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夫人点点头,随机又咳嗽了一声。
她站在窗户边,日光透过玻璃,树木郁郁葱葱, 玉兰花在风中摇曳,一片生机盎然之景,她忽然想出去走走。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扶我起来。”
祝惟月会意, 立即走到夫人身边, 扶着这位病美人走路。
“夫人想作甚?”
楚楚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今日天气好, 想出去走走。”
两人走过穿廊,日光透过雕花,照在了楚楚苍白的脸上。
来到小道上,鸟儿在林中叽叽喳喳, 蝴蝶在花中飞舞, 空气中浸满玉兰的味道。
清风徐来,一瓣玉兰花飘落, 楚楚伸出如白藕一般的手接住了这片玉兰。
她目露伤感道:“唉,我这人生就和这玉兰一样,风一吹就落。”
祝惟月化身人生导师:“夫人您别难过,你看这一棵玉兰树,只有这一片玉兰落下,剩下的都在树上呢,开得正盛。夫人您也会和这些树上的玉兰一样,越开越盛。”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夫人这病怏怏的样子都是城主干的。
她蓦地想起上次在秘境拿到的雪莲果,按理说雪莲果可治百病,那么也应该可以医治楚楚的病,干掉boss后她可以尝试医治一下楚楚。不过现在不行,现在若是拿出雪莲果必然会被司徒良发现。
楚楚见面前的少年人生得一双琥珀般的双眼,眼中尽显生机,唇红齿白,即使是朴素的外衣也遮不住她的朝气蓬勃。
她不想破坏年轻人的心性,浅浅笑了笑。
“夫人和城主感情很好呢。”
“嗯。”楚楚眨了眨眼,奇怪,人人都这么说,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司徒良。
是年少时的心动吗?是他鲜衣怒马之时吗?是他向自己求婚时?是他给自己献海族珍宝的时候吗?
啊,头好疼。
她面露难色,每次一思考这些问题就会头疼。
祝惟月焦急道:“夫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楚楚摇摇头,不想这些东西了,还是继续看花吧。
“我们继续赏花。”
“好的,夫人。”
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裴听雪和宋淮之正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她们。
毕竟不知城主夫人是好是坏,两人唯恐祝惟月遭遇什么危险。
“师弟,看出什么了吗?”
裴听雪:“她被施了媚术,而且——”
他停顿两秒:“她好像被当做炉鼎了。”
媚术和炉鼎?
媚术,顾名思义,就是能使人喜欢上另一人的咒术,正派人一般不这么做,这是邪术的一种方法。
而炉鼎,则是男女双修中最低级的一种方法,利用女性的身体采阴补阳,以达到修炼的目的。
宋淮之皱眉,一直以来都说城主对夫人情真意切,深爱夫人,夫人身体不好便一直给夫人寻找天材料地宝,却没想到夫人只是他修炼的工具人而已。
他知道师弟身上有秘密,所以并没有继续询问师弟是如何知道的。
那番祝惟月还在陪着楚楚赏着花,这番城主却过来了。
裴听雪和宋淮之立即隐匿了行踪。
他一来便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其批于楚楚背上,然后握着楚楚的手,柔声细语道:“夫人,你身子不便,小心染了风寒。”
楚楚一脸娇羞:“多谢夫君。”
见状,祝惟月赶紧退到一边,将场地让于二人。
“夫人,这次生辰还想要什么礼物吗?”
“不用了,夫君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上次在青州带回来的灵药,夫人可要记得吃。”
“嗯。”
听着二人的对话,祝惟月默默腹诽,渣男别装出这副深情样子来恶心人,她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回想楚楚见到司徒良时那娇羞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傻傻的楚楚还被蒙在鼓里。
*
晚上,回到客房,祝惟月将一天的见闻都告知了师兄弟。
宋淮之喝了口茶道:“其实,你们今天看花时我和师弟一直在一旁看着。”
祝惟月睁大双眼,后面司徒良可是来了啊,两人没被发现吧。
像是猜到她想什么似的,裴听雪轻轻道:“放心,他没发现。”
“嗯。”宋淮之点点头,随即开口,“师弟说城主夫人中了媚术,而且被当做炉鼎了。所以——”
他猜测道:“城主夫人身体不好可能是这个原因,那些灵药也是为了延长她的寿命,好让她能一直继续做炉鼎。”
“咳咳咳。”祝惟月被茶水呛到。
“咳咳咳。”
裴听雪在她身后轻拍她的背:“师姐,慢些。”
沉默。
沉默震耳欲聋。
原来这才是真相。
所以楚楚对城主的一往情深全是因为媚术,楚楚身体不好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司徒良偷偷下毒,更是因为一直为司徒良提供灵力。然而司马良还想要她的心头血,企图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好家伙,buff叠满!!!
司徒良简直是渣中之王。
“怎么了?”裴听雪注意到她愤恨的神情,在她的杯中又添了些茶水。
“我在想,这城主也太坏了!”
宋淮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虽无法确定失踪女子到底是不是城主做的,但楚楚之事与城主脱不了干系。
祝惟月还在想着司徒良有多么渣男,下一秒却蓦然发现,裴听雪怎么一看就知道是媚术和炉鼎的?
他既不修合欢宗,也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这种邪术?
联想到之前在梦中见到的他的娘亲,她有了一个猜想,莫非裴听雪的娘亲也被下过此种咒术?
她明明记得裴听雪娘亲曾也是剑道大能,后来怎么会变成那般疯癫样子。若是媚术和炉鼎的原因,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的娘亲在媚术影响下放弃剑道,回归家庭,后被当作炉鼎身体渐弱,直至死亡。再阴谋论一下,若是裴听雪父亲也像司徒良这般渣男,给他娘亲偷偷下些毒,让她神志不清,未免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这种咒术可以破解吗?”祝惟月从思绪中抽过身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宋淮之面露惆怅:“我不懂这些术法。”
确实,大师兄为人正派,这种术法他应该不会知道。
裴听雪望祝惟月:“有些麻烦。”
祝惟月眼睛一亮,双眼紧紧盯着裴听雪,他刚刚说“有些麻烦”,却不是不行。
“师弟你有办法吗?”
她的目光澄澄,眼中含了一丝期待。
裴听雪:“只曾经在书中见过,但并未真正实践过。”
“啊,这样比一点都不懂也好啊,可以尝试一下?”祝惟月双眼亮晶晶道,“师弟你太厉害了。”
裴听雪本来不想管这些事的,城主如何,城主夫人又如何,与他都毫无干系。不过,若是这样能让师姐开心,那么他便会去做。
“可是,我们怎么给城主夫人解咒术呢?”祝惟月怅然道,如何让夫人相信她们,这是一个难题。
除了楚楚,还有之前的公主安念慈。有了楚楚这个前车之鉴,难保安念慈没有被下媚术。
不然该如何解释,她被司徒良害的家破人亡却仍喜欢他。
“对了,师妹,今夜城主府有客人要来,我们准备趁今晚去寻找地牢。”
“好。”祝惟月点点头,没有一点异议,原书中就是这么写的。
在今夜,安念慈会苏醒,女孩们从地牢中被救出,而司徒良则会被众人斩杀,一切真相大白。
*
晚上,月黑风高,府中静悄悄的,风吹过走廊发出呜咽的声音。
三人准备晚上去探一探地牢。
正当他们出门时,隔壁的唐音却告知祝惟月,说夫人找她过去。
祝惟月有些惊讶,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但她觉得这样能和楚楚多交流一点,而且或许能为师姐多拖延一点时间。
她在脑海中传音道:“师兄师弟,你们去吧,我们兵分两路。若是城主在,我就为你们多拖延点时间,你们快去救师姐她们吧。”
“好。”宋淮之点点头。
裴听雪则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你们一定要将师姐和那些女子救出来啊。”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裴听雪轻轻点了点头,晚风吹过他的碎发:“嗯。”
告别师兄师弟后,祝惟月独自穿过长长的走廊,府中宫灯千盏,辉煌如仙境,无一不透露出城主府的奢华。
“咚咚咚。”
她敲响了夫人的房间。
“进来。”
祝惟月松了一口气,是楚楚的声音。
嘎吱一声,她推开了门。
忽然,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口鼻,而捂她的人的手中有迷药。
祝惟月迅速分析着形势,敌暗她明,她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而师兄和师弟现在正在寻找地牢,解救少女,她得为师姐她们多拖延点时间。
于是,她佯装挣扎几下,然后作出被迷药晕倒的样子。
随后,她能感受到有一个人扛住了她,穿过一个房间,然后不知又做了什么,进了另一个房间,可能要把她也放进地牢里吧。
但她立马感到不对劲,这个房间很冷,祝惟月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难道带她来到了暗室?
暗室是司徒良喂养安念慈心头血的地方。
没错,这个变态,在安念慈死后一直保存着安念慈的尸体,寻求复生之术。暗室气温这么低,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尸体。
她太阳穴凸凸跳着,这魔头该不会想要她心头血吧。
眼前忽然变得明亮,她感到自己被放下了来了。
啊,好疼,这个魔头果然一点也不温柔。
不过为了装死,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念慈,你终于可以醒了。”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司徒良在说话。
“我为了复活你耗费了很多心血,不知道你起来后还能记得我吗?”
“我爱你,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应该也会爱我吧,我已经等你几十年了。”
“念慈,等你醒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会原谅我的吧?”
即使在装晕,祝惟月依旧在内心狂翻白眼,真是恬不知耻,杀了安念慈全家还想让安念慈原谅你。
“府中忽然来了几位修士,一位女修修为到了金丹期。念慈,食了她的血后你一定会醒来的。我爱你,念慈。你马上就可以醒了。”
靠,果然是要我心头血。
以她的修为定然是打不过司徒良的,她要么找帮手要么跑。
趁着反派还在自说自话的时候,祝惟月赶紧开启了保命措施。
她立即拿出通讯符咒,给裴听雪发消息。
不知怎地,遇到危险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
“你没被迷晕?”刚刚还在深情地和安念慈说话的司徒良忽然转过身来,眼神阴贽。
“你在找帮手?”他笑了一下,“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男修吗?没用的,这个暗室被施了阵法,没有我,他进不来的。”
祝惟月眼皮一跳,看来师兄和师弟都来不了了。
“你知道我是修士?”
“当然,我看你们第一眼时就发现了。”
祝惟月内心一慌,这反派还是有点实力的。
“那些失踪的女子都是你做的吧。”
“是啊。她们都是些没人要的女子,帮助念慈重生也算是做了贡献。”
“你别念慈念慈的了,你自己不是也吃了那些女子来提升修为吗?”祝惟月觉得很恶心,司徒良居然到现在还在推脱责任。
“而且你居然还给楚楚施媚术,让她做你的炉鼎。”
“呵,那又怎么样?”司徒良笑了笑,“她爱我啊,自然要为我付出,我也给了她城主夫人的位置,万人敬仰,给了她那么多天材地宝,她为我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她还想和司徒良扯些废话来拖延时间,但司徒良很明显不中她的计。
他站在冰棺旁边,双眼紧紧盯着祝惟月,浑身飘着黑气,这是入魔的象征。
果然,城主早已入魔。
司徒良是符修,一道带着黑气的符咒猛地像祝惟月袭来。
祝惟月当机立断拔出断月,一道剑光闪过,斩断了面前的符咒。
“是我小瞧你了,你居然能躲开我的灵符。不过,躲的了一张还能躲得过所有吗?”司徒良面露厌烦之色,他只想赶快解决面前的战斗,挖出这个女修的心头血,好让安念慈尽快苏醒。
不管是谁,都不准打扰他和安念慈。
一道雷光闪现,直冲祝惟月。
糟糕,是高阶雷符!
之前在苏莹给的符咒中,她见过高阶雷符,知道雷符的威力。但是这是司徒良写出来的符咒,他修为更高,符咒攻击性更强。
她拿着断月,一刻也不敢松懈,凛冽剑气和雷符抗衡。
但是,符咒的数量超出她的想象。
剑气闪烁,符法变幻,石壁上的夜明珠被震碎,整个空间陷于一片黑暗之中。
又数十张符咒从前方飞来,祝惟月背靠石壁,咳出一口血,她感到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司徒良话中噙着笑:“别挣扎了,我还有很多灵符呢,和我一起助念慈复生吧,这将是你的荣耀。”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四肢忽然变得僵硬,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不能向前移动,骨头中好似有蚂蚁在爬。
怎么会?难道是那个女修?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祝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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