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觅微心里虽然有恨,到底心地善良,明白大人的事不能怪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所以平时虽对席一跃冷冷的,倒也没有跟大伯家那几个堂兄堂姐一块欺负他。
谁知道柳芸是假意扮演贤妻良母对她好,席一跃倒真渐渐粘上她这个姐姐来。
不论柳芸或席振海给他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要先拿给姐姐,生日的时候收了礼物也都搬到她房里让她先挑,吃饭的时候必要坐在她身边,上下学都早早准备好等她一起,在学校更是跟个跟屁虫一样。
席一跃初三那年,席觅微高二,已经是他们那个私立学校高中部的校花,常常有男生堵着她递情书,也有校外的不良少年追着她吹口哨,还有更过分的时不时就来骚扰她。
席一跃为次打跟人打过好几架,有一次不小心把人弄进医院躺了小半个月,差点就被休学留级,为此被蒋若伊戏称为战斗力爆表小狼狗,自此将他划进自己人阵营。
他知道席觅微爱画画,三不五时就攒零花钱给她买水彩和画板,连她的第一个电子手绘屏和数位板都是他送的,他还将每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请姐姐和蒋若伊吃饭逛街。
可以说,席一跃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许多人对亲姐姐都要好,平时在家不说对姐姐千依百顺,可席觅微说的话比柳芸和席振海说的都管用。
母亲骤然离世,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多少是孤独而难以释怀的,席一跃本身无错,虽然回了席家,爷爷并不待见他,大伯一家更是没有一个不轻视他的,所以他在席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是他对她这样好,连一直都看不惯柳芸的蒋若伊都对这个弟弟没话说,把他跟他妈分开看,席觅微便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到两岁的弟弟。
她以为席一跃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席家同辈里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他的人,又是他的姐姐,就算喜欢她,也是当姐姐那么喜欢。
随着时间的流逝,席觅微快成年了,姐弟俩已经处得几乎跟亲姐弟一般,席觅微也早就放下了对他出身的成见,虽然依然不喜欢他妈,对他倒是真心实意了。
席一跃一过十五岁便猛蹿个子,加上长得眉目清秀,进了高中部就一封接一封的情书收,可是他对谁都淡淡的,说什么“要追我得先通过我姐同意,我姐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弄得正读高三的席觅微总被低年级师妹们围着要约她去看电影吃饭,想讨她欢心,或想让她帮她们约席一跃。
席觅微以为他只是眼光高,拿她当挡箭牌开开玩笑,毕竟他平时跟她虽然亲密,也没做过什么叫她觉得不舒服的事,现在也不和小时候那么乖,偶尔还会和其他青春期顽皮的弟弟一样闹她,惹得她想揍人,等见她实在生了气才有夹着尾巴低声下气来认错。
除了不打击她长得不美或身材不好,实在和一般的弟弟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席觅微18岁生日那天,噩梦突然降临。
第55章
那天,席振海替她大办了一场生日宴会,等宾客终于散去,席觅微也累了,回到房间里换礼服准备洗澡睡觉。
外公刚做过手术没多久,还在北美养病,没能亲自到场替她过生,但她身上这件璀璨的高定公主裙便是他老人家一早就安排预定好的礼物。
穿着这条裙子下楼时,她在到场的许多人眼里看到了惊艳的神色。
席一跃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被蒋若伊拿肘子怼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后来还非抢着跟她跳了第一支舞。
她记得他在耳边轻声说:“姐姐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
席一跃喜欢姐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最初她不信任他,以为他是柳芸派来攻略她的,对他有过多次拒绝,那时候他就常常说不是妈妈要他来对她好的,是因为他喜欢姐姐,想跟姐姐好好相处。
因为送给她的玩具被她丢在垃圾桶,席一跃还在雨里大哭过,事后还发了烧。
后来大了一点,许是懂得害臊了,席一跃便不怎么说这话。只在闯了祸怕被父母责罚,有求于她时才嬉皮笑脸地说“我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你就帮我掩护一下吧。”
今天是她的生日,席一跃这么说,席觅微自然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更没有往歪处想,只是抬头看着高大帅气的弟弟,一时感慨万千。
如果妈妈没有死,那她肚子里的弟弟应该也能顺利降生,到今天也该四岁了。
不知道他也会不会像席一跃这样喜欢姐姐,长大了会不会也这么高大、这么健康、这么帅气。
席一跃察觉她眼中有泪,问她怎么了,她没说话,一时难过,将头在他臂膀上靠着跳完了这支舞。
那时候她还以为,这个陪伴了她四年多,待她如亲姐姐的弟弟或许也算得上是上帝给她的某种补偿。
裙子的拉链在背后,她在衣帽间费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换下来,套上睡衣正要去洗澡,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席一跃。
他不知道怎么喝得醉醺醺的,原本白净的脸上绯红一片,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低着头默默地走进来放在桌上,说这是给姐姐的礼物。
席觅微打开,是一条挺漂亮的项链。
“眼光不错,谢谢,”她笑道,“说罢,这次又攒了多久的零花钱?”
“你喜欢就好,”席一跃轻声道,“姐姐,我帮你戴吧?”
“衣服都换了,下次吧,”席觅微有点累了,见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偷偷喝了这么多酒,爸知道了要打死你,快点回房洗澡睡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姐姐?”席一跃突然问。
“因为你皮痒,”席觅微想也不想便道,“我当初要是像堂姐他们那样每天变着法子欺负你,你看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晃。”
“不是,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席一跃摇了摇头,却又没有往下说,还带着稚气的眼睛透着不清醒的迷茫,嘴唇也因酒精的浸染变得通红。
他看着席觅微,欲言又止,眼神变得难过起来。
“怎么了?”席觅微不明所以,“伊伊又剥削你了?”
席一跃摇头,突然一下站不稳似地倒在席觅微肩上,闷闷地说了句让席觅微摸不着头脑的话:“姐姐,我好喜欢你,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说什么胡话?”席觅微眉头一跳,联想到他今天跳舞时说的那句话,心里警铃大作一把将他推开,厉声道,“席一跃,你喝醉了,现在给我回房去!”
“我不,”席一跃按着她的肩膀,突然夹着眼泪笑了笑,说,“除非姐姐你亲我一下。”
说完他竟然嘟起了嘴。
“你疯了!我是你姐!”席觅微挣扎起来,想要把他往外拖。
可是他比她高许多,男孩子力气也大,她不仅没有拉动他,还被他猛地扯进怀里抱紧了,低头便要来吻她。
“你……放开我!”席觅微疯了一样地反抗,手脚并用地挣扎,往后仰着头左右躲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折断。
扭打间她重心不稳地往地上倒,被他带住护在怀里双双倒在地毯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眉毛都皱了起来。
但是当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他迅速地翻身压住。
席一跃撑在她上方,神情隐忍而痛苦,喃喃着说:“我知道你是我姐姐,我也知道你只把我当弟弟,可是我喜欢你,我怎么都喜欢你,怎么办?”
“你有病!你快放开我,趁你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事,”席觅微被他压着肩膀动弹不得,只得大声道,“你再不让开我喊爸了!”
说完她就要喊救命,却被席一跃抬手捂住了嘴,他咬着牙小声道:“姐姐,不要叫,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口鼻都被捂住,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可青春期的身体最不听话,在单薄的睡衣包裹下的身体在相互的接触和摩擦间,席一跃居然起了反应。
席觅微怔了一瞬,继而被吓得魂飞魄散,她疯狂地摇着头挣扎着哭着,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要乱动……我、我就……”席一跃被她的反抗弄得更加难以自控,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眼里早已不现清明,胡乱地啃了啃她的脖子后居然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滚烫的嘴唇和带着泪水的脸往她稚嫩的肌肤上贴,双腿牢牢地压制着她……
“唔唔……救、命……”她无助地挣扎着,护着自己单薄的身体,好像在天花板上看到了恶魔的笑脸。
原来上帝送来的,不是弟弟。
好在薛姨在和其他佣人一块将宴会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便惦记着要和往常一眼来看席觅微一眼,及时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奋力挣扎出一条腿,把床尾春凳踢翻发出巨大声响,薛姨一听不对劲,立刻开了门进来。
“小微!”薛姨见状惊呼着奔了过来,一把扯开席一跃道,“你没事吧孩子?”
席一跃本就醉得厉害,被薛姨拉开后跌了一下,额头撞在春凳翘起的腿上,就那么淌着血昏了过去。
但是柳芸也正来寻儿子,看到这一幕,立刻将席觅微从薛姨怀里拉出来推到地上,指着她骂道:“想跑?你这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成天在学校招蜂引蝶、害得小跃差点被休学还不够,他是你弟弟啊?!你连他都要勾引,你还有没有点廉耻、要不要点脸面?我今天非得让你爸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房门被锁得很紧,等席振海得了薛姨传的信息赶来,柳芸已经摆好了受害人的姿态,在席振海面前声泪俱下演了一大出戏,说儿子还小,把事都推到席觅微身上,一口咬定是她勾引弟弟才导致今天的祸事。
“还不把人扶起来?”席振海没等她说完便按着眉角指着席觅微对薛姨道,又咬着后槽牙指着儿子,“这个畜生呢,在这儿装死?”
“他受伤了!你看他出了好多血!现在他口不能言,”七饿群似耳儿贰伍九意四其搜集此文发布,欢迎加入柳芸抱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指着席觅微一脸委屈和失望,“小微,柳姨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恨不得把我的肉挖下来给你吃啊,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能这样来报复我啊!”
席觅微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伤心,听了那么久污言秽语,早已经被折磨得乱了心神,她头发散乱、一直发着抖,在薛姨怀里也只是呆呆地流眼泪,嘴里喃喃着说“我没有”。
薛姨气不过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也被柳芸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顿。
“给我闭嘴!”席振海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闹出这种丑事,你还有脸在这儿骂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女儿,你看看这两个畜生做的这是什么事?!”
席觅微怔怔地看着父亲:“爸,我什么都没做!”
“你要是什么都没做,小跃会整天追在你后面跑?”柳芸指着她的鼻子,将姐弟俩平时正常的相处片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还道,“你明明一早就想好要勾引小跃,你想毁了他,让他被赶出席家!”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要闹得全家人都知道?”席振海气得大吼,偏偏席一跃这个时候又昏迷不醒,只得和柳芸先把人抬了出去。
临走时,席觅微抓住他的衣角,夹着眼泪对他说:“爸爸,真的不是我,我是真的……”
席振海看了眼怀里才十六岁、带在身边没几年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你把自己收拾一下好好睡一觉,等这兔崽子醒了我自有定夺。”
薛姨还说,席振海走之后,席觅微哭了很久,也大概就是从那天之后,她对席振海好像也彻底冷了心。
最后席一跃从高中部退学被送到国外,薛姨也被辞退,回了老家,后面的事她就不太清楚了。
后面的事,自然是柳芸在其中或威胁或使了别的手段,才导致席觅微成年继承股份的事被搁置了下来,她和席振海的关系也日渐疏远。
而这件事成了席觅微不愿再提起的心病,席一跃也成了她不最想见的人。
施律合上文件闭上眼,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扣动着,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良久,他起身走到碎纸机前,将手里的文件放了进去。
是得回趟席家了。
“律哥,”席觅微敲了敲书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该吃饭了,兰姨做了大龙虾,幸好我刚才没有吃太饱。”
“你是嫌我做的早餐不好吃?”施律站起身走出去,牵了她的手往楼下走,神色与之前和她分开时别无二致。
“不是啦,”席觅微连忙挽住他胳膊找补,“我本来就起得晚,而且兰姨的手艺你也知道的,我都被她养胖了……”
施律扫到她的脖子忽而停住,转身回去拿了一个大的创口贴,将那个没被衣领遮好的吻痕挡住了。
她面皮薄,要是被人看见,只怕要恼他。
那条秀恩爱的微博下面已经炸锅了,可当事人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管。他很忙,要给太太剪龙虾钳,她也忙,伸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老公手里巨大的龙虾肉。
第56章
接到柳芸电话时,席觅微深感意外,她这位人前贤惠人后冷漠的继母以前就极少主动给她打电话,更别提在她“卷了钱”跑去和施律结婚之后了。
“小微呀,你和施律怎么连着快三个星期也不来看看你爸?”柳芸温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得空回来吃个饭住一晚,你爸都念了好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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