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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谦之前也觉得秘境中遇到的修士似乎变得有些急躁，跟之前半年的平和不太一样，特别是到了这离秘境中心近的地方，路谦就感觉到大家的情绪变化更加明显，动不动就能打起来的模样。
也只有这季子秋是个意外，这也是路谦同意跟季子秋走一路的原因。
没想到，都走到这里了，季子秋却突然也听到了那声音。
路谦一直都能听到，并且越来越清晰，虽然没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可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嘀咕，又一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还是挺烦的。
也就在刚刚，他突然听清楚几个字眼的时候，季子秋那边也有了反应。
“季道友听到什么了？”
季子秋摇摇头：“就感觉，听到了一个沉重的呼吸，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只是呼吸音，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声音。
而路谦却在那时候，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请……斩断……根……
请。
斩断。
根。
虽然连起来也能行，但很明显中间有些字眼，并没有传递过来。只从字面意思来理解，这个声音，是在请求，让他斩断什么根。
而这个根，应该就在这迷宫深处。
路谦能在这迷宫里走这么顺畅，不仅是因为有小老头咧咧的指点，更是很坦然地随着这个声音往里走。
这声音虽然不知道来历，可小老头也说，说不定就是这秘境中最大的机缘。
小老头最开始落在路谦手里可能是个意外，但是跟这个少年相处久了，他就发现，这少年不仅有着不错的天赋和心性，这气运才是让他最觊觎的。
就说这迷宫，即便没有他的指点，这小子凭借他自己的感知和气运，想来也能顺利通过。
更何况，他这老不死的存在，和这半路遇到的季子秋，何尝不是路谦本身的气运。
小老头能感觉到，这让修士发狂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强，并且蔓延整个秘境的声音，正是从这秘境的核心传来的。
能有这样的变化，说不得就跟秘境传承有关。
小老头顺着路谦的视野，打量过这个秘境。
丹心秘境，当年他也是进来过的，只是没能到这秘境核心来体验过，只是在周围拿了不少收获，数次差点被人拦截，勉强才保住自己的储物袋。
想来，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
问渔和时偃也很快靠近了秘境核心位置，刚到的时候就发现这边更加混乱，到处都是修士战斗后的痕迹，时不时还有些残肢断骸，可见之前战斗有多惨烈。
时偃本来还很担心这样的场面会吓到问渔，抬眼看着问渔，就见她只是皱眉打量周围的环境，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影响。
小姑娘，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已经偷偷成长了。
时偃轻飘飘看一眼问渔肩头上的小人偶葡萄，乖巧地小人偶感觉到时偃的注视，微微偏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似乎都是不解。
“大师兄。”问渔也很担忧地看着时偃，“你感觉怎么样？”
她是没有感觉秘境有什么变化，只是觉得修士狂躁，灵兽们也很不安。但时偃能感觉到，她就担心时偃也受到影响，到时候神志不醒什么的。
“我没事。”
他修炼的功法通灵清心，这一点点的诱惑，虽然也让他感觉到某种程度的烦躁，可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智。
问渔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师兄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先跟我说。”
“好。”
“所以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时偃在旁边查探了一圈，“来到这附近的有问聆宗的弟子，应该都进去了。”
问聆宗弟子在进入这些秘境的时候都会受到宗门提点，虽然没有强行要求需要组队行动，但是这种秘境关键之地，或者所过之处，都会留下特有的痕迹，就是为了方便宗门中人互相帮助。
说简单点，那不仅是给同门方便，更是给自己一条后路，遇到什么事，同门来救自己也有线索。
就是不知道这些弟子是否也受到秘境的影响——
“要是我这时候说我不受到影响，就我进去，大师兄在外面等着……”迎上时偃沉默的眼神，问渔顿时乖巧站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时偃弯了弯唇，似乎对于问渔的乖巧很满意。
“走吧。”
结果刚一进迷宫，问渔就和时偃分开了。
问渔也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是不是自己平时用的随机传送符太多，用来忽悠人的话说太多，结果刚进迷宫就踩中了随机传送阵，那感觉，可真酸爽。
更酸爽的是她落地的地方是一处十分广阔的大厅，无数的青蓝色巨大石柱支撑着整个大厅，每一根石柱上都悬挂着仿佛利爪一样狰狞的挂灯，燃烧着幽幽的光芒，空旷又暗沉。
在这幽暗的环境里，人影绰绰，更有无数的刀光剑影，符箓光芒，光彩灿烂。
打得可真热闹，落在大厅正中央的问渔心想。
第72章 偃
突然出现的位置太过显眼, 本来打得挺热闹的空间里都有一丝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问渔身上。
问渔：还挺吓人的。
不过定睛一看，自己脚下正是一副巨大的图纹，仿佛从幽远的历史中传来沉闷的呼唤声。
这也是问渔第一次在秘境里听到时偃所说的那个声音, 虽然听不清楚, 但那种感觉，确实挺振聋发聩的。
此刻更吓人的倒不是耳边的声音, 而是现场这些刚刚还打得挺热闹, 这会儿都用一种诡异眼神看着她的修士们。
一眼望去，很好, 暂时没看到问聆宗的弟子，问渔很护短的松了一口气。
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 但实际上不过是呼吸间的事，她就看到了在这大厅的尽头, 与此刻情境格格不入的楼台高座, 以及高座上的那个黑衣少年。
也许只是一面之缘, 但问渔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那个自称巫肜的魔族少年。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漫天红霞和黑雾中，与云之南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个魔族少年, 据猜测也是她能在这个世界醒来的契机。
虽然丹心秘境在选人的时候并没有种族或者修为还有天赋上的歧视，但能在这里见到魔族，还是会觉得很惊讶。至少这位魔族应该不是通过试心石进来的，当着那么多的大佬，这魔族就算有再好的隐匿手段, 应该也混不进来吧？
巫肜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问渔, 在看到问渔的那一瞬间，原本意兴阑珊的眼中顿时点亮了光芒。
“是你！”少年魔族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问渔眼前, 结果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泛着红光的缚魂绫拦在了外面。
啧。
这东西，真烦。
“小祖宗，可还记得我？”
问渔抿着唇没说话。这周围打得昏天又暗地的场景，根本不是说话的时机，但魔族少年一脸想要跟她叙旧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在意周围的情况。
从根本上来说，问渔合理怀疑这场景就是这魔族少年一手造成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时候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热闹。
“小祖宗真不记得我了？你醒来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哟，你忘记啦？我说过，小祖宗能醒来，可少不了我呢！”见问渔没反应，魔族少年又凑近了些，那距离，近得能看清楚魔族少年漆黑的睫毛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留下的阴影。
这时候问渔才发现，虽然因为缚魂绫的存在，魔族少年并不能真正靠近她，可他几乎贴在缚魂绫上就这么笑盈盈看着她，还挺吓人的。
“你说我能醒来，是因为你的出手，那你到底出手做了什么？”
这是问渔一直以来的疑问。
她倒是不觉得巫肜会在这事情上胡说，而且这么多年来，小祖宗的灵骸一直放在那里，都没醒来，也确实是在巫肜摸进灵山靠近玉魂洞之后，才有了后续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到底是她巧合的到来，还是巫肜做了什么，导致她的到来，问渔也很好奇。
“小祖宗很好奇？”
问渔很坦然地点头，“你不就是想让我好奇吗？”才会在那时候离开之前还要挣扎着告诉他们这一句，“如果你不想说其实也没关系，我也没有好奇到非知道不可的程度。”
“那小祖宗就多好奇一点呀！”巫肜戳了戳红彤彤的缚魂绫，“要是小祖宗能把这东西撤掉，我就告诉小祖宗好不好？”
周围还是一片刀光剑影，符箓灵诀飞舞撞击，巫肜到底是如何做到无视这一切，这么理所当然要求她撤掉缚魂绫的？
问渔摊手：“相信你也看出来，这缚魂绫其实并不受我控制，它也只是想保护我，要是没觉得威胁，也不会出面护住我不是？所以这得问问阁下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缚魂绫觉得危险？”
巫肜学着问渔的样子摊手，“我也很无奈呀，有没有可能，从缚魂绫诞生那一刻起，它就是问聆宗那位……唔，针对我们魔族的存在呢？”
问渔抿唇一笑，“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其实从一开始，问渔就有这种感觉，在经历过这许多之后，她也很确认，老祖宗不管是在炼制缚魂绫，还是这具灵骸的时候，都十分针对魔族。
老祖宗对魔族的不喜，溢于言表。
也可以理解，小祖宗要不是为了封印那位魔神，也不会英年早逝，老祖宗对魔族有意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巫肜瘪嘴，漂亮苍白的小脸蛋委屈巴巴的，看着问渔，“小祖宗也看不上魔族，看不上我吗？”
问渔沉思了片刻，“嗯”了一声，“说没意见那是假的。”
虽然她没有小祖宗的记忆，可对魔族，总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意见，联系她自身经历，在魔族手里也没讨着什么好。
“可是……”巫肜黯沉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没有半点光芒，从遥远的时空看着问渔一般，“可是，小祖宗不是还能跟魔族交朋友，甚至还收养过魔族的幼崽吗……”
有一道光劈进了问渔的识海，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你说什么？”听到巫肜这话，问渔瞳孔地震，脑子嗡嗡嗡的，“你怎么知道的？”
巫肜则是兴味的眨眨眼，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漆黑的眸子里慢慢点亮了星光，“对哦，小祖宗没有记忆的。”
“啧，就烦你们这种有话不好好说的。”问渔有些炸毛，“我是不是小祖宗还说不定呢，有没有记忆多正常？”
“呐，小祖宗，想恢复记忆吗？”巫肜的手掌轻轻摁在缚魂绫上，看着并没有用力，却一点一点的靠近着，仿佛在试探缚魂绫的忍耐度，也是在试探问渔的忍耐度，“还是你，只想当自己的问渔？我叫你小渔好吗？”
问渔嘴角抽了抽，“你追着喊我小祖宗的时候也没问我意见啊！”
问渔抬手把巫肜往外扒拉一下，也看出来，这魔族少年对自己没有恶意，哦，也不能说没有恶意，至少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暗戳戳的打算什么的时候，只想取得自己的信任，而不是伤害自己。
所求甚大。
“要不你先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小祖……小渔这可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巫肜抬手晃了晃，显示自己的无辜，“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在小渔出现之前，我也只是坐在一边看热闹而已。”
真·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一边看这些修士自相残杀。
问渔皱眉。
她能感觉到，巫肜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所以这些修士陷入癫狂和杀戮，不是巫肜在其中动手脚的话，还真是秘境自己的异变？
巫肜又暗戳戳凑过来，“真让人伤心啊，小渔是真的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呀？”
“在大家都这么疯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清醒地站在这里的人，我都怀疑，包括你。”
巫肜笑盈盈地看着问渔，什么话都没说，但问渔却看懂了他的眼神。
在这里，还保持着清醒地可不止巫肜一个，至少问渔自己还清醒着。
但巫肜却说：“小渔又怎么确定，我就没发疯了？”
问渔一本正经地说：“哦，你大概是疯了，才会跟我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这话可不对了，跟小渔聊天，怎么能叫说废话呢！”
等了这么多年，就只为了这一天，这一刻呢！
大概是看不惯他们在这种场合下还能没心没肺的聊天，角落里的问渔和巫肜终于被其他修士发现，转眼就落入了战圈之中。
问渔有缚魂绫保护，倒是不惧，好笑的是巫肜，居然没脸没皮地蹭在她身后，也算是被缚魂绫严严实实的保护着，还有闲心跟问渔说：“他们打得这么惨烈，小渔就不阻止他们吗？”
“我拿头阻止啊？”
随便数了数，这里剩下的大概还有十几号人，都是五境的修为，不是五境的或者没点手段的，都已经被搞定了，她一个刚入四境的凑什么热闹？
“咦，你们人类修士，不是最看不得同类相残吗？”
问渔翻了个白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巫肜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怂恿她干点什么。是不是魔族都是这个德行啊？也不怪巫肜说她对魔族有意见，刻板印象总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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