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袖袍下的手握成拳,走到贵妃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事实是如何,贵妃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此事,本宫就管定了,你又能耐本宫如何?”
之前上官雪因为头疾的缘故,鲜少在后宫走动,最多就是偶尔在独自坐着亭中喂喂鱼。
贵妃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除了皇后,没有人敢惹她,今日遇上上官雪,自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
“一个万人嫌弃的公主,又有什么本事在本宫这里大放厥词?”她嗤之以鼻看了眼上官雪身后的祁褚,接着道:“听说昨日的游园会,你因为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拒绝了所有的世家大族,还真是什么萝卜配什么坑!”
上官雪气急,本想命人把她绑到皇后那去,祁褚却先一步走到贵妃的面前,眼里满是杀意,道:“你要是再多说雪儿一个字,本王待会就把你的尸首送到上官治的面前。而且,就凭他,也不能拿本王如何。”
他嘴角一抬,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剑,架在了贵妃的脖颈之上,神色冷峻。
贵妃吓的屏住了呼吸,眼珠不停的转着,问道;“你到底是谁,禁宫之中,竟然私带兵器。”
他的剑锋又朝她的脖颈处偏了偏,淡淡的道:“盛国,宁王祁褚。”
贵妃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她听过此人,家中来信之时,提过一两句盛国。
听闻,宁王自灭了北国之后,好像就成了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不光把盛国边城太守的头砍了回来,连朝中的权臣都一一被他诛杀。
她决定见好就收,嘴角处挤出一丝笑:“公主,孙答应,刚刚是本宫的错,是本宫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本宫现在有些乏了,想要回宫,可否请宁王高抬贵手?”
上官雪轻轻的扯了一下祁褚的衣袖,示意他放下剑,放贵妃回去。
她不怀疑祁褚的话,但若真的如此,怕是齐、盛、南三国要起纷争,既然贵妃已经认错,就放她一马吧。
祁褚收回了剑,贵妃见状赶紧带着一众侍女和宫人匆匆离去了。
上官雪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转身把孙答应扶了起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贵妃她为何要为难你?”
孙答应感激的看向上官雪,小声的道:“谢谢公主关心,臣妾没事。臣妾也不知道贵妃为何要如此,或许是皇上这几天传召次数比较多,连续两夜都宿在臣妾的宫里。”
话音刚落,御前总管带着太监们刚好走了过来,看见孙答应,瞬间喜笑颜开,他朝上官雪、祁褚和孙答应弯腰行了礼。
随后,向前一步,对着孙答应道:“皇上传召贵人一同去养心殿用膳,杂家正好是去传召的,既然路上遇见了,那贵人可同杂家一同去?”
孙答应满脸欢喜,转头对上官雪和祁褚道别:“公主、宁王殿下,那臣妾就随郑总管先行告退了。”
上官雪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里藏着不被人发现的一丝悲哀,笑着道:“好,快去吧,别让皇兄等久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上官雪叹了口气,挽住祁褚的手,朝她常坐的八角亭走去。
“后宫中的妃嫔整日这么斗来斗去,就为了争皇兄一人的宠爱,其实,她们都挺可怜的。”她一边走一边感叹。
祁褚搂住了她:“入后宫,本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既如此,也是要为选择负责。”
话语间,两人已经到了亭中,在围栏旁坐下。
祁褚将上官雪抱在怀中,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将身上的狐毛披风将覆在其上:“湖边凉。”
她看着平静的湖面,脑海里浮现出皇兄后宫发生的事,喃喃的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齐王宫了,前几年回来以后,也多是一个人呆着。这次病治好以后,回来的这段时日,才感受到后宫原来如龙潭虎穴一般,需要步步为营。”
上官雪偏头看了祁褚,从灰色的披风中伸出了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笑着道:“怪不得皇兄不想让我入你的后宫,现在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祁褚捉住了她作坏的手,紧紧的护在手心中,道:“就算我登基,后宫之中也只会有你一人,就算你想和别人斗,恐怕是连人都找不到。”
上官雪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她了解祁褚,也知道他向来对自己是说到做到的人,能遇见他,是她此生最不后悔的事。
她靠在他的怀中,把玩着他披风的系带,道:“祁褚,其实我有点好奇,这世上的男子,都希望可以三妻四妾,你身为盛国的三军统帅,又是皇子,难道从来就没有一点这种念头吗呢?”
祁褚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一会,摇头道:“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没打算娶妻,准备此生就一人护着盛国山河的。”
上官雪偏着头看向他,有些不解:“为何?”
祁褚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徐徐的道:“我的亲身母亲因生我难产而死,自我有记忆以来,就在皇后的身边。
可那时皇兄已经是太子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加上我六岁就随舅父四处征战。其实,现在想来,后宫的生活离我很远。
同时,在打仗的时候,我见过太多的民生疾苦和妻离子散,加上战场上刀光剑影十分危险,那时候就觉得,没有牵挂,也就没有羁绊,一个人活着,也挺好。”
他顿了一下,轻轻的帮她整理额前的碎发,扬起嘴角:“可没想到,你出现了,闯入了我平静无趣的生活中,我很珍惜也很庆幸。
在你坠崖以后,我本想杀光北国所有的人给你陪葬,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会厌恶这么做的我,毕竟,北国的百姓是无辜的。”
上官雪触动,她扶住他的肩膀,快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眼里流露出灿若星辰般的光:“我们现在这般,真好。”
祁褚笑着,眼里满是她,正准备低头做一些事的时候,突然,上官舟的声音传来:“哎呦呦,光天化日之下,真是没眼看!”
上官雪红着脸,从祁褚的怀中逃了出来,站起身回头对上官舟问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上官舟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道:“我本想约你们今夜出去逛逛呢,从你的宫里一直寻到了这里,结果没想到——”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看着面前的两人。
上官雪有些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转移话题道:“咳咳,那什么,晚上不是有宫禁吗,我们怎么出去呢?”
第76章 狗洞
齐王宫有宵禁时间, 一般酉时后,除了送泔水的宫人, 其余人无紧急事务一律是禁止出宫的。
“我自然有办法,今日戌时三刻,还在此处相见。”上官舟品了一口茶,淡定自若的道。
上官雪有些半信半疑,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那就先这样吧,你们继续吧。”上官舟喝完了杯中的茶,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 又回头‘好心提醒’的道:“皇妹,有些事为兄还是建议你们回房去做。太招摇, 不好。”
上官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小声的回应:“好啦, 我知道了。”
随后, 她准备将上官舟送出亭外的时候, 发现有两个美人站在不远处, 正望着他们。
“皇兄你赶紧回去陪你的美妾们吧,我看她们啊,怕是等了很久。”上官雪掩嘴打趣道。
上官舟拍了拍她的肩膀, 笑着朝美人们快步走去,两只胳膊, 一只搂一个, 欢声笑语的离开了。
上官雪看见皇兄左拥右抱的模样, 摇了摇头。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 祁褚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道:“我们也回去吧。”
她嫣然一笑,抬头望向他,轻声的道:“嗯。”
夜幕渐渐的降临,宫内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能能到几声乌鸦的叫声。
上官雪和祁褚如约和上官舟在亭外相见,随后,她们就被他带到了一面杂草丛生的宫墙下。
“皇兄,此处没有门啊,我们要怎么出宫?”上官雪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待会你就知道了。”上官舟蹲下身,弯腰将面前的杂草拨开,一个到膝盖处大小的洞出现在面前——其实,也就是狗洞。
上官雪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再三,想要确认道:“皇兄,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出宫的办法?”
上官舟将洞四周的草又拨开了一些,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道:“是啊,很妙吧,当初这个洞还是我发现的呢!”
待他整理完自己的仪容过后,看向上官雪和祁褚,接着道:“你们先走,我垫后。”
祁褚走到二人的中间,握住他们的胳膊,抬头看了一眼宫墙,道:“没事,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带你们出去吧。”
说完,不等她们反应,用轻功直接带二人飞到了宫墙的外面。
刚落地,祁褚松开了上官舟,关心的看向上官雪,问道:“刚刚可能握的有些紧,你有没有此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上官雪活动一下有些酸的胳膊,笑着道:“我没事,别担心啦。”
上官舟听后,原本没感觉的手臂,仿佛也有了痛感,心里忽然有些孤零零的。
他拍了拍祁褚的肩膀,赞赏的道:“宁王,你的功夫真的不错!你要是出身在齐王宫,我们兄弟几个就不用爬那么多次了。
三皇兄虽然也会些功夫,但是这么高的宫墙,他自己还是越不过去。”
上官雪想起刚刚的狗洞,以及上官舟的话,不解的道:“皇兄,你的意思是,你和其他皇兄们经常爬这个狗洞出宫?为何?”
上官舟带着他们一起向前走着,临到安排的马车边上之时,他先一步踏了上去,站在车架上,笑着对上官雪伸出手道:“因为我们要瞒着父皇和母后去看你啊,要是走正门的话,容易暴露。”
上官雪一愣,手伸在空中顿住了,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皇兄们为她钻狗洞的画面,涩意渐渐的从胸口处涌出。
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来看自己的。
上官舟身子向前,一把拉住了上官雪的手,桃花眼里带着笑,打趣的道:“发什么呆呢?快上来,我的胳膊呀,可是疼的很呢!”
上官雪回过神来,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妹夫,就辛苦你做一回马夫了。我怕被皇上发现,毕竟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所以就只安排了一辆马车。”上官舟对站在马车下的祁褚,眨了下眼,将怀中的路线图递给了祁褚。
祁褚皱着眉头,本想让自己暗卫出现来驾车,但是他觉得自己信不过上官舟。
毕竟上官治是让他独自一人前往齐国的,带着暗卫只不过是以防万一齐国出尔反尔,不让他与雪儿在一起,那他就准备强行将人抢回去了。
同时,被那一声‘妹夫’,说到了祁褚的心坎里。
他点头,坐在了车架前,手里握住缰绳,偏头对里车内道:“坐稳了。”
说罢,在马的一声啼叫下,车轮快速的向前转动,路面处的扬尘飞起,留下了一道浅浅车辙印记。
车内,上官舟对上官雪解释道:“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被驾车的宫人出卖,才被父皇发现,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去看望你了。”
上官雪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自私了,她日日期盼他们来看望自己,可没想到,他们来之前,竟是这么的不容易。
她眼尾的红了起来,转头看向上官舟道:“谢谢你们,没有同父皇母后一般嫌弃我,任由我一人在宫外自生自灭。”
上官舟擦了擦她的眼角的若影若现的泪,安抚的道:“傻姑娘,你是我们唯一的皇妹啊,不疼你疼谁。当初国师的话,我们都是不相信的。
尤其是那时身为太子的大皇兄,他觉得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要是被一小女儿随意就可以破坏,那整个齐国不就不堪一击了吗。”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顿了一下,接着道:“皇妹,你也别太怨父皇和母后,他们那时候的年纪也大了,人越老越相信一些鬼神之力,尤其还是国运这种大事。”
上官雪听后,心中触动很深,不知为何,过去悲伤的事,好像已经渐渐的淡出了她的记忆中。
她看了眼车外的祁褚的身影,心里变得安稳起来,露出微笑道:“皇兄,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如今,我有祁褚,有待我极好的兄长们,已经很满足了。未来的每一天,定都是极好的日子。”
在谈话间,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上官雪下了马车,发现一艘小船正在河边等着他们。
上官舟让船夫靠的更近一些,转身对她们道:“你们随我一起上船吧。”
一柱香后,小船缓缓的向前行驶着,穿过了热闹的街道和人群,来到了城外的寂静的树林中。
“皇兄,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呀?”上官雪站在船头,望着漆黑一片的丛林,有些害怕。
上官舟靠在船仓的边上,故弄玄虚的道:“先不告诉你,待会就知道了。”
祁褚将自己的披风搭在上官雪的身上,低头帮她系好系带,叮嘱道:“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上官雪握住了他正在系带的手,担忧的道:“祁褚,我没事的,你把衣裳给了我,你不冷吗?”
祁褚拍了拍她的手背,扬起嘴角道:“我常年在边城冷惯了,此时觉得还挺热的。”
上官雪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净瞎说。”
突然,咚的一声,一块石头打到了一旁的岸边的树丛之中。
萤火虫缓缓的飞了起来,如明亮的火苗一般,照亮了四周,不停的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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