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甜咬了咬唇:“谢医生,哪怕你工作这么忙,也依然想每天见面吗?”
“嗯。”
“那我们就尽量见面吧,按你说的,晚上来接我回家。可是,我希望不要影响你的工作,不要给你添麻烦,如果很忙的时候,不要勉强,当你感到厌烦不想再来见我的时候……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先约定一个时限。”
她伸出两只手掌,想了想,又握起其中一只,缩回去,留下一个手掌:“五天,我们先试五天,怎么样?”
谢景和抵了抵额头,该说她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呢:“好。”
“当然了,因为这是你提出的,我答应了,所以你现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沈宜甜说。
“好。”谢医生看她的目光几乎宠溺了。
不论她现在提什么要求,他都没办法不答应。
但她说的却是:“请你以后多爱护自己。谢医生,那板药,我们尽量不让它再减少了,好吗?”
谢景和在车灯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注视着这个女孩,静默许久。
他的目光愈见幽深,有一种不曾体会过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好。”
-
前一晚沈宜甜都在担心谢医生的胃病,他似乎和自己不一样,她只是那段时间容易胃不舒服,很快就养好了,听他的意思,他像是有长期胃病。
难怪当时自己胃疼,他格外关心?
但是当第二天,沈宜甜回到店里,看到昨天匆忙关店没来得及收拾,依旧放在小桌子上的药和水杯,大脑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这个水杯……这个水杯!
这不是她平时自己喝水的杯子吗?
沈宜甜双手捂脸,不敢置信,她昨天竟然一时情急,直接把她的杯子拿给谢医生用了!
这这这……
这还让她怎么见谢医生!
她拿过杯子,确认就是自己的杯子,又翻了翻监控,嗯,就是她从桌子上抓起来给人拿过去,然后他就喝了……
谢医生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该怎么跟人坦白?
沈宜甜甚至很想装死不要见他了,十分后悔昨天一时冲动,答应每天见面什么的,要是她现在反悔……那也太不好了,她随便一想,就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对谢医生说那样的话。
她揉着脸,小脑袋高速运转,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说了先约定五天,她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撑过这五天,完成约定。
然后就不见他了。
可是,五天也好多,她当时怎么不说约三天呢!
第19章 山药南瓜糕(一)
“谢医生, 我决定五天见面卡到期后,就不续约了!”
沈宜甜给谢医生发信息,但不妨碍她同时对裴裴说:“从今天开始的五天, 我都没空噢!”附带的表情包是摇尾巴的猫咪“嘿嘿”地笑。
两位都是大忙人, 沈宜甜也不等他们回复,发完就进厨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蛋糕面包都是做惯的,手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做起来十分娴熟,一边做一边轻声哼着歌, 有人进来买,她匆匆跑出来结账,顾客说:“老板娘今天特别高兴哦。”
沈宜甜只脱了手套收银, 口罩都没来得及摘, 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看出来她特别高兴。
特别高兴, 她有吗?
这样明显?
沈宜甜也不知道,她只是和平时一样收银,说来她一直都是微笑服务的呀。
忙完休息一阵的时候,她就趴在收银台的键盘边, 把头枕在胳膊上,那个杯子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该拿这个杯子怎么办呢?
她拿过杯子,一点点拨动它。
手机有了动静。
裴裴很高冷地回复她一个“OK”的手势,谢医生也回她了,他说:“昨天我果然应该说, 约定至少一个月起步吧。”
沈宜甜更觉得自己只说五天分外机智,欢快地打字:“现在健身房办月卡都担心它跑路, 所以保险起见,能短则短。”
话虽如此, 她想起昨天谢医生胃疼的模样,重新走进了厨房。
晚上临近关店时间,谢景和走进店里。
今天沈宜甜可提前收拾得漂漂亮亮坐在前台了,就等着他来,但等她真正看到从夜色中走进来的男人,还是有些羞涩地低头。
他走到前台,看着佯装忙碌的小脑袋,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台面。
“没忙完,你去那边坐一下。”
她噼里啪啦地用键盘敲乱码。
感觉前面的人走了,才飞快偷瞄一眼,他果然去小书吧坐下了。
沈宜甜就起身,从后厨端了一盘点心,放到他面前。
谢景和看着面前的长方形花边粉彩瓷碟,上面摆放了两块精致的糕点,南瓜黄与乳白相间,一块金黄居多,一块奶白偏重,色彩上正好相对。
他欣赏这两块糕点的同时,一双浅粉陶瓷筷子又递到他面前:“山药南瓜糕,你试试。”
都是养胃食材,谢景和抬头看她,结果小姑娘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格外害羞,她又跑到收银台后躲起来了。
谢景和细嚼慢咽地吃完两块糕点,看一眼趴在收银台的姑娘,他也自觉:“我能进后厨吗?洗盘子。”
她整个脸埋在手臂间,头也没抬地点头,但谢景和看懂了,走进后厨,洗那套粉色的陶瓷餐具。
他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不忘分神往外看。
等他进厨房后,那小姑娘倒是肯从收银台起来了,走到书吧那里,对着小书架折腾,不知道在干什么。
才一套餐具,谢景和很快洗完出去,走到小书架前。
他发现那个“失物招领”的小牌子又被她立起来了,刚才还没有的,小牌子旁边是一个玻璃杯。
很普通的透明玻璃杯,没有任何花样与造型,小小一个,许多餐厅用这样的杯子,作为一套餐具中的标配。
谢景和从失物招领处拿下那个杯子,他想起来,昨夜他似乎是用这个杯子吞的药。
他只是松松地握着杯子,轻易地被她从手里拿走。
只见她转过身背对她,把杯子抱在胸前:“是谁的杯子丢了呢?原来是我的杯子啊。”
谢景和明白过来了,忍着笑意,敛眸停顿片刻,扣着她的肩,缓缓把人转过来,让她面对他:“就这么害羞?”
小姑娘灵动的眼睛左顾右盼的,就是不说话。
“因为这个不续约?”
她还是不说话,抿着樱粉的唇瓣,脸蛋可爱地鼓了鼓。
“好吧,我们暂时不续约,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她弯起眼睛,用力点头。
出店门的时候,沈宜甜从厨房拎了一大袋东西出来,很大的超市购物袋,她两只手拎着都吃力。
谢景和自然地接过去,放到后备箱。
“今天中午去了一趟超市。”她解释。
学校不远就有一家大型商超。
谢景和尊重她的隐私,没过问买了些什么。
送她到小区楼下,他问:“需要我帮你把东西拿上去吗?”
“不用,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她准备下车了,谢景和又说:“今天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昨天那个除外。”
沈宜甜就不急着走了,又坐回来,身体侧向他。
“你早上几点上班?”
“医院是八点。”
“那如果,我想把每天晚上见面,改成早上呢?你早上上班前,来送我去店里,有可能实现吗?”
这对谢景和来说,反而更便利,因为他早上总是早起,而平时晚上不止工作到九点:“可以。”
沈宜甜想了想:“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他颔首。
“你说因为职业因素,不吃甜品,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之前完全不吃很夸张。下班之后吃,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是因为我的父亲。”谢景和说,“他是非常老派固执的人,认为男孩子不该吃这些,从小严格禁止一切他认为的垃圾食品。”
“噢……”
他笑了笑:“要是他知道我最近这样吃甜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宜甜想象出一位严厉的父亲形象,很快她又想到,他的父亲连饮食管控都这么严,更不用说婚姻大事了。
“听说你父亲是院长……”她有点艰难地开口。
“对。看来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自我调侃。
“有院长父亲,怎么也不算坏事吧。”
“也许吧,可有时候,也实在称不上一件好事。”
-
第二天一早,沈宜甜在约定的时间下楼时,谢景和已经在楼下等她。
他斜倚在车边,看到她下楼,帮她打开车门。
她手里拎了两个保温袋,上了车,给他一个:“我做了早餐。”
谢景和打开一看,里面的丰盛超乎他的预料,长方形饭盒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两个饺子,一小块三明治,两小段玉米,还有两块与昨天一样的山药南瓜糕。
他重新盖上盖子,又去看圆形饭盒,里面是一碗丝瓜煮鲜虾鸡蛋白玉菇的汤,不用品尝就能想象出它的鲜香。
谢景和知道她昨晚吃力地拎上楼的是什么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提出把见面时间改到早晨。
因为心里突如其来的悸动,他把保温袋重新装好,放到车后座,一时没有说话。
沈宜甜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不高兴。
“你别误会,我不是特意给你做的,就是你来接我,路上更快了嘛,我就有时间给自己做个早餐,顺便给你也做了一份。饺子不论是两个还是四个,都是一样蒸,汤也是同一锅,三明治也是一个分成的两半。”她把自己的饭盒打开,果然都是一样的,只是少了山药南瓜糕。
她偷偷去看谢医生的表情,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声音低下去:“可能你本来想吃点别的?被安排了确实会有点不舒服吧,但是今天之后,我们的约定就只剩三天了,你再忍我三天……”
谢景和忽然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
沈宜甜惊疑不定,他望向车窗外,看不清他的神情,总觉得算不上开心,但是又捏了捏她的手心……好像又还行?
她弄不明白,有些惴惴,但还是决定未来三天都给他带。
毕竟,也就剩三天了。
谢景和在医院停车场吃完了早餐,然后给自己安排上了上次那家养生盒饭。
第四个在车里吃完早餐的清晨,他给赵小颜打了电话:“你玩到哪里了?”
“哥?”赵小颜迷迷糊糊地说,“几点了?”
“……七点五十。”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丧心病狂啊,我们这种无业人员都要睡到中午的……”说到一半,瞌睡醒了,反应过来对面是她哥,不敢再抱怨,“哥你什么事?这不是你一张机票把我送到海南嘛,我现在就在祖国的大海边呢。”
“我最近在考虑结婚。”
“嗯,结婚。嗯?啊?啥??”赵小颜彻底清醒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但谢景和没再重复,他那边安静得就像挂断了一样,赵小颜看一眼手机,确定还在通话中,小心地说:“那个,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不是。”
“那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对。”
赵小颜从床上蹦起来了:“真的?我才走了几天啊,对啊,我才走了几天!你直接快进到要结婚……是不是对方逼婚,天呐,不会是怀孕了吧!”
谢景和头疼了:“别胡说。”
“那是为什么啊?”
“怕她跑了。”
这下轮到赵小颜沉默了,隔了一会儿她说:“你是盗我哥号的骗子吧,AI合成声音的小伎俩,我才不会上当!我哥眼里只有工作!”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顺便把被盗的号码拉黑。
躺回海景房的大床上,她深觉今天的打开方式不对,嗯,她要再睡一觉,重新打开一次。
谢景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说真话的时候,别人总觉得是假的。
-
五天的约定结束,沈宜甜被送到店里后,问裴裴今天来不来。
裴羽当天晚上就过来了,看到她打着呵欠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几天你们都干什么了?”
沈宜甜不敢说她连续早起给人做了四天早餐,山药南瓜糕更是连着做了五天,总觉得这种行为说了会被骂,于是说:“没什么,就那样……普普通通的。你呢,最近怎么样?”
裴羽最近在考虑去洗牙。
她吃了药,牙龈肿痛好了,周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来问候她。
后来她跟同事了解了一下,得知现在医生收入,也讲绩效,尤其是口腔科这类需要操作的科室,不同医生之间收入差距很大。
不用说也知道,谢医生属于收入的顶端,周医生这种,大概就是牙医群体垫底的存在。裴羽估计他是想努力给自己多招揽点业务,跟他们律师需要案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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