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生是好?
羲和宫固若金汤,崔嬷嬷与元宝配合默契, 二人把羲和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未料还是防不胜防!
“皇上,臣妾怕……”
“娇娇别怕, 有朕在,无人敢动你!”
萧炫见她杏眼汪汪, 似要哭出来,忙把人搂入怀里劝哄。
傅知雪紧紧攀附着萧炫,明知他甚是忙碌,不该困于后宫争斗一事,理该交于皇后处理,可突遇此事,她措手不及,一时心慌没了主张,不愿放他离开。
心中挨个过滤下毒的可疑人选,然而她看谁都有可能,毕竟她占尽帝王恩宠,后妃人人皆能针对她。
萧炫抱着傅知雪落座到外间榻上,一边吩咐人去通知礼部与鸿胪寺,请他们代为送扎西一行人出京,一边亲自伺候傅知雪净面。
崔嬷嬷得知此事,当即领着羲和宫上下所有宫人跪在院子里,有人陷害她们的主子,她们皆未发现,有失察之罪,今日要不是皇上心细,主子万一出了意外,杖毙她们都是轻的。
傅知雪频频望向窗外,有心想替崔嬷嬷等人辩解几句,可见萧炫不苟言笑的模样,她怕火上添油,只能按下不表。
萧炫与她相处颇久,她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出她的想法。
他凑近她耳畔,压低嗓音道:“娇娇不可太过妇人之心,即使她们无罪,也要借此惩戒一番,否则如何立威?”
傅知雪嗯了一声,身子绵软无力,挨入萧炫怀里。
“臣妾听皇上的。”
萧炫见她脸色泛白,不禁暗暗揪心,暗骂影六办事磨蹭,一刻钟过去了,还未把太医拎过来。
人禁不住念叨,下一瞬影六拎着刘太医从天而降。
刘太医落脚时脸色还惨白呢,骂又不敢骂,说又不敢说,心里委屈且还叫苦不迭。
皇上身边的暗卫总喜欢不按套路出牌,好歹给他们备个轿撵也行,动不动拎着飞上天也不是个事儿啊!
“皇上,老——”
“刘太医无须多礼,快近前给羲贵妃把一把脉。”
萧炫打断要下跪行礼的刘太医。
刘太医二话不说站直,提着药箱疾步奔至暖塌前。
萧炫示意刘太医直接落座另一侧,刘太医颤颤巍巍坐下,迅速打开药箱拿出脉忱。
“娘娘请伸手。”
傅知雪依言伸出左手,搁在脉忱上。
刘太医双指搭在傅知雪的手腕处,顶着萧炫虎视眈眈的眸光,力持镇定开始把脉。
傅知雪不免心慌,心快跳到嗓子眼,惹来刘太医微妙的一瞥。
几个意思?
傅知雪霎时瘪嘴,眼泪要落不落。
萧炫抬手,借着袖子遮挡,低头吻掉傅知雪蓄在眼里的泪水。
傅知雪心间一烫,又羞臊得脸红耳赤,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胡作非为的萧炫。
外人跟前也不收敛点,回头后妃们又得骂她娇气作妖。
萧炫也不恼,陪着笑脸落座到她身后,几乎把她搂在怀里。
刘太医尴尬地垂首,皇上盛宠羲贵妃传言果然不假。
须臾,刘太医问诊结束,缓缓说道:“回禀皇上,娘娘一切安好,腹中胎儿强健,再过几月,娘娘恐会受累,夜尿频繁,还需宫人仔细照应。”
傅知雪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卸下,她轻轻抚摸腹部,笑着谢过刘太医。
萧炫听出了刘太医的话外音,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儿女皆一样,他不能厚此薄彼。
叫人送走刘太医,萧炫又唤人送早膳过来。
傅知雪有了胃口,在萧炫的监督下,一鼓作气用了一碗粥一笼虾饺。
膳后,萧炫牵着她在殿内散步消食。
期间,司饰司一众人等被内侍监押送过来,司饰司掌事吴嬷嬷见到乌泱泱的羲和宫宫人跪了一地,心顿时凉了半截。
孙怀恩一甩浮尘,呵斥道:“跪下!”
皇上当成命疙瘩般疼宠的人,司饰司也敢欺辱,狂妄至极!
吴嬷嬷一众人等吓得立即跪地求饶,直呼冤枉,“启禀皇上,金带钩一事,奴婢等人并不知晓,奴婢万不敢毒害羲贵妃娘娘——”
“噤言!”
孙怀恩又是一声呵斥,吴嬷嬷等人立即噤声,一个个抖若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萧炫睨了一眼天上的烈阳,也不搭理外面的吵闹,先让司饰司一行人跪一跪,跪累了再审。
约莫半个时辰后,各宫听到风声皆闻讯而来。
奈何羲和宫宫门未开,内侍监一行人守在门口,声称无皇上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闯。
司饰司上下共计十五人,眼下皆被罚跪在羲和宫,虽不至于令后宫事务停转,但多少累及方方面面。
宫门前无遮阳的廊道,娴妃举起团扇遮脸,“皇后娘娘,既然皇上不愿意我等旁听插手,我等不如先行回去,日头晒,各位妹妹万不能中暑。”
王贵妃也正有此意,出声附和道:“本宫也赞同娴妃的提议。”
如妃没吭声,刘美人等人压根没有置喙的机会。
“嗯,你们且回吧。”
薛芙梨挥手示意她们先行回去,她得留下来。
皇上杀鸡给猴看,她就是那只猴。
第70章 幕后黑手已死
羲和宫内悄无声息, 越是安静,等候在羲和宫外的薛芙梨越是心神不宁。
皇上近几年心思越发难猜,后妃甚少有人得他欢喜, 自打傅知雪横空冒出来,皇上一头栽在她身上不说, 还为此人打破多种惯例。
接她回宫未久便晋升为贵妃,身边还派暗卫护着。
涉及后妃争斗, 理该由她出面调停, 皇上却越过她接了过去, 显然是对她起了戒备之心。
太后昔日的话言犹在耳,若让傅知雪诞下皇子,皇贵妃之位唾手可得, 她的地位直逼中宫,元祁的太子之位恐难保住。
大宫女春杏替薛芙梨叫屈,跪求薛芙梨先行回宫, “主子, 日头晒,您身子不好, 小心中了暑气, 让奴婢们在此候着。”
“还不能回去,且再等一等。”薛芙梨站累了,便回到轿撵上坐着。
春杏瞥了一眼身侧的宫人, 宫人机灵,脚底抹油转身直奔东宫。
羲和宫内,傅知雪端坐在桌案后抄写佛经, 萧炫陪坐一侧批阅奏折。
二人互不干扰,倒也分外和谐。
孙怀恩立在外间廊下, 悄摸用帕子擦拭脖颈间的汗,眼瞅着快要巳时,他转身朝殿内瞅了瞅,见皇上丝毫无唤人的意思,他忙走到角落里灌水。
殿内,清风徐来,吹散墨迹未干的经文。
傅知雪搁笔,拿镇纸镇着一角,随后起身离开桌案。
几乎她一动,萧炫便望了过来。
傅知雪先去净手,接着转身朝他走去,嘟嘴道:“皇上,臣妾饿了,想吃崔嬷嬷做的奶糕。”
萧炫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抱坐到腿上。
她腰身未见丰腴,依然纤细如初,只脸上贴了膘。
萧炫眸光落在她微微敞着的领口,露出竹青色内衫,呼吸间碧波荡漾。
他竟忘了还有这一处。
傅知雪捕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笑着抬手圈住他的脖颈,紧紧贴着他,偏首去寻他的唇,企图耍美人计替崔嬷嬷等人求情。
萧炫眸色一暗,而后欣然接受,垂首攫住她的唇瓣,追逐她的丁香,细细缠绵了会儿。
一吻作罢,萧炫心满意足,替她重新拢好散乱的衣襟。
傅知雪浑身酥软,躺在他怀中打了一个哈欠。
“娇娇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奶糕做好了,朕再叫你起来。”
傅知雪嘟囔说不困,想旁观萧炫审讯司饰司一众人等,可架不住上下眼皮打架,几乎瞬间在萧炫怀里睡着了。
萧炫耐着性子等她睡得再扎实些才抱着她起来,送她回了寝殿。
之后,他唤来崔嬷嬷等人进来照应。
崔嬷嬷与石榴雪芝等人顾不上仪容不整,跪地叩谢圣恩。
萧炫稍稍敲打了她们一番,“贵妃心善,替你们在朕跟前求情,朕看在往日你们衷心伺主的份上,暂且饶过尔等,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崔嬷嬷等人忙不迭再次跪谢。
萧炫示意她们起来,叮嘱她们去备膳,还不忘提醒奶糕少放些糖。
石榴与雪芝留下照应,崔嬷嬷与元宝去膳房备膳。
萧炫领着孙怀恩出了寝殿,孙怀恩这才有空禀报皇后等候在羲和宫外一事。
“皇上,可要请皇后娘娘进来?”
薛芙梨等候在羲和宫外,萧炫一早知晓,暗卫早就递了消息进来。
他抬头瞧了瞧天色,终于开恩,“请皇后进来。”
少顷,跪在院外的司饰司一众人等全部被带去了偏殿。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暴晒,吴嬷嬷等人焉头耷脑,大汗淋漓,有些人甚至中了暑气,也只得了一碗凉水,还得继续跪在偏殿里等候发落。
薛芙梨一行人也未好到哪里去,汗湿后背,妆容晕花。
萧炫还算敬着她,叫宫人递上去暑的凉茶。
“皇后几时过来的?怎么不叫人扣门?”
薛芙梨明知萧炫故意晾了她,她却不得不敛起委屈,她不是被帝王偏宠的女人,即使她抱怨,他也不心疼。
薛芙梨声称片刻前才到,环顾四周未见到傅知雪在侧,又一脸关心地问道:“皇上,臣妾听闻有人替换了羲贵妃的金带钩配饰,还在其中藏了毒物,羲贵妃可有大碍?”
内侍监大张旗鼓去抓人,众人想要探听消息易如反掌。
萧炫瞥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吴嬷嬷等人,嘲讽道:“托先帝的福,羲贵妃腹中胎儿安然无恙,如若不然,司饰司一行人直接杖毙了,哪还能有如此好运见到六月烈阳。”
吴嬷嬷等人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贸然搭腔。
薛芙梨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傅知雪福大命大,运气着实令人羡慕。
她面上不显,当着萧炫的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羲贵妃无碍就好,否则臣妾难辞其咎。”
萧炫瞥向薛芙梨,示意宫人再递来一碗凉茶。
“皇后无需自责,后宫事务繁多,难免有疏漏之处,你身子骨不好,从今日起,朕会请王贵妃协助你处理六宫内务。”
薛芙梨心里咯噔一声,皇上对她不满,找人分散她手中权利,偏偏还找了与她不对付的王莹。
薛芙梨不敢有任何意见,“臣妾多谢皇上体谅,这下有了王贵妃的协助,臣妾晚上也能早点歇息,多偷懒一会儿。”
帝后二人“闲聊”了片刻,之后便开始正式审讯司饰司一行人。
薛芙梨虽然得以旁观,但无置喙的机会,全程皆由萧炫主导审问。
“负责羲贵妃衣饰的人站出来。”
吴嬷嬷起身挪至近前回话,“回禀皇上,羲贵妃娘娘的衣饰皆由老奴亲自准备,万不敢让旁人碰触。”
萧炫展开内侍监从司饰司搬来的近半年后妃所用的饰物册子,找到羲贵妃那几页,指出其中一不当之处。
“朕问你,羲贵妃佩戴的鱼形金带钩半月前为何被送去了司制司?”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佩戴的饰物每隔五日需送回司饰司清洗除尘,那块鱼形金带钩老奴记得分外清楚,鱼嘴那块有磕碰痕迹,便送回司制司重新打磨……”
孙怀恩端着铜盆近前,铜盆里的水已然变色,成了褐色浓稠状。
薛芙梨亲眼目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何人如此歹毒?!本宫竟闻所未闻此物!”
萧炫戴上护套,用银筷夹起金带钩,仔细打量鱼嘴处,上嘴比下嘴短了些许,看不出磕碰打磨过后的痕迹。
“孙怀恩?”
“老奴在。”
“给朕把司制司经手鱼形金带钩的人通通叫来。”
“老奴遵旨。”
等待之际,萧炫继续旁敲侧击,吴嬷嬷平日里牙尖嘴利,或许能在宫妃面前巧言善辩,而今直面帝王,早没了撒泼胡扯的气势,萧炫问一句,她答一句,若是有半点废话,答非所问,边上就有宫人掌嘴。
帝王心难猜,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关节的问法,实则最容易追查出漏洞。
“何人送至羲和宫?”
“宫女荷叶。”
吴嬷嬷双颊肿胀,眼泪婆娑,哭又不敢哭,忍痛回话。
碧衣宫人出列,还未开口求饶喊冤枉,萧炫摆手示意叫人先用刑,左右脸颊各掌掴三下。
用刑的宫人特地避开耳廓,以防把人打聋,回不了皇上的问话。
六声脆响过后,荷叶大声哭着求饶,“皇上,奴婢冤枉!奴婢以家人发誓,奴婢未曾陷害贵妃娘娘……”
偏殿的动静未能传到后面的寝宫。
傅知雪小憩醒来,在崔嬷嬷等人的伺候下用了奶糕与茶食。
“皇上那边审讯的如何了?”
石榴把过了温水的帕子递过去,气呼呼道:“元宝适才去走了一趟,皇上把司制司的人也叫了过来……”
听闻事情越闹越大,且皇后也陪在偏殿,傅知雪琢磨自己是否过去一趟。
崔嬷嬷看出傅知雪的犹豫不决,提醒道:“主子还是别过去了,审人哪有不挨板子的,免得您再受惊。”
傅知雪也正有此意,皇后先前等候在羲和宫外,她未开口相帮,这节骨眼上还是别过去拱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饱喝足,傅知雪去了书房继续抄写佛经,给腹中孩儿消灾祈福。
半个时辰后,偏殿那边传来动静。
替换金带钩的宫人找到了,司饰司与司制司各有一名宫人涉及其中,吴嬷嬷也难逃干系,幕后黑手指向景仁宫里的刘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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