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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丹砂直视着桓希的眼睛，似笑非笑，即使桓希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生物体。她直视着桓希的眼睛。
桓希在仔细观察夏丹砂五官分布，比例，轮廓。
细长微弯的柳叶眉，眉毛显然是经常修理的，根根分明，长短适中，非常整齐乖巧地待在被划定的范围中。
很长的睫毛，不同于一般亚洲人种的稀疏，夏丹砂的睫毛非常浓密，浓密到在阳光下桓希可以看到夏丹砂眼中由眼睫形成的阴影，微微摇晃，连带着漆黑的眼眸中的光点也一闪一闪的，像碎钻的反光。
鼻子的形状很完美，或许不符合现代的审美，但小巧玲珑的形状非常完美。肌肤也很棒，完全没有黑头，几乎看不到毛孔。
嘴唇的颜色很漂亮，是淡粉色，很淡，如果不是夏丹砂的肤色很白的话或许根本就看不分明，是标准的菱唇，唇峰很明显，边缘也没有模糊……
桓希眨了眨眼，掩去自己过于专注的眼神，垂眸，“你不该动的。”
夏丹砂唇角弧度愈大，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神采，她的音调意味深长。
她说：“你的眼角……你没洗脸。”
桓希：……
再也没办法爱这个世界了QAQ
“咳咳，”桓希猛地直起身，侧着头，“你先坐一会儿。”
夏丹砂看着桓希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指轻点下巴，轻轻地笑了出声。
真可爱。
桓希躲在卫生间里，脸上的水珠慢慢滑落。
桓希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方才的夏丹砂。
刚才的夏丹砂，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中的夏丹砂，凝视着他的夏丹砂，一动不动的夏丹砂，微笑着的夏丹砂。
桓希再次肯定了一点，夏丹砂非常具有攻击性。
不……
不是……
是她的美，她的美太具有攻击性。
相比起“好看”的话，“美”这个形容本身就带了一定的攻击性，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艺术就是要创造美的东西，用不同的媒介引发观者不同的感情，最后指向“美”。
但是这不应该。
夏丹砂的美不该具有这样的攻击性。
不不……
桓希抹了一把脸，垂下头，双手撑在洗漱台边缘，洁白的陶瓷面上缀着晶莹的水珠。
不是这样的，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不是这样的，他现在……对……他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作画。
因为昨晚没睡，没错，人类的身体是需要休息的，所以他现在没有办法创作出满意的作品。如果勉力为之的话，不仅自己受不了，连夏丹砂都会生气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桓希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然后皱皱眉，拿久未用过的梳子梳了梳湿透的额前碎发。
桓希走了出去。
夏丹砂还以刚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球一直跟随着他而移动。
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
“那个……今天画不了了，你走吧。”
即使再不擅长社交，桓希也知道自己三番两次地叫夏丹砂过来又什么都不做的就赶人家走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所以面上带了几分尴尬，微微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夏丹砂。
夏丹砂闻言挑眉，站了起来，心道果然还是表现得太温柔了吗？这家伙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涮她。
“这种时候，应该道歉吧。”夏丹砂慢条斯理地说。
桓希愣了两秒，重看向夏丹砂，又愣了一会儿，然后后知后觉地点头，呆愣愣地说：“对不起。”
嘛~虽然很可爱，但是她可不是只要可爱就可以既往不咎的人(づ￣ 3￣)づ
夏丹砂抿唇，露出一丝微笑，眼尾微微上挑。
桓希莫名地心头一颤。
还没等桓希弄清这异样是怎么回事，就听夏丹砂道：“道歉的话，应该有更诚恳的方式吧。”
“啊？”桓希张着嘴巴，一脸不解。
夏丹砂眼中笑意愈浓，“我说，来为我工作吧。”
什么鬼？
桓希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有自己的工作。”
哎？原来叶荀然是想挖角吗？
夏丹砂眨了眨眼睛，“那么，辞职来为我工作吧。”
所以说什么鬼啊？！
桓希眉心紧皱，瞪着夏丹砂，明显的不悦，“我为什么要为你工作？”
“说了呀，道歉呀。”夏丹砂笑得温柔无比，连声音都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那种，然而话语中的含义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桓希纠结地看着夏丹砂，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如果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夏丹砂的要求似乎也不是不合理？
桓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下意识地摸出烟盒，然后又塞回兜里，神情更加烦躁，烦躁得就像一个小学生解不出一道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
夏丹砂缓步走近，抬手搭上桓希的肩膀，以柔软的无声的逼迫使他停止思考，看着自己。
此时正该乘胜追击。
“桓希，你会为我工作的，是吗？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画我都可以噢。”
夏丹砂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而事实是，她这种哄小孩子的方式奏效了。
桓希眉心慢慢舒展，“什么时候都可以？”他的重音在“什么时候”上。
夏丹砂笑了，然后点头，重复道：“任何时候，只要你为我工作，我随叫随到噢。”
嗯……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夏丹砂成功捕获一只属性天然的设计师~
嗯……没毛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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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要为夏姐工作？！”叶荀然惊讶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连音量都拔高了一个八度。
“啊，对，”桓希懒散地在洁白的画布前比划着画笔，心里定着比例，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她说她还没有任命设计师的权力，所以让我待业在家一段时间。”
叶荀然：……槽多无口。
“不是，你和夏姐是怎么认识的？”叶荀然还是决定先问这个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问题，就他所知，桓希和夏丹砂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而且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主动认识别人的人……
“在你家认识的啊，我请她做我的模特，然后我们就走了。”桓希的回答又往叶荀然心上插了一把刀。
所以……那天晚上他找了那么久打电话也打不通差点以为人出事了……结果居然是泡到他姐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吗？
叶荀然努力平复下情绪，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自然一些，“这样啊，那夏姐为什么会请你做设计师啊？夏姐根本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物吧。”
“啊？是这样吗？不知道诶。”短暂的沉默，桓希的不耐烦简直要化为电波，“还有事吗？”
叶荀然：……
“没事，那……我先和夏姐联系，你忙吧。”
挂了电话，桓希把手机扔到一边的吊床上，歪歪头，看着洁白的画布。
那边厢，叶荀然放下手机，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若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来说，现在就是夏丹砂抢走了他的招揽对象。但是这件事显然不能用这么简单的话来概括。比起生气夏丹砂的行为，叶荀然更多的是担忧。
夏丹砂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无论是开口招揽还是抢人，这不是夏丹砂会做的事。
那么是夏父要求的？不应该……
到底为什么？
叶荀然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没有联系夏丹砂。
虽然桓希难得，但如果是夏丹砂的话……
就这样吧。
另一边，夏丹砂却接到了桓希打来的电话。
彼时夏丹砂刚和夏父交流过自己想要开始工作的意愿，在尽量不引起夏父怀疑的基础上得到了一个设计总监替补的位置后，夏丹砂终于能稍微有点底气和桓希联系了。
虽然只是替补，但只要设计总监开始休产假，她就能走马上任了，所以到时候桓希也能有工作了……为什么听起来好惨的样子QAQ
“桓希？”
夏丹砂的声音是天生的柔弱，没有任何气势可言，就像《锁麟囊》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一甩袖一扭头，轻声软语，便是诸般挑剔也给人以娇嗔的感觉，叫人忍不住无限的怜爱。
但桓希是不关心谁谁谁声音好听与否的，没有对比，夏丹砂的声音对他而言就没有一定的位置。不是与谁相比后更好听这样的结论，而是……这是夏丹砂的声音，是这种认知。
“啊，叶荀然刚刚邀请我为他工作。”桓希的声音平板得几乎听不出语调的变化，但夏丹砂就是诡异地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显摆意味。
大概就是“我很厉害哦想要我的人很多哦”这样的感觉。
夏丹砂被自己的幻想逗笑了，放下专业书，靠到椅背上，“哇哦，那你好棒棒啊~”
这种棒读的语气是什么鬼？
桓希转着画笔的动作一僵，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虽然夏丹砂说的话是他想听的不错，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短暂的沉默。
“我要画你，过来。”想不明白的桓希决定不想了，直接动用杀手锏——大召唤术。
夏丹砂嘴角一抽，“我说，你又画不出来，不要总是叫我过去好不好呀。”
桓希很淡定，“你说了，随叫随到。”
呵呵呵呵~
夏丹砂无奈地准备换衣服出门“随叫随到”去了。
第21章
和总裁没关系（6-8）
用桓希给的钥匙打开门进去，果不其然地桓希就坐在画架前，无所事事地转着画笔，面无表情。
虽然很不想认为和自己有关，但夏丹砂不得不承认，自从那晚之后，桓希好像就再也没有画画了？总是拿着没有沾颜料的画笔，对着洁白的画布胡乱比划，也不知道是在构思还是在出神。
不过夏丹砂不打算干涉桓希的行为。
“所以，这次又要做什么？”夏丹砂半垂着眼皮，扫视了一眼桓希的衣着，然后认命地坐到他正前方的椅子上，这椅子一般都是放静物的，不过夏丹砂已经放弃要桓希给她添一把椅子的行为了。
“这又不是你的画室。”
这家伙当初是这样拒绝她的。
桓希抬头，眼中满是红血丝，眼神晦暗不明。
夏丹砂一怔，大脑空白了两秒才回过神，然后莫名想，这是桓希第一次露出这么复杂的眼神，复杂到她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怎么了？”话说出口，夏丹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不自觉藏着的关心。
夏丹砂抿抿唇，眸光微闪，暗暗紧盯着桓希，希望他没有发现这一点。
桓希的确没有发现。
“画不出来。”桓希的声音很低很轻，几乎连空气都没有触动，但是夏丹砂听到了。
几乎是循循善诱的，“为什么？没灵感？还是不知道要画什么？想画的画不出来？”夏丹砂没有发现她的逻辑都混乱了。
桓希看着夏丹砂，不说话。
脑电波交流达成。
夏丹砂站起身，走到桓希面前，蹲下，桓希低头，夏丹砂抬头。
“看着我。”夏丹砂说。
桓希看着夏丹砂，依旧不说话。
夏丹砂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眼中倒映的是桓希憔悴的脸。
“看着我，桓希。你想画什么？想画我吗？那就看着我。”夏丹砂的声音非常地轻缓，她想要开解桓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想要尽自己所能，“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看得到我的，不是吗？我就在你眼前，你触手可及。你只要拿起笔，就可以画下我，不是吗？”
桓希看着夏丹砂。
“为什么不看我的画？”桓希问。
“什么？”夏丹砂不解地眨眨眼，从刻意营造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桓希在听到她的反问后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那天晚上，四月七号晚上，你进来，你没有看我的画。”
夏丹砂还回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桓希说的是哪天，然后又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有过什么想法念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她绝对不会对桓希说的结论。
因为她不关心。
如果说出这种话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会哭也说不定。夏丹砂是这么觉得的。虽然做了过分的事，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太糟糕了，在这种时候。
夏丹砂决定撒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谎。
“因为你画的不是我，”夏丹砂缓缓扬眉，左边唇角上扬，慢慢地前倾了身子，脊梁挺直。桓希可以通过她的动作更明显地记录她的曲线变化，“因为你画的不是我，”夏丹砂又重复了一遍，好似这一点很重要，她希望桓希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夏丹砂见桓希很认真地等着下文，在心里笑了笑，握住桓希的手，食指抚上桓希手中的画笔，用指尖描摹着画笔的形状，“因为我只想看你画中的我，我只对自己有兴趣。”
这是两个谎言。
这时节，夏丹砂突然想，这是两个谎言，第二个谎言不是对桓希说的，是对自己说的。
她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只对人类有兴趣。
在成为人类之前……在她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属于人类的心脏之前，她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桓希没有发现夏丹砂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他还在试图剖析夏丹砂的话，然后他问：“对我没兴趣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是问这个问题，但问出口后愣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桓希觉得自己还是想问这个问题。
只对自己有兴趣的话？为什么会容忍他呢？一直以来都无限度地容忍他。
桓希看着夏丹砂的眼中带上了一丝谴责的意味，不要当他是傻子，他只是懒得与人交际，不是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傻瓜。从第一次见面起，夏丹砂就对他很关注。
主动靠近他的人是夏丹砂，主动要产生联系的人也是夏丹砂，结果现在又跟他说只对自己有兴趣？
他才不信QAQ
夏丹砂：喂喂喂你说得太暧昧了吧不娶何撩啊摔（大雾）
夏丹砂低了头，无声地抿唇笑了一会儿，再抬起头，一双明眸盛了星光，“嘛~”夏丹砂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在桓希疑惑中又带了几分恼羞的注视下，夏丹砂努力憋着笑，眉眼弯弯，“有兴趣，很有兴趣，非常有兴趣噢。”顿了顿，夏丹砂见桓希还抿着唇，加了一句，“我对桓希最有兴趣了。”
桓希轻哼一声，勉强被顺毛，然后施舍般地垂着眼皮竭力装作随便说说的样子，“我对你也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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