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扑通一声,手掌从小腹处下滑掉落,连同整个人一起,一并朝前、向床铺栽倒。
微凉的头罩脑袋蹭着她的胸口下坠,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迈克尔...?”
迈克尔一动不动。
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头罩上的假发,一下一下、很是轻柔地捋着。
手感不是特别的好。
金棕色的假发有些打结,发丝几乎是瞬间就能勾上指甲、把指尖缠住。
看来戴着它的人并不怎么注意这些小细节。
不过确实也不能指望一个向来生活得粗糙的男人做太多。
突然陷入了昏睡,他的上半身还维持着倒在爱丽西娅腿上的状态。
被这个重量压得发麻。
小心翼翼地把腿抽出来,托着迈克尔的脑袋挪开放好,好让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换了个位置,爱丽西娅躺在旁边,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并不意外。
厨房的垃圾桶里还有许多个药剂的空瓶。
前几天她还不够熟练,对迈克尔的体质也不是很了解,导致之前递加的那点剂量果然还是太过含蓄了,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真是可怕的耐受程度。
所以这次稍微地大胆了一下。
倒下得这么快,应该没有死吧?
虽说死了也没太大的关系。
毕竟他也不说话,平时挪动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只要还继续留在这里就行,说不定还不会四处乱跑,藏起来也方便,能以免被别人发现带走。
但是相比之下,果然还是热乎的、会喘息的迈克尔更可爱。
只是也相应地存在些不稳定性罢了。
爱丽西娅撑着胳膊挪了挪,爬在他的胸口上,好奇地贴近了观察。
伸手摸上迈克尔露在外面的脖颈,感受可能会有的不同。
还是热的,也还在正常的呼吸,只是昏睡了而已。
顺势就这样地枕在他的胸口那儿,她心情很好地晃着脚,尾音微微带着色气地上扬,呢喃着喊起了他的名字:“迈克尔,迈克尔...”
指尖探出,勾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只要他毫无防备地昏睡,这次就不会再被嫌弃地甩开。
“好好的睡一觉,先把他们的事情暂时忘了吧。”
向上勾,十指相扣地牵住那只手,小小声地和他晚安。
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爱丽西娅半垂下眸子,出神地瞧着他们相牵的两只手。
故意拽着他的手向上抬了抬。
工装袖口下落,手腕上的纹身标记映入眼帘。
果然。
沉默了片刻,末了别开视线,伸手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轻声强调:“...只要你和我两个人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色气弥漫的呢喃,回荡在被单之下。
爱丽西娅被手机的振动唤醒。
但比闹钟的振动先一步响起的,是伊尔莎发来的短信。
[我的事情没有忙完,今天也在家休息一天吧。不用担心店里的花材,我路过时收拾了一下。]
[外面很危险,以防被跟踪狂找上,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努力摸过手机。
在扫了眼短信内容后,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
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哥谭日报在手机屏幕的上方弹出弹窗,发送今日[连环凶杀案再起!开膛手杰克频繁作案——]的清晨新闻。
撩开窗帘看一眼,外面雾蒙蒙地阴了起来,不像是什么会有好征兆的天气。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爱丽西娅打了个哈欠,睡得有些发懵。
失去了意识的迈克尔一点反应都没有,任人随便摆弄。
搂着他睡觉,就像是在抱一个巨大的、还会发热的人形抱枕,实在太舒服了。
不过她其实没像迈克尔那样从昨天中午一口气地[睡]到现在。
难得迈克尔进入死机状态,机会难得,她有些需要趁机做的事情。
比如说,费劲千辛万苦,用力拽着衣角,把那身好像一直没换过的连体工装和里面的衣服脱掉。
任劳任怨地拿去浴室泡着、准备洗一洗。
然后看着盆里从衣服散开来的浓浓血色陷入沉思,最后选择别开视线,将水倒掉,放弃把它洗干净的念头。
端着水盆,拿着毛巾,把人从脖子到脚擦干净。
然后再重新套上一件新的...连体工装。
工装穿得太久,已经看顺眼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合适。
而且先拿一模一样的衣服来适应,也有好处。
比如说方便他接受。
迈克尔又高又壮,昏迷之后就更沉了些。
给他脱衣服换衣服,光是这一套流程下来,爱丽西娅就已经瘫坐在地上,目光死亡,快要没力气继续动了。
她宁愿迈克尔能中途睁眼睛,一脚把她踹下去,然后自己把之后的步骤做好。
可能性不大。
摇摇晃晃地躺在终于干净了的迈克尔旁边,带着疲惫入睡。
原本她做好了今早就被一把推开的准备,但情况似乎有些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一动不动。
爱丽西娅有些疑惑,伸手推了推依旧躺平的迈克尔,喊了他一声:“迈克尔?你还活着吗?”
眼睛闭着,没有反应。
有些奇怪,药效不该这么持久才对。
试探地摸摸他的手,没有被甩开的迹象。
“...或许是他真的困了吧。”
随便找了个可能的猜测,爱丽西娅坐得离他更近了些。
离开了那个压抑危险的家族,有自己租来住的公寓,以及一个[陪伴]的迈克尔。
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完美了。
弯弯嘴角,但却突然止住。
她的指尖划过迈克尔手腕上的那个三角形纹身,目光微动,似在沉思。
如果没有德鲁伊教会这个定时炸弹就更好了。
不过迈克尔看起来是个不喜欢被欺骗的人。
他的思维一向纯粹又直接,经过她有意无意的暗示,看来已经在怀疑教会、甚至是对他们的说辞产生动摇了。
否则也不至于即便去了趟教堂也依旧还是回来,到现在还跟着她。
也没有对她下手。
果然那不是她的错觉,迈克尔的态度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对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爱丽西娅忍不住轻哼着歌,牵着他的手亲昵地晃,也不知道迈克尔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配合地做出正确的选择,她倒也不至于再用这样的手段。
这次是特殊情况。
只是单纯地想测试一下他的耐受程度,好以防万一、有提前的准备而已。
有些沉迷地玩了一会儿熟睡的迈克尔,直到她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爱丽西娅突然想起来,冰箱里菜似乎不太够用了。
从昨天中午开始,到今天的早上,他差不多落下了三顿饭,等睡醒起来估计会挺饿的。
去多买点东西吧。
养成了在包里放把刀的好习惯,换好了鞋,爱丽西娅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上午好。”熟悉的声音自隔壁方向传来。
她还在想要不要去快餐店一趟,给迈克尔带点汉堡和炸鸡试一试。
一转身,就又撞见了某位房东的身影。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活动时间。
“好巧,尼格玛先生今天也在忙吗?”
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准备下楼,爱德华的日常一如既往地充实。
他点点头,也不是特别的着急,多看了爱丽西娅一眼。
她今天穿得很随意,不像是去上班的样子。
“太好了,那你能搭把手吗,做一天我的助手。”得知她今天休息的消息,爱德华眼前一亮,“也不至于一天,半天就够了,我觉得你会比较擅长这个。”
听他这么说,爱丽西娅有些好奇:“是做什么啊?”
“在某个医疗机构附近的广场上做艺术展品,和花有关。”爱德华紧跟着补充,抛出了些吸引人的,“说不定还能趁机给花店做个宣传,很划算的。”
“倒是也可以,不过可能得等我去买点东西、吃个早餐的。”
“不急,我还要搬材料。”
走到楼下,在分开前,爱德华很是在意地问了略显突然的问题:“你有戴假发的爱好吗?”
“还好,”爱丽西娅语气有些迟疑,“和艺术展品有什么关系吗?”
“哦,没,我只是喜欢提问题而已,对智力很好,你也可以试试。”
他好像真的在期待问题往来的样子。
爱丽西娅其实没什么想过问的,这不符合她向来的习惯。
不过对面的眼神太过期待了,只好随便挑了一个:“呃,你要去哪个医疗机构做展品?”
“有些人的噩梦,有些人的救世主,我的手冰冷且绝望,伸向那颗温热的心脏,我是谁?”
抵达了所谓的机构广场,帮忙组着所谓的艺术展品。
听见爱德华又开始提问了,爱丽西娅看着手里捧着的骷髅头,思索了几秒,结合自身情况给了个答案:“杀人魔?”
“是死亡。”
爱德华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会跑偏到那里去:“不过你这个想法也不错,很艺术,很超前,我喜欢。”
他投来了[你难不成真是个天才?]的眼神。
比起那个,爱丽西娅有更在意的事情。
她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建筑,有些觉得自己不该答应得太快了。
站在医疗机构,圣伊莉萨白·阿卡姆精神病院前。
所谓广场就是精神病院大门铁栅栏正对面的空地。
和警卫面面相觑。
突然就有了很多想问的,收回视线,爱丽西娅和手里东西对视,还是默默地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尼格玛先生,这是假的,对吧。”
谜语人,你快回去吧,蝙蝠侠和小白脸都说好不打你了——
去精神病院就像回家一样,好怀念哦
小白脸你呢
哦,不省人事的小白脸被扒光擦干净了(?
她好体贴,她给你留了头罩,她好爱你
第41章
第 41 章
“当然了,”爱德华推了推眼镜,把话说得十分有底气,一副绝不可能骗人的模样,“石膏的,更有质感。”
爱丽西娅掂了下重量,希望他说得最好是真的。
毕竟不过几十米的对面可就是家精神病院。
昏沉的天色,乌压压的阴雨云,偏僻的郊区。
四周被巨大的山体围绕,连往来的盘山公路都格外地冷清和破败。
阿卡姆精神病院坐落在其中。
而爱德华的车就停在大门对面,他们两个更是直接不管不顾地搬着东西下来,随便挑了个空地就开始搭建所谓的艺术展品。
对面警卫的枪口早就对准了这边。
爱德华朝他们挥了挥手,似乎在打招呼,看样子还算熟悉。
他是在挑衅吗...
即便努力地背对着那边,也很难忽视大门警卫那好像刀子一样的眼神。
爱丽西娅默默地把骷髅头递了过去,是真的愈发地抬不起头:“尼格玛先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做这种事情?”
他在出发前的描述,其中没有一句是能对上的。
而且这种偏僻的地方就只有个精神病院,有什么进行花店宣传的机会吗。
未免太疯狂跳脱了些吧。
被封锁的里面也好,隔着小过道的对面这边也好,已经不知道那边才是精神病院了。
有了个助手帮忙,组装十分地顺利和效率。
一个差不多有成年人高、巨大的铃兰模型逐渐有了雏形。
翠绿的根茎细长,卵状披针形的叶片自然垂散,拢着乳白色、铃状下垂的花苞。
但凑近了仔细地瞧,却并不是等比放大的铃兰花。
一颗颗骷髅头挂在上面。
再向前瞧,衬着前方牌匾上精神病院几个大字,显得愈发诡异了。
在爱德华的手下,缓缓地盛开了一朵巨型的骷髅铃兰花。
他伸手接过,顺便吹了吹头盖骨上落的灰,觉得这很好解释:“当然是研究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的事情了,不然我大老远地跑到这个破地方做什么,挑衅吗。”
“...”竟然不是吗。
她还以为他和那边的警卫员们有什么不美妙的过往。
“看见今天的早间新闻了吗?杰克的犯罪愈发频繁大胆,似乎急切地想要收集更多的子宫,让哥谭警局加了一整宿的班。”
爱丽西娅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说...昨晚有7名死者遇害,但是和之前的细节不太一样,警方还在确定是本人犯罪、还是模仿犯罪。”
“新的死者除了都是女性以外,没有任何的共同点,这次甚至没有感情生活的事。”
“我看了,尸体上的切口手法一样,可不是什么模仿犯罪。”爱德华嗤了一声,“哥谭警局保护错了对象,可不得用其他的说法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没有犯罪动机的随机犯案才是最可怕的,杰克开始随机杀人,行踪愈发难以捉摸,估计要给警方添不少堵。但在我看来,他突然的急切却也暴露了他。”
爱德华把骷髅头装上,向后退了几步,满意地打量:“一个骷髅头不够,但一箱就差不多。你猜凶手要利用那些东西做些什么?”
突然急切地收集许多特定的器官,这次绝不可能是要自己使用。
反倒像要拿来献祭,通过神秘的仪式去获取什么力量。
“那个德鲁伊教会你知道吧,既然杰克是他们的一员,那这个推测肯定没错。”
爱丽西娅没忍住感慨:“这太荒唐了。”
“正常人或许这么想,但精神病可不这么觉得。”爱德华耸耸肩。
“尼格玛先生怀疑凶手是精神病?”
“这种连环杀人魔不是精神病就怪了,反社会和精神病总得占一个吧,不然你让警方怎么解释。”
他说的好有道理,没办法反驳。
爱德华继续说道:“器官和其息息相关的象征,都有独特的寓意。骷髅头、死亡、花苞、铃兰花,花卉也可以蕴含神奇的力量,铃兰花就代表着离别和孤独,死亡和凋谢。”
他就是想趁机转换一下思维,找找那种感觉。
代入凶手内心情绪,沉浸式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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