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利地指使司机让他解开周知延身上的绳索,“把他抬下来。”
司机任劳任怨,刚才程悦攻击他那一下,到现在还在疼,他深刻意识到对方的身手不简单。
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被“卖”进金菠萝园区,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这种事情他不会让自己牵涉进去,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不论是把女人的身份告诉老大,还是明着帮助女人,他都讨不到好。
不如像现在这样,他是被胁迫的,是受害者。
周知延是昏迷的状态,这个无意识的人比起有意识的时候会重很多。
加上这里山路崎岖,司机磕在一块石头上,差点一个趔趄把人摔出去。
“小心一点!”程悦拧着眉头厉声警告。
现在的周知延很脆弱,再受到二次伤害不知道又会增添什么风险。
司机陪着笑点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背上的人安置在路口一棵参天大树背后,让人靠着树依坐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机注意到这个受伤的男人眼皮开始颤抖,人还活着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的,对吧?”
他还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程悦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
司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连连应是,“你放心,我嘴严实得很。”
程悦走过去挤开司机,背对着他的角度,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撬动美甲,从其中取出一个不到维生素B药丸大小的黑色装置。
按下之后,上面亮起一个红色的小灯,白天根本发现不了这微弱的一闪一闪的灯光。
这是实验室开发的特殊装置,能用来发射定位信号。
唯一的缺点是一次性用品,而且电量有限,仅能维持8个小时。
只要一打开,盛吟秋他们的接收设备上就会显示出一个位置,他们能顺着位置找到周知延。
原本这是准备来给他们防身的,万一出现意外,他们能用这个发出救援信号,不过周知延不算在编人员,这也是唯一一个。
第71章 云剑行动(十三)
要是用了, 程悦进入金菠萝之后便是两眼一抹黑,彻底摸瞎,根本无法与外界的龙昌和盛吟秋等人联系。
要是不用…按照血液流失的速度, 就算他不死于颅脑损伤,也会失血过多休克。
现在救下周知延的命才最重要。
没有犹豫, 她伸手把启动的设备塞进周知延衣领夹层里。
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帮他整理衣领。
做好这一切, 程悦确定周知延的位置不会被路过的人轻易发现, 头也不回地道,“走吧。”
回到面包车边上,程悦问,“你要把我们送到哪个地方?”
“金、金菠萝园区。”司机以为程悦又萌生逃跑的想法, 一时间紧张起来。
要一个人跑了还好说,全跑掉他小命难保,少说腿要打断一条。
何况这女的看起来就能能打, 他打不过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 司机表情变得苦哈哈的。
不过就在他以为这一趟在劫难逃的时候, 没成想程悦转身从车后箱捡起之前捆绑周知延手脚的两条麻绳递了过来。
她眼神幽暗, “开车前把我重新绑起来,绑严实一点。”
与此同时, 在靠近金菠萝园区附近, 一户不起眼的民居内, 数个熟悉的面孔轻声交流着什么。
靠近窗户的位置, 龙昌放下手中望远镜。
他们已经在这里潜伏数日, 接连好几天,通往金菠萝园区的那条路有很多车进出, 但没有在车上观察到过程悦和周知延的身影。
因为连日不眠不休的工作,不少人眼珠子里全是通红的血丝。
胡子拉碴的龙昌从兜里摸出一块已经干得梆硬的瘦肉条, 撕巴撕巴塞进嘴里。
这里的条件不行,没有茶叶咖啡那些提神醒脑的东西,瘦肉条还是龙昌几个人在附近山上逮到的兔子自己做的。
嘴里有嚼头人就会振奋起来。
即便这肉条没有味道,咀嚼久了还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肉腥味。
突然,一直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盛吟秋反应迅速,快步走过去打开电脑。
屏幕上迅速弹出一个蓝色地图,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点一闪一闪。
数日来风声鹤唳的几人跟着围过来。
有人觉得不对劲,“这么早?!是不是误触或者假信号?”
而龙昌已经拿出地图开始比对信号点的位置。
在距离他们大约5、6公里的森林里。
盛吟秋语气笃定,“藏起来的发信器不会被犯罪分子轻易发现,一定是出了程悦难以预料的情况,她不得不这么做。”
这个把东西藏美甲里的办法还是程悦想出来的。
除了她和龙昌以外,这一次出任务的人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我们得快去把人找到,信号只有8小时,记录下位置,要赶在有人发现前把人救回来!”
龙昌在手头的人手里点出4人,再加上盛吟秋在内一共五人前往营救。
他们不清楚现在出了什么情况,但当初他们约好,一旦出现这个信号要第一时间前往救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这次的任务不成功他们也能想办法重新再来。
车子又往前开了1个小时左右,终于驶入一片荒地。
荒地里突然出现的平坦路面程悦看不到,但她在后车厢能感觉到车身摇晃的幅度变小。
她平静地计数,计算着这条路大概的长度。
这缅北诈骗园区之所以能如此猖獗,也得益于他们选址的得天独厚。
像这么长平坦的路,两旁肯定不是荒地就是天险,是阻隔里面的人出来和外面的人进去最好的防御。
等再次停下,程悦听到车厢打开的声音。
随后是一个男人粗嘎的嗓音质问,“怎么只有一个女的,不说一男一女么?”
司机唯唯诺诺地解释,“还有一个半路上跑了…”
那人火气直冒,瞪着眼珠去拽司机的衣领,差点把人扯地上去,“你放跑的?!”
司机快急哭了,“伟哥!伟哥我怎么敢!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放跑人的啊!”
向伟是什么人,他能在这里坐稳主管的位置,靠的便是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否则他没资格来接货。
即便身后还有一个“跟屁虫”,那也是身份的象征。
向伟眼神不善地冲身后的女人瞥了一眼。
苏尔晴只当自己眼瞎没看见,向伟把她当成假想敌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能理解,一个跟着李行数年的人和一个进入园区不到一年就坐到主管的人,确实相处不到一起去。
而且她早已熟知小肚鸡肠的性格,不会在这时候跟他起争执。
向伟以为自己压了她一头,恶狠狠地逼问,“那人是怎么没的,凭空蒸发?!”
“真是那男的自己跑了,开车的时候他用三角铁打我,我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威胁着停了车,你看看我这身上的伤还在呢…”
说着,司机慌里慌张地把他的衣服撩起来给向伟看他肋间伤口。
被撞击的那个位置早已经青紫成一大片,围绕着中间直角形状的受伤部位还渗出不少鲜血。
伤势根本无法作假。
向伟早已认定车上的那个女孩子肯定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打击,理所当然地觉得司机身上的伤势就是那个逃走的男人造成。
恰好这个时候,跟着向伟的马仔在带程悦下来的时候捡到一样东西。
他拿着冲向伟走过去,“伟哥,我们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马仔手里拿着的是一截断掉的绳索。
人跑掉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他娘的!没用的废物!”向伟骂一句还踹司机一脚。
以前运货的时候都没出事,就今天他来接货出了岔子,这司机不是废物是什么。
在他泄愤的时候,苏尔晴总算开口,“算了伟哥,还是赶紧把这人找出来才是正事,不然等行哥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脾气。”
一提到“行哥”两个字,向伟的后颈皮子都跟着紧了紧。
那位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他摆摆手,一副大人大量的面孔,“听你的,这次就算了。”
司机觉得自己躲过一劫,千恩万谢地往驾驶座退去,还没走到车门前,又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马仔一左一右给架了起来。
他拼了命蹬腿挣扎,“不是说好人跑了,你们怎么还抓我?”
在司机的认知里,现在这些人应该是着急让他带路找人才是。
反正他沿着来时的路开回去,能发现那男人是最好的,不能发现也不是他的问题。
梦想很美好,现实更残酷。
向伟狞笑着说,“人没找到之前,你就在这里做客吧,反正你们二家已经和行哥打过招呼的。”
司机终于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我是本地人,你们不能动本地人!”他激动地叫喊着。
这是他唯一的底气了。
不论是缅北的哪个园区,都不会轻易得罪本地缅族人。
别看他们只是种地的农民,人微言轻,但很多时候他们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何况兔子急了都要咬人,这些人在这里扎根是想要挣钱,不是想和当地人鱼死网破的。
本以为这几乎是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
其中一个马仔却调侃地笑着说,“什么本地人,不过是个嫖客婊子生的野种,要不是看在你能开车的份上,你以为他们会用你?!”
司机哑了火。
马仔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会说普通话的原因。
他是个父不详的野种,他妈妈也是被这里卖出去,给某些落后地区的人当“共妻”的。
看到司机一脸青白交加,马仔继续嘲讽道,“你叫我一声爸爸,没准我好心认下你这个儿子。”
被激怒的司机冲他们嚷嚷,“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
向伟不带丝毫感情地遥遥一指,“带去池子那边,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帮这些人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程悦并不同情那个司机。
他们口中的“池子”引起程悦的注意。
她转头朝着进门的方向看去。
透过黑布的缝隙勉强能看到,那高耸的铁门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和一条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
看来她的预料不错,这里的确是个荒芜偏僻的地段。
来的路上她还听到过水流声,不知道是不是附近有河流。
思索间,程悦眼前倏然亮起来。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像是在适应久违的阳光。
在看到她容貌的刹那,向伟一对眼睛里亮起光。
他不让人给程悦松绑,就这么让她坐在地上,绕着她走了一圈,打量货物似的边看边点头,“长得倒是不错,笑一个给爷看看。”
程悦强忍着屈辱感牵起嘴角,但没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倒是让向伟和几个□□熏心的马仔瞬间缩了回去。
不为别的,那冷着脸的女人笑起来,像极了……做脸过度的整容怪。
脸部僵硬得和之前的天仙判若两人。
有胆子小一点的马仔甚至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喃喃自语,“大白天见鬼了!?”
第72章 云剑行动(十四)
“笑起来比不笑差这么多…”
从被程悦那张僵硬表情所震惊的情绪里恢复过来后, 向伟表情陡然狠辣起来。
他来势汹汹,三指便拧住程悦小巧的下巴,“臭婊子, 你故意的!”
面对那双满含警告的双眼,程悦临危不乱。
她低垂着眼尽量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情绪, 低声说, “我是天生的面瘫, 不信的话你去问那个阿光。”
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
诚如盛吟秋所言,她的美貌是能快速打入敌人内部的利器,同时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一旦有心怀不轨的人对她产生不好的想法,将她送出去或者留在一些不堪的地方, 她无法反抗。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程悦的冷脸。
左右她面无表情惯了,说自己是面瘫也毫无违和感。
这人向伟知道,是赌场那边的一个小子。
向伟并没有放开手, 侧头去吩咐手下, “打电话问问。”
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程悦的表情, 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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