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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时喻白在医院呆了一晚上？”
池念晚心里忽然愧疚起来，人家陪了她一晚上，自己不仅连谢谢都没说，睁开眼第一件事还想着赶他走。
唔，太不礼貌了。
顾柠西拉着安黎详细的问昨天发生的事，安黎一字不落的回答，并还添油加醋了点。
池念晚没有心思听她们在说什么，盯着时喻白的微信聊天框，思索怎么发消息，以来表达她的感谢和道歉。
她指尖敲敲打打，修改完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晚晚不晚拍了拍自己小脑袋，并90°鞠躬。】
【池念晚：早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赶你的，明天有时间吗？请你吃饭，地点随你挑。】
态度诚恳，语气真诚，可以，发送。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消息，不会在生气吧，离开前他的脸色的确是有点不好。
池念晚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安黎，打断了她们：“梨子，你问一下裴砚舟，时喻白在干什么呢？”
四个人八卦的视线全都聚集到她身上，池念晚立马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今天早上发生了点误会。”
池念晚把早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得到了四个人的强烈谴责。
顾柠西最生气：“小没良心的。”
池念晚懊悔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认识到错了。”
还没等安黎问裴砚舟，时喻白发来了消息，语气冰冷，简简单单一个字。
【时喻白：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原谅了还是没原谅？
池念晚困惑。
【池念晚：什么意思，原不原谅？】
【时喻白：看你表现的意思。】
那就是百分之八十原谅的意思。
池念晚自己理解着。
【池念晚：挑好吃饭地方发我[乖巧.jpg]】
【时喻白：好。】
池念晚怕他有顾虑，又补充了一句。
【池念晚：随便挑，挑好发我，先睡咯，晚安。】
颇有我不差钱的意思。
临睡前池念晚照例逛了逛朋友圈。
看到时喻白一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
图片是那只小流浪猫，配文看起来有点良心，但不多。
池念晚想起顾柠西的话，一下子精神了，不是百分之八十原谅了吗？怎么还搞内涵那套，这是在指猫骂晚吗？
第十二章
池念晚盯着看了三秒，最后放下手机愤愤睡觉。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梦里她看到，一个女人正满怀爱意地站在人群，看着小女孩在满是落叶的公园里跑来跑去。
过了一会，小女孩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抽抽涕涕地冲着女人跑来，脸上全是泪水：“妈妈，他们说我的名字不好听，就像这叶子一样，晚了就只能落到地上，被人踩来踩去。”
女人蹲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温柔的擦干她脸上的泪水，笑笑说道：“怎么会呢，如果下次再有人说你名字难听，你就告诉他们，你是爸爸妈妈心心念念晚来的宝贝，所以名字才叫念晚的，好不好？”
小女孩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个时候她不懂什么叫做心心念念，只知道自己是晚来的宝贝。
女人接着拿起她手里的叶子，和她说：“世界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没有相同的，就像你在爸爸妈妈这里是独一无二的一样。”
“那我会一直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宝贝吗？”
小女孩眨着大眼，模样认真地问出这句话，仿佛这就是她世界里最大的疑惑。
女人看着她天真的模样笑意加深，她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保证道：“你永远都会是妈妈独一无二的宝贝。”
小女孩特别开心，想扑着抱住女人时，周围环境快速转换，小女孩和梦里的她重合起来，站在面前的女人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池念晚想伸手抱住，女人如同泡沫般，一触即破。
思念汇织成网，像只巨大的野兽在黑暗中将孤独无助的她吞噬，池念晚眉头紧蹙，眼角泪水慢慢浸湿了枕头。
“晚晚，醒醒。”
顾柠西从下铺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她，从早上醒了后，她就听见池念晚一直在呢喃着什么，还抽泣了两声。
看着时候不早了，怕她陷入梦魇，就想着叫一叫她。
池念晚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怔怔盯着天花板，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无法呼吸。
自从妈妈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梦到她。
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池念晚反应过来，伸手胡乱擦了几下，深深吐出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下床。
顾柠西看着她眼眶鼻尖发红，整个人透露出满满的破碎感，担忧问道：“晚晚，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池念晚吸吸鼻子，含糊其辞道：“梦到被人关进了小黑屋里，怎么呼救都没人理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因为昨天的事偷偷掉眼泪了。”
提到昨天，池念晚忽然记起今天还有请时喻白吃饭，她连忙打开手机飞行模式，发现外公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内心一下慌张起来，平常外公都是晚上打电话的，害怕是出了什么事，她焦急拨了回去，听到外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后，才放下心来。
池念晚不自觉撒娇道：“外公，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来了？”
“今天周六，没有课吧，中午回来吃饭，我让你应叔给你做好吃的。”
池青临这两天总感觉心神不宁的，昨晚更是加重，于是一大早就给外孙女打了几通电话。
应叔是家里的厨师，池念晚从小就吃他做的饭长大，这么久不吃还真是有点想念，但她今天是真没时间。
“外公，我今天还约了人，不能回去了，你别让应叔做我的饭了。”
听到她这样回答，池青临心里的感受更是坐实，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他轻叹气：“外公从昨天就开始张罗，就盼着你今天回来，这样你把人约家里来，一起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怎么样？”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池青临压根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接着道，“就这样说定了，我这边还有事，外公和应叔等着你们中午回来。”
池念晚还想说几句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她欲哭无泪看着手机屏幕，把人约到家里去，她总不能带时喻白回去吃饭吧。
纠结了半小时后，池念晚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条消息。
【要不今天先不约了吧，突然有点事。】
还没等发送，时喻白的消息发了过来。
【时喻白：下来。】
？？？
下去？下哪去？
他现在应该不会在宿舍楼下吧，池念晚猛地起来跑到阳台往下望去。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时喻白穿着黑色冲锋衣，单手插兜，整个人匿在楸树投下来的阴影中，全身都透着一股散漫。
优越的身形在人群内格外显眼，来往女生用余光偷偷打量，其中一人特别胆大，红脸拿着手机走向前要联系方式，不知时喻白说了什么，女生表情转为失落，与同伴离去。
池念晚背过身去，垂头把编辑好的信息删除。
【池念晚：马上下去了。】
为了不引人瞩目，导致不必要的误会，池念晚又补充了一句。
【池念晚: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你。】
一路上池念晚慢吞吞跟在时喻白后面，思索着要怎么和他说去外公家吃饭这件事。
总不能直接带他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吧
出了校门后，池念晚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后，小跑了两步与他并排着走，笑笑试探性地问道：“你想好去哪吃饭了吗？”
时喻白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他垂眸看向她：“不装不认识了？”
从出宿舍到现在，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停下等她，她也停下，甚至还若无其事后退几步。
如同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池念晚有些心虚：“这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吗？”
万一被误会了，又得去撤帖子，还挺麻烦的。
看她多善解人意。
“嗯？怎么影响不好，解释一下。”
时喻白掀起眼皮，饶有兴趣紧盯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解释什么？当然是不解释。
池念晚嘴角弯起，乖巧探头转移话题：“一会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阳光洒到她身上，照得整个人暖洋洋的，池念晚今天穿了件浅色针织衫，长发盘成丸子头，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蛋，唇边酒窝浅浅，潋滟明眸望着他。
时喻白神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揣兜摸烟，却发现这里不适合吸烟：“随便。”
池念晚没注意到他情绪转变，低头琢磨他话里的的意思。
随便就是让她订的意思，她订就是去外公家吃饭，那就等于时喻白同意去外公家吃饭。
随便这两个字怎么在今天特别悦耳。
池念晚视线后移，正好看到去外公家的公交车缓缓行驶过来：“那你跟我来。”
说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腿就跑，没跑两步却觉得后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制止住了她，她回头望去，背包延伸出来的那根金属链，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拽住。
不会后悔了吧，早知道就不背包出来了。
池念晚仰头，抿抿干燥的嘴唇，茫然问道：“怎么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公交车了。”
时喻白松开手，气定神闲：“你说地点，我打车。”
原来是不坐公交车啊。
池念晚把那根金属链悄悄塞进包里：“我来打车，我外公家可能不是那么好找。”
她低头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把熟悉的地址输入进去。
“你外公家？”时喻白提取到了重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反问道。
池念晚对上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眸，她手攥紧手机，心里一下慌张起来，之前他总是一直让着她，所以她下意识以为去了外公家不会怎么样。
也许对于时喻白来说，两人还并没有熟悉的那种地步，是她没有分寸感了：“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去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或者我过两天再请你吃饭也行。”
时喻白云淡风轻道：“没有不喜欢，只是在想第一次去应该送外公什么。”
池念晚松了一口气，没有生气就好。
“不用送东西的，本来就是我邀请你去的，而且……”
还没说完，时喻白拉着她就走，最终两人在店里选了一套象棋，外公看到后，简直爱不释手，笑呵呵的一遍遍摸着。
“小时啊，会不会下象棋？吃完饭陪我下一盘。”
池念晚在厨房倒水，听到吃完饭后还要下象棋，连忙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外公，我们吃完饭就走，你和应叔下吧。”
池青临摆摆手：“你别说话，让小时自己说。”
池念晚抿抿嘴，走到外公背后一直跟他使眼色，如果留在这下象棋，那他们天黑也回不去学校。
时喻白像是没看到一样，嘴角弯起：“没问题的外公。”
恰好应叔把饭做好了，池青临心情愉悦招呼着时喻白去吃饭。
饭桌上，两人一来一回交谈甚欢，她发现无论外公聊什么话题，时喻白总能轻松接上话。
池念晚坐在餐桌最边上，端着米饭默默往嘴里送着菜，在这个家里仿佛她才是来做客的那个。
她尝试找了一下存在感，指着桌上那道糖醋鱼说：“应叔这个鱼做得越来越好吃了。”
池青临看了一眼池念晚：“好吃就多吃点，少说点话。”然后又冲着时喻白道，“外公也不是那顽固的人，和外公说说，你们俩谈了多久了？我们家晚晚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话，池念晚猛地被被呛了下直咳嗽，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她喝了一口，缓过来后，刚想开口，就听到时喻白那漫不经心的腔调。
“外公，不是您想的那样。”
第十三章
来之前只顾得怎么和时喻白说来外公家吃饭，把要对她去医院的事保密忘记交代了，怕外公深问，池念晚接过话题：“外公你别多想了，不是还要下象棋吗？你俩快点去吧。”
池清临看着池念晚的反应，误会加深，他意味深长点头，撑着拐棍站起来：“不想就不想，小时，走咱俩下象棋去。”
反正这次的目的也只是看看池念晚怎么样，看到了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下次再问。
楼上书房传来外公爽朗的笑声，池念晚盘腿坐到沙发上，咬了一口削皮的桃子，好久没见外公这么开心了。
门铃忽然响起，池念晚放下果盘，回头望了下看着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的应叔，连忙应道：“我来开门。”
她踩上拖鞋，小跑到门口，看到来人后，脸上笑容消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靳岳似是没有想到池念晚会在，怔愣了下：“念晚回来了，我来找你外公有点事，你先让我进去。”
池念晚往前站了一步，将整个门都堵上，明明没比她大多少，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轻笑一声：“去年你离开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门你是再也进不来了。”
当初在靳岳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外公收留了他，还亲自带他，教了他关于助听器的技术，没想到这人不但不懂感恩，反手就将技术卖了出去。
“念晚，你先让我进去，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想和师父道个歉。”
“道歉？”外公谈事情的时候，不会避开池念晚，所以也耳濡目染些，她一针见血指出，“是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人家把你赶出来所以才认识到错了吧。”
“对不起。”
靳岳一直站着不动，像是等不到池青临不罢休。
池念晚怕外公听到动静下来，伸手关门却怎么也关不上门，她耐心渐渐消失，眼神中带了丝丝怒气：“今天外公挺高兴的，如果你真的想道歉，就以后别出现在他面前了。”
时喻白刚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正要开口，便看见平常在学校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使劲推开门外那人，砰得一声把门关上。
然后趴在猫眼处往外瞧去。
看不到人后，池念晚轻轻踢了一下门，小声嘟囔着：“以后再来我还把你赶出去。”
刚想去问应叔，靳岳是不是经常来，一回头便看到时喻白站在她身后，身影笼罩着她，池念晚被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探头去找外公有没有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外公呢。”
时喻白冲她抬腿走来：“在楼上研究棋盘，我下来倒杯水。”
池念晚松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抢过杯子：“我去倒，我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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