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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水摇摇头：“我不难受。”
唐盏当即决定带李星去医院，唐水也要去，唐盏制止：“顾不上你，你在家待着。”
外面天正黑着，唐水去了还得有人要照顾她。
唐水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李星是真的难受了，挺不住了，唐盏说带他去医院，他顺从地没再逞能。
李星要收拾他刚折腾的这一片，唐盏不愿意跟他废话，把李星推到大卧室，“赶紧换衣服。”
李星换好衣服出来，唐盏已经把垃圾袋封了口，正在拖地。
唐水被俩哥惯得一点儿情绪藏不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满脸委屈样。
“医院味道不好闻，你在家等，”李星拇指搓了下唐水的手心，“再去睡会儿，我和哥天亮前就回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唐水更忍不住了，唐水乖乖点头，豆大的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
唐水抿着嘴不出声，不吵也不闹地掉眼泪；李星嘴里酸苦酸苦的，怕张嘴熏着唐水，默默拿纸巾给唐水擦着泪珠。俩哥哪一个也看不了心尖肉这么哭，“给你一分钟换衣服，你跟星哥走稳当，别摔了，”唐盏见状，安排着，“我先把车开出来。”
到了医院不得了，李星的体温超过了三十九度，紧急降温，输液，验血。
咽喉炎，红肿发炎到喉咙快要连一起了，李星早上就觉得不舒服了，他这一天楞是没说，他本来以为自己吃两片药第二天就好了。
输着液李星又要吐，可他胃里早没有东西了，最后只呕出两次胆水。
每隔二十多分钟量一次体温，唐水和唐盏在病床边守着，直到五点，李星的体温才降到三十八度以下。
“你别叫李星了，你叫李逞能吧，”唐盏没好气地训斥李星，“烧一天了，你是铁打的也该烧化了，我看你一点分寸没有，轻重缓急你都分不清。”
李星也不想啊，他要知道半夜会闹这么严重，睡觉前就来医院了。
半夜急诊病人多，医生不能随时来看李星的情况，唐盏去值班医生那儿传达李星现在的度数，顺便问问还有没有下一瓶。
急诊里输液室不光有他们，还有一个新婚夜喝多了的新郎官，一直喊肚子疼。
这俩病人让唐水想起她妈妈，陈若冰就是喝多了以后呕吐窒息去世的。
唐水凑在李星面前，一语双关道：“星哥，你让我渡过了一个很难忘的生日。”
李星说对不起，唐水摇摇头，“不要对不起，要你好好的。”
外面天空泛起鱼肚白，医生给开了一星期的吊针，今天下午过来打一次，剩下的六天下了晚自习过来。
今天白天不去上课了，最后这几天，要学的课没有了，心态也占很大一部分，李星无形中给自己太大压力，半年病倒了两次。
唐水已经不再劝他了，只能陪着，还有一点庆幸，幸亏是考前十天生病，这要是考试当天生病得多抓瞎，唐水期盼着考试快点来，再完美落幕。星哥只要身体好好的，正常发挥，不会有问题。
正好从李星输完夜开始，学校取消了最后三天的晚自习，让考生多休息，考场安排也出来了，五号六号考生去看考场，七号上战场。
每一只手背上多了四个针眼，输液贴下面还泛着青，唐水捧着李星的右手，指尖顺着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来回划拉，划拉完又轻轻亲吻他的手背，并且絮絮叨叨，“星哥的手受苦了，接下来的考试也靠你了，千万不能拖我星哥的后腿。”
唐水小鸡啄米般把李星的右手亲了个遍，撒开放到书桌上，“你试试，是不是下笔如有神了。”
“真神奇，它自己写出来了，”李星填上一个选择的答案。
“我也需要读题。”李星说，“能再施点法吗？”
哥哥还在外面看电视呢，唐水努努鼻子。
“那看题吧，”李星打开去年高三试卷第一次模拟考的英语听力电子版，“听力你来做。”
唐水鼻子都贴到卷子上了，心飞走了，字也看不清。
唐水盯着那一小段英语字母，听力都放完了，唐水一个都没答上来。
“故意气人呢，还是累了。”李星问。
唐水盯着卷子出神，喃喃道：“我怎么了……”
英语听力是唐水的最弱项，李星刚才也是逗她，没打算在最后两天还给她揠苗助长。
“我要睡了，”唐盏进来通知他俩，“你俩也早点休息，现在休息比学习重要。”
明天去看考场，不用去上早自习了，唐盏也终于能睡个懒觉。
唐盏躺在床上想，他高考那会儿都没现在这么累。
唐水起身去洗澡，洗的时间有点长了还没出来，唐水夏天都是冲一冲，连带刷牙都很少超过二十五分钟。
四十分钟以后，李星去卫生间门口看。
磨砂玻璃只能看到里面有人，在动，根据声音轻易判断出开着淋浴头。
李星甚至能听清楚水流冲在肌肤的声响。
倏地，水声停了，唐水会在淋浴时小小地憋气，今天洗得时间有点长，所以花洒关闭以后唐水在浴室里面慢慢地地吐出几大口气。
李星觉得自己有点耍流氓，因为他该回屋了。
但是腿和脑子分了家，没一个听他的。李星仍然站在卫生间外面没有动。
唐水在里面裹浴巾，唐水胡乱地擦头发，唐水过了几分钟以后拍面乳，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星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水已经在卫生间超过一小时了，李星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在唐水拧开门以前，李星使劲儿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回了大卧室。
李星半靠在床头，拿了一份物理卷子强迫自己静心、淡定，他刚刚结束打吊针，不能洗冷水澡。
上次很久才解出来的物理课外题，李星有了新思路，他相信有些东西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只要不去想。
可唐水不放过他，唐水在卫生间穿上了睡衣就出来了，但是没穿外衫，只一条睡裤一件吊带。
唐水像是进错屋子一样，站在李星床头，目不转睛地瞧着李星。
说是瞧着李星，但是唐水的眼睛并不聚焦，没对上李星要把她灼出火的目光。
唐水垂着眼，“星哥。”
“啊，”李星有点木讷地张嘴回应，“怎么了。”
唐水弯了下腰就走了。
留下李星回味了半宿樱桃味的牙膏。
第51章 高考
李星的考场在二中，唐水的考场在实验高中，实验离加悦澜湾有点远，这些年每逢高考经常落雨，唐盏在实验高中附近订了两间酒店。
六号下午早早吃过晚饭，三人客厅沙发上安排明天的考试事宜。
“我明天骑车去二中考场，”李星率先说，“中午不用管我，我回家做饭吃。”
李星参加英语演讲的时候去过二中，而且二中离家不算远，和一中的距离差不多。
考前吃饭也很讲究，不能大补，不能油腻，和平时差不多最好。
唐盏不能分身，唐水和李星更需要陪考那个是唐水。
“秦宋来给你陪考，”唐盏说，“他是你法律上的哥哥，这么大事儿，可不能让你自己去。”
李星点点头，说那辛苦秦宋哥了。秦宋也就是中午去接一下，下午陪李星去考场，下午考完唐盏去接李星，李星不需要人费心照顾。
李星觉得唐水这两天总是兴致不高，一副考前焦虑的样子。
唐水低着头撸狗，听从哥哥们的安排就行了。
最后一天也不看书了，把脑子捋顺就行，紧绷了那么久，临近了日子，李星反而轻松了。
从小到大的考试和竞赛他参加过很多，因为他足够努力，所以名次辜负他的次数很少，都在可控和可接受的范围里。所以李星相信高考也一样。
而且高考完，还有更好的事等着他。
期待与希望，都在这个盛夏。
电视里放着足球赛事回放，唐盏和李星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我不看了哥，”李星站起来，“我再去检查一下证件和文具。”
李星先去唐水屋里，帮她再确认一遍没有遗漏。
“你也去，星哥快把你惯得不能自理了，”唐盏拍了拍唐水那边的沙发，“检查好了以后自己安静待会儿就睡觉。”
唐水摇摇头，“我不想看书了，我也不困。”
最后这两天李星会给自己安排时间再看看题，他们除了语文和英语的考试内容一样其都不一样，李星还要给唐水文科的数学出题规律，唐水说不想耽误李星时间，最后两天分开房间复习。
他们已经整整两天没亲近独处了！
“唐水，晚安。”李星从唐水房间出来。
唐水抬头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晚安星哥。”
唐水抱着狗，坐到哥哥身边，安静地靠着哥哥肩膀。
“怎么觉得你突然长大了呢，”唐盏用食指刮唐水的脸蛋儿，“还是不高兴了，因为要考试了，给自己压力了？”
电视机里的球赛正激烈，讲解员的声音盖过了兄妹俩的交谈，唐盏声音也不大，李星那屋听不见。
“我觉得我好像……，我长大了，我不是过了十八岁生日了么，”唐水顿了顿，“哥哥，高考完…，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差这么两天吗，”唐盏随意地笑，“现在不能说？”
唐水望着电视机的足球竞技，她不爱看足球，“不能，现在考试最重要。”
“哥哥，我好爱你。”唐水眼里有水汽，“我竟然长这么大了。”
“如果我没有被你从福利院接出来，没有遇到星哥，可能我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那我现在在干什么呢……”
唐水如果一直在福利院，不会成为艺术生，这条路不光靠天赋，也是一条烧钱的路，光耗材和补习班就是挺一大笔费用。
唐水以前从来不想这个，她被接到南城乡下的时候，她以为她会在村儿里和奶奶一直在一起，和她见到的那些小朋友们一样，在那儿长大。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
开始的时候唐水对哥哥是讨好的，是观察的，她也曾经是带着小刺的。
和哥哥日复一日的相处以后，唐水早没有了当初的不安，后来她有了星哥，生活越来越向阳。
“我应该考不上大学，要考虑到社会上找工作，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唐盏不想听唐水伤感，拆穿道：“你是不是没好好复习，现在着急了。”
唐水半张嘴，嘴唇动了动，然后小小地点了下头。
“这没什么，”唐盏安慰道，“哥当初也没上自己想去的学校，毕业以后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就算你这次考试失误了一点点，不耽误你以后画画。”
“哥对你的要求是好好长大，不倒数就行。”唐盏拍拍唐水的后背，“你已经超额完成了。”
唐水安安静静地靠着哥哥的肩膀，又搂上去，“谢谢哥哥。”
后来唐水靠着哥哥睡着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还流了两行眼泪。
唐盏把妹妹抱回床上，唐水继续哭着梦呓：“妈妈……，我看不见……，你别不理我啊……妈……”
唐盏把眼泪给唐水擦干，考虑要不要把唐水叫醒重睡，唐水吸了吸鼻子，“哥…哥，我不是拖油瓶，我不是…，”
后面唐水声音更小了，唐盏没听清，好在唐水哭了一会儿就停了，唐盏拨了拨唐水额头上的头发，看她又睡熟了才走。
第二天一早，唐盏用三个手机定了仨闹钟，确保能准时起床做饭，提前叫俩考生起床。
一碗细面条加青菜，三个虾仁俩鸡蛋。早餐不宜过于丰盛，免得增加肠胃负担，和平时差不多就行。
唐盏刚拧开火煮沸锅里的水，李星就出现了，“哥，早。”
唐盏回头吓一跳，“咋醒这么早，再睡儿。”
“睡不着了，睡够了，”李星也上手，“我来做吧哥。”
“可别，今天你不适合干这个。”
兄弟俩拉锯了两回，李星倒没在意，“唐水应该更喜欢吃我做的。”
那唐盏只能让出主厨位置了。
“那你慢慢地，时间还足够，”唐盏在一边看着，“小心手，注意安全。”
李星向从前一样熟稔，调料，下面，煮荷包蛋，烫青菜，有条不紊地准备出锅了。
唐盏不得不服：“果然学霸有光环，同样的食材，星哥做出来的色香味都超我”
唐水还在睡，李星盛面端碗上桌，唐盏去叫唐水起床。
唐水好像忘了昨晚的梦，看见唐盏先笑了下，还没完全醒透：“嘿嘿，星哥…”
“脑子里只有星哥。”唐盏翻了个白眼。
＊
天公不作美，秦宋把李星送到二中门口就下起了小雨，李星摆摆手：“秦宋哥，下午见。”
秦宋是十一点半来接李星的，李星考试不拿手机，俩人更没有默契，还互相找了一会儿。
天空比考前更暗了，家长堆里都打着伞，找起来不容易。
不过李星实在显眼，身高和清冷的气质在一众同龄人之间格外出挑。
“李星，这儿呢，”秦宋招手大喊，“李星。”
“秦宋哥，”李星站直比秦宋还高一两厘米，有点抱歉道，“还下着雨，麻烦你了。”
秦宋骑电车带着李星回加悦，因为高考和下雨，路上交通堵塞，两轮电车倒比汽车方便快捷。
不过电车不遮风挡雨啊，俩人共撑一把伞，李星为了驾驶安全，全罩秦宋脑袋上了。
李星淋了个落汤鸡，他不在意地笑笑，打开 2201 的防盗门，去卫生间找了个新毛巾递给秦宋：“秦宋哥你先坐，我换身衣服就做饭。”
秦宋的衣角被淋湿了，影响不大，刚坐下就给唐盏拨了视频通话过去：“我说唐盏！你也太区别对待了！星哥可是一中的香饽饽，主任和校领导都要慰问的。你只顾着亲妹妹，星哥都淋雨了。我弟弟在你家竟然一直遭受如此不公平遭遇，我明天就把人接回家。”
“滚蛋，”唐盏没好气地回骂，“老子把孩子养大了，马上就出息了，你说你要接回去了，你惯会捡现成的。老子起早贪黑伺候学生的时候你抱女朋友抱得正美呢吧。”
俩人互怼几句，顺便告诉对方，自己把该接的孩子都接回来了，“你那酒店还行看起来，”秦宋看着那边的镜头展示，“你们中午在酒店吃嘛。”
“嗯，我订好了饭了，一会儿服务生送进来，”唐盏坐在床上，唐水也入镜头打招呼，“秦宋哥哥。”
李星换好衣服出来，站在秦宋身后，唐水的眼睛有点不明显的红，李星其实想跟对面说几句话，但秦宋一直没 get 到，秦宋以为李星还是是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性格，跟唐水聊了几句就挂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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