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挺忙的,这周六回,”席觅微淡淡道,“爸有什么事么?”
“他能有什么事,就是挺久没见你了,”柳芸笑笑,又想才想起什么来,道,“对了,你弟弟要毕业了,过阵子就该回国,工作上的事也该有个着落,你们回来正好一块商量商量。”
好久没听到席一跃的消息,席觅微秀眉微蹙,没有接话。
上次她结婚,席一跃跑回来闹成那样,之后她便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也很快被送回了澳洲。他联系过蒋若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骂老实了,这几个月倒没有再来骚扰姐姐。
原来就要毕业了。
“他那个专业在国外也不好找工作,离家又远,我原计划是让他进家里公司锻炼锻炼,”柳芸见她不搭话,又接着说,“可你爸想让他跟在姐夫身边呆段时间,我一想也是,施律这么年轻有为的,要是能提点他一二也好,你说是不是?”
“柳姨,公司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席觅微没什么情绪地说,“爸若想把他放在施律身边,让他去找施律吧。”
“你就这么一个弟弟,施律那么疼你,你一说他不就……”
“施律的性格您也知道,公司的事谁都做不了他的主,”席觅微打断她,“我公公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
“哎……是。”柳芸讪笑笑,施正豪的股份被施律吞了,空留了一个董事名头的事在京港都传遍了,她就算不想知道也听席振海说过两三遍。
但是她依然道:“你到底不一样,你是他的枕边人,他又那么疼你,就这么一个小舅子……我们也不是没地方去,就是担心放在自己家的公司会娇惯他。”
“柳姨,我还在上班,就先挂了。”
“你就帮我说一句,答不答应是施律的事……”
“嘟嘟……”
席觅微直接把电话掐了,闷闷地拿了茶壶下去接水。
“哎,水都快要漫出来了您还在神游太空呢?”蒋若伊一进茶水间就看见席觅微在那出神,连忙过去把水关了。
“怎么啦?”她歪着头看她,“累了?”
“没事,”席觅微笑了笑,问,“你的陈医生追得怎么样了?”
在她的盘问之下,蒋若伊前两天老实地招供了。
陈医生是很帅,但显然是不好追的类型。那人面上亲和,对患者和陪同人员都很耐心,实际上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从不跟人聊自己。
蒋若伊陪席觅微去看了一个多月的病,愣是连他有没有对象都没打探出来,也只加到了他的工作微信,所以本来不打算追的。
但是相比她那些一个比一个喜欢装的相亲对象,她觉得还是禁欲感十足的高岭之花比较让人有食欲,所以还是打算下手。
“别提了,高岭之花哪有那么好追,”蒋若伊叹了口气,“我找一百个借口想约他吃个饭,人家有一百零一个借口拒绝,还都挑不出毛病来。”
“不然投其所好,”席觅微想了想,道,“看看他喜欢什么再行动?”
“我慢慢琢磨吧,”蒋若伊把跟进来的多多抱起来撸了撸,见她神情依然恹恹的,便问,“你真没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不算什么大事,”席觅微摸了摸猫头,“柳芸想让席一跃进亚坤,跟在施律身边。”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是席振海的意思,但席觅微对她爸多少还算了解。
先不说施律同不同意,就席一跃那个情况,席振海是不可能把他放在女婿身边的。
施律那么聪明,和席一跃短短见过两次面就差点看出不对劲来,要是人还成天在他跟前晃,肯定会发现当年的事。
到时候别说拉扯小舅子,只怕要赔了儿子又折兵。
“她是不是失心疯了,居然想薅施律的羊毛,”蒋若伊撇了撇嘴,“就不怕他发现你PTSD的罪魁祸首是谁,然后把她的宝贝儿子给玩坏吗?”
“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柳芸怎么可能没想过,”席觅微用指头戳了戳太阳穴,“但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为了把我留在席家都敢跑到我外公书房长跪,兵行险招是凶险,但她不是赢过一次么。”
本来她只以为柳芸是为了图个好名声、在席家站稳脚跟才非要把她留在席家的,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吞掉她继承的那些股份,真是心机深重。
现在想想,十几年无名无分都能忍,这个女人当然不是一般人,做出把儿子送到刀口下的事也不奇怪。
“施律可不是你外公那种性格,”蒋若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就算你弟跟了他一段时间,有感情了,或者工作表现良好,可对于伤害过你的人,施老板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柳芸就等着翻车后大悔吧!”
席觅微秀眉微蹙:“我不会跟施律开口的。”
就像施律从不置喙她的工作一样,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相互尊重。上次她和穆长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事后施律虽然有点吃醋,但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要求她以后不能再签男画手、招聘男员工。
施律公司的事席觅微也从来不过问,更加不可能干涉施律用人的事,况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眷。而且私心上,她并不希望席一跃和施律有太多接触。
“那就别理会,难不成她还能厚着脸皮去找施律?”蒋若伊双手抱胸,冷笑道,“就算她拉得下脸,你不点头,施律也不会理她。”
“巧了,我们这周末正打算回席家一趟。”
“那就等着施老板当面打你继母的脸,嘿嘿。”
周五。
施律翘了小半天班,到工作室接了席觅微,陪她去陈瑾宣的诊所复诊。不知道是因为陈医生够专业,还是说心细如发、观察能力出众,三人坐下聊了没有十分钟,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席觅微精神上细微的变化。
又聊了几分钟分钟,陈瑾宣便把施律赶了出去,和席觅微单独做了诊疗。
再出来时,席觅微脸上带着明显放松的神情,步履轻快地奔到从沙发上起身的施律跟前,笑着说:“陈医生说我不需要每周来了,半年回来见见他就行。”
“你做得很好,”施律揽住她的香肩,鼓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朝在后面出来的陈瑾宣点了下头,“谢了,改天约你吃饭。”
“先别谢,”陈瑾宣扬了扬下巴,“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进了门,陈瑾宣开门见山道:“已经拿下你的大美人了?这不是我的功劳吧?”
“无可奉告,”施律对于他的敏锐有些不悦,挑了下眉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隐私,你少打听为妙。”
“我对你的隐私不感半点兴趣兴趣,”陈瑾宣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没什么所谓地耸了下肩,“更不会窥探病人的隐私,只是我要提醒你,别以为暂时成功了后面就高枕无忧。”
施律闻言剑眉微蹙:“怎么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陈瑾宣道,“让你老婆有心理阴影的人似乎是她经常有机会见到的人,那个人要是不改变对她的想法,她很难彻底放下。就算平时和你在一起问题不大,偶尔可能还是会梦魇,再看见那个人依然会没有安全感。”
“没打算放过始作俑者,”施律冷哼,“正要收拾他。”
“你知道是谁?”陈瑾宣问,出于职业道德,他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所以并不知道造成席觅微心理问题的就是席一跃。
施律点头。
“关于这点,你最好也别瞒着她,”陈瑾宣叮嘱道,“我看她好像对那个人情绪很复杂,动手之前你要问问她的意见。事已至此,惩罚对方已经不是主要目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她真正解开心结。”
“还有没有别的要说?”施律看了下表,“她还在外面等。”
“这才五分钟。”陈瑾宣吐槽道,又说了点注意事项,提醒如果复发就马上回来,施律应了,起身告辞。
“陈医生跟你说什么了?”席觅微坐到副驾驶,有点好奇地问。
“让我对你好点,”施律捏捏她柔软的脸颊,“别惹你生气。”
“陈医生人挺不错的,”席觅微笑道,“很专业、又细心,说话也好听。”
施律佯装吃醋:“在老公面前夸别的男人?”
席觅微眯了眯猫一样的眼睛,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我是帮伊伊看男人,又不是帮我自己。”
施律依然黑着脸,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等席觅微又伸长脖子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脸色才由阴转晴,发动了车子。
这个周末要回席家,看完医生后,两人直接回了施家,照例是先回主宅看爷爷再回谭鑫月那儿住一晚。
第57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了猫不再那么寂寞,还是因为现在至少两周就能看见儿子和儿媳一次,施律成婚三个月,谭鑫月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而且又爱上了下厨,时不时就学着菜谱或家里的厨师学一两道菜,等着孩子们回来的时候露一手。
她的话还是不多,也很少笑,见了施律也淡淡的,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极少跟他单独聊天超过五句,和席觅微说话倒是多些,但很少聊些家长里短,更不讨论施家几房之间的勾心斗角。
拉着儿媳一起修剪完自家小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她就抱着那只叫棉花糖的布偶猫和席觅微坐在一块吃点心喝下午茶,时不时聊两句,小半关于儿子,小半关于席觅微,剩下的话题多半就是棉花糖了。
至于施律他爹和施家其他人,照常在她这里没有半点排面,提都懒得提。
席觅微知道婆婆只是太久没有和施律亲近,心里又有愧、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很主动地跟她说施律的事——虽然她自己对施律了解也不算多,不过每日朝夕相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能聊上一些的,而且不管她说什么,只要是关于施律,谭鑫月都很爱听,施律的喜好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外表高冷、不苟言笑的婆婆每回都打着要给儿媳做饭的旗号下厨,饭桌上却总也能看见施律爱吃的菜;拉席觅微喝下午茶,小花园里却总要多摆一张椅子,分明是给儿子留的;走之前看似只叮嘱儿媳注意身体,却还是顺口对施律说一句“你也是”。
而且谭鑫月极有分寸,从来不会不请自来地去鲸山别墅打扰小两口,如果他们半个月没回家便道席觅微的工作室去看看她,让她给儿子捎点东西,顺便撸撸猫,看得出来很珍惜和儿子的关系慢慢便好这件事。
施律呢,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和母亲见面的次数多了,大抵渐渐也能理解席觅微当时说的那句“你妈并不是讨厌你”,对母亲的行为也不再总是带着误解,态度有了明显的缓和,至少回了家,不管有没有看到谭鑫月,都会先找到她说一句“妈,我回来了”,走之前也一定要当面和她告别。
只是母子之间生疏了太久,还需要时间缓和,贸然太过亲近双方都会不自在,席觅微原先想着反正还有三年,等她和施律离婚,这对母子之间的裂痕应该早就弥合了,还把这件事默默算在自己的“功德”里。
眼下她和施律不知道是假戏真做还是日久生情,亦或是双向奔赴……反正是真的在一起了,三年后大概也不会离婚吧?
等等。
她扭头问正在停车的施律:“我们那个协议还作数吗?”
怕施律一时想不起来,又提醒道:“婚前签的离婚协议。”
“你说呢?”施律停好车,侧身来替她解安全带,咬着后槽牙轻捏她白嫩的下巴,“席果果,你有没有点正在跟我谈恋爱、不,做夫妻的自觉?我已经正式转正了,你还想着离婚?”
“不是,”席觅微略略红了脸,又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问,“那是不离了还是作废?”
问完了又觉得这两个选项没什么区别,还隐隐觉得某些心机深沉的人是不是预谋已久,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才跟她签那么不平等的条约。
“不离,作废。”施律没好气地将唇压在她嘴唇上辗转碾磨,将她的口红亲得小半张脸上全是。
“哎我的口红!你……故意的吧?”席觅微气呼呼地把他推开,拉下车上的化妆镜一看,立刻手忙脚乱抽了湿巾拿出粉饼补救,小脸皱成一团,“妆全花了,等下爷爷看见不知道要怎么想!”
至于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关键性问题,已经被她丢到脑后去了。
施律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微微眯着眼看老婆补妆,觉得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可爱。
要是谭涟看见他哥现在的表情,肯定要大惊失色并且吐槽一句“卧槽作为单身狗我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勉强补完妆,席觅微松了一口气正要下车,又瞥见施律凑了过来,连忙双手交叉架在他眼前:“不许再亲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施律本就是来闹她的,闻言剑眉微挑,故作失望地摇摇头退开:“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演戏的时候那么主动,现在亲一下都不给。”
“谁不珍惜了?”席觅微又气又想笑,拉过他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一个唇印,“行了吧?快走,爷爷等着我们呢。”
施六少这才满意地抽回手,乐滋滋地从另一边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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