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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浮江上——雪夜戏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9 14:49:49  作者:雪夜戏猫【完结+番外】
  不及她细想,江年安就将旧棉衣取过来放在她面前,“姐姐你先忙着,我去喂鸭子。”
  少年起身离开,贴心地给她掩好被子。
  明月看着他越发高大的背影,心头涌上一抹暖意。
  **
  这年中秋时,明月姐弟俩去了大伯家过节。
  一是为了团圆,二是为了给堂哥的女儿红姐儿过满月。
  这两年明月与池桥往来不多,偶尔在村里碰见,也与陌生人无异。
  兴许是被大娘敲打过,如今又有了老婆孩子,池桥对明月再无不端,总算做个正经堂哥。
  堂嫂是邻村嫁来的,生得中等身材,浑圆脸儿,言语直率,性子泼辣,很好相与。明月很喜欢她的性子,与她倒是来往颇多。
  红姐儿生得圆润,刚满月便如粉团子般,圆溜溜的黑眼睛十分讨喜,惹得众人直笑着抱她。
  明月也抱了她一会儿,只觉满手沉甸甸软绵绵的,叫人喜欢的同时,也忍不住浑身紧绷。
  堂嫂笑道:“月月不必这么紧张,搂好腰托住后脑勺就行。”
  大娘笑着道:“月月今年十六了吧?出落得越发好了,赶明儿大娘给你好生寻一个好郎君,你也生个一男半女,抱着不更喜欢?”
  明月当即柳眉微蹙,“大娘,我说了我不嫁人。”
  大娘有些愣住,“姑娘家的怎么能不嫁人?不嫁人你活着有什么趣儿?”
  大过节的,明月本不想惹不愉快,只是这话她要是不说开了,以后的烦恼指定更多。
  “我是认真的大娘,我从没想过嫁人。”明月将红姐儿放到堂嫂怀中,“不嫁人也有很多活法儿,难不成非要像大娘这样,一辈子围着丈夫、儿子转,才叫‘有趣儿’么?”
  大娘脸色难看几分,“我也是看在你爹娘走得早,作为你大娘,我是为你好才来跟你说这些,你反倒……”
  明月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大娘是为我好,只是我与大娘的想法不同,我已然打定了主意,大娘就别再为我白费心思了。”
  堂嫂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问:“月月,你是不是被人欺负过?你有什么事别憋着,跟嫂子说,嫂子给你撑腰!”
  闻言,明月垂下眼,大娘的脸色有些窘迫,她赶忙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
  “嫂子,其实是我自个的身子出了问题。”
  明月佯作难过失落,将对冷雄说过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叹息道:“所以,我不想耽误旁人,又不想被人说闲话,索性便说是自己不想嫁了。”
  堂嫂与大娘都愣住了。
  大娘面露心疼,“月月,这个病咱们看过大夫没有?说不定能治好呢?”
  明月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年安,“大娘,年安就是大夫,要是有法子治,我也不会说这话了……”
  堂嫂道:“说不定有人不在意这个呢……”她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
  在村里,谁人娶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有的是因为互相喜欢而成亲的,但一旦发现媳妇不能生,那男方大多数都会休妻再娶。
  芦花村虽然在山窝里,穷乡僻壤,但大部分人对延续后代的念头是根深蒂固的。
  自古以来便是重男轻女,女子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嫁人为妻,生儿育女。
  这事实明月心里清楚,大娘与堂嫂更是切身体会过。
  ——红姐儿刚出生没几天,公公就曾催她再怀一个,他想抱孙子。
  大娘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你觉得自在就行。”
  明月笑道:“嗯,我和年安过得很好。”
  又过完一年,明月十七岁了,身量拔高,容貌也褪去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与灵动。
  不过与江年安站一起时,她还是比他矮了一头。
  “也不知你是怎么长的,明明都是吃一样的饭,你怎么就长这么快?”
  江年安笑道:“我长得比姐姐高,那姐姐可不可以叫我哥哥?”
  明月笑着伸手打他,“没大没小,听听你的公鸭嗓。”
  他如今正在变声,声音有点哑,不太好听,也不如从前那么爱说话了。
  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面容清俊,肩宽腿长的青年,很招人喜欢。
  只这个月,铺子里就有好几个大娘问他有没有娶妻。
  每当被问及此事,江年安都一本正经答:“多年前,家父已为我定下婚约,多谢抬爱。”
  待铺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时,明月问他:“怎么不直说你不成亲?”
  江年安道:“事实虽是如此,但我若是这样说了,他们指定要问东问西说个没完,不如直接扯谎,堵住他们的嘴。”
  “那若是过上几年,他们见你还没成亲,又找上门来……”
  “我已经想好了。”江年安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姐姐想不想知道我的打算?”说着,他对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下意识地靠近他,听他在耳边低声说:“到时候,我就说我的未婚妻因病去世,我与她情深意切,感情甚笃,为了她,终生不娶。”
  他声音很低,眉眼间满是真挚,仿佛不是在说谎,而是在平铺直叙真切发生过的事。
  明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俊眉眼,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发堵。
  虽知道他在胡说,但一想到年安当真有了个感情深厚的未婚妻,明月心里便莫名地酸涩。
  她连忙稳了稳心神,不容自己再胡思乱想。
  无论年安是否娶妻,她都希望他过得快乐不是么?
  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喜欢的女子,作为姐姐,她应当祝福两人才是。
  只是,心口挥之不去的烦闷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避雨
  虽有了那套说辞,但江年安在竹林街上还是非常受欢迎,不少人来铺子里,佯作画像,实则相看他,一时间,丹青生意忙得停不下来。
  明月的点心已有了固定的客人,她手艺这两年又精进不少,偶尔还有大户人家过来提前预定,她做好了给送上门去,比零卖赚得更多。
  虽辛苦些,但比只靠着种田,还是要好不少。
  如今田里只种了些玉米、棉花,到收获时两人分工,一个顾着田里家里,一个则忙着照看铺子。
  自打上次明月拒绝过冷雄后,他便不怎么来献殷勤了,偶尔路过也只是打个招呼,并未为难他们姐弟。
  明月对此心怀感激。
  秋去冬来,这天姐弟俩一道去山上捡柴,却不防忽地变了天,出门时还有大大的太阳,转眼间便乌云密布,下起豆大的雨点子来。
  已是初冬,两人怕淋湿着凉,赶忙寻了个山洞避雨。
  洞内杂草丛生,黑黢黢的,明月心里突突直跳,紧跟在江年安身后。
  少年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红,点燃了几根枯柴,照亮四周。
  这才发现这山洞里有人居住过,不远处有一石床、石凳,还有两只豁了口的灰瓷碗,满是尘土。
  见并没有什么蛇虫鼠蚁,明月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将火烧旺了些,两人对着洞外潺潺不停的雨声出神。
  “突然下雨,院子里晒的东西还没收……”
  出门之前,他们晒了好些草药、蘑菇在院子里,这下全都泡汤了。
  江年安劝慰道:“无妨,过两日我再捡一些就是了。”
  如今他的声音已然如成年男子一般,低沉有力,眉眼间的稚气也悉数褪去,剑眉星目,薄唇高鼻,俨然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这样的江年安,明月感到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仍然一声声叫着自己“姐姐”,语态亲昵,关怀备至。
  陌生的是他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直白而炽热,叫明月没来由的心头急跳一阵心慌……
  “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住过,雨要是不停,咱们今晚可能也要在此借宿了。”
  江年安取出竹篓里打下的野兔,“不过,好歹咱们不会被饿着。”
  说罢,他取出随身小刀,在洞口处理完兔子,借着雨水冲刷洗净,径直穿在一根树枝上,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多时,兔子便滋滋冒油,喷鼻的肉香弥漫开来。
  待烤熟后,江年安撕下两只兔腿,用草叶包着递给了明月,“小心烫。”
  明月小口地吃着,望着洞口,期盼这雨能赶快停下。
  她不想与年安同处一榻。
  如今两人都长大了,不再适宜如此亲昵。
  更何况……明月眼睫微垂,又想起前阵子夏天所发生的事。
  夏日天亮得早,那天明月醒得早,没了睡意,便早早地下了床。
  她想去捉弄年安一番,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屋子门口,却没想到会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还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明月心里纳闷,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噩梦?她轻轻掀开布帘子,却看到少年紧闭着眼,面色发红,手在亵裤下动着……
  她心口猛然一跳,慌忙放下帘子,满心不解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里。
  虽不甚明,但明月心里对那种事儿隐约有点了解。
  村里妇人在河边浣衣时,常会说些玩笑话,明月偶然路过时,听到过几耳朵。
  若想生儿育女,就需要男子将女子压在身下。
  然后呢?明月不知道了。
  她在屋里胡思乱想许久,不解为何年安会这样?他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又为何叫着她的名字?
  未想出什么头绪时,江年安在外面叫她,“姐姐,该起床了。”
  明月连忙应了一声,“这就来。”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见自己脸没那么红了,这才走了出去。
  见江年安正在打水倒进盆里,那件亵裤被丢在盆里,明月的眸光飘忽,佯作镇定,“你洗衣服倒是勤快。”
  江年安背对着她,顿了顿,“天气炎热,出汗多。”
  明月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却认定,弟弟已经长大了,两人应该注意分寸。
  可天不遂人愿,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都黑了下来。
  江年安似是早预料到这点,脱掉外衫铺在石床上,对明月道:“姐姐,到这上面躺一会儿吧。”
  明月双手抱膝,摇了摇头,“我不困。”
  江年安也没说什么,长手长脚地躺了上去,略显局促。
  似是不经意的,他喟叹一声:“一直坐着腰酸背痛,还是躺着更自在。”
  明月:“……”
  她仍恪守在火堆旁,尽管已经困得直点头。
  过了一会儿,江年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见他睡着了,明月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倚在山壁上,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明月心里一惊,忙叫:“年安!”
  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我怎么会在这里?”
  江年安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低声道:“姐姐刚才睡着了,口中一直念叨着冷,我就将姐姐抱了上来。”
  “……”
  明月挣扎一下,想离开,却被按得更贴近他的胸膛,“姐姐还冷么?我给你暖暖。”
  “……不冷了,你放开我吧年安。”
  “不行,”少年很是执拗,“姐姐身子弱,不能着凉挨冻,万一生病了又要吃药受罪,我不想姐姐生病。”
  明月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年安他只是在担心自己,而她则想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幸好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会很受伤……
  “那你稍微松开我一点,有点抱太紧了。”
  江年安很听话地松开几分力气,垂下眼看她,“这样行么?”
  昏暗的火光下,他的眼睛朦胧中泛着雾气,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懵懂,如小狗一般纯真,明月心口一紧,胡乱点了点头,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
  两人相拥而眠,却因为体型差异,明月几乎是被他包在怀中,她的脸紧贴在他胸口。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无比,一下又一下,仿佛每一次都击在明月的心尖上。
  虽隔着衣衫,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两人的不同。
  他的肩膀、胸膛、腰腹、大腿都是紧实而坚硬的,与她的浑然不同。
  年安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瘦弱矮小的少年。
  在明月看不到的角度里,江年安下颌抵在少女柔软的发顶上,唇角微微弯起。
  那天早上姐姐在门外偷看时,他早已察觉,存着让她发现自己想法的心思,他毫无遮掩地叫了她的名字。
  只是本以为姐姐会跟他谈及此事,没想到她却胆小地缩了起来,不仅自那天起,与他保持了分寸距离,对他也疏离了许多。
  江年安不能接受如此结果,他想要的是循序渐进,要姐姐一点点认识到他对她的心,一点点夺得姐姐的喜欢,直到两人不再是姐弟,而是另一种关系。
  他装作无事发生,照旧与姐姐亲昵,却在看到她刻意的躲避时,心头还是如被针扎一般。
  江年安非常擅长打猎,极有耐心,他一日日等待着,终于寻到今天这个机会。
  鼻息间都是姐姐身上淡淡的幽香,江年安兴奋至极,难以入睡,却又怕自己的呼吸教姐姐发现端倪,便强自装睡。
  直到过了很久,怀中的少女再次睡着,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明月看了许久,眸光落在她饱满粉嫩的唇瓣上,黑眸中闪过挣扎,末了,只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想在与姐姐四目相对的时候,亲吻姐姐的嘴唇。
  雨下一整夜,直到天亮,仍未见小。
  明月醒得早,一睁眼便看到少年线条明晰的下颌,薄唇紧抿,眉间微蹙,似是有什么心事。
  她动了动小腿,却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明月倏地呆住,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直到头顶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
  明月脸色通红,仰起头看山洞上方,不敢吱声。
  江年安仰躺在石床上,声音有些委屈,“姐姐,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
  明月咬了咬唇,干巴地安抚:“嗯……这个也不能怪你……”
  似乎好像,男子就不太能控制住。
  江年安转过头看她,黑眸中满是慌张,“姐姐,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吧?”
  明月强装淡然,“当然不会,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
  “姐姐!”江年安猛然翻身抱住她,自上而下俯视着明月,眸光黑亮,“我会这样,说明我已是个成年男子了。”
  “嗯……”明月心口发紧,有点难以与他对视,“快下来,别压着我。”
  他虽是无心,但动作间难免会碰着她,明月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心里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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