
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个很危险的权利。但对她来说不是。
对少女来说,夺取王权,不过是杀一个王的事情;那么放下王权,也不过是让剑掉下来的事。
她不贪恋这个权利,也没在乎过坠剑的危险。
但别人在意。
琴酒在意。
“我当然知道有这个风险。”
那少女只理所当然地说道:“但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我的目标,大胆一点也没关系。”
琴酒更无法理解了。
从他调查到的情报来看,是枝千绘过往的经历无愧于国常路大觉一句忌惮。
十五岁只身布下天罗地网猎杀无色之王,就任第七王权者。
十七岁架空黄金之王,与绿之王控制非时院这样的国家命脉。
环环紧扣、层层加码。
她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可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赌命似的,去冒风险?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做?”
——“你们。”
那少女笑着,眸子的粲然犹如锁定猎物的野兽,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只是单纯地让你们出现在我的世界,那也不过只是手办变成活人一样简单而已,我不喜欢这样。”
“我以为我的意图很明显了。”
“是掠夺啊。”
乌丸松进了一步,仗着男人的不设防,主动步入琴酒的戒备范围。
她的目光似是狩猎时露出的尖牙,从脖颈滑到他心口。
少女说:“我不要单独的‘人’。”
“我要保留你的一切,从人格、记忆、身份、势力;到过去、现在、未来……完整的。”
“我要完整的你们。”
“这很值得,阵。”
她从始至终都是狂妄又偏执的人。
赌一把而已。
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第194章 千面百相,绘制新生(29)
赈早见宁宁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室内空旷, 装潢偏向华丽复古,从遗留的痕迹上看,想来当初涩泽龙彦是有想在横滨做点什么事的。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了。
真惨啊。
少女感慨, 继续慢慢溜达。
她不着急。
她在等人。
第一个重逢的会是谁呢?
少女想着,看见前方迷雾忽然凝滞了下来, 飘浮在空中的雾气像是被一只手往下压似的, 在慢慢下沉。
重力沿着地板攀上少女腿腹,又悄然消失。
——“宁宁大人?”
那个人沙哑地喊着她的名字。
赈早见宁宁的眸色柔和下来,“是中也啊, 你会是比他们更快一点呢。”
她调笑似的说道:“毕竟乱步和太宰再聪明,也不能飞过来嘛。”
“嗯。”
中原中也尽全力忽视眼前少女和死去的赈早见宁宁的相似性,抿住唇, 扬起一个笑容:“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赶过来了。”
“我已经能保护您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跨出一步,脚下沉淀的雾气被惊得荡开,推起的白浪卷到了赈早见宁宁脚边。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好吗?”
“乱步先生和太宰已经有了眉目, 不一定就要坠剑——我知道您在用龙彦之间在做什么, 无关人员我进一步清理了, 不会有人被波及到——”
少女看着他,仍然笑着。
中原中也慢慢停了下来。他忽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橘发青年鼻腔漫过涩意,说:“……结果到最后,赋予我一切的还是您啊。”
将他从实验容器里抱出来。
手把手教他人类所需要的一切。
给予他为人的身份、权利,连未来都是无限的可能。
“——尽管这样。”
那青年手中的重力如烈火, 瞬间遍布肉眼可见的全部视野。对待赈早见宁宁,中原中也冷漠不下来, 他只能错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我还是会试着阻止您。”
中原中也不想赌。
没人想赌。
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黄金之王亲口向他们承认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之后会受伤到只有少女本人,他们这些被强行升纬的‘不存在’很安全。
一半的概率。
中原中也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看着。
赈早见宁宁却笑了。
她相当开心,少女悠悠地撤开半步,弯眸笑问道:“有可能打不过我哦,中也。”
“我知道。”
中原中也扬起一个张扬的弧度,“但您教过我,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话落,重力瞬息间锁定了她。
…
“那边打起来了诶。”
天满宫归蝶扭头,可惜视线被大雾遮掩,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好回过头,“你们是约好一起堵我的吗?”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有想放弃计划的想法了吗?”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收起墨镜。
嘴上这么问,但他心里早就有了回答。
“当然没有~”
天满宫归蝶用同样的语调回答。
天满宫归蝶歪了歪脑袋,目光拂过青年雪一样白的短发,对上了五条悟的眼睛。
很漂亮,她最喜欢的颜色。
但少女对他的出现很是苦恼。
“其实我没太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相信我呢?每次都要来问一句为什么,然后试图阻止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结果。”
天满宫归蝶问:“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吗?”
——“很难。”
五条悟回答得格外果决。
他直直看着少女,逐句追问:“你意识不到吗?还是一直以来你都把感情当做筹码,从来没有正视过别人的好意?归蝶……”
五条悟顿了顿,又说:“既然如此,你把我们拦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
“仅仅是怕我们阻止到你的计划?那以你的控场能力,可以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完你想做的吧?”
“可你没有,为什么?”
“……”
天满宫归蝶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五条悟追问,握拳的手指节发白:“你有把握赌赢,为什么还心软站在这里?”
天满宫归蝶移开了目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五条悟所说,她对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蓄谋已久。抢在哪怕是江户川乱步知道真相之前完成想做的事情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届时不会纸片人知道他们曾经是虚假的,他们会一无所知的和她相认。
那她为什么要留一个空隙给他们做出反应呢?
得知真相的权利吗?
还是,真的心软了呢。
“……不知道。”
她不擅长思考情感。
想不出来回答,索性不去想。天满宫归蝶只偏执地抬起手,流流金光从血管中滴落,金色丝线游走身旁。
“反正……”
“我想要的,都会达成。”
…
雾气弥漫,夏油杰扭头,身边刚刚还空无一人的位置,就出现了一名披着白纱的樱发少女。
他没有很惊讶。
只虚虚地别开眼,没去看她手腕上宛如昨日再现的金色。
两人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
夏油杰:“悟和中原君都失败了吗?”
那少女则唉声叹气地回答:“所以你们果然是合起伙来堵我的是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油杰尽可能地语调平和,他说:“就算是江户川乱步那样的聪明也还是迟了一步,想用更安全的方法阻止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只能用武力了。”
“……也是。”
天满宫归蝶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控场能力有信心,很是接受这个说法。
夏油杰侧目,小心地观察了她一眼。
少女身上没有战斗的痕迹。
与其说是五条悟没拦住,不如说像是死而复生后,身上的时间停滞了,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少女身上都不会有太多的痕迹。
少女忽然偏头,望向他。
两人正好撞了个对眼。
天满宫归蝶问:“那你呢?也打算这样?”
夏油杰呼吸微顿:“……不。”
他僵硬地扭过头,和少女错开目光,才把话说完:“不会。”
他做不到对少女举起武器。
也不会去阻止她的计划。
“我来只想问一个问题。”
夏油杰眼睫微颤,缓缓地低了下去,他缓了口气,问:“你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在这个世界之前的,可以称得上是前世……”
“记得。那都是我。”
天满宫归蝶承认道,夏油杰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上。
他听着她解释:“应该是用王权力量渗入世界的时候出了问题吧?之前和太宰……另一个太宰见面的时候也有这种问题。他应该发现了很多。”
少女停顿片刻,扭过头,望进青年紫眸中时愣了愣,像是有些心虚地错开目光:“……不过我不否认,我知道这个状况。”
“为什么?”
夏油杰问:“那些经历数起来也有上千次,你没必要这么做。”
“也没必要一次又一次的……”替他完成理想。
“因为我很好奇啊,杰。”
少女弯眸笑了笑,语气里全是理所当然的喜悦:“我很好奇你的选择。身份、势力、咒力强度……,正好这也是我要做的事情,多停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天满宫归蝶停下脚步,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些许困惑。
她看向已经下意识走到前面的夏油杰,轻声问出自己一直不理解的那部分疑惑。
“但是……后来的时候,你好像很期望我留下来,但是又在远离我?为什么?”
夏油杰僵硬地停下了。
他沉默着,好久好久没有回答。
“杰?”
少女疑惑出声。
“……没什么。”夏油杰轻声说道。
“只是在想,你真的很不懂这些事情。连理解都很少。”
所以对他格外恩赐的神迹对她来说,也只是一句简单的‘没有关系’‘她能解决’。
绚烂而残忍的偏爱。
这就是天满宫归蝶。
“……?”
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懂。
真的没听懂这句话。
“没什么。”夏油杰转过身,朝她露出笑容,轻声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少女蓦然睁大眼睛。
眸中的碎光微动,宛如盛放的烟火。倒映出青年让开的道路,和完全停下的脚步。
她霎时笑了。
“你不会阻止我吗?”
“赌输了可能再也见不了面哦?”
夏油杰摇了摇头。
他的神色很平静,眸中的温柔更是沉溺,夏油杰笑了,笃定地回答: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哪怕万劫不复。
…
江户川乱步独自穿梭在收藏馆的走道间。他越是往前走,脚步越是迟缓。
随着走过一个个房间、穿过一个个门廊,到了最中心的庭院时,青年绿眸中的色彩彻底沉了下去。
他完全停下了脚步。
乱步干脆不动了。
“这根本就不是让我们阻止你的机会。”
江户川乱步对着弥漫雾气的庭院开口,一点一点地拆析当前状况:“也不是用来阻拦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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