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望着剥好皮,切得精细的葡萄果肉,心里溢满甜蜜:“好呀!好呀!”
“你刚刚想问什么?”魏钦一边把她拉进房间,一边问道。
明黛坐在桌旁,手里捏着一把小银叉戳了果肉送到嘴巴里,饱满丰厚的果肉在口中爆出清甜的汁水,她眯了眯眼睛,说:”陈静照刚刚是不是来找我啦?”
“嗯,他来给你送葡萄。”魏钦淡声说道。
“那他还怪好心的。”
明黛在心中感叹,自己都生病了,还惦记着她呢!那她以后要少和他吵架。
魏钦闻言,脸上飞快地闪过笑意:“在船上无聊吗?明天就能到了。”
回程走的全是水路,航船最终停靠瓜洲,最后再换上马车当日便能到家。
百顺把家看管得很好,铺子里不忙的时候,他母亲还会来帮忙打扫院落,瞧着比明黛在家时还干净。
明黛进了门,先跑到院子里看了看石榴树上的石榴果,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吃了,她深吸一口气,几日不回来,还有些想念这个小宅子。
明黛被百宜催促着回房沐浴更衣:“等会儿还要安装床架。”
果然一下了船,魏钦就命人将床架送到双柿巷,床架重,稍慢些才会到。
明黛“哦”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百宜推着她回房:“好了,好了,先做事儿吧。”
*
“老爷派了人来请您晚上回小梅花巷用晚膳。”阿福站在碧纱橱隔扇门外脆声道。
魏钦背靠浴桶,一双漠然的眼眸隐在烟雾缭绕之中,他低应一声。
“那小的就去回话了。”阿福说道。
这回是魏家大管事魏保善亲自来请人,阿福不敢怠慢,悄声退出门就一路小跑下楼。
“让您久等了。”
魏保善看他气都没有喘匀就挂上笑容的模样,就知道魏钦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也机灵,好好在这儿听用吧。”
“这还多亏了您和我叔叔的教导。”阿福送他出门。
“你的确有个好叔叔。”
魏保善哼笑一声,仔细琢磨,不由得感叹他叔叔浦真跟着大爷日后恐怕比他有体面。
小梅花巷热火朝天地忙了几个时辰,等魏钦回来入了席,膳厅里又冷清清的一片。
不过大家也习惯了,沉默地陪着魏钦用膳,见他搁了筷子,也纷纷停了下来。
只有被乳母抱在怀里小少爷哇哇乱叫。
方三奶奶方素瑶咳一声,给乳母使了眼色。
乳母立刻对着正首的老爷太太说:“小少爷困了,我先送小少爷回去。”
魏老爷颔首:“去吧。”
“等等。”魏钦突然开口。
众人噤声朝他看去。
钰三爷下意识喊了一声:“大哥。”
“浦真。”魏钦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提心吊胆的神情,语气平淡的将侯在门外的浦真传进来。
浦真手里拿着两只锦盒:“这是大爷补给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新生礼。”
钧二爷和原吉安生有一个八个月大的女儿,钰三爷和方素瑶的长子一周岁零一个月。
萧太太似乎很激动,连忙转头说:“老二老三还不快谢谢你们大哥。”
几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多谢大哥。”
萧太太和魏老爷相视一眼,一切都好起来了。
散席后,魏钦到了魏老爷的书房。
魏老爷欣慰地看着他:“这一次你有心了。”
魏钦扯了唇,没说话。
魏老爷心中感慨万分,趁机说起自己的打算。
“前几个月华亭县空了个缺,现在还留着,另外府城衙门你若想去也能给你腾出空。”
“不必了。”魏钦嗤笑一声,没有半点儿犹豫。
魏老爷不乐意了:“你这孩子……”
让他教训魏钦,他又说不出口,也没那个脸,只能干瞪眼,把自己憋得胸膛鼓气。
“省省精力,”魏钦瞥着他气红了的脸,沉声说道,“我不用你来操心。”
魏老爷唇瓣翕动,小声嘟囔:“说的容易,我人情都使出去了。”
魏钦往后靠到椅背上,幽幽地看着他:“心疼银子了?”
魏老爷讪笑两声,这点银子算什么,不过是难受他那软硬不吃的脾气,走到他身旁:“那你自己有打算了吗?”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魏钦不大可能看得上那几个位置,不过不管他接不接受,他这个做父亲的起码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魏钦眼睛都没抬:“没有。”
不管魏老爷问几遍,魏钦都是这个回答,他向来清楚他这个儿子不简单,心中虽然骄傲,可有时候也着急自己一点儿都看不透他。
魏老爷到底还是不敢对他指手画脚,强硬的干涉他的决定,他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吧,他唉声叹气:“反正你主意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明姐儿挑的?”隔壁茶厅内萧太太看着立在下首的浦真。
“是。”
浦真低头垂手,恭声道。
他家大爷平时都不会想到魏老爷萧太太,又怎么会主动给没见过几次面的小侄子小侄女买什么新生礼。
那是回扬州前一日,明小姐到街上买了一些当地特产准备回来送给邻里友人,随口问起陪她一起逛街的大爷要不要也买点。
大爷顾念着钧二奶奶和钰三奶奶总陪明小姐打牌,这才问明小姐送些什么好。
明小姐便帮着准备了两个锦盒,分别都装了一条如意锁项链,一对金手镯,一对金脚镯。
他瞧着比起送什么新生礼,大爷更喜欢和明小姐一起逛街。
萧太太闻言说不清心底什么滋味,神色复杂,她以为是魏钦安排的呢!心里免不了有些失望,不过……
她也庆幸现在还有明姐儿在他身旁,由明姐儿安排也一样。
反正将来都是一家人。
*
百宜回来后便搬到做了书房的东耳房去睡了。
她说她不敢睡魏钦送给明黛的床,在应天府时,她也一个人睡在东厢房外面的罗汉塌上。
明黛怎么喊都喊不动她,只能一个人气呼呼地回到西耳房。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瞪着眼睛看向帐顶,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闭眼睛,没过多久就没了意识。
直到半夜喉咙渴得难受,才半梦半醒的叫人,明黛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地嘟囔:“百宜,我想喝水。”
等了一会儿,她被人托着腰扶起来,明黛还在心里嘀咕百宜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不过她好喜欢,好有安全感,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放松地靠着百宜。
唇瓣触碰到微凉的杯沿。
她迷蒙着眼睛,含着杯口抿了一口水,喉咙终于舒服了。
她意识也逐渐清醒,不对!
她肩膀动了动,往后抵,不对劲呀!百宜的胸怎么硬邦邦的,胸膛也很宽阔。
她伸手摸了摸揽着自己腰的手臂,不是百宜,而且百宜睡在东耳房,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
明黛吸了吸鼻子,轻嗅气味,太熟悉的味道了。
“醒了?”魏钦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第六十三章
“魏钦!”明黛手脚并用从他身前爬出去, 跪坐在床褥上,看着他有些傻眼。
“你怎么在这儿呢?”
魏钦戌时回木樨街,当时见隔壁已经熄了灯, 等他忙完手中的事情已是子时, 有些疲乏便站在窗后透气, 却见她院子里突然上了灯,百宜从书房里出来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又和百顺在院子里悄声忙着什么事情。
应当是在准备百家铺子里需要用到的东西。
魏钦看他们忙完了,一个回了仓库改的卧房一个却进了书房。
那只有明黛一个人睡在西耳房。
魏钦蹙眉看了会儿,不大放心,找了过去。
百宜见到魏钦也很吃惊,告诉他明黛很少起夜,只是半夜会醒一次喝水, 她已经提前将水备在床头。
魏钦脑海中闪过回忆, 上一回她醉酒宿在他碧纱橱内, 他是让姜娘来照顾她, 这回她在应天吃醉了酒,却是他亲自照看, 她睡前还有些闹人, 入睡了倒是十分安静, 他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正厅内, 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了一晚, 她那一夜的确只在半夜突然醒来, 朝他要水喝, 喝完又沉沉睡去。
魏钦以为这是她酒后口干, 现在才知道这是她的小习惯。
魏钦听完便让百宜回书房了,他在回廊下站了片刻准备离开, 路过西耳房前,听到里面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怀抱空落,魏钦起身掀开青色帐幔,走出拔步床将立在旁边的落地烛台点燃,黑暗中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重新回到拔步床内。
四周静谧,帐幔低垂,烛光昏暗,魏钦和明黛好像落入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好像一切都变得柔软动容。
“还要喝水吗?”魏钦倚着雕刻浮纹的床柱上,望着她酣睡的泛红的小脸,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明黛点了一下头。
魏钦送明黛的这张香木拔步床放在明家耳房中衬得空间有些局促,但比从前方便了许多,茶水就搁在床榻和栏围之间的小长廊两端的桌柜上。
魏钦转身迈一步,便添好了茶水。
他没有把茶盏递给明黛,就是自己拿着,递到明黛唇边,喂她喝水。
明黛现在反应过来,百宜也不会这样照顾她。
她竟然没有一开始就发觉到不对劲。
“我自己来。”明黛有些不好意思了,细白的手指伸到他手边,想要接过杯盏。
却见魏钦避让开,眼梢微扬:“还要我抱着才愿意喝?”
“你胡说!”明黛被他逗得面红耳赤,虽然她也承认,他的怀抱十分的舒服,不过这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这可不能被他看扁了。
她不甘示弱:“是你拿的位置不好!”
明黛将他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扶着他的手腕,就着他的咕嘟嘟先喝了半杯水,抬眸瞧他一眼,好像在说她也没有什么好害羞了。
魏钦每每看到她这般,都觉得她这些小脾气很可爱。
明黛又凑过去,将剩余的水喝完。
魏钦望着见底的茶盏,微微蹙眉是不是给她喝太多水了,他看明黛,她嘴角挂着水珠,他下意识地探手为她抹去,却没有想到明黛舌尖恰好舔到唇角。
魏钦指腹感到濡湿,他愣了一下,明黛也没有想到这么巧,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魏钦深觑她一眼,抬手就将杯盏搁到了桌案上,回头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离开。
夜深人静,四下再无旁人,魏钦幽暗的眼眸仿佛藏着钩子一般,英俊的面庞在暗淡的光影下越发显得深邃棱角分明,明黛莫名有些紧张,心里轻飘飘的,好像总落不到实处。
明黛感受着突突跳动得厉害的心跳,一下,两下。
下一刻眼前一暗,魏钦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到她眼前,不等她反应,屈指抬起她的下巴,附身吻了上去。
柔软炽热的唇瓣紧紧贴合,悬在明黛心间猛的一颤,又像是紧绷的心弦终于断裂,她好似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可她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傻乎乎地睁大眼睛看着魏钦陡然放大的面庞。
魏钦眼底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暴,他屏息克制着,不敢惊吓到她,手掌不知何时托住她的脑后,再贴紧了一些,含着了她的下唇,轻轻地吮吸,听她鼻腔发出一声娇哼。
他另一只手蜷握,垂在身侧,指节泛白,却不敢动一下。
明黛的两只手却爬上来,死死地攥住了他腰间绥带。
魏钦耳畔全是她紊乱的呼吸,喉咙滚动,闭目掩去欲色,不敢再继续,又碰了碰她的唇肉厮磨两下,额头相抵,鼻尖亲昵地蹭过她的鼻尖,最后才拉开两个的距离。
“还好吗?”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
明黛脑袋晕乎乎的,心跳快得吓人,盯着他红彤彤裙裙四耳儿咡勿九一寺弃搜集本文上传湿漉漉的唇瓣,只是在想自己的唇瓣会不会也是这般。
魏钦晦暗不明的眼眸注视着她布满潮红的娇颜,她此刻美丽生动得惊人,他按耐住心中的蠢动,深呼一口浊气,指腹轻抚她滚烫的面颊,已经从她脸上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明黛缓过神,有些羞赧,小声说:“什么?”
魏钦低头闷笑一声,沉声问:“有没有困?”
要不是他,明黛早已经重新进入梦乡,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点头。
“我看着你入睡。”魏钦低醇的声音仿佛天生带着诱惑力。
明黛躺下,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望着坐在床头的魏钦,心跳渐渐平复,香木的气味被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盖住,但那令人安心的感觉更甚。
明黛眼皮微阖,长睫颤颤,呼吸平稳绵长。
魏钦帮她理了理盖毯,暑气逐渐消散,昼夜有些温差,夜晚微风拂拂,稍不注意便会着凉。
他默默看了她的睡颜良久,听巷中传来打更声,才回神,薄唇扯了自嘲的笑意,原来只要与她待在一起,哪怕她不说话,也是如此舒心。
次日是个阴天,明黛醒了没有起身,裹着薄毯在床上翻来覆去,待了许久才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参杂着笑意和羞意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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