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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状——是今【完結】

时间:2024-03-07 14:38:31  作者:是今【完結】
  玄一等人越发深信不疑这是仙人的法术。唯有沈从澜不动声色地心里推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元盛道:「我这就动身回京,抓到刺客之前,诸位切不可透出风声。」
  玄一和朱奕,沈从澜齐声应道:「这是自然,使君放心。」
  萧元盛和欧阳诚离开衙署后,即刻从驿站启程回京。
  经历萧元盛这一次投仙人状,半信半疑的欧阳诚和朱奕,都深信不疑仙人的存在。而玄一更为确定古塔和玉玺有关,否则仙人为何单单要在青天塔上现身?那只叼着玉玺的仙鹤围绕青天塔盘旋,必定是在暗示玉玺的所在。
  吃过早饭后,玄一和朱奕再次来到青天塔。
  城兵把古塔团团围了两圈,不让百姓靠近。玄一带着御前司的几位高手,从古塔第一层开始,一层一层地搜寻探查。
  寒江寒雪因是仆人身份,留在衙署没有跟过来,朱奕趁此机会,派手下去风云镖行把江进酒叫到青天塔附近的僻静之处,开门见山问他:「你来幽城将近一月,可有什么发现?」
  江进酒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大人,属下来到幽城的当日便开始探查情况。温秀才利用黑狗杀人的案子,说起来还是我们查出的线索,我们找到的证据,沈知县方才令温秀才认罪伏法。」
  这个开场白也是他昨夜想好的,用来证明他们来到幽城,的确下了功夫在用心查访。
  「属下一开始怀疑有人假扮神仙,所以曾将百姓投的仙人状,偷梁换柱下了毒,涂了追踪粉,张夼江湖人称招魂川,下毒无人能解。如果是人拿走了仙人状,必死无疑。但,城中并无中毒身亡的人,而投仙人状的百姓,翌日依旧收到了仙人信。」
  朱奕问:「被下毒的仙人状,确定被取走了?」
  江进酒道:「千真万确,属下亲自看过,投了毒的仙人状不翼而飞,不知去向。属下不死心,又带了人彻夜守在投仙人状的百姓家门口。」
  朱奕道:「可有发现?」
  「仙人信每次都是从天而降,凭空出现。送信的开始是一只青鸟,后来变成冰鸟。」
  江进酒说到这里,不失时机地拍马屁,「若是像大人这样的绝世高手,射箭或是投掷,也能将仙人信送到百姓院里。但冰鸟根本不可能被人投扔抛掷,落地便会碎成一地冰渣,不会被人完整无缺的捡到。」
  朱奕心道不错,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江进酒躬身拜下去,「属下无能,请副使责罚。」
  朱奕自然也不会责罚他,吩咐道:「你回去吧。若有什么发现,及时回禀。」
  很快,幽城传遍了节度使萧元盛已经接到仙人信的消息。
  莲波一直悬着心,听到消息后不禁松口气,走到后院,把消息告诉青檀。
  「听说萧元盛和欧阳诚已经离开驿站,火速返回京城,看来,刺客就躲在京城。他们急着回去捉拿刺客。」
  青檀放下手里的书卷,略显惊讶,「我还以为刺客早已逃出了京城。奇怪,御前司封城三日都没抓住刺客,夷微难道比御前司还厉害?茫茫人海,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居然几个时辰内就可以指明刺客,这,」
  青檀说着说着,摇头失笑,「真不可思议。我不太信。」
  莲波认真道:「正因为夷微能耐很大,所以我才相信他一定能救出我父亲。」
  青檀若有所思道:「阿姐,或许他不是能耐大,而是善于布局。」
  莲波不解道:「此话怎讲?」
  青檀道:「如果这是一场萧元盛和夷微共同布的局呢?」
  莲波吃惊道:「萧元盛?他远在朔州,和幽城毫无瓜葛,怎么会和夷微扯上关系?」
  青檀用书卷撑着下巴,慢慢道:「阿姐,夷微在朔州大败北戎骑兵,而萧元盛是朔方节度使。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认识?在京城连手做个局?」
  莲波惊讶的看着青檀,「你是说,萧元盛和夷微,早就知道刺客是谁?」
  「不然,夷微为何能在几个时辰内就指出刺客?」青檀笑了笑,「或许京城遇刺,就是萧元盛自己安排的一场苦肉计。从朔州来京城的这一路,刺客若想杀他,会有无数机会对他下手,为何要选在京城,天子眼皮下行刺呢?」
  青檀眸光闪动,「还有,我怀疑萧元盛根本就没有投仙人状,青鸟说他调换了木箱,安装了机关夹层。我看未必。」
  莲波一怔,「你见到了青鸟?」
  「对,青鸟就是韦无极。李虚白带我去京城找他买机关,其实两人早就认识。两个骗子。演戏一个赛一个逼真。」说到这里,青檀不禁失笑,「所以,我怀疑萧元盛可能是第三个演戏的人。」
  「驿站灯火通明,彻夜有人值夜巡逻,从外面投仙人信,不大可能。他完全可以自导自演一场冰鸟送信,给欧阳诚看。」
  莲波仔细想了想,也觉得青檀说的有道理。
  「其实我早就想到夷微会有帮手,不然撑不起这么大一个局。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勾上朝廷大员节度使,的确让我惊讶。」
  青檀思索道:「若我猜的不错,夷微在幽城破解数起悬案,只是开场。这场戏从宫宴开始才算是进入正题。」
  「他们苦心孤诣的造势弄神,绝对不会是只为了救出你父亲。如果夷微真的和萧元盛认识,那青天塔的这一场棋,至少一年前从朔州就开始下了。」
第63章 63
  玄一和朱奕带人从青天塔的第一层开始搜寻查找,几乎每条砖缝都仔细检查过,依旧一无所获。最后,两人再次来到塔顶。
  玄一扶着腰身,绕着塔顶转了两圈,最后目光落在投仙人状的木箱上,这是唯一能放东西的地方。朱奕随着玄一的目光看过去,苦笑道:「真人,我昨日亲自看过两次,里面空空如也。」
  玄一围着木箱绕了一圈,喃喃道:「会不会有夹层?」
  「夹层?」朱奕眸光一亮,立刻从腰间抽出匕首,三下五去二,将木箱从铁索上卸了下来。
  玄一抬头看了看铁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朱奕蹲在地上,竖起手掌在木箱的内外探了探高度,兴奋道:「真人英明,看来的确有夹层!」
  玄一一听大喜,忙道:「快拆开看看。」
  朱奕用匕首撬开木箱底板,果然露出一个夹层。玄一大喜过望,俯身一看,却丧气不已,夹层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但是,木箱的底板上却刻着八个字。
  朱奕也看见有字,连忙把木箱转了个方向,念了出来,「沉冤得雪,玉玺重现。」
  玄一看着这八个字,半喜半忧。喜的是,玉玺的消息果然就在青天塔,忧的是,并没有说玉玺藏在哪儿。
  「冤案得以昭雪,玉玺就会出现?」朱奕望着这八个字,「真人,你看这字迹和仙人信上的一模一样,工工整整。」
  玄一摸着胡须,困惑不解道:「到底是什么案子没有沉冤昭雪?总不会是全天下的冤案都要一一沉冤昭雪吧?这也不可能啊,世间怎么可能没有冤屈?」
  朱奕思索道:「真人,今早使君拿来的仙人信,那张纸不同寻常,是用来印钱引的专用褚纸,我问过沈从澜,他说仙人信一直用的都是褚纸,且只用褚纸,仙人信上的字也是字模印上去的,绝非手写。你说仙人会不会是在暗示,有一件和褚纸和篆刻有关的冤案?」
  玄一惊叹了一声,「不错!朱大人果然聪明!」
  朱奕道:「依我看,就算把这座古塔翻个遍,也不可能找到玉玺。必须要等案子沉冤得雪,玉玺才会出现。」
  「朱大人说的是。」玄一道:「这木箱有玉玺的消息,你先别装上去,带回京城交给陛下。」
  找到木箱上的这一句话,此行也不算白跑一趟。两人翌日一早便带着木箱离开了幽城,
  玄一离开不久,寒江寒雪随后也自行离去。身边没了眼线,沈从澜这才有机会来到书坊对面的茶楼,让阿永去请莲波来见一面。
  不巧的是,莲波出门探望宋夫人并不在书坊,青檀代替莲波来到了茶楼。
  包厢里的沈从澜一见进来的是青檀,表情略显失望。
  青檀暗暗好笑,拜手解释道:「沈大人,我阿姐去探望宋夫人不在家。大人若是方便,我可以带话给阿姐,若是不方便,不妨再约个时间,等我阿姐回来我告诉她便是。」
  沈从澜笑道:「没什么要紧事,你转告她也是一样。一是,寒江寒雪已经走了,二是,青天塔上投仙人状的木箱已被玄一真人和朱副使带走。」
  青檀一怔,不解道:「他们为何要带走木箱?不想再让百姓投仙人状?」
  沈从澜道:「他们发现木箱有夹层。」
  青檀立刻问:「夹层里有东西吗?」
  「没有,但是箱底有八个字。」
  青檀听见「没有」心想自己果然猜对了,萧元盛根本就没有投仙人状。韦无极在骗她,夹层是真,但是仙人信掉进夹层是假。
  沈从澜放慢语速,「刻的是,沉冤得雪,玉玺重现。」
  青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用玉玺做钓饵的局。沉冤得雪,必定指的就是当年的益州钱引案。
  「他们把木箱带走呈给陛下过目。」沈从澜了然地笑了笑:「我已经看出来了,玄一和朱奕来到幽城,是为了在青天塔内寻找玉玺。欧阳诚跟着萧元盛,名为见证,实为监视。以免萧元盛借投仙人状之名,栽赃陷害朝中大臣。幸好,这刺客是个无名之辈。」
  青檀忙问:「大人知道刺客是谁?」
  沈从澜一想青檀不是外人,也不至于走漏消息,便说道:「刺客就在京城,韦家小技韦长生。」
  韦家小技!青檀震惊到差点说出这几个字。
  沈从澜看见青檀的表情,感觉不对劲,「你认识他?」
  「不认识。」青檀没有说实话,解释道:「我只是惊讶,仙人居然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找出刺客。」
  沈从澜叮嘱道:「没抓到刺客之前,此事不可外传。不过,萧元盛昨日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想必刺客早已被擒拿归案。」
  青檀立刻保证,「大人放心。这事除了阿姐,我不会对外说出去。」
  沈从澜提醒道:「御前司的人虽然撤了,但也许暗中还有人留下来,你让莲波小心行事,不要惹上麻烦。」
  「明白,我会转告阿姐。」
  离开茶楼,青檀径直去了风云镖行,一问阿松,却被告知韦无极已经走了。
  走了?青檀不假思索,转身直奔李虚白家。青天白日的她不好翻墙进去,更不能飞檐走壁,耐着性子站在大门外,规规矩矩地敲门。
  蓬莱打开院门,笑吟吟道:「二娘子请进,我家郎君让我在这里等候,说二娘子今日一一定会来找他,果然如此。」
  如此说来,他已经知道韦无极跑了。青檀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提裙跨过门坎,也不用蓬莱带领,熟门熟路的朝着李虚白的居处而去。
  蓬莱跟在她身边,眼看她准确无误地走到了李虚白的房前,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二娘子你怎么知道郎君的房间?」
  青檀回眸一笑,故意道:「我夜里来过好几次,当然知道啊。」
  夜里来过!还好几次……蓬莱一脸的震惊。
  李虚白闻声已经出现在房门口,尴尬地对蓬莱点点头,「给二娘子上一壶好茶。」
  「不用了。」青檀伸手按在李虚白的胸前,一掌将他推进去,然后反手合上房门,把一脸震惊的蓬莱关在门外。
  李虚白腿长,立刻阔步后退两步,抵在他胸口的手掌落了空。
  青檀双手抱臂,微抬下颌,盯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骗子,问道:「韦无极跑之前是不是来找过你?」
  李虚白平静温和地做了个请坐的姿势,「你还是喝点茶吧。」
  青檀缓缓一笑,「清热去火?不必了,把韦无极打一顿最去火。」
  李虚白失笑,「你是不是没找到韦无极所以来找我?」
  青檀开门见山,「韦长生是谁?是不是韦无极的真名?
  李虚白道:「是韦无极的父亲。」
  青檀吃惊到失语,那个沉默寡言其貌不扬的韦老爹?在韦家住了三日,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在来时路上,甚至怀疑韦长生是韦无极的本名,都没有朝韦老爹身上猜。
  韦无极为什么要自设陷阱,把自己老爹供出来?他不是和萧元盛一伙的吗?
  青檀难以置信道:「韦长生为何要刺杀萧元盛?不,应该说,他为什么和萧元盛合谋演这场戏?」
  李虚白波澜不惊道:「因为,他就是夷微。」
  青檀如闻惊雷,冲口而出:「他是夷微?怎么可能!」
  李虚白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夷微?」
  青檀突然想起来,在韦家在试探韦无极的时候,她曾提到夷微的名字,韦老爹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难道真的是他?
  青檀深深吸了口气,既然夷微以玉玺为钓饵来做局,说明江进酒猜的没错,玉玺就在那个被佛狸抢走的铁匣里。如果韦长生就是夷微,那韦无极就是她找了十几年的佛狸。
  难怪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风喉,因为在古墓里,年少的她对佛狸毫无戒心,曾告诉过他,她的师父江进酒是幽州府的风喉。
  她去朔州寻找夷微的时候,韦无极一定见过她,根据她额上的梅花刺青认出了她。当她接到江进酒的指令来到幽城时,江进酒张夼卫通等人的风喉身份也随之暴露。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设局,怎么费尽心机,也无法和「仙人」斗法,处处落于下风。
  这个臭和尚打小就一肚子鬼心眼,长大了又把她耍的团团转,青檀气的咬牙,眸光喷火的盯着李虚白,「韦无极现在在哪儿?」
  李虚白没有回答,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眼神望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
  青檀气道:「因为他抢了我的东西。」
  「是不是玉玺?」
  不仅仅是玉玺,还有神力丹。但是一想到神力丹,她突然之间平静下来。
  她在古墓里救了他的命,但反过来,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次。他替她吃了神力丹,不然活不到三十六岁的人是她。
  想到韦无极那张神采飞扬,俊俏生动的脸,她眉间的怒气消了,语气也缓和下来,「韦长生到底是谁?他和当年的益州钱引案有什么关系?」
  李虚白以一种左右为难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也是一种左右拉扯的纠结,他一面喜欢她的绝顶聪明,一面却又暗暗头疼她太过聪明。
  有些事情他本不想说,但不说出来,也会被她猜中,比如萧元盛和他一起设局,比如韦长生的身份,的确不仅仅是一个刺客。
  「他是当年益州府的风喉首领,接到密令秘密调察钱引案。朝廷查案习惯一明一暗,明面上由燕王赵翼负责调查此案,暗地里御前司指派了韦长生和他手下五名风喉。」
  青檀恍然道:原来他也曾是风喉,难怪伪装的如此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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