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是边城荆州的茶,因为连年的打仗,那里货物并不流通。这次大胜以后,宁王将此茶从边城带回了都城,由此开始,边城与各城间的货物流通算是正式开通了。”
上官雪听后,看着手中的茶盏,陷入了深思。
荆州?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荆州是北国、盛国和齐国的相交之地。既然紧靠齐国,那么在她失去记忆的这五年间,若是去过好像也合理。
所以这就是她觉得熟悉的原因吗?
不过,也有可能她本就不熟悉茶,所以可能感觉错了也很有可能。
“皇妹——皇妹,你在想什么,怎么问你半天都不回答?” 上官遥收起扇子,在上官雪的眼前挥了挥手。
上官雪从思绪中出来,看着上官遥神色疑惑的望着自己,她放下茶盏,笑着回答道:“没什么,我就在想,这盛国的宁王好像和传言中的不一样,感觉他好像也有在为百姓做事。对了,皇兄,你刚刚问的什么问题?”
上官遥拿起桌上那本《宁王传》道:“我在问,皇妹怎么有闲情雅致读人物传记类的书,你平常不是最爱度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吗?”
说罢,他顺手翻着看了看两页,觉得索然无味,放在了一旁。
上官雪找涨红了脸,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哪有?才子佳人的话本是嫂嫂平素在看,我平常就——就不爱看书!”
“是吗?既然你不爱看书,那今日为何买书回来呢?怎么,难道是因为你喜欢盛国宁王,所以特意买回来想了解了解他吗?”上官遥看着上官雪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才没有!这本书是一个书生为了赔罪送给我的!”
第6章 不喜甜食
“哦?怎么回事?”上官遥收起了笑意,隐隐觉得事情不对了起来。
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任何一个盛国人有牵连,当然,除了头疾圣手李明子。
提到李明子,他发现自己尽担心皇妹的安危了,差点忘记此行最重要的事,于是道:“还有你的头疾情况怎么样了?晚上睡的可还好?还会做噩梦吗?可有记起之前遗忘的事?李明子的医术你又觉得如何?不行的话,我们要尽快找另一位大夫才是!还有。。。”
上官遥的问题接连不断,上官雪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正巧,此时午膳被端了上来。
见此,上官雪急忙打断上官遥:“好啦,我们先用膳吧,便吃边说,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待所有的菜都摆上桌以后,上官雪夹了一块酒焖排骨放在皇兄的碗里,解释道:“我今日逛街之时,听说盛国最有名的酒楼——莲香楼,是以酒配菜而出名,故定了他们家的菜,你尝尝好吃不?“
上官遥尝了一口,嗯,酒将肉的香味全部调出来了,鲜而不腻,确实不错!
上官雪看皇兄吃的甚是满意,笑了笑,将今日发生的事和上官遥说了一遍。
“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上官遥放下筷子,皱着眉头没有望向门外隔壁院子的方向,随后道:“是我粗心了,在你挑选院子的时候,就应该把周围邻居的情况调查一遍,不过此时调查也不晚!”
说罢,他便立即吩咐手下悄悄打探周围街坊四邻的情况,特别是是隔壁那个书生模样的公子。
上官雪看上官遥连膳食都顾不上用了,因担心她的安危忙前忙后的样子,内心有些暖暖的。
虽然她从小被父皇母后‘抛弃’,但是皇兄们却时常偷溜出宫来看她,给她带各种有趣的小玩意,专门派读书先生教她习书写字,打跑欺负她的坏人,还会在生辰之时陪她逛街出游,让她一个人在宫外的日子没有那么难熬了。
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格外珍惜和兄长们亲情。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格外害怕失去,这也就是她想一直做皇兄们所喜欢的妹妹的原因吧。
自己真实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呢,让皇兄们开心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她红了眼眶。
“皇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上官遥吩咐完手下后,转身看见上官雪的样子,着急的快步走回她的身边,一脸自责的道:“都是皇兄不好,刚刚有些急切了,应该吃完皇妹准备的菜再去做其他的事。
皇妹专门订的盛国最有名的酒楼的菜,定是期待他吃完。他刚刚没吃完就去做别的事,估计是让皇妹生气伤心了。
上官雪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暗自很快调整好情绪,看了一眼碗里的辣白菜,用轻快的语气笑着道:“皇兄,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被这菜辣到了!”
她给上官遥的碗里也夹了一片,道:“呐,你尝尝。”
上官遥半信半疑,吃了一口,顿时感到喉咙如火在烧,急忙喝了好几杯茶才压下去。
上官雪知道上官遥最不能吃的就是辣,如此做,他是定会相信的。
但是她实在是不忍看皇兄为她这番紧张的样子,给他到了一杯茶后,犹豫再三道:“皇兄啊,我觉得自从我们来盛国之后,你心里的弦就绷的很紧。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在宫外一切都好。”
她站起身,将窗户打开,看向院中道:“你看,有这么多侍卫呢,放心吧。”
上官雪转身,用最灿烂的笑容对着上官遥道:“而且我感到好多了,虽然没有想起过去发生的事,但是夜里的噩梦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昨日,是我睡的第一个整觉!”
阳光透过窗柩照射在上官雪的身上,让她的笑容更加的有感染力,如温暖的泉水一般,干净又不知不觉沁入人心。
上官遥看着她,心里的那股弦慢慢的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的随之上扬:“听到你这么说,皇兄我就放心了。作为你年纪最小的哥哥,其实一直最担心就是没能照顾好你!”
自从到盛国以后,皇妹独自一人住在宫外,他这颗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从未放下过。可能也是因为五年前的事,让他和另外几位皇兄自责不已。
五年前,父皇和母后发现他们几人轮流出宫看望妹妹,于是盛怒之下把所有人都禁足在了各自的宫中,除了上官治。
因为他是太子,必须随父皇上朝。
在皇妹生辰那日,身为太子的上官治本想借查案之名出宫看望皇妹的,却不想被父皇识破。
两人在宫门口起了很大的争执,父皇气急之下对上官治直接道:“若你不管国运大事,执意去看望上官雪,那么你的太子之位就不要要了!”
同天,父皇对他们几人下旨:谁要再去看望皇妹,谁就直接被贬为庶人。
从那之后,他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敢再去看望皇妹。
一年之后,父皇和母后竟同时病重驾崩,那是他们从那次风波之后第一次看见她。
他还记得,皇妹很瘦,面色也没有之前红润了。
她被护卫围着,任何人不得近身,好多妃嫔远远看见以后,大声议论,说父皇和母后是她克死的。
他想,那时的皇妹肯定听见了。
因为,那天她出宫之后,就不见了。
宫外的嬷嬷说皇妹是自己走的,走之前说想找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作为栖身之地。
他和一众皇兄得知后非常着急,到处派人寻皇妹的消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们都非常自责,为首的是上官治,因为他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旨,就是诛杀当年说皇妹是影响国运的“不祥之人”的国师。
杀鸡儆猴,其他国师见状赶紧说皇妹其实是“福星”,并放出证据显示当年那个国师是被人收买。
其实他们几个兄弟之间都知道,所谓证据不过是上官治自己造的罢了。
再往后,就是两年前,已经是皇帝的上官治收到了皇妹的一封信,那是他们第一次有皇妹的消息。
信里说希望齐国派兵援助盛国灭掉北国,并罗列出许多利弊,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但是最打动的一条,不是什么分地利益,什么铜矿铁矿的,是她说自己被围困在荆州。
上官治收到信后,立刻让他的二哥上官坚,也就是骠骑大将军,带十万大军前去援助。
还没到荆州,上官坚的人马就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皇妹。
上官坚大怒,后随祁褚一同将北国灭了。
皇妹醒来后,最近的记忆是他随皇兄们一起去看望她的情景,在得知后,他其实松了口气。
要不是影响到皇妹正常的生活,他甚至希望她可以一直想不起来,因为至少这样,她会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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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官雪正在梳妆,侍卫传来一封信,是上官遥写给她的。
上官雪有些奇怪,有什么事派人来传话就行,为何还专门写信,甚至还用蜡油密封?
她打开信,细细读起来,看快到结尾的时候,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信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部分,其一是那个书生的身份,他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他家是江南富商许氏,因参加今年的秋闱才赶到都城之中,暂时寄住在舅母家中。
其二是他因为昨日出宫,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宁王,被他有意无意的问了许久,差点说漏了嘴,所以可能一段时间不能出宫了。
其三是嫂嫂在得知她喜欢喝这茶,上官遥却把多数茶带回宫这个行为非常生气,让他睡了一夜的榻,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最后是一副画,内容是北国是如何被划分给齐国的,意思是商谈顺利,让她不用担心在宫里的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宁王竟然如此大方,将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分给了齐国。
上官雪眼角带着笑意,合上了信,出门准备前往医馆。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所以今日上官雪选择做马车前往医馆,却不想,马车在半路突然出现了故障。
“小姐,这车轴不知怎么坏了,可能是上次和宁王的车相撞以后就出了问题,一直没有被发现。所以,我们可能需要走到李氏医馆了。”念儿的头发被外面的雨淋的有些湿,气息不匀的对上官雪道。
“无妨,那就走着去吧。”上官雪立即弯腰起身,掀开车帘准备下马车,念儿见状赶紧先一步出去,撑出伞给她打上。
上官雪刚下了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她没想道盛国都城之中的难民如此之多。
衣衫褴褛的老老少少的难民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破碗,排着长队正在取粥。
突然,熟悉的白衣身影出现,昨日的书生正在给难民们送——糖葫芦?
看样子,他是从队尾处开始发放,现在已经送到队伍中间了。
上官雪见过给难民送衣,送馒头,送水的,就是没见过送糖葫芦的。。。。
她有些好奇的走过去,想要询问一二。
“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上官雪站在祁褚的身后,轻声打招呼道。
祁褚闻声转过身,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有些惊讶的道:“姑娘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他身穿月白色银丝长袍,银冠束发,前额的碎发上还滴着雨水,挺拔的鼻梁上微微湿润。
不愧是江南富商之子,今日倒是一番贵公子的扮相,上官雪暗自思量着。
“你为何要给难民送糖葫芦?而且唯一的伞也是挡在糖葫芦之上。”上官雪问出心中所惑。
祁褚听后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从身后的糖葫芦的插杆处,取出一串,递给上官雪道:“这个给你,小生名为许言,字卿之。”
他看上官雪并未接糖葫芦,认真的解释道:“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比起姑娘的疑惑,小生认为还是先和姑娘自我介绍比较好。”
上官雪听后觉得他言之有理,礼节确实应该在先。两人还不认识,她这样直接问,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
她福了福身道:“小女名为裴雪,刚刚这样直接询问许公子,确实有失礼节,还请见谅。”
在齐王宫外生活时,因为上官是国姓,所以她一直用裴雪这个名字。
上官雪把面前的糖葫芦接过去,递给了身旁的念儿,用带着歉意的眼神道:“不好意思许公子,小女不喜甜食。但是,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祁褚听后,表面依然带着笑道没关系,但是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雪儿,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的吗?
第7章 锥心刺骨
祁褚很快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边难民们发糖葫芦,边用温和的声音回答上官雪的问题:
“因为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小女孩,看模样应该也是难民。她和母亲说今日是她的生辰,愿望是可以得到一串糖葫芦。
我知道,难民本就生活艰难,不会把钱花在这种零嘴上。我本想直接买来送她一串的,但是想了想。
吃到甜味的人可以心情愉悦,这些年,难民越来越多,生活艰难,于是就想着买了这条街所有的糖葫芦,希望可以给难民们的生活带来一丝不一样。至于这伞嘛——”
说到这,他抬眼看了一眼,便低头忙活接着道:“今日出门只带了这一把,糖遇水则化,为了护住这些糖葫芦,我淋湿些无妨的。”
祁褚拿了几串糖葫芦,望不到边的难民队伍,对着上官雪道:“这难民的人数真的不少啊,裴姑娘有兴趣随在下一起送吗?”
说罢,他将手中的糖葫芦在她的面前举起,眼底里是干净而透彻的期待。
上官雪看着他那双墨色的双眸,澄澈又真诚,但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牵引,就好像,她曾望过许多次一般。
同时,她本就被祁褚的话所打动。
上官雪接过了他手中的几串糖葫芦,轻声道了一声“行”,然后转身小声吩咐手下的人去马车里取来一把伞。
片刻后,伞被驾车的小厮送来,弯腰着双手呈上。
上官雪把手中的几串糖葫芦送完后,腾出手接过伞,放在了祁褚的手里道:“这雨眼见越下越大,我这儿正好有多的伞,许公子还是撑着伞送吧。”
祁褚看着手中的伞,思绪万千,他收拢五指,紧紧的握住,像是曾经失去过一般,眼前出现了画面:
那时,她还是他在荆州救的难民之一,军中伤亡众多,因会些简单的医术,她被留在医帐之中帮忙。
同样是这薄薄细雨的天气,他正在操练将士,准备迎接下一场大战。
在视察的时候,突然,淋在祁褚身上的雨水消失了,他抬眼一看,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之上。
“将军,这雨越下越大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全,莫要感染了!” 上官雪站在他的身旁撑着伞,额头冒上还着薄薄的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祁褚低头,撞上了一道明亮中带着他那时看不懂情愫的目光,正满怀关切的望着自己。
“将军这伤,你再晚来一步怕是连疤都要好全了!”赵廷见此情景,再加上上官雪的眼神,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故没忍住笑意,对着二人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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