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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谈话事毕，不久后禅院宽人就来了。
思考着禅院宽人刚才说的话。
玉香一边在宣纸上写字，一边询问禅院宽人：“你说，最近五条家形势不稳？”
听见玉香的问话，禅院宽人收回自己微妙的目光。
倒不是说，身为下属给自家少主磨墨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想起禅院柊那佛口蛇心，手段狠辣的样子。
再看看他现在恭顺的样子，说实话禅院宽人还不是很习惯。
但玉香既然发话，说明自己接下来无论说什么，禅院柊都是可以听的。
想到这里，禅院宽人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不再在意在场的禅院柊，将心神都放在自己今日得来的情报上。
“五条家最近内部确实有动荡，我们的眼线只探查到，五条家最近的药物消耗增多了。”
“据我推测，应该是五条家主那边有变故。”
禅院宽人思考着，将这段时间得到的情报一一分析给玉香听。
“五条家那边的封锁太严密，我们没有探听到五条神子的消息。”
“但最近，确实几乎无人见过他在外活动。”
听到这里，禅院玉香放下手中毛笔。
上好的木质笔杆碰撞在笔架上，发出“嗒”的一声。
见此禅院宽人立刻止住话头，身旁的禅院柊也一言不发，只不过磨墨的动作明显变得更轻缓了。
“我记得，五条家的家主，从来都是身体有些弱吧？”禅院玉香低垂着眼帘，对着面前的禅院宽人问道。
“是当初确实是有这件事。”禅院宽人回答禅院玉香，隐隐在她的问题里察觉到了什么，“但这些年五条家的说法是，已经找到可以治愈五条家主的术式拥有者。”
“病弱一事，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知道了。”禅院玉香抬抬手，让禅院柊停下磨墨的动作，“把所有五条家的资料都送来。”
“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就都离开吧。”
“是，少主。”
得到玉香的吩咐，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很快，五条家的情报就随着这段时间玉香要处理的事务，一起送来了。
禅院朱里为玉香收拾好写满字的宣纸。
而后出门，跪坐在门外不远不近的廊道上。
禅院朱里所在的位置非常合适，离得不近，听不见看不见屋内的任何情形。
但也不会离得太远，确保玉香出来，可以一眼就找到自己。
屏退众人后，玉香拿起或陈旧或崭新的纸张，逐字逐句的阅读上面写着的东西。
良久后，玉香放下这些散乱的纸张，而后缓缓合上双眼。
这些资料并不详尽，偶有一两条不为人知的密辛。
见微知著，这些对于玉香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今五条家的情势，完全可以一直追溯到五条悟出生之前。
正如之前禅院宽人所说，五条家主在成为家主之前，和成为家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非常病弱。
也是因此，现在的五条家主，在十几年前，并不是上一任家主看好的继承人。
当时很快就要当上家主的人，是一个叫做五条恭平的人。
也是五条家现任家主的二哥。
但最后却是这个，在众人眼中最没有竞争力的人，成为五条家家主。
只因为那一年，五条悟出生了。
现任五条家主，正是五条悟的亲生父亲。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预见了，五条家怎么说也是御三家之一，更何况是十几年前。
看现在的禅院家，完全可以知道五条家是什么样子。
因为六眼的出生，现任家主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病弱之身，能在五条家好端端活这么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抓住了这天赐的良机。
但相比于，凭借着生下六眼成为家主的弟弟。
一直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五条恭平，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一朝从天堂掉到地狱不外如是。
他的处境只会比玉香所想的，更加危难。
所以，五条恭平现在趁着五条家主病危，掀起一场小型的家族政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是了，到这里玉香已经能知道五条家如今发生了什么。
将一个个线索和巧合编织起来，织成一张网，排除掉一切不正确，剩下的，就一定是如今真实的情形。
根本不存在什么治愈术式的拥有者，那只是五条家对外的说辞。
意在稳住外界对五条家的猜疑和觊觎。
那就说明五条家主这些年，尽管在人前显现得样子，是非常健康的。
但真实情况就是，他一直是拖着病体，到现在。
五条家内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再加上情报中对五条恭平的描述，对方这些年一直经营自己的势力，显然是根本没放弃成为家主。
现在五条家动乱，又一样可以肯定，那就是最中央的支柱出现裂痕，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了。
如果只是一方势力有这个念头，根本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毕竟五条家的长老也不是吃素的。
这只能说明，现在五条家分成了势均力敌的两派，如今正在胶着对立。
看来五条家现任的家主，是真的不行了。
身为家主的继承人，五条悟今年才十三岁。
让他现在就登上家主之位，五条家内部一定有人不会同意。
其中自然会包括他野心勃勃的叔叔，五条恭平。
况且……
想到这里，玉香垂下眼眸，神色未明。
不知道出于什么思考，玉香也不想让五条悟过早的卷入这些脏污事里。
当初就是因为六眼的出生，才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
现在卷起事端的五条恭平，对五条悟的感官不可能会好。
或者说，他应该是恨这和不合时宜出生的六眼的。
即便一定有一部分人站在他这边，但五条悟现在的处境一定不会好。
紧闭双目，玉香静默下来。
周围的环境似乎受她的影响，连空气的流动也放缓下来。
半晌后，她拿出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并不是禅院玉香常用的。
而是远在东京总监部的禅院薰，特意为玉香准备的加密手机。
毕竟总有一些事，是不方便别人知道的。
例如她接下来要打的这通电话。
玉香并没有存这个电话号码，她将其背了下来。
熟稔的按着手机的按键，打出一长串电话号码后拨通。
没过两声，电话另一边接通了，而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这位老板，这次有什么需要？”
电话对面的人正式孔时雨，之前禅院玉香的假身份也是他办的。
但是孔时雨并不知道禅院玉香的身份。
只不过他可是个诅咒师这边的中介人，只要有钱赚也不会问那么多。
而这次玉香找他要办的事，确实让孔时雨犹豫了。
他确实胆大，但是得罪御三家之一，他还没做好准备。
但最后孔时雨还是同意了。
无他，只因为玉香给的太多了。
谁会拒绝这笔天降巨款呢。
反正孔时雨不会。
听着那边应答的声音，禅院玉香放下手机，将其收起来。
她始终垂着眼帘，敛下眸中全部暗潮汹涌。
她用镇纸压住桌面上的宣纸，重新拿起毛笔，缓缓在纸面上书写着什么。
良久后，她站起身，行至门外，对着跪坐在不远处的禅院朱里吩咐道：“将屋子里面收拾干净。”
禅院朱里在玉香离开后，进入室内收拾玉香用过的笔墨纸砚。
她的手微微颤抖。
即便是对咒力的感知迟钝，如今室内留下的余威也让她感到难以承受。
直到出门后，她才像想起什么，突然开始大口呼吸。
原来刚才在室内，她竟然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将禅院家的事务处理好后，玉香就回到京都高专，执行总监会派发下来的任务了。
她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也再没关注过五条家的事情。
对于五条悟的失去联系，也好像根本不在乎，甚至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五条悟。
就好像之前隐约表现出的暗涌，根本就是假象一样。
但就是这段时间，也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咒术界开始传出五条家家主病危的消息。
传的煞有其事，言之凿凿，又很多人都相信了。
甚至禅院家这段时间，还因为这件事，在玉香短暂归家时开了个小型会议。
以辨别这件事的真假。
玉香在那次会议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见解，只说现在还无法查证。
见她这个态度，禅院家有些人的蠢蠢欲动也稍微平静了下来。
整体转变成了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
就在流言的传播到达一个微妙的界限时，一直沉默的五条家终于放出消息。
将要举办家主夫人的生辰宴会，会邀请咒术界各大家族来参加。
玉香作为禅院家的少主，在收到邀请时，正在东京的安全屋内加固锁住羂索的封印。
看着这个时机发来的宴会邀请，玉香勾唇一笑。
家主夫人的生辰，不见得是那天。
或者说现在的五条家，无论是找什么说的过去的借口，都要举办这个宴会。
在这个微妙的时机举办宴会，玉香只能说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在流言达到最顶峰时，完全可以一朝扭转现如今五条家在外的动荡形象。
但玉香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大有人在。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流言。
当了一次幕后黑手的禅院玉香，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
“玉香小姐，怎么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虎杖仁，见对方放下喝了一半的茶就站起身，不禁问道。
“抱歉虎杖先生，我这边有些急事。”玉香走到门边，和里面的虎杖仁说道：“感谢您的招待。”
玉香关上门，向楼下走去。
身后刚才还平常模样的房门自他走后，瞬间亮起一个巨大的符文，牢牢附着在上面。
最近在咒术界流传的，五条家家主病危的流言。
自然是玉香通过孔时雨那边的暗线，传播出去的。
为的就是逼五条家出面澄清。
毕竟如果无所谓他人知晓家族动荡，五条家之前也不会弄出什么，家主被治愈术式医治好的事情了。
而如果五条家出面澄清了，自然也不再如之前那样密不透风。
下楼后，玉香随着人流走到一处空旷的街道，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拉开车门坐进里面，玉香对着前面禅院家的专属司机说道：“回京都。”
巨浪掀起之前，总是格外平静。
此条定时发送，作者已经呼呼啦。
这种对五条家的结构都是私设。
第48章
极乐天11
京都晚间
五条家本坐落在京都郊外的一片私人领地中，晚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实在算不上什么有人气。
但今日不同，络绎不绝的车辆一辆一辆停在和式大宅的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又一个形貌看起来很端庄的人士。
全部都是咒术界各大家族派过来参加五条今夜的宴会的。
甚至平时根本不在外行走的家族，也派了人来。
就算最终目的是来五条家一探究竟，但是这样盛大的场面还是很难得。
有的人正打算趁着此时结交些，平时根本没有中间人牵线的人脉。
因此，现在五条家的门口，很多穿着得体言语礼貌的人互相交谈着，并没着急往里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说话的人下意识看去。
一个身着暗色振袖和服的少女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神色微敛的仆从。
她腰背挺直，如云黑发盘起，雪颈修长，一双梅红色的眼瞳摄人心魄。
华美的衣裳布料上，刺绣着繁美的家纹。
来人正是禅院玉香。
周围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算不上隐蔽。
少女唇角微勾，对周围人微微点头，算是对众人目光的回应。
待她进去，还站在门外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继续开始说话。
就在刚才少女出现时，门口的一众家族使者竟然不约而同的噤声了。
“这就是禅院家那位特级咒术师？”
“禅院家怎么把她派来了？”
“早些听闻禅院少主和五条家的六眼有些私交，看来真的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竟然是把之前谈论的家族社交全都抛诸脑后。
话题中心都变成了禅院玉香。
毕竟五条家和禅院家，从千年前六眼和十影同归于尽起，就一直针锋相对。
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如果这两家下一任家主交好，御三家的格局说不定都要变一变。
自然也是值得讨论的事。
虽然忍不住“探讨”的心，但这毕竟还是在五条家门口。
众人都不敢太过张扬。
这时，有五条家的仆从自正门走出，声音平静无波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诸位使者，宴会即将开始，五条家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位置。”
到这里，众人纷纷停下话头。
之前的谈话到一半被打断，再继续下去也不如刚才那样顺畅了。
再加上有仆从来通知宴会即将开始。
短暂停留在门口，为家族社交的人们，也都互相点点头，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而另一边的禅院玉香，一进入五条家，就立刻有仆从上来引路。
将禅院玉香带到为禅院留下的位置。
坐在玉香对面的就是加茂家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人，正是加茂家的家主。
本次来参加的其他家族，有的派使者，有的是家主亲自来。
本来这种场合，应该是禅院直毘人来的。
但这个甩手掌柜，还是把这个事情交给了禅院玉香，代行家主之责任。
玉香落座，和对面的加茂家主对上视线。
一时间，两人均是露出一般无二的笑容，算是互相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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