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了缩肩膀，爱丽西娅从迈克尔的身后探出头，欲言又止，有些拿捏不准地看着某位房东。
这人，不是被蝙蝠侠抓进阿卡姆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的衣柜里，还一副很是平常的样子？
有片刻的寂静，就只剩下了头罩内那粗重的喘息。
刚撕碎了一群闯入者的男人周身暴虐，血淋淋的一身腥气，空洞阴森的模样可怖。
躲在他后面的女孩儿肩头微抖，泡过水的皮肤白皙又透着粉红，身上还有香氛的味道。
娇小的体型，衬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有点过分...
不协调。
爱德华紧跟着也从柜子里爬了出来，一抬眼，就和这两个组合奇怪的家伙对上了视线。
看清楚后，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紧跟着的反应就简直是过分地自在了。
自在地就好像在自己的家里，甚至还眉头紧皱，当即指着迈克尔，大声地问爱丽西娅：“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你家？你不是跟我说你自己住吗！”
咄咄逼人的三连问，非常有气势。
爱德华那身绿色的西装上，还氲着有身边熟悉的沐浴露味的水渍。
迈克尔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他动作十分缓慢地歪着头，似乎情绪也变得很糟糕的样子。
爱丽西娅的心里咯噔一声。
“等等，迈克尔，你听我说！”
用力到指甲盖里都抠进去了工装上的血渍，爱丽西娅欲哭无泪，生怕眼前的男人因此一把将自己甩开，嗫嚅着解释：“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很简单，我一直在这里待机。嗯？你说什么？迈克尔...迈克尔？”
这个名字让爱德华重复了两遍，然后眯起了眼睛，有了答案：“迈克尔·迈尔斯？”
爱丽西娅没再多嘴说话，甚至都不想搭理他，还在努力地瞥迈克尔的神色，不知道迈克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忐忑地咬着嘴唇，思索该怎么办。
以他的脑子会能误会到那里吗？
问题是他就只能想到用手，甚至连用手都是新发现的啊！
不至于会往什么正常人能误会到的方面发散吧。
但是传来的压力好像和往常的不同...
难不成是这一个晚上都在和人搏斗的原因，还没从影响的状态中走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去摸迈克尔的手，轻轻地勾了下他粗大的手指关节：“...迈克尔？”
你倒是说句话啊。
迈克尔保持沉默不语、濒临爆发边缘的状态。
而爱德华则是一直在喋喋不休，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危险。
“我就知道你家有个男人！什么猫啊，明明就是个成年男人！”
他兴奋地一拍大腿，握拳欢呼，就差蹦跳几下了，极其地畅快：“你藏了个精神病杀人魔！哈哈，我就知道！机会果然是留给时刻准备着的人！”
为什么要那么开心。
他表现得越是开心，迈克尔的气压就越低，喘息也越来越粗。
像是在酝酿。
爱丽西娅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觉得他有点太大材小用了：“隔着门也能偶尔听见说话声吧，都这么多天了，不是很好猜吗。”
“倒也没必要偷偷跟踪进来确认吧。”
她想用眼神示意爱德华快停下，赶紧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可别再继续火上浇油了。
但对方没有接收到。
“也不是没听见过说话声，但都是你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有精神分裂症或者臆想症。”
“无需自卑，这在哥谭很平常。”体贴地安慰了一句，说罢，爱德华需要一个肯定，“所以他就是迈克尔·迈尔斯？”
爱丽西娅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
爱德华双拳紧握，爽快地低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兴奋的房东，沉默的迈克尔，一地的尸体。
现在这个聊天的气氛和现场实在太过怪异，她有点难以接受。
但只是在狂喜的情绪中投入了一会儿，爱德华很快就又沉寂了下来，甚至还略带怅然。
“谜语，”他感慨，“只有在解开的那一瞬间是最爽的，然后就索然无味。”
真是够了。
爱丽西娅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她欲言又止，很想问爱德华既然索然无味了、能不能现在就离开她家。
还没来得及开口，迈克尔的手臂动了动，似乎不准备继续等待下去了。
见状，爱丽西娅下意识地抱住，把他的动作拦下。
她的想法很简单，一地的尸体无法解释，这个房东还能拿来当替罪羊。
咳了咳，爱丽西娅刚想小声地和迈克尔解释，突然就和他低头看来的视线对上，被吓得一时哑声。
被不明的目光盯住了。
好可怕的眼神。
“身体碎块有感染发炎的现象，说明死者在被分尸时是活着的。”爱德华拿着刚刚落在衣柜里的那只断手，随口给出评价。
那边两人眉目传情之际，他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背手走了过去，悠闲地查看起了尸体。
将尸体翻了个面，通过那个纹身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三角形的纹身图案，象征着圣父、圣子和圣灵三位一体。
“你们两个还和德鲁伊教会有关系吗，”爱德华摸了摸下巴，“你看着不太像，有关系的应该是那个迈克尔吧。”
“说不定就是在精神病院或是之前被选中，成为了教会一员。现在怎么回事？背叛了组织？”
爱丽西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还抱着迈克尔的胳膊，防止他没忍住，对这个替罪羊下死手。
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那个盯着她的眼神太过阴冷，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松开迈克尔的胳膊，不再阻碍他行动，爱丽西娅几步拉开了距离，退到了另一边去。
某位房东先生的过分冷静很有感染力。
爱丽西娅双手抱胸，看向了爱德华，很是平常地聊天询问，有些为难：“这些尸体怎么办啊？”
“报警。”爱德华思考了片刻，给出了答案，“他们虽然不擅长办案，但是擅长处理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松开手的瞬间，迈克尔的情绪好像就又变得更糟糕了一些。
爱德华那身绿色的西装上，还氲着有身边熟悉的沐浴露味的水渍。
《孙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不是》
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尖叫）（挑拨离间）（尖叫）
第52章
第 52 章
几人随着刚刚的对话而挪了地方。
换了个位置，闲适地倚在客厅的电视机旁，爱丽西娅对迈克尔是要出手、还是像之前那样等待持放任态度。
挽着胳膊的触感一轻，没了那碍眼且不合时宜的限制。
浑身上下写着不爽，准备要迈步的高大男人反倒没再行动。
迈克尔立在原地，侧头盯着拉开了距离的爱丽西娅，将关注的注意力从爱德华身上挪开了。
他的目光昏暗无光，带着明显能够察觉到的怒意。
然而爱丽西娅和爱德华此时都在忙着别的事情，一个在抠着指甲缝，一个在翻尸体，都没有怎么把注意分给他。
渗进指缝里的血污很快就凝固，抠得有些艰难。
爱丽西娅皱着脸，把手往自己浴巾有些潮湿的部分上蹭，试图把又沾上的血污蹭掉，顺便等着那边爱德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东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活得很精神。
有点难得。
爱丽西娅略带疑惑地瞥了那边沉默的迈克尔一眼，还以为他想下手来着。
但既然他没有行动的意思，两个会说话的人也就顺势地聊了下来。
“你说现在就报警吗，”随手捞起电视机的遥控器，爱丽西娅话里有话，觉得可能不太行，“他们可能...忙不太过来。”
蹲着翻尸体的爱德华站起了身，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他们今晚似乎要去忙着抓什么重要的案件嫌疑人，把阵势搞得很大。”
没人搭理想展示的谜语人，他实在觉得无聊，就顺手买了盆花回公寓了。
说话期间，爱丽西娅已经接通电源，打开了电视机。
几个频道都在紧急插播同一个直播新闻，屏幕画面之中，燃烧的大楼废墟十分夺目。
但是与其相比，更吸引人目光的则是画面上突然弹出的[纵火犯嫌疑人]的通缉照片。
身着白色礼裙，盘着粉色的长发，发间别着一朵大丽花的妙龄少女分外眼熟。
冷色调的灯光透亮，没有着火的痕迹，甚至她的手里还捏着一个香槟杯。
侧身望向那边的姿态十分矜持优雅，露出的四分之三侧脸也足够吸引人。
爱丽西娅眨眨眼，没想到偷拍放得这么快。
她多看了那张通缉照几眼，还是不可否认地肯定了当事人的拍照技术：“拍得真好。”
爱德华掏出手机拍照留念，跟着感慨：“光影和构图都十分优秀，用这张照片通缉，他们是压根就不想得到一点点有关通缉犯的信息是吗？”
“嗯？怎么这么说？”
“比起反应慢半拍的哥谭警方，哥谭的富豪和黒帮说不定动作会更快，”当地人爱德华很有经验，熟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真诚地望了过去，“要翻案的话可以考虑去投奔黒帮大佬，做他们的情...”
“不必了。”爱丽西娅笑得勉强，抢先打断。
她又用余光瞄了迈克尔一眼，不知道他在那里沉思些什么。
为什么迈克尔还不动手，这有点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啊。
“警方要来的话就来吧，”她清清嗓，“反正警察来了，也只会说什么[迈尔斯夫人，您也不想大半夜的被蝙蝠侠找上门吧？]的话。”
提到迈尔斯夫人时，迈克尔默默地看了这边一眼，无神的双眼在疑惑地沉思。
爱德华沉声：“我想。”
“...那你要不要试试女装。”
“你真幽默。”
耸肩，爱德华看看电视屏幕，看看爱丽西娅和迈克尔，再看看电视屏幕。
结合那句[迈尔斯夫人]，捏着下巴，他似乎有些明悟他们这层关系了。
原来不是猜测的血缘亲戚，而是别的关系吗。
怪不得，刚刚的画面一下子就能解释清楚了。
这个择偶标准略微出乎意料，让爱德华不免多看了他的邻居一眼。
看着胆小又很好欺负的，谁能想到家里藏了个那样的精神病。
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然哥谭警局没能耐，要找到这里来需要一段时间，但蝙蝠侠比较棘手，他说不定很快就真的会来。”
这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房东的职责了，爱德华友情提醒，尽显人文关怀：“还是快逃比较好。”
说罢摸了摸下巴，又觉得也不一定。
爱丽西娅又和什么凶杀案啊、教会啊之类的无关，蝙蝠侠倒是不一定会感兴趣，大概率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但前提是他不知道这个迈克尔·迈尔斯和她牵扯不清，也不知道德鲁伊教会和她牵扯不清。
回想起上次的[私闯民宅自杀]经历，再看看这一地完美复刻的画面。
爱德华觉得他现在就可以思考和蝙蝠侠诡辩的话术了。
但他还是有些纳闷，心又因为新的疑问而痒了起来：“如果你和德鲁伊教会没关系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多次闯入你家？”
就只是发现了迈克尔·迈尔斯的踪迹，为他而来吗？
爱丽西娅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确实在刚刚听见了教会的人喊[抓住她]，这次似乎是莫名其妙地把她当做了目标。
她也有些困惑，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听闻后爱德华点了点头，能遇见到之后的走向了。
“你想被蝙蝠侠带走，被哥谭警方带走，还是被德鲁伊教会带走？”他看了眼电视机上显示的时间，“很快了。你这个情况有些棘手，做个心理准备，先选一个吧。”
“...你真是会安慰人啊，尼格玛先生。”
听不出来语气中微妙的讽刺，爱德华还在喋喋不休，明明事情与他无关，却表现得被谁都要有参与感。
“警方就算了，但是你不好奇教会想抓你做什么吗？”
热爱解密的爱德华开始出馊主意，兴冲冲地提议：“或者你也可以主动一点，假借被教会带走躲避警方接下来的追查，搞明白教会想抓你做什么？放心，我可以在这边给你打掩护。”
爱丽西娅是真的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了。
如果不是迈克尔那边的眼神太诡异，她不敢跟迈克尔多嘴，她真的有种想让他下手的冲动。
“不了，尼格玛先生，时间也不晚了，你要不要——”
拒绝的话甚至没有说全，爱德华就已经几步折返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了他顺带来的铁链项圈和小针管。
针管里装满了不明的液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跟踪潜入的来意因此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兴奋地展示。
爱丽西娅深吸一口气，咬牙拒绝：“不了，请回吧。”
说罢，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漫长恼人的对话，直接迈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准备重新把自己洗干净，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爱德华的话又多又密，搞得她有些头痛，注意力都分散了。
她本来是准备在意迈克尔的事情来着。
他把闯入的教会成员尽数干掉，这种行为还是很让人窃喜和感动的。
虽然说可能确实有他的领地意识作祟，但也能说明是选择了她。
这是个好现象。
口是心非的男人。
...他好像是哑巴来着。
心情因此而好了不少，爱丽西娅从爱德华的身边走过，要把他留给迈克尔处理了。
但迈克尔却因为刚刚的那段话而若有所思。
背过身的爱丽西娅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爱德华疑惑地说了声“等等！你要干什么？”
有种果真如此的心情。
她提了提向下掉的浴巾，准备快步远离，最好再捂起耳朵堵住之后会响起的惨叫声。
但还没等惊恐的惨叫响起，她自己却猛地感觉后脖颈一痛。
连回头都来不及，强力的药劲迅速上头。
眼皮泛沉，扑通一声，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迈克尔将手里注射空的针剂随手一扔，居高临下地俯视倒在地上的爱丽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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