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柯眼睛里是手中叶子的脉络, 每条都交叉相融,“希望今年冬天可以下一场大雪。”细细想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期盼下雪天。
温越:“你之前待的城市没下过雪吗?”
祁柯:“下过, 冬天时不时就会有一场大雪。”
温越:“真好, 我就在十岁的时候见过厚雪, 当时腿短,一脚踏进雪地里能淹没到膝盖。”
她边说边弯腰在自己的膝盖处比划, 当再一次直起身后,面前多了一个装扮精致的女人, 微卷的短发搭配着端庄的妆容,浑身上下透露着矜贵。
“小柯。”
温越下意识扭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个女人认识祁柯。
祁柯起初的眼底的笑意渐渐沉下,“你又来干什么?”
“妈妈来给你送点东西。”说着王可秋从胳膊上挎的小包里拿出一张黑卡。
温越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她的目光扫过女人手中的卡,心想这是什么豪门情节,难道说祁柯是遗落在外的富家子弟。
祁柯没有伸手,冷冷说道:“是郑巍的吧。”
王可秋无视掉了他眼中如刺的目光,“你这孩子,不管是谁的,生活总是要好好过的,没钱怎么行。”
祁柯一把拿过卡,“行,卡我拿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王可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面露微笑地走到温越跟前,“这是你交的女朋友吗?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越,但我不是祁……”
王可秋拉起女孩的手,“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去吃个晚饭怎么样?正好让阿姨多了解了解你。”
温越受宠若惊地往后退了半步,“抱歉阿姨,我可能去不了,家里还有事。”
女人表现出很失落的样子,“太不巧了,那下次阿姨单独请你吃饭。”
这句话表面上是说给温越听的,实际上祁柯明白这是说给自己的。
王可秋举止温和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阿姨就先走了,下次我们再见。”
听起来似流水般柔软的话语,却隐隐透着一种强硬的压迫。
温越礼貌性弯了下身子,和王可秋告别道:“阿姨,再见。”
女人转身走到了停留在路边的豪车旁,驾驶位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恭敬绕道车子另一侧的后排打开了车门,王可秋在上车前朝这边点头笑了笑。
“她是你妈妈吗?”温越觉得眼熟,记得之前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好像见过,当时祁柯也在场。
祁柯将手里的卡随意塞进口袋,目光追随着车子,直至它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不是我妈。”
温越没有过多询问,也没多说什么,她将手中的树叶递到祁柯面前,“欢迎来到云川的第一个秋天。”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小半个月里,祁柯一直都会呆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华安一中比较注重理科方面的实践教育,对这方面的比赛更是注重。
课间的时候,魏诗漫坐到了祁柯的位置上向温越请教问题,“通过了科技大赛的笔试,接下来就是现场实践了吧。”
温越从自己桌角的一堆试卷中抽出了几张草稿纸,“祁柯说他走的新概念的赛道,好像是不用做到多么完善。”说着把纸放到了桌子上,上面绘制的很像是芯片,但形状又和普通的芯片不太一样。
魏诗漫翻看着手中的草稿绘制图,“既然是新概念赛道,那他每天去实验室还去的那么勤快。”
赵景凡将前半身往前探了探,加入了两人的话题,“老张可是专门为了祁柯向学校申请的实验室,不用白不用。”
魏诗漫将手里的纸三百六十度旋转,最后还是一脸迷惑不解,“他这是设计的什么高科技,怎么让人看不出门道来。”
“我看看。”赵景凡迫不及待地将胳膊伸过去,魏诗漫将纸往身后一递,他接过后仔细观察了一遍,“这是天文相关的吗?”
魏诗漫:“这么高级,还和天文相关。”
赵景凡:“我瞎猜的,祁柯不是说要成为天文研究员吗?”
看着猜来猜去的两人,温越果断地加入了进去,“其实他给我透露了一点点这款科技设计的内容。”
魏诗漫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祁柯说它是放到这里的。”温越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赵景凡脱口而出,“心脏!”
魏诗漫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怒气冲冲道:“嘘!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全班都听见了。”
赵景凡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抱歉,刚刚激动了。”
教室现在的人很少,大多是去了操场和小卖铺,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几个埋头刻苦学习的。
魏诗漫灵光乍现,两手一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知道了!小型的心脏起搏器。”
温越也往这方面想过,觉得在诸多猜想里,这个是最有可能的。
“你们下课都不出去吗?”沈清让的声音从前门方向传了过来。
魏诗漫扭头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两大袋子奶茶,“班长,这么好心啊,还给我们买了奶茶。”
“看最近大家学习挺辛苦的,所以就买了些。”
赵景凡有点儿看不惯他,把脑袋往旁边一偏拒绝与其搭话。
沈清让把一个温袋子的奶茶放到讲台上,提着另一个袋子从第一排开始依次发起。
魏诗漫小声在温越耳边说道:“有钱人,平时这一杯都得十六七块,他居然买了全班的。”
温越没顺着她的话题回答,“漫漫,我那杯给你喝吧。”
魏诗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记得你不是最爱喝他们家的奶茶吗?今天这是这么了?”
温越随便想了个理由,“因为我最近在控制糖分摄入。”
魏诗漫:“唉?控制糖分摄入?你高二那会儿还因为……”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当机立断停下了后面要说的话。
沈清让也送到了他们这里,他拿出一杯放到温越的面前,“五分糖,热的。”
魏诗漫:“月亮不喝,她最近在控糖。”
“原来是在控糖。”沈清让不太清楚女生口中的控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又怕问太多会造成反感。
温越轻嗯了一声。
魏诗漫:“月亮,你可骗不过我,高二那年的升旗仪式你还因为低血糖晕倒过,医生嘱咐你没事多吃点儿糖,现在说控糖,我不信。”
温越:“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身体恢复正常了,适当控糖还是有好处的。”
回到座位上的魏诗漫刚坐下,赵景凡一把将自己的奶茶推了过去,“给,我也不喝。”
怎么搞得像是她
魏诗漫认命般地说道:“行,你们俩都不喝,没事,我喝。”
温越:“回来了,实验做的怎么样?”
祁柯:“材料和知识有限,只能做到百分之七十。”
祁柯拿起桌上的奶茶,“这是谁的?”
温越:“班长送的。”
祁柯把手中“烫手”的奶茶毫不犹豫放到了魏诗漫的课桌上,“我不喝。”
魏诗漫看着自己目前摆着的四大杯奶茶,陷入了沉思,自己今天喝完不敢想象得有多大的热量,“真的感觉我好像背叛了你们一样,然后你们就向我投来了热量炸弹。”
赵景凡:“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一员。”
本以为事情结束了,沈清让却拿着一瓶矿泉水重新来到了温越面前,“喝不了奶茶的话,就喝点儿水吧。”
温越接过,微微笑道:“好,谢谢。”
祁柯翻看着桌子上的作业本,悠悠道:“班长还真是关心同学。”而且只特别关心温越。
在他眼里,沈清让这就是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教室里的人数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学生,他站在黑板前写下了几个大字:下节课体育。
放下粉笔后,他朝着讲台下说道:“下节课换成了体育,大家五分钟后到操场集合。”
魏诗漫体育不是特别好,一听到跑步两个字更是头疼,“什么!上体育!我跑不来八百米的。”
温越:“应该不跑八百里了吧,上次体育课不是都已经测完了。”
魏诗漫:“哦!对!上节课都已经测完了,那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放心了。”
赵景凡起身把笔帽合上,“那就走吧,去迟就要被罚跑了,罚五百米。”
再一眨眼,魏诗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你们怎么还在座位上,快走了。”
赵景凡下巴都快惊掉了,“你开闪现技能了吧。”
祁柯把校服外套脱下放到桌面上,“没事,有技能冷却时间。”
赵景凡急忙摘下手腕上的表,“快!快!快!时间快到了。”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温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讲手链摘下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体育课是有规定为了学生的安全,不允许佩戴任何的首饰。
正打算离开的温越无意间注意到了背对着自己蹲在讲台边的沈清让,“沈班长,你还不快点走吗?去迟了要被罚跑的。”
沈清让转过身,左手的掌心布满了鲜血,“你有创可贴吗?我刚刚不小心划伤了一下。”
温越的瞳孔都扩大了,她连抽了几张纸快跑过去,“你这怎么搞的。”
沈清让紧锁的眉头在女孩跑到自己面前时悄悄舒展,“估计是那一摞新a4纸划的。”
温越抬头看了眼讲台,被红色沾染的纸漏出了一角,有些触目惊心,她轻轻擦拭着沈清让手周围的血迹,“你掌心的伤口太长了,创可贴根本没用,去医务室吧。”
沈清让倒是没有半点儿的慌张,“我没去过医务室,不太清楚在哪里。”
温越:“没事,我带你去。”
快走到楼梯口的祁柯发现人没跟上来,于是他又原路返回去叫人,走到教室门口后,懒洋洋朝里面喊道:“温越,该走了。”
然而他看到了温越和沈清让同时蹲在讲台旁的场景。
温越扭头向他看去,“祁柯,你能帮我给体育老师请个假吗?沈清让受伤了,我需要陪他去医务室。”
祁柯挑下眉,上前来查看情况,“受伤了?”
温越眼底泛着慌张,“挺严重的,还是赶紧去的好。”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祁柯也蹲了下来,三人面面相窥,他嘴角上扬,“不用,你帮我请假,医务室我陪他去。”
温越点了点头,“也可以,我帮你们两个请假。”
谈好后祁柯立马起身,“事不宜迟班长,我们走吧。”
第57章 第五十七场风
校医务室里。
开门是扑面而来消毒水味道, 空间不大,右侧摆着两个药剂柜子, 左边则是一张诊察床,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太能叫上名字的仪器设备,祁柯从来没进来过,每次最多是在校医务室门前绕个路。
祁柯朝着在帘子后弯腰忙碌的喊道:“校医老师,他手受伤了。”
男人的声音,“稍等一下,我马上来。”
祁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聊地翻看起了桌上放的医学杂志。
几分钟后,陆胜抱着一个小纸箱子走了过来, “手怎么受伤了?”
“纸不小心划伤的。”沈清让语气平淡,仿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
“呦!划的口子还挺大的,先清水冲洗一下, 我去拿下碘伏。”
早到洗手池前,抬起水龙头的开关,冷水触碰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沈清让眉头依旧平稳。
祁柯走过来, 观察着他的伤势, “就算包扎好,体育课你是上不成了, 就待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清水经过伤口, 变得成红色, 沈清让垂眼看着淅淅沥沥的流水,眼底的平静浮起了悄无声息的波纹, “你根本不了解她。”
这里口中所指的“她”,不明说祁柯也知道是谁。
祁柯双手插在外套衣兜里, 笑着挑眉道:“你又有多了解呢?”一个好几年都没见过面的小学同学,又有多了解她呢?
陆胜端着包扎所用的东西朝两人走过来,“同学,你可以回去上课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祁柯笑了笑,手重重落到了沈清让的肩头,“我正打算告别呢,班长,记得好好休息,可不要影响到后面的学习。”
陆胜低头边抹碘伏边碎碎念,“啧啧,这伤口你是怎么用纸划的,还挺严重的,后期记得隔一天来换一次药,平时也要注意用水,避免伤口感染。”
沈清让表面上一声不吭,看似认真在听,实则心早已经跑偏,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温越看到自己受伤后着急的神色。
在他看来锋利的a4纸,划开的不仅是手掌,也是两人关系之间的隔阂。
当时沈清让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一览无余,包括女孩面对喜欢人时眼里闪动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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