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的存在让她觉得恶心,一介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之女,凭什么占据皇家‘公主’之位,甚至能牵引太子的心绪思想?
如果她乖乖去和亲就罢了,偏偏不死心地想让真公主去代替和亲,钱玉质再也无法忍受。
以前是看在她是皇家血脉,是太子亲姐姐的份上,如今萧婉从血缘上论是太子的表姐,期间关系的转变不得不让她警惕。
毕竟谁不曾梦想成为沈皇后第二,成为皇帝唯一的女人,所以她是不会容忍一个能从各方面越过自己能影响到太子的女子存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萧婉答应和亲,离开夏朝。
她无法在京中对萧婉出手,就想来个釜底抽薪,只要真公主没了,失去了替代品,萧婉只有答应和亲一途。
只是她苦于自己没有人手,无法出京办事,就将事情吐露给了表哥。
而表哥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表示愿意替她办事,出京解决掉真公主。
钱玉质明白,表哥固然是因为兴疼自己这个表妹,但其中未必不是为了利益。
毕竟将来她若成了皇后,姑父家也自动成为外戚。外戚地位也有高低之分,他们未尝不想将沈皇后的承恩公府压下去,将来取而代之。
只是没想到表哥的计划失败了,而后真公主又闹出有‘天罚之能’之事,表哥不管是出于畏惧还是迷信,信誓旦旦的表示真公主绝对不会答应和亲,不用他们出手萧婉也会落得被赶出皇宫的下场。
想到真公主,钱玉质皱了皱眉头,从前她从未将这位公主放在眼里,没想到对方闹出的事一桩比一桩大,堪称胆大包天,无所畏忌。
真公主不知道自己曾对她出过手还好,若是知道了,那将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位强敌,想到此,钱玉质有些后悔自己以前太过莽撞冲动了。
不行,她得写信让表哥快点回来,商量下有没有疏漏善后没有处理干净的,务必不留隐患。
而在彬州城,经过几天的忙碌后,山洪冲刷的洪水终于褪去,彬州城的人们继续为了生存而挣扎。
这时,韩重元给她送上了一份礼物——一个男人。
第137章
韩重元带着人找到萧沫的时候,她正挥舞着鞭子充当冷酷无情的监工,监督胡知府等一干犯事官员亲手清理被山洪肆虐过的断壁残垣。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胡知府等彬州官员大都从山洪爆发中安然存活下来。
但是活下来不代表先前的罪行一笔勾销,鉴于水灾过后粮食困难,萧沫表示彬州城内不养闲人。胡知府等人想坐牢什么也不干,等着被人投喂那是痴心妄想。
彬州城内粮食珍贵着呢,一口都没有多余的,不想饿肚子,就先行接受劳动改造,跟灾民们一起干苦力活换取粮食。
不干,不干就饿死拉倒。
与其将粮食给这些贪官污吏,分给百姓们多吃上一口不香吗?
于是胡知府等人的噩梦来了,众人拖着养尊处优的娇贵身躯干着以往被他们不屑鄙视的脏活,挖泥土,担沙子,搬石块,但凡偷懒想喘口气,萧沫一鞭子就抽上来了,简直比地主恶霸还可恶,让他们生不如死欲哭无泪。
短短几天他们变得蓬头垢面,胡子拉渣,形销骨立,形象比灾民还灾民。
不止是胡知府他们,已经病入膏肓的安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干脆被丢到临时搭建起来安置病弱灾民的棚户里,和一帮得了重病无药可治的病人躺在一起,每日只用一口汤水吊着气,生死由命。
至于药,那是没有的。
城里的药铺都进了水被侵坏了,即使有也是百姓优先,安王这个罪人排在最后。
如今安王碎掉的膝盖已经红肿化脓,眼看腿就要废掉了。他整日发着高烧,不时咳嗽吐血,那凄惨可怕的样子,即使躺在一起的病人都不愿跟他挨着,就怕第二天醒来对上一个死人。
护卫安王的三千兵马有许多在洪水中安然无恙存活下来聚集到一起,尽管畏惧萧沫,但还是想着法来救安王。
萧沫干脆大发雌威狠狠教训了其中的出头鸟,吓得他们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再也不敢偷摸着来救人。
考虑到彬州城外情况不明,不知郊外村乡下的百姓有没有受到山洪波及被困,于是干脆将那三千人组织起来充当救援队,奔赴城外救灾。
士兵本来从百姓中来,与其为一个草菅人命的王爷卖命,还不如伸出援手救助灾民为先。
整个彬州城都在积极自救,他们在高地搭建临时住所,以防洪水再次爆发;紧急修建城墙,重新竖起被毁坏的城门;抢救一切能抢救的东西,无论大人小孩每个人力所能及的打扫被破坏殆尽的城池,努力重建家园。
萧沫一边将剩下的粮食物资收拢到一起,每个人按需分配,争取让大家都能活下来;一边让莫老四等拉上银两去周边城池收购粮食运回来。
如今在彬州百姓心中,展现了‘神迹’的萧沫像是一道明灯,给予他们希望和信心,因此前所未有地配合她的命令。
正因为这种高效率的统筹安排,彬州城才不至于陷入混乱,爆发民乱。
每个地方都不乏能人,没了胡知府等官员,彬州城不会就无法运转。
挑出几个人管理彬州重建的事务,萧沫自己把控大方向,只要不再来一次洪水,百姓生命力是很顽强的,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终会挺过去。
萧沫忙,韩重元也忙着带领锦衣卫维持秩序,日夜巡逻,防止有人从中生乱。
因此大白天见到韩重元,萧沫还是很开心的,将鞭子丢给柳青,自己朝着人家跑了过去。
“韩某,你怎么来了?”她快乐地问。
韩重元心疼地看着少女白皙脸上的灰尘,她一定也亲自上手干活了。
他当下放软了声气道:“公主不是想知道当日在横溪县买通李茹娘的奶娘,诱导她对公主下手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吗?还有在天河镇山道上推下巨石想压死公主的凶手,公主不想报仇吗?”
萧沫心头一跳,抬眼看去:“你抓到凶手了?”
她怎么会忘记呢?正是因为他对原主的恶意,害死了张沫娘,才有自己的到来。
李茹娘也好,山匪们也好,都只能算是间接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那一直隐藏在幕后兴风作浪针对原主的人。
韩重元点了点头,眼里带了笑意:“公主一定想不到他一直就躲在彬州城,这次合该他时运不济,撞到锦衣卫手上。”
韩重元当日保证了一定会抓到凶手,因此特意派出了锦衣卫最精锐善于追踪行迹的老手,暗中紧追不舍。
对方也很是狡猾,一直带着探子绕圈子,试图消灭痕迹。
最后,他们一路追踪到了彬州城。
本来还以为行迹暴露,对方故意将他们引到附近,好嘲笑锦衣卫的自不量力。没想到前几日一场山洪,跟踪的杀手们慌了,朝着一个地方跑。
锦衣卫探子这才察觉,也许他们要找的杀手们的主子就在彬州城里,所以山洪爆发他们才会这么慌张赶着去救人。
既然有了目标,锦衣卫探子就沉住气一路跟踪到地方,然后趁着大家躲避山洪之际,将人给‘偷’出来了。
韩重元示意少女去看后面苗千户笑嘻嘻提在手里的麻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萧沫的眼眸闪过一抹暗光,她深吸了口气道:“韩某,我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害死‘我’不可?”
原主已经很可怜了,从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变成一个乡野绣娘,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若是说谁无辜,在换子事件当中她是谁无辜的。
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还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姑娘,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性命不可?
萧沫先前总以为不用急,总归想要对原主不利的人逃不出京城范围,等她抵达京城后,不怕找不到幕后凶手。
然而盯着那个麻袋,萧沫的心脏无意识地跳得快了一拍,是不是冥冥之中原主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呢?
城内有些建筑在山洪中依然安然无恙屹立不倒,比临街的三层酒楼。
酒楼一楼大堂进了水一片狼藉,伙计正无精打采地在打扫整理,里面并无一个客人。
韩重元要了二楼的静室,领着萧沫上去。
苗千户机灵地搬了两张椅子,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等萧沫和自家统领坐好,才当着他们的面提起麻袋倒出里面的人。
吕清泽双手被绑,嘴巴被布条堵住,狼狈地像只乌龟趴在地上无法翻身。
“呜呜,呜呜,......”他使劲地抬起头,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自己。
耳边响起一道清脆悠扬的声音:“把绳子解开吧!”
“是。”苗千户积极地应了一声,一脚摁住吕清泽的背,伸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咳咳,......”吕清泽狼狈地呛了口气,一得到自由立即站了起来。
等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瞳孔下意识地一缩,手指反射性地握紧。
“公主,韩统领,你们怎么在这?为什么带吕某来这里,我犯了何事?”吕清泽一脸迷茫地道。
他气质实在是好,清雅斯文,整个人像是从书香里熏陶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指使人对原主下手的会是这样的人。
萧沫没有理会他,而是侧首看向韩重元:“认识?”
韩重元轻言解释:“吕清泽,父亲为翰林学士,母亲乃宰相钱如晦之妹。钱相最小的女儿,已经被聘为太子妃。”
绕来绕去,跟原主脱不开亲戚关系。
萧沫困惑地偏了偏头,星眸眨了眨:“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我?”
吕清泽作大惊状,连忙解释道:“公主何出此言,在下跟公主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想要杀公主?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反正就是不承认。
萧沫无趣地向后靠了靠:“我以为能够有胆量敢谋害皇帝女儿的,总不能是个认不清现实的蠢货。难道你以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指望喊几声冤,靠几句狡辩就脱困吗?
越是愤怒,越是沉静,也许是因为知道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萧沫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然而就是这样才可怕,一旦爆发出来会将是何等雷霆手段。
也许是被萧沫轻蔑不屑的态度刺激到了,吕清泽脸色阴沉了一瞬,差点维持不住朗月清风的气质,沉默地抿紧了唇。
韩重元也向后靠了靠,眼神阴郁:“还是你以为锦衣卫无凭无据胡乱抓人,你是在看不起本统领,嗯?”
吕清泽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是想逃离的姿态,然而看着守在四周的锦衣卫,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的心顿时跳得厉害,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向前一步似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吕清泽勉强笑了笑:“在下是真的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韩重元却已经没有看他,而是转向萧沫道:“他倒是够自负的,从横溪镇溜走后,一路跟在我们后面,哪里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锁定了目标,再返过来调查吕清泽的踪迹就什么都清楚了,敢情他们走到哪里吕清泽就跟到哪里,躲在附近看热闹,也就是倒霉困在彬州城才翻车了。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嘴硬骨头软,不见棺材不落泪。”韩重元眼眸微眯,闪过阴戾,“公主不介意多等片刻,给他上一遍刑吧!”
吕清泽眼里闪过恐慌,厉声道:“我有功名在身,并无犯罪,锦衣卫有什么权利对我上刑?韩统领,你这是滥用职权,戕害无辜,不怕我告诉舅舅吗?”他搬出钱相威胁。
韩重元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少女。
萧沫幽幽道:“无妨。当日想要‘我’死,也没有人想着先告知一声为什么,不是什么事都有理由的。吕公子是吗?今天你撞我们手上,权当命中注定有一劫,熬得过去算你命大,熬不过去是你福浅命薄,谁让你有谋害本公主的嫌疑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吕公子你就受了吧!”
她相信韩重元不会弄错人,害死了原主小姑娘,只是让他死太便宜了,就该受尽折磨而死。
妈蛋,吕清泽差点想破口大骂,是谁说的公主仁心爱民的,竟然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被酷刑折磨。
吕清泽挺直腰杆,想摆出威武不能屈的姿态,但是他的身子在发抖,冷汗打湿了衣衫。
恐惧无可抑制的涌上来,他真的熬得住吗?
韩重元眯了眯眼一挥手,苗千户立即上前将人拖到一边的空房子里,嘿,他正手痒呢,又到施展手艺的时候了。
很快,二楼就传来了吕清泽的惨叫和咒骂声,隐隐约约的血气漂浮在空气中。
韩重元给萧沫倒了一杯茶:“可是太吵,我让苗千户堵上他的嘴。”
“不用,还怪好听的。”萧沫弯了弯眸子,她想原主小姑娘还活着,一定会想听到仇人的惨叫声。
突然,她转头朝二楼窗户外看去,手里茶杯一转,滚烫的茶水如箭泼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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