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这很天满宫归蝶。
禅院甚尔习以为常,并不想接这个话题,转而继续问道:“那他晚上来的时候要告诉他你醒了吗?”
是枝千绘却没头没尾地问道:“今天是第几天?”
禅院甚尔跟不上她的思路,只能:“?”
“我昏迷的天数啦。”
“啧,第三天。”
“那他和悟会一起来,今天会来的大概还有五条和加茂家的人……禅院的话,直哉少爷大概不会太喜欢我,说不定会派其他嫡系过来关怀一下。”是枝千绘开始念叨她的游戏体验——没错,她还在沉迷挑拨三大家族的内斗,顶级乐子人不满足于一场战争,依旧在试图拱火。
“直哉?你说我那个家主堂叔的儿子?”禅院甚尔诧异地挑眉,“你和他关系不好?”
是枝千绘低唔一声,食指抵着下唇回忆过去:“小时候的事情了,当时在对比联姻三家的不同价值,和他见了一面,性格看起来比较恶劣,但我当时好像也差不多,于是就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
想起这么多年接触到的秘辛,想起在少女轻描淡写的计谋下死去的亡魂,禅院甚尔沉默。
还是不想了。
和天满宫归蝶说话费脑子。
禅院甚尔起身去关上窗户,避免少女病没养好又多一层感冒。
“甚尔。”
是枝千绘盯着男人的忙碌的身影。
她忽然提起了一个禅院甚尔没想过的问题:“你想过,去做点什么吗?”
正转过身将果皮收拾进垃圾桶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为什么这么问。”
“很简单的问题吧?”
是枝千绘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反问,她只好细数禅院甚尔身上的优点:“特别的反向天与咒缚,以全部咒力换得的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不囿于术师刻板印象的咒灵运用、体术超群可以吊打我见过的所有术师。——虽然甚尔是个脾气很糟糕的大人,但有这些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期望做出一番成就的想法。”
可是现在禅院甚尔什么都没有。
他既不是「天与暴君」,也不是「术师杀手」。
现在的禅院甚尔,只是天满宫宫司身边豢养的家臣,任何人提起他,首先想起的都会是天满宫。
是枝千绘叹息。
这可是顶级SSR。
她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
“……最后一句就不用加了。”
禅院甚尔扯扯嘴角,把被夸奖的好心情压了下去。
他端起一张俊脸,仗着185+的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病床上的是枝千绘,伸出一根手指,大力地戳了一下口不对心的少女的额头。
是枝千绘猝不及防被他戳地一歪。
少女不服气地捂着脑门就要抗议,忽地听见男人开口,带着沉稳诺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要是有想让我做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就行,不用这样拐着弯地暗示我。”
禅院甚尔的尾调微扬,带着丝丝缕缕吊儿郎当的散漫。他站在她的病床前,眼底沉着千绘理解不了的暗色,低哑却不坚硬的嗓音低低地缠上来,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是你的家臣,天满宫归蝶。”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枝千绘愕然,盯着他看了许久,好像他身上出现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忽地,少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完全被我困住了呢,甚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禅院甚尔不置可否,“你说是就是吧。”
他把苹果盘子拿到一边,重新整理枕头让是枝千绘躺下来,指尖触及到少女手上还在挂药瓶的针管,男人磨了磨后牙槽,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好,“以后会发生这种事记得提前告诉我。”
十分受用纸片人关心的千绘酱眉眼弯弯,喜悦跃然脸上,但是一口回绝——“不行,因为甚尔是笨蛋。”
禅院甚尔:“?”
他泄愤似的掐了掐小坏蛋的脸。
“笨蛋不会思考太多复杂的东西,常规的锁链锁不住,只会头铁地冲出去凭着本心肆意捣乱,然后我想做的事情就会变得乱七八糟。所以坚决不行。”是枝千绘两只手抓着被子把半张脸遮起来,用行动表示拒绝。
她藏在带着消毒药水和太阳晒过味道的被子里,樱色长发散在枕头上,露出病态苍白的半张脸。
一双剔透清明的苍青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禅院甚尔,心底盘算的无数计谋,哪怕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侦探也无法读懂。
少女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想办法找到我吗?”
禅院甚尔的回答是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给究极大病号掖好被子。
就当是枝千绘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转过身去拿东西的男人忽然吐出一句:“会。”
“如果你溺死在你的理想里,那我会去替你收尸。”
千绘怔了怔。
她笑了,明媚的笑脸比刚才看起来更真诚。
“——喔!很会说话嘛甚尔!”
+
和千绘说的一样,晚上来探病的人有很多。
前两天也有,但当时处于是枝千绘昏迷——准确来说是玩家下线主控待机状态,所以她一概没理,全都交给了下属处理。
现在上线了,就要开始体验她自己营造出来的游戏体验了。
什么?什么恋爱游戏?
这不是现代封建门阀对抗模拟器吗/doge
拱火大师发挥了她的特长,不亦乐乎地挑拨了一整圈的人际关系,心满意足的送走病房里留在最后的一个人之后,开始躺平当咸鱼。
这些事还是很费精力的。
但是,很乐。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收获成果了——
“她醒了?”
门外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是个少年的声音;回答他的则是道女声,应该是护士之类的,“今天中午醒的,刚刚有很多人来看过她,你是来看她的吧?现在她应该还醒着。”
“……”
另一个人没有回答。
是枝千绘侧耳听了听,判断出了这是夏油杰的声音。
五条悟不在,但应该是和他一起来的。
刚刚最后一个出去的是五条家的家主,应该是临时把他叫去嘱咐什么了。
说起夏油杰,是枝千绘想起一个问题。
之前百物语事件的时候这个纸片人的好感度bug了来着,她反馈给客服修修,不知道有没有反馈成功……
是枝千绘划开好感度列表。
是枝千绘陷入思考。
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最早打出CG结局的禅院甚尔,赫然成为了第一名。
断层那种。
是枝千绘:“……”
串线了,这绝对是串线了。
否则以他们相处过天数、事件、情感把控,顶了天和家入硝子差不多。
一见钟情也解释不了这种情况。
被她当成工具人利用了好多个周目的纸片人不会幡然醒悟她的PUA,然后今天是来提着刀来砍她的吧?
是枝千绘叹了口气,手动戴上痛苦面具。
这样的话,她最后礼物的成本要再往上提一提才能平等的创死(划掉)送给所有人了。
第94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27)
是枝千绘并不怕夏油杰怨怼她。
她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夏油杰的大义是什么。
六眼带给五条悟的压力千绘很早以前就在着手准备了, 禅院甚尔这边她也做好了相应的攻略,家入硝子灰原雄七海建人——
那些就更不用提。
全都all in!
关乎到这把能不能打出最高好感度结局,是枝千绘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
夏油杰把手里的慰问礼物放在走廊的椅子上, 拜托护士帮他带进去。
“我就不进去了……”
他婉言谢绝护士小姐的提议。
还没转身离开,病房门就被从内部打开。
樱发少女站在门内, 脸上带着灿灿笑意, 开心地问向他:“晚上好,是来看我的吗?”
这句话成功喊停了夏油杰的脚步。
她的气色很冷,苍白的指节握住推着挂药瓶的架子。
樱发披散如瀑, 相当浅淡的樱色,医院的病服给她更添上一丝死亡的气息。
但她依旧满脸笑容,毫不掩饰地朝他表达自己的期望。
蓦地, 夏油杰脸色苍白。
比起梦境后期那个樱色编发,心怀理想的少女;眼前的更像是梦境前期,那个不断死在他手里的……
黑发少年愣神的瞬间,是枝千绘已经从门后钻出来,架子上药瓶的药水摇晃, 她却是浑不在意地去看夏油杰提来的慰问礼物。
“这是带给我的礼物吗?让我看看……是咖啡和糖!好耶!”
夏油杰一顿。
咖啡和糖, 这是她喜欢的东西。
他在挑选礼物的时候下意识就选了这两样。
一旁的护士小姐面露震惊, 看一眼病房号,是位前两天才经过抢救的病人, 立刻手忙脚乱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病人快躺下!医生特意嘱咐了你要多休息!”
一个人忙不过来,护士还拽了一把夏油杰,“这位先生!别发呆了,快来帮忙!”
两个人合力, 才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究极大病号的是枝千绘摁回病床上。
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护士小姐在去查其他病房之前, 再三嘱咐来探望病人的黑发少年,希望他能帮忙盯着这位不省心的病人至少把药水挂完。
夏油杰就这么坐在了是枝千绘的病床旁边。
咖啡被护士没收了,放在遥远的地方,生病人士喝不了一点;糖倒是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
夏油杰安静地看着少女与糖纸作斗争。
被她问起,才慢慢地开始说那天任务的后续。
那天,少女倒下之后,家入硝子第一时间赶来给她治疗,但是发现反转术式对她完全无效。
还有咒灵祓除的任务,也是肉眼可见的有问题。
五条悟很生气。
在把千绘送去医院之后,五条悟调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根本溯源找到了布置这个任务的高层,把人痛打一顿之后才堪堪罢手。
至于那几个咒灵。
特级和一级记起来有好几个,还留了一口气的都被夏油杰转化为了式神。
“这样说的话,算得上是好事嘛。”是枝千绘拆开糖纸,丢进嘴里,很开心是草莓味。甜甜的糖果像是令她心情无比愉快,弯下的眸子里氤氲着一汪浅光。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你又在最强的路上向前了一步!恭喜!”
夏油杰没由来的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把灵魂带来条件反射般的痛苦抑制下去。
这两天,夏油杰调查了很多与「天满宫」有关的事迹。
少女的地位如五条悟说的那样,很不一般。
反制御三家拿到咒术界实权代行的地位、与现代社会接触密切成为了不可或缺的话事人、是目前咒术世界中万众一心的领导者。
太像了。
像他梦里的一切。
夏油杰看不出来是枝千绘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但确认到她依旧在她自己的道路上前进时,却由心而生的松了口气。
可是。
——「最强」。
——「大义」。
如同午夜梦回一般,这些年记不清的梦开始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少年阖眸,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蜷曲起来,本来想逃避似的告别,睁开眼却看见了挂在架子上的还有小半瓶的药水,记起了护士走之前的叮嘱,夏油杰还是把逃避的心思按了下去。
他错开话题,“你的病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什么大问题,一点小伤,早就习惯啦。下个星期二?或者星期一下午就能出院。”是枝千绘满不在乎地丢掉糖纸,少女蓦地长舒一口气,“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就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反正,也习惯了。”
躺板板有什么有趣的,还是给别人下套好玩。
特别是脑花酱,嘻嘻嘻她已经想好怎么把羂索单独拎出来对线了。
——让你欺负我的纸片人!
——脑花都给你炖了!
重新鼓舞自己,千绘支棱起来,问夏油杰:“下个星期一是什么课?理论课的话我就不去了,我要回京都一趟。这样的话隔天才能回来。”
夏油杰没有错漏少女话里的‘习惯’,移开视线,温顺地回答:“是夜蛾老师的理论课,我帮你请假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绘满脸‘还有这好事’的表情,迅速得寸进尺:“请务必请假到星期二下午,虽然没有早八但早上我起不来早床!”
夏油杰怔愣半晌。
少女的元气像是将他从无尽的深渊里提出来似的,少年轻轻地应下了这份请求:“……好。”
她还在。
她还活着。
她还是那个践行自我的伟大理想主义者。
这一回,他也应该在影响到她之前……
“夏油君!”
千绘高呼一声,夏油杰下意识投去目光,看见有什么东西向他丢过来。接住那个东西,张开掌心一看,是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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