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言语。
沐鸢却看到小公子眼底的泪意和不舍,她无声朝他张了张唇:“等我。”
*
靖北侯的动作很快,不过三日时间,十里雪坡那几处窑子已经差不多搬空。
一直在暗中盯梢的池柒有些焦急。
“主子,咱们不能再等了,再继续等下去,靖北侯就将罪证全销毁完了。”
沐鸢手指按在桌面上轻敲了敲,这是她沉思时一贯的动作。
她眼眸深沉晦暗,仿佛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最终,沉声下令:“听我命令,明日寅时三刻,动手。”
“是。”池柒抱拳应下,脸上染上抹凝重,随即转身出了房门去通知其他人。
她们这次出行一共带了三十个人,池凝护卫简书砚先行离开带走一部分人。
如今,沐鸢身边不算池柒,只剩下十个人。
沐鸢拧了拧眉,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
十里雪坡
沐鸢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映迅速朝深处走去。
她们速度很快,轻车熟路,不出半刻钟便到了那几处窑子。
此时窑子内一片漆黑又异常安静。只有凌冽的风穿过洞穴,发出一阵阵渗人的怪叫声。
沐鸢用手势让池柒她们一分三路。
先派一路赤影卫到底下探路。
赤影卫们常年行走在刀尖上,个个身经百战,刺探,搜集,她们最在行。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已经将窑子内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其中一人朝沐鸢打了个手势。
沐鸢这才带着剩下的人走了下去。
“动作快些,将剩下的兵器全部带走。”
她本意是想等燕微澜来后,将这窑子以及里面的兵器一举拿下。
但燕微澜迟迟没有动静,如今她只能带着人先将这些兵器转移,拖延一段时间。
时间紧迫,她们没再耽误,直接进窑子搜找兵器,以及里面一些其他罪证。
当东边天际露出第一缕光线,沐鸢她们已经出了十里雪坡,迅速将那些兵器带到她们提前准备好的藏点。
池柒从窑子内还搜出一沓书信,她全部交给沐鸢,“主子,这里面全是靖北侯的笔迹,甚至还有她的私印在上面。”
这下可谓是证据确凿。
沐鸢拿着书信正欲收起来。
这时,左前方突然射来一支冷箭,朝她的手飞来!
沐鸢眼眸一凛,迅速错身躲开。
若不是她感官敏锐,她这只手定要废了。
“把信交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靖北侯带着一众兵将陡然出现在前方,迅速将沐鸢她们围困起来。
放眼望去,少说也有近千人之多。
靖北侯骑在马上,眼眸锐利深沉,所有伪装全部打碎,阴鸷的黑眸死死的定在沐鸢的身上。
沐鸢面不改色,神情依旧平淡无波。
她当着她的面,将手中那沓书信全部塞到了怀中,扫视了一圈:“靖北侯可真是好大的阵仗。倒是让我吃了一惊。藏的可真深!”
既已撕破脸皮,她称谓自然也就变了。
沐鸢意有所指,视线一转,与她对视。毫不畏惧。
靖北侯脸色更沉,她冷笑一声:“我是该叫你都指挥使,还是赤影卫首领?”
显然,沐鸢的身份同样被她知道。
“我倒是小瞧了你这丫头片子,险些让我栽了跟头。”
靖北侯没再废话,只说一句:“将东西交出来,还有兵器的藏点。鉴于你和陆晴关系不错,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靖北侯可真够心狠,女儿远在盛京,身陷牢狱,你这个做母亲的却无动于衷,甚至将她送去当替罪羊。”
沐鸢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却带着彻骨的冷意:“如今怎么有脸说起我与她的情谊,倒是虚伪至极。”
“既然你这般不识趣,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靖北侯听到她口中的讽刺,眼眸中闪过狠意:“你们赤影卫今日便要绝于此地!”
这话就像是一道交战的信号。
在她话音落地之后,双方人都动起手来。
靖北侯手下的人也不是善茬,在以一挡百的赤影卫面前,依旧让她们身上染了血。
池柒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退到沐鸢身边,“主子,咱们人太少了,撑不了多久。”
沐鸢手中握着两把短刃,在她周围已经倒下一片人。
她目光落到已退至后方的靖北侯身上,眼眸深了深:“擒贼先擒王,你们掩护我。”
池柒收到命令后,立马和身边几个赤影卫的姐妹交换了眼神。
她们在前方为沐鸢清扫出一个豁口,让她有机会靠近靖北侯。
沐鸢抓住时机,手中短刃在掌心中旋转一圈,又迅速被她握紧。
她直接冲出豁口,朝靖北侯逼近!
嗖嗖嗖——
在沐鸢离靖北侯三步之遥时,三支冷箭突然从三个方向朝她射来。
沐鸢瞳孔猛缩,即便反应很快,依旧被其中一支利箭射中了左臂。
猩红鲜血瞬间染红了胳膊,沿着她掌缘往下滴个不停。
靖北侯好整以暇的高居于马上,她唇角含笑的俯视着沐鸢,“这周围已经被我布下百位弓箭手,你以为我会给你偷袭的机会?”
“鸢儿…”她像是亲近的长辈一般,叹息了一声:“你还是太年少。”
沐鸢抿着唇瓣没有吭声。
靖北侯以为她怕了。
没想到,她竟然不顾暗中的百位弓箭手,依旧朝她逼近而来。
靖北侯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她立马勒紧缰绳想要后退。
斥了一声:“疯子!”
暗中的弓箭手再次出动,这次不再是三支,而是十几道一同射来!
“主子!”
池柒目睹到这一幕,忍不住叫了一声。
十几道冷箭却已经逼近到沐鸢面前。
第74章 回到盛京
离雪岭城距离最近的驿站中
“呼——”
简书砚从噩梦中惊醒, 猛的坐起身来。
手臂挥动间,不小心撞到床边桌子上的茶盏,直接哐当一声滚落到地面上。
“郎君, 可是出了何事?”
门外, 池凝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关切地询问了声。
“…无事。”
简书砚哑着嗓子应了句。
方才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久久没有平息。
他坐在床上缓和了一会儿, 随后下了床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划过喉咙。
简书砚这才稍稍安定些。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此时还漆黑一片, 离天亮似乎还有些时辰。
简书砚重新回到床榻上躺下,却再无一丝睡意, 一闭上眼睛便是方才那些噩梦的场景。
他左右翻了翻身, 连带着床榻也发出轻微响动。
简书砚面朝向床榻里侧,睁开双眸,伸手抚上了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的缘故,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格射进来, 简书砚也没有睡着。
见时辰不早, 他缓缓起身,穿衣梳洗后走出了房门。
此时, 池凝她们已经准备妥当。
简书砚简单用了些早饭, 他们便再次启程。
回去的路上他们走的是大道, 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驿站。
简书砚坐在马车上倒也没受多大的罪。
只是到了后半段路程,不知为何突然恶心呕吐个不止, 即便是平坦的大道,没有任何的颠簸, 他依旧恶心的不行。
这可把池凝急坏了,“郎君,此处离城镇不远,不如咱们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不必。”
简书砚掀开帘子趴在窗口处,略有些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病恹恹的,“继续出发,我的身子我了解,没什么大碍。”
他嗓音透着虚弱,无精打采的。
池凝看的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说了句:“那郎君若是难受的厉害,一定要和属下说。主子交代要照顾好您,您若出了什么事,属下可怎么和主子交代?”
“嗯,我知道。”
简书砚淡声应了句。
因她提起沐鸢,本就因为身子不适而不佳的心情,变得越发低沉。
他们路程已经走了一半,离盛京城也越来越近。
但当初说要追上他们的沐鸢却迟迟没有消息,实在让人有些担忧。
简书砚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往糟糕的地方想去。
马车继续朝前行进,微凉的风吹拂在脸庞上,却没唤回他的心神。
简书砚眼眸涣散的望着远处,又陷进自己的思绪中。
*
回到盛京时,已经进入了六月。
正是满塘荷花初绽的时节。
简书砚一行人的回归并未引起什么注意,他们静悄悄的回了府。
门口就只有提前得到消息的春芽等着。
见简书砚从马车上下来,春芽立马小跑了过去,两人将近两个多月未曾见面。
春芽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郎君,您总算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简书砚朝他微微一笑。
春芽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眼睛愈发红润:“郎君怎么看着瘦了不少,脸色为何这般难看?这一路上定是受了不少的罪。”
他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替简书砚受过。
简书砚张了张口,话未出口,一股熟悉的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他连忙跑到一旁干呕了几声。
“郎君!您这是怎么了?”
春芽心立马颤了颤,连忙跑过去搀扶住他的胳膊。
简书砚缓过这股恶心劲儿后,直起了腰肢,他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无碍,只是晕车了而已,养两日便过来了。”
“要不要去请大夫?”春芽却不放心,总觉得简书砚这次回来憔悴了不少。
“不用。”简书砚摇了摇头,他迈步朝府内走去,“一点小毛病罢了,没必要去找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
两人进了府。
池凝她们则是去安置带回来的行装。
春芽一边陪他朝里走,一边告诉他不少他离开期间盛京内发生的事情。
“…武安侯家中查出大量的兵器和金银财宝,似乎有谋反之心,已经被刑部的人捉拿入狱。”
“沐国公府因检举有功,受到女皇的大力赞扬,甚至还赐了不少的东西。老国公加封为太师,表小姐也连升两任,如今是这盛京城最风光的女君,即便尚的皇子,想要嫁给她的儿郎依旧如过江之鲫一般。”
“对了,还有二皇女,现在人人都说,女皇有改立太女的心思,等太女从祁州回来后,这位置便不保了。”
春芽倒是打听到不少的事情。皆是他在府中待的无聊,在茶馆酒楼里听到的。
他甚至和好几家朝臣府中的小侍交好,就是为了在一块儿聊八卦。
简书砚听了一嘴,说实话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意兴阑珊的轻嗯几声。
回到房中后,便躺回床上休息。
春芽替他脱了鞋袜,放下床榻两边的床幔,走之前,小声询问了句:“郎君,女君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春芽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见简书砚情绪不佳才一直憋着。
“我不知道。”
简书砚睁开眼睛,面容平静的说了一声。
他也很想知道沐鸢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传来?
春芽见简书砚面色有些低沉,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他没有再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一觉睡到天黑,等简书砚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内的灯火已经点燃。
他披上外袍,慢慢下了床榻。
休息了一天,那股恶心劲儿似乎减轻了不少,让他稍稍恢复些精神。
“春芽——”简书砚朝外轻唤了声。
“郎君您醒了?”春芽推门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样东西。
见他望来,立马递了上去,“您回来的消息似乎已经被沐国公府的人得知,方才送来帖子,说是让郎君您回去一趟。”
简书砚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拧了拧眉,“倒是消息灵通。那送帖子来的是沐老国公身边的人?”
“奴看着像是世女身边的人。”春芽想到什么说了句:“郎君可能还不知道,自老国公病愈后便同薛老爷子一起到庄子上居住。如今沐国公府是二房的人当家。”
“沐绯不住在皇子府?”
简书砚问了句。
按理来说,沐绯尚了皇子便不能在朝中为官,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四弍2而五九爻死七而且为了以示尊重,她也该在皇子府上居住。
偏偏到了沐绯这,一样也未遵从。
“这个奴也不清楚。”
春芽对此也很糊涂,“听说世女同五皇子的婚后生活并不和谐,二人似乎常常争吵,五皇子已经哭着回皇宫告了好几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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