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不是问题。
作为一款老阴比,千绘可太懂怎么战略上给人下套了。
更何况还是她主动挑事的。
——在此,特别感谢脑花酱!
数年前礼祭当天的一场咒灵袭击事件帮她摸清楚了御三家的高级术师具体情况,才会导致内战中咒术界死伤无数,以致于现在无人能够抵抗天满宫。
为好同伙鼓掌!
少女欢欣地眯起眼睛,清浅的眼里流过无上喜悦,仿若夏日烟火般明快欢畅。
什么?羂索会怎么想?
——谁管他。
是枝千绘心情愉快,回到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目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消失了有大半天的纸片人1号。
“甚尔。”
听见少女的声音,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
那双碧沉的眼瞳带着不驯的野性,男人的手放在桌上,却不是很放松的状态,是枝千绘能看见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手背隐隐有青筋显露,像是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但看着,又不知怎的,哪里透出点委屈。
是枝千绘进来之后禅院甚尔也不让位置,就那么堂而皇之坐在她的椅子上。
千绘过去,走到旁边,还是不说话;戳他一下,才吐出一句:“我有事问你”,但还是那个表情,盯着她,眼中深邃如潭。
千绘深深感叹。
纸片人心,海底针。
少女幼稚地再戳他一下,好像在戳捏一下才会叫的橡皮鸭:“你问。”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戳戳他的肩膀。
——“天满宫归蝶。”
“我在,怎么了?”
好似平常对话一样,少女流畅地应声。
禅院甚尔心里却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升起来了。
男人沉着声音,像是发怒的野兽,又不擅长对眼前的少女说重话,只好收敛爪牙,从喉间发出震震低问:“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我去找过了,御三家、神社;所有、一切能找的地方,都没有过这个人。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只有天满宫。
只有天满宫大人。
而禅院甚尔却知道。
就好像她自私孩子气的一面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样。
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挑灯办公,会在疲累时趴在桌面上向他吐槽麻烦的人际关系。
她会在生病的时候颐指气使地要求他买各种水果,会喜欢毛茸茸可爱的宠物。
与那半真半假的名字一样。
是一份仅限于「禅院甚尔」的特殊。
可禅院甚尔不明白。
他没有那么聪明,他是她口中的笨蛋,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男人垂着头,杂乱的黑发垂下,遮过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禅院甚尔嘴唇颤抖,声音低不可闻,询问出口的几乎只剩下气音。
他问出了几年前同样问过的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天满宫归蝶。”
第111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44)
“是理想哦。”
少女依旧这么回答。
就像好几年前的神社长廊下的对话, 禅院甚尔几乎能预见她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我在。
甚尔,我在。
她总会这么说。
就好像她一直能将他拉出泥潭。
“我想……”
禅院甚尔骤然站起来,巨大的动作打断了少女的话, 千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退了几步, 又被男人大力抓住手腕带动往前, 整个人猝不及防被带动地跌了一下。
——‘铃’。
发尾的铃铛轻响,少女眼睛睁大。
禅院甚尔弯腰抱住了千绘。
明明拽人的是他、抱住她的也是他。但禅院甚尔在看见她眼中那一抹明晃晃的疑惑与不解之后,男人高大的身形慢慢佝偻下来, 环住少女的双手愈发收紧,宛若蜷缩在神像前想要抓住唯一信仰的信徒。
禅院甚尔苦涩地阖上眼睛,将脑袋埋进柔软的樱发。
他说:
“我听不懂什么理想。”
“我也不知道什么理想值得你连真名都丢到一边。”
他与五条悟四处搜寻的时候, 根本没人记得少女的过去,所有人记得的只有如今的「天满宫」。
就好像她合该是端坐高天的神明。
就好像她合该没有过去。
那是否有朝一日,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只记得高高在上的「天满宫」,成为一无所知的受惠者?
禅院甚尔的呼吸沉了下来, 热流涌上眼眶, 脆弱的声音从喉间吐出。
他的嗓音嘶哑得不像样。
“用一点我能听懂的话说吧。”
“你真的、没有哪怕一点自私吗?”
千绘凝滞许久。
少女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似乎不太懂男人这份藏匿到极致、在隐忍与自我驯服下猛烈爆发的情感。
男人压着嗓音,灼热的气息在耳边吐出, 他抱得很小心,完美没有压到她的头发,但这样的克制却与滚烫汹涌的情感完全相反。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很快。
很烫。
带着是枝千绘一直以来没有成功理解过的情绪,咚咚跳响。
千绘停顿了很久。
好久之后, 她才慢慢抬起手,放在了埋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上, 手指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安抚着禅院甚尔。
——“叫我归蝶吧。”
她轻轻抚慰,柔和的声音让禅院甚尔慢慢平静下来:“至少,不能被说出口的这个名字,是真名的一部分。”
“……”
禅院甚尔埋首在安宁的樱色里,很久,才问出一句:“那天满宫是什么?”
千绘的神色愈发柔和。
她顺着他的话回答。
“天满宫是我的职称。是身为天满宫神社宫司和菅原后裔的职称,也是如今咒术界所需要的核心领导人的职称。”
——荣光无限的神明。
——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少女一下一下的顺着男人的背脊,用轻巧的语调平缓跳动的心:“归蝶,这是我的名字,是在职称之外的名字。也是被世人遗忘的真名。”
“……那。”
“为什么只有我记得?”
禅院甚尔终于被安抚下来,他松开了手,被是枝千绘按到了办公椅上,男人垂着眸,安静得像是被顺毛成功的的大型野兽,只偶尔发出呼噜声。
千绘弯起眸子,很轻快地告诉他:
——“因为甚尔是特别的!”
禅院甚尔怔了怔。
许久。
许久才从这样直白的特殊里反应过来。
他忽地笑了,掩饰又报复性地伸出手,拽住她的脸颊扯了扯,“简直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了啊,到头来一点有用的都不打算告诉我。”
坏蛋与笨蛋。
主公与家臣。
禅院甚尔望着满脸无辜的少女,想起刚才的窒息感,蜷了蜷手指,将乍然被安抚下来的安逸压了下去。
他还有问题要问。
他必须把这个问题的答案问出来。
再抬眸,却蓦地撞进了一汪蓝色里。
很浅很浅的苍青色,像是冬日的天空,卷着霜花的清冷,又被明媚的笑意冲淡了冷意;少女眨眨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你也是,明明我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没有放弃嘛。”是枝千绘一只手把男人的手挪开,老成地对成年人指指点点,颇有些沧桑和感叹:“变狡猾了啊,甚尔。”
禅院甚尔哼笑。
态度却没刚才那么仓惶了。
“那你打算告诉我吗?”男人挑眉问道,唇齿之间推动出她亲口允诺的真名:“——归蝶?”
千绘一顿,幽幽地投去目光。
“……果然变成狡猾的大人了,甚尔。”
那目光,就差没在吐槽真是个糟糕的大人了。
是枝千绘叹息。
纸片人心,海底针。
“不能说?”
“不能说。”
打出感情牌也问询无果,面对话术拉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套到话的少女,禅院甚尔犹豫许久,一咬牙,打出了最后的手牌——“但我想知道。”
甚尔君使用了直球!
效果拔群,直球成功!
千绘拿出了一份地址,交给禅院甚尔。
“我把过去的资料都存在这里了,自私——也不算是自私。”
禅院甚尔终于让出了椅子,少女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搁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向禅院甚尔讲述资料里面会有什么。
“只是在理想成功之后,也想回忆一下当初的自己是什么,……别那么看我啦!我当然知道我这样做有可能自己都忘记自己的过去,但是我这不是有做过备份吗!”
那少女垂下头,又干脆趴下,把半张脸搁在手肘上,闷闷地说道:“因为我也不懂……”
“什么叫做人类的自私嘛……”
她盯着桌面,一向冷静自持的眼眸里罕见的浮出了苦恼。
忽地,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了千绘头顶上。
撩人心弦的低笑带着勾人的沙哑,禅院甚尔大力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这样就很好了。”
“剩下的交给我吧。”
不懂人心的美丽怪物。
能够有对自己的好奇,就已经很好了。
禅院甚尔拿着那份地址,他打算去把少女的本我找回来。
“甚尔。”
是枝千绘喊住离开的纸片人。
少女认认真真地叮嘱:“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所以——”
“为你保密,对吧?”
禅院甚尔没有转身,而是扬了扬手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很是帅气地说道:“我向你承诺过的事就不会反悔。”
“我是你的家臣,归蝶。”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喔~”少女尾调带着笑意,眸中却满含意味不明的欢欣,“很靠谱嘛,甚尔。”
靠谱的甚尔君离开了。
玩家又开始优哉游哉处理自己的任务。
微操大师,启动!
是枝千绘无比精细地调整了自己战略方针的每一个步骤,美美下班,准备回在东京的居所,待机下线。
然后,在房子里,千绘看见了她养的纸片人2号。
野生的诅咒之王在发挥他的天赋技能——宿傩御厨子!(bushi)
千绘耸耸鼻尖。
还别说,闻起来味道还很香。
不愧是诅咒之王,就算是做饭也是王者级别!
两面宿傩从厨房出来,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俯视人类少女:“怎么一脸诧异的表情?被平安京的咒术师追着跑的时候,你没少指使我给你做这些吧?”
千绘端正表情:“既然如此,我不客气了。”
享受了一把特级厨子的美食,是枝千绘心情更美好了。
以致于从两面宿傩的问话里得知禅院甚尔的反常行为,是因为他先提起了她真名的事情才会导致这样时,心情也十分美丽。
千绘没回答宿傩的问题。
她选择反问:“你记起来了多少?”
“记起来了你做的事情。”两面宿傩饶有兴致地撑着脸颊,看她慢悠悠地喝着饭后茶点,“记得后来有平安京的咒术师做过灾后统计,那场灾难波及范围甚至到了极北的那片土地,引发的飓风、海啸、地震……”
“咒灵诞生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诅咒之王眯起眼瞳,腥红色带着残忍的血意,说起这些时,他不仅没有一丝怜悯,脸上还带着赞赏的笑意。
千绘思考了零点一秒,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干的哪次好事:“……喔,环太平洋地震带嘛。”
“……?”
两面宿傩想了想,没理解少女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干脆没理会,转而问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记不住你?”
“诶?”
是枝千绘以为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聊的,被问得一懵。
她记得那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有记忆点的事情。
千绘迟疑地回答:“千年前,就是很简单。我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很和平,也没有什么值得你记住我的事情?”
千绘:猫猫思考jpg
没记错的话,她是在研究咒灵诞生的效率时下手太狠,牵动了日本岛下的地震带,引发了一系列天灾之后,和宿傩被平安京的咒术师追着跑了很长一段时间。
值得他记住她的事情……
她顺手去救过两面宿傩?
可那不是举手之劳吗?
他后面也给她打工还回来了。
还不知道为什么气哼哼地想用真名神隐她,说着要把她藏起来呢。
千绘不明白。
CPU开始过载。
她明明记得他们俩是共患难,同样是被平安京咒术师追得到处跑的塑料队友关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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