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声音夹杂在周围一片求饶声中,显得过于普通,很难吸引徐知行的注意。
徐知行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淡的眼神从他身上轻飘飘扫过,然后对所有人说:“管好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不该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有时候在男生的世界里,拳头比什么都有用。
徐知行把他们都打服了,那些传言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看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陆隽然知道徐知行的变化不止这些,他还开始不服从徐盛和苏盈月的管教。这两位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南城,几乎每次回来,徐知行都会和他们大吵一架。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陆隽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交给他的任务。
决定叫徐知行去他家吃饭。
前几次徐知行自然是不领情,但架不住陆隽然会磨人,一来二去的把徐知行磨得没了脾气。
乔可矜:【难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徐知行说你是勉强算得上发小。】
陆隽然:【以前得罪他太多了,他愿意加上勉强这两个字都不错了。】
陆隽然:【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了,还有些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乔可矜:【我明白,你说得也够详细了。】
至少在这之前,她不会想到徐知行还没孤立过。
而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眼睛发胀,鼻子发酸。
陆隽然:【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陆隽然:【哦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今天家长会?】
乔可矜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正准备给他打字,背后被戳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是徐知行拎了碗粉回来,“在干什么呢?看你没出去吃饭,给你带了碗过桥米线回来。赶紧吃了,过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过桥米线的?”
“中午听你提了一句,后来你不是陪姜雪去吃煲仔饭没吃成吗?所以给你带了一碗。”
徐知行把过桥米线放到她桌上,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才一直在看陆隽然说徐知行以前的事,看得她都忘了还没吃饭,这会儿闻着香味才忽然感觉到饿。她默默把手机放回了抽屉里,视线落在徐知行的左手腕上。
只看了一秒,她扯开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磨了下上面的木刺,“徐知行同学好贴心哦。”
“为你服务,应该的。”徐知行说。
今晚姜雪是和她爸爸妈妈一起吃的晚饭,刚好卡在晚自习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坐了下来。
趁语文老师还没进来,她扭头说:“我爸妈刚才给我奖励了点零花钱,本来打算给你们带奶茶回来的,结果太晚了来不及,等晚自习下课了我再请你们喝奶茶怎么样?”
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推脱客气,有人愿意请客就只管接受。
乔可矜和徐知行正点头同意,期中后又成功和徐知行同桌的薛毅凑了上来,“带我一个。”
“想得美,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薯片扔了过去,“吃吧,你姜姐赏你的。”
“好嘞,感谢姜姐,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姜姐!”
“呕——”
坐在周围的同学还挺默契,一下呕ⓨⓗ了一片。
晚自习只有前两节是在上课,后两节语文老师就让大家自习写作业了。
怕放学太晚,奶茶店会关门,姜雪提前十分钟就撺掇着乔可矜收好了书包,下课铃声一响起来,她就拽着乔可矜疾步前行,生怕奶茶店下了班。
反观徐知行仗着腿长,跟在她们后面闲庭信步的,轻轻松松就跟上了她们俩。
这样走到门口时,三个人正要转弯,听到陆隽然一声大喝:“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晚自习怎么这么晚才下课?我们附中早半个小时就放学了。”
他身上还穿着附中的黑白色校服,站在夜色里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他的声音够亮,乔可矜和徐知行都听得出来。
好歹暑假一起玩了那么多次游戏,语音连麦都有好多次,姜雪也听得出这是陆隽然的声音。可今天是周三,他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
“你怎么在这里?”
她和乔可矜同时开口,乔可矜的语速要更快一点。
她知道陆隽然突然跑过来和傍晚的聊天有关,怕他会说漏了嘴,还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陆隽然也没小时候那么傻,什么话都往外说,连忙找了个借口,“闲得慌,过来找你们玩。”
乔可矜:“……”
但徐知行什么也没说,姜雪竟然也真信了。
“那你来得还挺巧,正好我期中考得好,要请他们俩喝奶茶,顺便带你一个好了。”
第62章 报复
这杯奶茶算陆隽然的意外之喜, 上了车都没舍得喝。
他一向自觉,一个人坐到了徐知行和乔可矜后排,正捧着奶茶反复端详, 冷不丁听徐知行问了一句:“你突然来这边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闲得慌来找你们玩。”
“最近不是在准备出国考语言?你确定你是真的闲得慌?”
徐知行轻轻松松把他的话堵了回去。陆隽然愣了愣,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乔可矜, 却见乔可矜偏头看向了窗外,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但很明显是不打算救他了。
这情形不亚于队友突然反水, 急得他头都大了。
情急之下他恼羞成怒, 一口咬定:“就是闲得慌, 干嘛啊你?学累了还不能出来玩玩了?”
乔可矜差点没忍住笑, 又把脑袋往窗户那边偏了偏,免得被陆隽然发现。
可徐知行看得清楚, 唇角勾起一个较浅的弧度。
他没直接拆穿, 也没再计较陆隽然的借口。等乔可矜到了站,陆隽然都没有发现她是在故意逗他玩,抱着庆幸的心理看着徐知行陪乔可矜下了车。
待车开远了, 徐知行说:“想笑就笑出来, 陆隽然已经看不见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
论其原因, 乔可矜敛了敛笑意,又笑不出来了。
她抬眸看了看徐知行的侧脸,见他神态轻松自然,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看起来现在心情很不错, 似乎和徐盛的那一场短暂的争执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
可乔可矜还是觉得有点鼻子发酸,默了一会儿, 没有半分隐瞒地说:“我得和你说声抱歉,家长会结束之后,我偷偷跟着你和你爸爸上了天台。”
“所以我和他说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听到了,然后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
那两个字乔可矜没说出来,卡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后说:“本来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问你的,但你一直没回教室,也没回我微信,所以我就问了陆隽然,他就什么都和我说了。这么晚还来了二中一趟,应该是知道今天家长会你爸爸来了,他担心你,想来看你一眼。”
徐知行轻松自然的神态丝毫未变,“我手机快没电了,没看手机。你不用觉得抱歉,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距离和平巷的巷口还有一步之遥,乔可矜停下了脚步,站在他面前,仰头问他:“可是回忆这些事情,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已经过去很久了,没那么难过。”
徐知行笑了下,说:“况且问陆隽然能有什么用?他说的能有我告诉你的更完整吗?”
“不一定,如果直接问你,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你还被人那样传过谣言。”
“但你也应该能猜到,我不是特别在意那些谣言,那只是我冲动行事的一个契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更在意的还是我爸妈到底在不在意我。”
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这个问题就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了。
那时他还天真,还有陈姨在身边用着哄着他。
他就真的相信只要他成绩够好,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他。
结果徐盛和苏盈月永远在忙他们的事业,全国各地到处飞,徐知行经常连他们电话都打不通。
就算打通了,徐盛和苏盈月也不会给出他想要的表扬,“成绩好是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怎么可以因为你做到了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而索求表扬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目标放长远一点,以后你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能赢过更多的人。”
“可是爸爸妈妈,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听话,爸爸妈妈很忙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下次考更好,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于是,徐知行照做了。
但他还是见不到爸爸妈妈。
就像是陆隽然说的那样,他是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小孩。
虽然他那时气不过打了陆隽然一顿,可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已相信了陆隽然的话。之所以动手,只是期盼着如果闹出点事情,是不是徐盛和苏盈月就会回来看看他了。
后来徐盛是回来了,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工作,训斥他一场只是顺带的。只要把南城这边的工作处理完了,徐盛就又离开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只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了。
这个过程有一点漫长,徐知行一边觉得就是没人爱他没人管他,一边又情愿相信父母是在意他的,努力保持着好成绩,期待着有一天徐盛和苏盈月可以高看他一眼。
而初中的那些流言蜚语,使他内心的天秤歪向了一边。
他并不在乎那些说他为人孤僻的,考试作弊的话。
他在乎的是,他们说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连父母都不爱他。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只是觉得这些议论嘈杂,所以决定找老师校长来处理。发现没有用之后,他就找徐盛和苏盈月,心想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作为父母是不是会心疼他。
但是没有,他们说:“明知道我们很忙,为什么还要拿这些事打扰我们?这种事情你应该想办法自己解决,传久了对名声不好,你不要别让这些事影响了成绩。”
乔可矜不想再往下听了,抬手捂住了徐知行的嘴,“他们的话伤到了你,所以你动手了是吗?”
秋夜微凉,她的手心也凉凉的。
落在唇上尤如一片冰玉,却很轻易就能被捂热。
徐知行长睫微敛,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对,但我不是单纯求死。是我那时候不懂事,行事太偏激了,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们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不过我确实很绝望,心想反正我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算是失手了,让他们忏悔恸哭也不错。”
“那你怎么保证你能获救?那道疤那么深,如果不是陈姨打了120——”
乔可矜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偏头看向了远方,说:“算了,后面的事我知道,他们非但没有忏悔,还骂了你一顿。所以你意识到了,为了他们放弃生命不值得。”
“是啊,现在更这么认为了。”
徐知行突然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说:“要不是活下来了,我就没机会认识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乔可矜脸红。
幸好和平巷的路灯年久失修,这几天是彻底坏了,浓厚的夜色足以遮掩脸上的红晕。
她把手抽出来,欲盖弥彰瞪了徐知行一眼,“你怎么这时候还不正经?”
“因为感觉你不开心,得赶紧哄一下。”徐知行笑了起来,说:“别不高兴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毕业离开南城了不是吗?那些事都结束了。早点回家,你妈妈今天不是还在家吗?”
“知道知道,这就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平安度过了家长会后,高三的上学期归于平淡无奇的常态。
乔可矜的日常就是上课、刷题、给同学讲题以及扭头和徐知行讨论重难点和一些超纲题,偶尔听一听姜雪和薛毅斗嘴,算是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找点乐子。
不过兴许是要到年底了,他们聊天的话题扯来扯去突然扯到了放烟花。
记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城全面禁止烟花爆竹。
他们对于烟花爆竹的印象仅限于五六岁的时候,一群小朋友会把摔炮狠狠砸到地上,待鞭炮炸开,大家就咯咯地笑,还有过年的每一天夜里,鞭炮的轰隆声不绝于耳,绚烂的烟花炸在空中,将夜空烧出一片绯红。
“我怀疑就是因为不让放烟花了,所以过年才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这也不能全怪在禁燃烟花爆竹上面,主要是春晚也越来越无聊了,太没意思了。”
“啊,特别是去年的小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姜雪和薛毅吐槽得过瘾,乔可矜竖着一只耳朵听,顺便一心二用和徐知行讨论题目。
讨论到后面,她好一会儿没吭声,徐知行中指和食指夹着笔,在练习册上敲了两下,“乔可矜同学,该醒醒神了,别发愣了。”
乔可矜一个激灵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眨了眨眼,“听他们说有点听入迷了。”
因为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年味,所以她好奇别人对过年的感受。
但没想到,在她以为大家都在开开心心过大年的时候,大家也会感慨年味越来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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