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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7:25:16  作者:予乔【完结+番外】
  明月茶坊的茶点确实是由黄夫人提供的,她出的方子,明月茶坊根据这方子适当的改动一番,两家本就沾着亲,是以黄夫人常来坐坐,家中黄老爷也放心。
  喜春做了十几年的饭菜如何会尝不出来的,明月茶坊虽是改动一番,把黄夫人偏爱的酸甜都给削弱了,变成了大众接受的甜酸度,但总体口味还是偏着黄夫人的手艺来的。尤其时下各家糕点铺子手艺都是祖传秘方,便是一样的糕点,每家手艺在口味儿上都会有不同。
  周家的营生铺子多,喜春除了照料这些铺子外,平日也会不时看看别的铺子,这都成她的通病了,周秉还说,她这是朝着合格的商人迈进了。
  喜春与府城有些夫人不同,大多夫人因着出身,往往不喜提及过往,喜春觉得自己没甚见不得人的,说起来也大大方方的,“...山上还有些杂草,别看长得像,底下还结了果子,味道不好,但放在菜里却是极好的味儿...”
  黄夫人听得羡慕,她娘家就在府城中,打小也是家中娇惯长大的,唯一学的好的也就有一手会做点心的手艺了,这还是家中爹娘说她们身为女子要学上一门手艺,往后嫁了人也能伺候好夫君孩子。
  也就能伺候人了。
  喜春面儿上的张扬自由忍不住叫人向往亲近,黄夫人羡慕得紧,又有两分落寞。
  略坐了坐,到书院下学时辰了,黄夫人便同喜春告辞了,她得赶去崇山书院接家中的小郎君下学了,延津书院也是这时下学,喜春没去。
  她家那小叔子有个耳报神的伴读,两个人自诩已经是大男人了,这种还要兄嫂接送的行为已经入不得他们眼了。
  喜春回了府,家中更小的两个已经满园子跑起来了,喜春记着要送黄夫人花水的事儿,叫人取了瓶还未拆封的给她送了去。
  周嘉回来后不久,周秉也从城外赶了回来,先回了房里去换了身衣裳,喜春递了茶水给他,问了问汤池庄子的进度,“前日何夫人给我写了信儿,说过几日要回府城里来,想去城外汤池庄上瞧瞧,行不行的?”
  喜春没有一口应下,说要先问问。
  何夫人可是个大忙人,几个县的石炭铺子都得她过目,平日的货物都是喜春请了车马行给她送了去的,哪有时间专门去甚汤池庄子看一看的,喜春更倾向何夫人这是看中了那汤池庄子边有甚新买卖可做。
  周秉喝了茶水,随意点点头:“她要去就让她去吧。”
  “我听说你今日去茶坊里喝茶了。”周秉人不在,但喜春的行踪他知道。
  喜春点点头:“黄夫人约的,倒是不曾想过,她跟那明月茶坊的东家夫人还是表姐妹的。”
  “不奇怪,这满府城里的商户人家说来说去都能扯上关系。”他一手捏着喜春的手掌把玩,喜春斜倪他一眼,“怎的咱家没有。”
  周秉振振有词:“我们是外来人。”
  是呢,他还不是秦州府人士,是从盛京城来的,只是娶了个本地的媳妇。
  “你亏了哦。”
  就是喜春也没料到,万事撒手不管的黄夫人给她介绍了一桩买卖,要从她这里定下上百瓶儿的朱栾水。
  出面儿跟喜春商定的是一位姓齐的货商,说是家中是做云缎作坊的,云缎以淮州缎最为有名儿,所制造的绸缎如云朵般清雅丽人,阳光下透着金光闪耀,像是水波涌动,叫人爱不释手,又以官家的夫人千金最为喜爱,上等绸缎甚至能采选入宫廷,供贵人们裁制衣裳。而这云缎当初便是从宫中贵人处流传到外的。
  云缎以稀少为珍,出产不多,所出的云缎除各大作坊外,便只有盛京才有,就是在秦州府鼎鼎有名的周家都没搭上这条路子,没想到被黄夫人给介绍了来。
  花水的买卖不小,但跟绸缎比起来就称不上大了,喜春有心开口,又不好叫自己显得太过急切了,招人轻鄙,便只得按捺下来,与齐货商谈起了朱栾水的买卖。
  云缎以清丽出名儿,与朱栾水的清香微甜正相得益彰,早前淮州的云缎多是以略薄淡的熏香沾染,自关外而来的蔷薇水香气太冲,不符合云缎布匹的定位,齐货商是黄夫人娘家的路子,这回也是正巧在黄家做客,恰巧碰上了。
  双方都有意,买卖谈得十分顺利。
  朱栾水的价位比蔷薇水还便宜几分,这是大晋产出的新花水,目前只有周家铺子中有售卖,掌柜怕不好卖,货物要得少,对秦州府的夫人小姐们来说更偏爱香气浓烈的蔷薇水,朱栾水再三宣扬行情也不大好,齐货商这上百瓶儿的朱栾水得等上一两日。
  齐货商也同意,双方便签了契书。
  临走,喜春拉着黄夫人再三感谢,说下回要请她吃饭。
  她先去了胭脂铺,叫花掌柜清点了目前铺子上所剩下的朱栾水,数出来一看才小二十瓶儿,还差得多呢,又叫花掌柜去联系联系,“定两百瓶儿,不,定三百瓶儿回来。”
  喜春给朱栾水的宣传都想好了,把云缎和朱栾水一扯上关系,不愁卖不出去的。
  世人谁不知云缎的名儿,云缎用不起,用一用沾染云缎的花水也可以的。
  这三下五除二的,不就是当自己也用上了云缎?
  相比喜春的高兴,花掌柜面儿上就带着难色了:“夫人有所不知,这朱栾水当日不止供给了我们周家的胭脂铺,府城另几家大的胭脂铺也收了样品,只有三家拿了朱栾水,我们周家倒是卖了几瓶出去,另外几家听说连一瓶儿都没卖出去,出货太少,作坊那边便先停了下来,夫人要得多,作坊那边怕是没有这般多。”
  给他们供朱栾水的是专门制作胭脂水粉的薛家,从祖上起便精通药理,到了这一代却没有开药铺,而是开起了作坊,周家胭脂铺中所售卖的脂粉大多是从薛家作坊进的,别的也有从关外进购来的。
  “我这边可是跟人签了契书要百瓶儿朱栾水的,花掌柜,劳你亲自跑一趟,找薛家的胭脂铺先把这百瓶儿的朱栾水给凑齐了先。”喜春先前心头的火叫花掌柜给扑灭了些。
  按喜春所想,这朱栾水虽说在秦州府目前没打开路子,但只要把宣传给做好,总是能起来的,再不济还能卖到淮州等地呢,像云缎这种布匹就需要朱栾水来拱托,不愁没有销路的。
  说卖不出去,那只是先前被思路给局限了,有了齐货商这一出现点拨,喜春觉得这朱栾水甚至还能走一走关外的路子,蔷薇水都卖到他们大晋来了,大晋的丝绸布匹茶叶也远销在关外,没道理他们大晋自己改良方子的朱栾水卖不到关外各国去。
  喜春都畅想到做买卖到关外去了,却叫花掌柜这一说,顿时跟头上泼了冷水来一般,有些意兴阑珊的。
  花掌柜亲自跑了一趟,倒是把所差的朱栾水给补上了,但提及后续就摇摇头,说薛家目前又在研制另一种方子,对售卖不好的朱栾水并不看好,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了。
  说白了,这是差银子。
  薛家胭脂水粉多,有祖传方子在手,不时也要改良研制,进购大量药材,像朱栾水这等改良后的方子最后的效果也不尽如意的不少,白白亏了一笔投入的银钱,薛家对这些售卖不好的品类向来是一刀切,后续也不再投入大笔银子去维持。
  喜春心里顿时转开了。
  周家最不缺的是甚,银子。
  喜春确实看好这朱栾水的前途,心里也有些想法,犹豫了没一会儿便叫人去给薛家下了帖子,她要亲自与薛东家谈一谈。
  这可不是花掌柜去问作坊的管事定朱栾水这等小打小闹了。
  花掌柜顿时迟疑起来:“这事儿要不要先问过了主子爷的。”她是担心喜春私自做主坏了两人的情分,甭看多少男子面上百依百顺的,却是不喜妇人挑战他们权威的。
  他们主子爷看着就是高不可攀的...
  喜春笑笑,“没事儿,他这早出晚归的,比我可忙多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他了。”
  周秉经常说她当家做主的,她这回就当一回家了。
  她打定了主意,花掌柜只得不再劝,帖子送到了薛家,按一般人家接客也都是一大早的,家中也准备准备,薛家没这么多礼数,又回了话,问喜春得不得闲,若是得闲,下晌就可去商谈。
  很是直接。
  喜春午时后不久便带了花掌柜去了薛家,是薛东家和夫人亲自接待了他们,待客人一喝过茶,周东家就开口了:“我听说周夫人看上那朱栾水了?”不待喜春开口,他已经说开了,“实不相瞒周夫人,这朱栾水早前我们薛家也是很看重的,改良了方子之后又反复的制了四五次才有如今的成品,但是这水路子不好,跟那蔷薇水相比,在香气上确实有所不及,周夫人若是把主意打到这朱栾水上头,我劝夫人你还是放弃吧。”
  他说得很直接,直接告诉喜春这个不挣钱,别花功夫。
  薛夫人不得不为他描补起来,薛夫人和和气气朝喜春道:“你别见怪,他这人就是说话直,不大在外做买卖,更喜欢改良祖上的方子。”
  这点喜春听说过,薛东家带着几个儿子已经把祖传的方子给改良了半本了。
  相比那些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供着敬着,生怕磕了坏了的,薛家这作风实在强悍。
  喜春理解,“都说这朱栾水不好,但我却十分喜欢,不瞒两位,我府中一瓶蔷薇水都没有,早前只有熏香,如今尽数换上了朱栾水。”
  “今日我才做了一笔上百瓶儿的买卖,谁说这水没行路的?”
  “可这哪有时时这么大笔单子的,怕也是碰巧了。”薛东家眉宇倒是松动了两分,但却没有改变主意。
  喜春也直接:“薛东家放心,我敢上门,自然是不愁这销路的。”
  好一会,“也是,你们周家的营生买卖向来不愁路子。”
  他们薛家要是有周家这份关系路子,早就自己开铺子了。
  喜春也没解释这买卖不是走的周家的路子,只道:“所以薛东家你放心吧,这朱栾水好着呢。”
  许是有了周家做保,薛东家再三考虑应承下来,却要求先签一个契书,“这朱栾水制成所耗费的材料实在巨大,我们薛家目前已经投入了另外两个方子上头,若是耗费大笔银子进了材料制成,你们却又反水不要了,我们薛家可损耗不起这等损失。”
  所以说,谁说说话直的人就没点脑子呢,薛东家到底是做买卖的人家,在这上头是不会吃亏的。
  “行。”喜春本以为薛家连翻改动方子后,再进购大批的朱栾水材料会捉襟见肘,已经有打算给薛家又做一笔买卖的,但薛东家只字不提,只怕打了水,看来薛家还有余力呢。
  当即就签了契书。
  这契书内容是按周家所需的朱栾水数目来,周家先定下数目,但必须在五百瓶儿朱栾水之上,而后制成的朱栾水,周家必须如数采买,而薛家要把改良另外方子的人调来继续制作朱栾水,势力要拖缓另外方子的进度,那这份契书的时长便要延长,限定在两载之内,才能足够保证了薛家的利益。
  也就是说在两载内,周家必须每月在薛家采买朱栾水在五百瓶儿之上,便是卖不出去也要继续采买,直到两载期限满。
  这就要周家必须每月都售卖出朱栾水,否则堆积了,薛家也是不退的。
  这无疑是一种冒险。
  花掌柜看着喜春手都不抖就签了字,还笑眯眯的问了句,“是我来签这个字儿,薛东家不担心在周家做不得数不成?”
  薛当家眼里很是疑惑:“周东家不是说周家由周夫人你当家吗?”
  他记错了吗?
  周秉下晌回了府,院子里只见两个小的在园子里疯闹,另一个坐在亭子里跟他的伴读正在认真写着先生布置的学业。
  他招了招两个小的来:“你们嫂子呢。”
  “嫂子好忙呢。”周泽擦了擦脑门的汗。
  周辰擦完了脑门,还就着身边婆子手上端的水喝了一口,大声道:“嫂嫂挣钱钱。”
  喜春吃了午食就出门了,周辰要跟,她就说要出门去挣钱钱来给他买糖吃,记得可清楚了。
  因为周秉这个当大哥的从来不跟他们谈心,两个小的至今都不知道大哥是做什么的。
  “嗯,嫂嫂挣银钱,以后叫嫂嫂给我们买。”
  们?两个小的看着他就格外警惕了,蒋翰说过,挣钱是不容易的,只够一家人吃饱穿暖的,嫂嫂给他们买就足够了,大哥这么大个人了,给他买了他们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周秉目光幽幽朝亭子里的两个做学问的看去。
  这是开始连小的都开始祸害了?
  喜春签了契书从薛家告辞。
  花掌柜目光忧郁,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喜春明白她的担忧,甭看她说话时底气十足,但签了这样一份对周家来说十分冒险的契书,过后到底是忐忑的。
  她回了家中,便见两个靠着墙壁正罚站的小子,一旁的男子还笑嘻嘻的,跟蒋翰如出一辙的脸上同样是浓眉大眼,却一点担忧都没有,正是蒋翰口中经常出现的那位做错事、低三下四、在家中地位不高的蒋翰爹。
  喜春问:“这是怎么了?谁叫你们站这儿的?”
  周嘉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儿跟她告状:“嫂嫂,是大哥!”
  “那他为何罚你们站墙角?”喜春打听。
  周嘉小脸一阵懵:“我也不知道。”
  他们正做完了先生布下的学业就被提了来,说他们祸害了小的。“我没有,泽哥辰哥明明在自己玩,玩得可开心了。”
  蒋翰还在一旁摇头感叹:“男人,总是有些日子是情绪浮躁,易爆易怒的,我娘每月都有,我爹天天都易爆易怒,习惯了。”
  一旁的蒋翰爹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红着个脸:“臭小子,我看你当真是要上房揭瓦了,爹娘都能拿来叫你说的。”
  蒋翰说的可多了呢,全是来自于家中父母长辈的生活经验,喜春看周嘉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忍不住笑了。等问过了身边婆子们他们站了有多久,牵了他小手:“走吧,都站一刻钟了,可以了。”又叫蒋翰跟他爹回去用饭。
  周家牵着嫂嫂的手,一路上跟她抱怨:“嫂嫂,你管管我大哥吧,我们先生都说了,人在生病时易心气浮躁,我站就站了,你可记得要给他开一贴下火的汤药啊。”
  “行,夜里我就给他开一贴。”
  喜春没骗他,夜里厨房里端上来的是一盅参汤,特意给补身子的,周秉忙着城外庄子的事儿,整天跑来跑去的,人都消瘦了不少。
  喜春把参汤递了去,“陈公子和沈公子不也在么,大家都是汤池庄子的人,又不是咱们家独一份的买卖,你也叫他们多帮衬着的。”
  自己的人自己心疼,喜春对陈沈两个当东家的十分不满。
  “好。”周秉一口应下,接了参汤来慢慢喝着。他一惯不耐烦这些汤,但只要是从喜春手上接过去的,再难喝也要尽数喝了。
  都是他家夫人挣银子买的。
  喜春嗔道:“就你贫,先前嘉哥儿可是跟我告状了,说你罚了他们,叫我给你看一贴下火的药呢,对了,”她在身边坐下,说起了黄夫人介绍的这门买卖,“说从淮州来的云缎作坊,采买了上百瓶儿的朱栾水,今日已经谈好了,薛家对朱栾水不大上心,我觉着倒是一门好买卖,便跟薛东家签了个契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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