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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玉香的年纪都能当现任加茂家主的孙女了，但是他可不敢小看这个女孩。
毕竟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在禅院家掌权。
可不光光是禅院直毘人放权就可以了的。
正如之前门口的仆从所说，玉香落座后没过太长时间，宾客都到齐，宴会也开始了。
这段时间传言病危的五条家主走来上座，并没用人搀扶，神色间也很神采奕奕。
看来谣言要不攻自破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宴会说是庆祝家主夫人的生辰。
可这位夫人，却到如今都没有露面。
五条家也不算太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只是找借口，如今也找了个理由解释。
上首的五条家主对众人说道：“各位，这些日子家妻病重，这次宴会也是希望她能开怀一些。”
“不知怎么，外面竟然传差了，以为是我生病。”
五条家主脸上笑容和善，语气不疾不徐：“五条家就在此多谢诸位的关心了。”
这个说辞，不仅解释了五条夫人不在场的原因，也说明了最近的谣言因何而起。
一时间下面声音非常统一，都是在祝愿五条夫人尽快转好。
可加茂家的家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众人祝贺完后，他似是无意之前问起：“说起来，母亲的生辰，为何不见悟君在场？”
正在上首饮酒的五条家主微不可查的一顿，笑着回答道：“悟君如今担心母亲，就留在家妻身边了。”
“也是因此没有出席。”
这套说辞说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却很难找到漏洞。
况且五条家，说不定在某些必要的时候，也会让假的变成真的呢。
宴会并没有出现什么插曲，甚至风暴中心的另一个人五条恭平，都没有现身。
但玉香觉得，在五条家主身上，已经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在玉香这里一目了然。
五条家主虽然看起来精神抖擞，身体康健。
极乐天是生，而玉香的后一重术式涉及死亡，她对这些非常敏感。
或者说，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瞒过她。
这五条家主分明：
人之将死。
最迟不过三天。
那五条家现在优势较大的人，或许觉得有办法能吊住五条家主的命，又富余的时间让他稳当坐上家主之位。
只不过，人类怎么可能有力量把玩死亡呢。
五条恭平太傲慢了。
玉香再也不说话，因为没必要了。
五条乱象已成定局。
只不过，她还是想见一个人。
宴会顺利举办顺利结束，不论怎样，表面上还是一副宾尽主欢的模样。
宴会散场，五条家主将同为御三家的禅院玉香和加茂家主送出门后，就回去了。
和加茂礼仪性告别后，禅院玉香坐上回禅院家的车子。
不消片刻车子发动，向着远方行驶。
在开出一段距离后。
“我有些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吧。”玉香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突然对前面开车的司机淡淡道。
无论是副驾驶的仆从还是开车的司机，听到少主的命令都没有任何疑惑，只是一言不发的停下车。
仆从为玉香开门后，低垂着头：“祝您一切顺利。”
玉香对他点点头，身形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梦想天·妙法衣
幻境展开包裹住玉香，令她的身形消失，变得透明。
焰色长龙缓缓游动，玉香乘上它飞向天空。
向着因为宴会刚散场，还灯火通明着的五条家而去。
外层的妙法衣欺骗了五条家的护持结界，根本没察觉到赤云螭和玉香，她轻而易举进入其中。
在上空飞翔，五条家的景象尽收眼底。
她很快找到五条悟所在的院落，周围很多护卫把守，窗棂和障子门上贴纸密密麻麻的符咒。
玉香缓缓降落，赤云螭回到她体内。
她已经走近，门口的护卫还恍若未觉，禅院玉香伸出双手，手掌贴上其中一面两个护卫的额头。
在他们出声之前，咒力瞬间注入两人脑内，幻境束缚住他们的心神。
两个护卫的眼神逐渐从惊异变得呆滞。
玉香放下手，进入院落内。
贴在门上的符咒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根本影响不到她分毫。
她并没撤下身上的术式，仍旧是隐去身形的。
但这在五条悟的六眼之前，还是会有些违和的。
在玉香进入室内的一瞬间，屋内的白发男孩立刻将目光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五条悟站起身走到玉香面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空气。
“玉香？”
空气被打破，缓慢动荡流转起来。
“悟君，我回来了。”少女还穿着之前才加宴会的衣服，缓缓显现身形。
她声音柔缓，看向面前的五条悟。
两人在五条悟的被褥上坐下，五条悟解除身上的无下限，让玉香能触碰到他。
相比于外面那副囚禁的景象，屋内的设施很完备。
看来那五条恭平虽然仇恨六眼，但现在还没能力苛待五条悟。
五条恭平的打算不难猜，他对六眼应该是一种微妙的情绪。
怨恨六眼的出生让他的人生一夜之间转变，但也舍不得丢掉这强大的力量。
他想要掌控六眼为自己所用。
这应该也是现在对峙的两派，其中一派的想法。
那些傲慢又可怜的人，希望的是掌控六眼，而不是被六眼掌控。
他们觉得五条悟还是个孩子。
孩童抱金过市，怎么可能保全自己。
但他们都错了。
五条悟身上目下无尘的神性，让他看起来淡漠，什么都不在乎。
可这不代表，他不明白。
或者说，只要他想，六眼能让他成为最聪慧的那个。
“悟君，外面的符咒根本拦不住你吧。”玉香微微附身，牵住五条悟的手，轻声问道：“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这段时间没有老家伙来唠叨我，正好清净。”五条悟任由玉香拉着自己的手，转而垮着脸问道：“倒是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复邮件，都不知道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嘛。”对于五条悟对她的抱怨，玉香勾唇笑笑。
“你父亲，我见过了，他不太好。”她又说道。
听见玉香这么说，五条悟还有些生气的神色微敛，他的眉睫微颤，回答道：“我知道。”
见此，玉香伸手，将面前的白发少年揽入怀中，脸颊轻轻贴上他柔软的发顶。
五条悟任由她拉着，没有什么挣扎。
室内静默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也无需多说什么。
半晌后，五条悟回抱住禅院玉香，在她怀中垂下眼帘。
这次五条家的动荡，玉香决定不再插手了。
无论是情义还是利益的衡量，对她来说，天平都在向六眼所在的这边倾斜。
这是属于五条悟自己的蜕变过程，是造就他的一次阵痛。
她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少年的呼吸均匀起来。
五条悟靠在玉香怀里睡着了。
心中所想真假难辨，月光穿过障子门的纸面，透到室内。
柔光晕在玉香脸上，让人看清她垂眸低眉，血红一闪而过。
一直到天微微亮，玉香才离开。
五条家宴会的第二天，虽然来得快了些。
但很快传出五条家主的死讯。
五条恭平在混乱中一直隐身，就是想要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五条家家主。
但可笑的是，这次家主继承的人选，他也隐身了。
其中弯弯绕绕外人不可知，但最终也不过成王败寇。
最后五条家内部传出消息，五条家大长老代为执行家主职责。
由现任五条家少主五条悟成年后，正式接管家主之位。
而就在这一年的风波不断中，禅院甚尔的孩子在一个下雪天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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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极乐天12
12月24日埼玉县
此时分明是正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
点点细雪自天上缓缓飘落。
落在新芽深埋的土壤上，落在黑发少女的肩头。
玉香将撑起的伞合拢，放在医院门口的公共放置架上。
一转过头，就看见楼梯旁站着的，穿着深色外套的高大青年。
他神色有些淡漠，眼睛低垂着。
却在玉香望向他的一瞬间，就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抬起头。
眼神却格外谨慎警惕。
目光凌厉的看向正缓步走向自己的少女，看清是谁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但他的神色还是有些紧绷。
“怎么了，甚尔？”玉香走到禅院甚尔身边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在这里等待玉香的正是刚刚当上父亲的禅院甚尔。
在听闻春奈生产的消息后，玉香作为禅院甚尔这边唯一亲近的亲人。
处理好缠身的事务，玉香在春奈生产过后的隔日，来到了埼玉县这边的医院。
说起来，其实禅院春奈的体质一直有些弱。
虽然说不是恶疾缠身，但是生病的次数明显比平常人多很多。
当时怀上孩子的时候，禅院甚尔还曾在这方面上，非常明确的表示过自己担忧的态度。
他担心禅院春奈的身体。
之后还是去医院检查，结果得出禅院春奈这一胎非常健康，再加上她的身体明显好转。
禅院甚尔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所幸这个孩子在春奈腹中时，格外乖巧。
就连出生时，也没让母亲感到太过痛苦。
但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听说了，禅院春奈的生产非常顺利。
倒是打来电话的禅院甚尔。
玉香回想起，昨晚禅院甚尔打电话来时的语气。
对方失掉往日的游刃有余，声音明显有些颤抖，还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禅院甚尔带着玉香来到医院的孕妇住院区，走进一个门口挂着‘禅院’的病房。
病房是单人间，只有一个床位。
想必禅院甚尔也是为了妻子能够好好休息，特意准备的。
面目温柔的女性躺在病床上，床边的医疗仪器发出细微的声响。
病床另一侧，放着一个四周围木栏的婴儿床。
禅院春奈是醒着的，见门口的玉香进来，转过头来。
春奈的脸色红润健康，玉香却皱起眉。
但她很快收敛表情。
“啊……是玉香……”
看清来人，她抬起手，似乎是想挪动一下身子，跟禅院玉香打个招呼。
“嘶——”
下一刻，禅院春奈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
她昨日刚刚生产，如今这一用力，不小心扯到刚生产完，还未愈合的伤口。
禅院甚尔比玉香更先一步反应，快步上前查看禅院春奈的情况。
他一手撑在禅院春奈枕边，微微俯身，低声问道：“怎么样？我去给你叫医生。”
在禅院甚尔按铃之前，禅院春奈拉住他，脸上的笑容似有无奈，“甚尔，不用这么紧张。”
“可我担心你。”禅院甚尔垂下眼帘，面目竟然有些柔和。
“甚尔……”
“我在。”
此时玉香也走过来，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她绕过令人牙酸的一对夫妻，来到禅院春奈另一侧的婴儿床边。
刚生下来的小婴儿着实不好看，但是这个孩子却很安静。
似乎是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他睁开双眼，一双绿色的眼睛看向玉香。
随后——
“哇！”
婴儿张嘴，发出响亮的哭声。
抬起手，玉香并没有被孩子突然的哭泣惊到。
她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新生儿的额头，有些刺刺的胎毛扫着指腹。
玉香的力气放得很轻，轻到好像在触碰一片柔嫩的花瓣。
哭了大概有两三声，婴儿床里的新生儿似乎马上累了。
感觉到轻柔的触碰，他又睁着一双眼睛看了玉香两眼。
下一刻，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见他不再哭闹，玉香抬起头。
禅院甚尔和禅院春奈两夫妇，此时都看着她。
躺在床上的禅院春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看来小惠很喜欢姑姑呢。”
禅院玉香直起身，手搭在婴儿床围栏上。
她不怎么讨厌小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还和现在的自己血脉相连。
看到成长的幼苗，会让她心情变好一些。
“小惠？”丝毫没有玩孩子被其父母看见的心虚，不疾不徐起身来到禅院春奈身边。
听到春奈的称呼，玉香开口问道：“这是他的名字？”
刚才看婴儿时，玉香也在床边看见了孩子的性别和出生日期，上面还写了些医疗上的注意事项。
想来是为了护士能更了解着刚出生的新生儿，施以合适的照顾。
不过上面的名字只写了孩子父母的，即如今的禅院甚尔夫妇。
禅院春奈他们俩之前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并不奇怪。
春奈在禅院甚尔的搀扶下，靠上特意弄得松软的枕头，半坐在病床上。
听到禅院玉香的问题，她侧过头看向玉香，笑着回答道：
“对，这是甚尔取的名字呢。”
“是‘上天的恩惠’的意思哦。”禅院春奈说道。
另一侧一直没出声的禅院甚尔，骤然被妻子卖了，还是有些不想看禅院玉香此时的表情的。
禅院玉香面上，总是一副极具欺骗性的温柔和缓。
但她的本性究竟怎样，禅院甚尔还是了解一些的。
所以现在她脸上什么表情，根本不用细想。
反正肯定不是禅院甚尔想看的。
他偏过头去看床边医疗器具的屏幕。
就算禅院玉香，现在在咒术界，也算是众人不敢轻易议论的存在。
但他还是没忘记对方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样子，在照顾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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