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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问聆
随着最后一条金色的成型, 金色的锁链也彻底将巫肜拖进了黑色漩涡里，嘶喊的声音也划上了终结。
时偃面露担忧地看着问渔。虽然他没经历过万年前的那一切，但他很清楚以问渔看着大咧咧其实敏锐的心里，不知道对巫三月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巫肜的那些话大家都听到了, 也许站在他们的角度觉得, 问渔封印魔神不是错误，但问渔自己的心情呢！
一切归于沉寂, 问渔终于松了口气, 抬眼就看到时偃担忧的眼神，忍俊不禁：“大师兄,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也知道时偃是在担心自己，不过她还真没那么在意巫肜的话。
她摊开掌心, 上面躺着一颗黯淡的红色光点，“做那么多, 除了彻底封印魔神, 就是为了这个了。”
时偃看着问渔掌心的红色灵光, 瞳孔微微一颤。
那是一点残魂碎片, 能感受到上面的魔气，所以, 这是巫三月的残魂？
“大师兄，将它送进轮回的事，就拜托你了。”
以她现在这小身板，要想做到这一点，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还是拜托时偃比较好。
“……接下来, 我可能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大师兄，千万不要担心啊……”
问渔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着，人就已经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时偃伸手将她抱个满怀的时间也是一颤，生怕她出什么事，感受到她平缓的气息，看着她宁静的睡颜，卡在喉头的那口气，怎么也下不去。
时偃轻叹一声，将少女抱了起来，紧紧地锁在怀里。
“时听闲你那表情，怕人抢啊？”
刚回来的云之南就看到这一幕，没忍住吐槽。
时偃轻飘飘看一眼云之南，转身就走，没打算搭理他。
“诶嘿，你那是什么眼神！”云之南差点又炸毛，但是看到时偃怀里那个安静的少女，不由自主又压低了声音，“小祖宗怎么回事？你要带她去哪儿？”
如今这灵山被魔气肆虐之后一片混乱，又刚封印了魔神，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善后处理，这灵山应该不适合小祖宗再待着。
看时偃这护食的模样，还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疯呢！
时偃再次低头，看自己怀里那个安静的睡颜，淡声道：“她累了，我带她回第一峰休息。”
问渔已经累了很久了。
别看她一路嘻嘻哈哈的，但仔细想想，她独自一个人，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
时偃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再次被阻拦。
只因为天际那登天阶并没有随着封魔印的落成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一点。
片刻后，就已经有卡在九境巅峰苦久的大佬在这样的冲击下，瞬间感悟天地之力，眼看着就受到了登天阶的牵引。
这是要立地飞升啊！
多少年，没看到这壮观的场面了。
其他的不说，能亲眼目睹大佬飞升，沐浴在飞升的光芒下，少说也能提升一个小境界。
顿时所有人都万分期待地看着大佬飞升现场，倒是没人注意到登天阶的尽头，那并不明显的影影绰绰。
时偃是第一时间感觉到的。
那种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注视感，在第一时间就凝固了时偃的脚步。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视线穿透他的身体，落在他怀里的问渔身上。
更可怕的是，从那视线中传来的宿命感和归属感让时偃动不了一点。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不久之前的巫肜突然被控制住身体，完全无法挣扎时的无措和茫然。
此刻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云之南还很不解，本来着急要走的时偃怎么停住了。以他对时偃的了解，这人对小祖宗那么看重，什么事都不能越过小祖宗去的模样，能有什么在这时候挺住时偃的脚步？
“时……”
云之南正想说什么，却被逐清风抬手止住了话头。
顺着逐清风手指的方向，云之南也看到了那个伫立在登天阶尽头的模糊身影。
只一眼，仿佛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明明从来都没亲眼见过，却在这一瞬间，只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万年前亲手建立问聆宗，并且维持问聆宗数千年辉煌，即便飞升上界之后依然余威激荡的问聆宗老祖。
谢聆，谢知风。
有那么一句话说过，问聆宗的问，是问渔的问。
那么问聆宗的聆，就是谢聆的聆。
那是老祖宗！
早已经飞升上界的老祖宗出现了！还是出现在登天阶之前！
可，是为了什么？
云之南和逐清风的眼神同时落在了缩在时偃怀里，看得并不真切的问渔身上。
至于时偃的身份，问聆宗上下，恐怕除了曾经担任过第一峰首席的弟子，也就是现在的某些长老们，没人知道他跟老祖宗也有着千丝万缕牵扯颇深的关系。
沈河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个阵点里，面色复杂。
身为上一任第一峰首席，即便已经卸任，也有着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感应，所以他也发现了登天阶尽头的异样。
时偃是由沈河亲自抱上问聆宗的，就连时偃这个名字，也是沈河取的。那时候不觉得什么，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切合，如今看来，这名字就像是一道禁锢，层层锁在了时偃身上。
特别是时偃无法抑制对问渔心动之后，连他自己都怀疑过，这心动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谢知风的。
再之后，特别是在经历过差点永远失去问渔的刺激后，时偃就觉得，这份心动原本属于谁，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此时此刻，真到感受到那道穿透时间与空间界限的视线，就发现那还是挺重要的，因为这份视线的沉重和执着是那么明晰，又痛彻心扉。
可时偃一点也不想放手，即便是那一位，他也不愿意放手。
随着那位大佬成功飞升，登天阶随着祥云灵光再次消失在天际，众人还沐浴在灵光荡漾中，并没有发现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瞬息间已经经历了许多。
云之南看看逐清风，再看看时偃，有些话他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了，他又不是生性爱吐槽，只是真看不惯，忍不下去非得嚷嚷几句，这时候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自己遇到这事怎么办？
好家伙，捅破天的心思都有。
甚好，不是他。
有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沉睡中的问渔并不知道。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年后，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就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灵山已经正式成为沧源界的有一处禁地，因为封魔阵的原因，整个问聆宗的位置都再次发生了偏移，灵脉流动也受到极大影响。
这一年来各个峰头都忙着重新整合弟子，修复宗门大阵，梳理灵脉，勉强恢复了一点。
也可能是问聆宗在沧源界的声望太显赫，如今登天阶重现，大家都忙着修炼，居然没有发生那种狗血的趁虚而入情节。
要知道，再次封印魔神的问聆宗，现在可是人气巅峰。
问渔再次睁眼，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虽然不明显，却有一种迟来的舒畅，原本因为天赋欠缺，让她倍感沉重迟缓的身体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沉疴渐消的错觉。
等等，不是错觉。问渔探查自己身体之后，惊讶的发现经脉和灵台都有一定程度的改善，并且还在缓慢的拓展当中，想来应该是原本基础太差，时间又太短，所以改变不多，却能让她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变化。
虽然比起她之前拥有过的灵骸相差太多个量级，可这样的变化简直已经是天赐机缘。
好家伙，她这是二次发育了？
但很快，她就从时偃那里得知了答案。
“已经送了巫三月的神魂碎片进入轮回，只是他受损太严重，就算转世也很难永远健全的神魂。不管转生成什么，都很难长命。”
魂魄残缺不堪，身上又背负罪孽劫难，注定短命波折。
这一点问渔早就料到。
但她觉得以巫三月的韧性，迟早有一天，会踏云归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偃接下来的话。
“葡萄，也生了生魂。”
问渔：“啊？？？”
她家小人偶也生了生魂，就跟当年谢知风炼制的偃偶一样？
时偃的天赋还真是——
“它与巫三月也有一段缘分因果，因此随巫三月一同入了轮回。”
问渔彻底无语了。
她是真想不到小人偶还能有这样的机遇，至于跟巫三月之间的缘分什么的，她可以想象，跟她共同经历过万年前时光的葡萄确实有一段时间跟巫三月单独相处过。
“它身上有一丝巫三月留下的神念，当初，巫肜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神念，才能在葡萄身上动手脚，控制葡萄的行动。”
这话让问渔想起当初在丹心秘境的经历。
“而巫三月留下的残魂里还有他珍藏着的，当初的你，留下的神魂碎片，他以他自己的神魂之力，在封魔印里蕴养了万年，再后来，他从封魔印里出逃，就遇上了巫肜。”
再后面的事，他们就都知道了。
“所以，我现在的变化，是因为巫三月留下的那丁点神魂碎片？也就是当时巫肜想要用来威胁我的那一点？
“是。还有……”
时偃话音一顿，问渔就觉得接下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坏。
“葡萄离开后，炼制它身体所用的材料，也都……”
问渔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她胃口居然这么大！
等等，听时偃这意思，这是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改造她？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感觉怎么就那么奇怪？这跟之前一来就在灵骸里醒来的感觉不一样，这种硬生生炼制自己身体的操作，给人一种赛博破壁的错觉。
算不算是殊途同归？也行吧！
她也知道，大家不会放弃半点希望，就想要把她拉上“正途”，她当然不会辜负大家的好意。
而且她也要加油修炼，努力活着，万一有一天，就能看到葡萄或者巫三月转世后的模样了呢？
“还有一件事……”
“嗯？”
“老祖宗在等你……”
“嗯？？？？”
第102章 问聆
九天之上, 问聆宗的老祖宗谢聆，也是曾经与问渔相伴百年的谢知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驱散了眼前的灵镜。
“也就是你了, 这么多年, 都还没放弃。”
逐日顶着一头金毛，漆黑的瞳孔外围也是一圈灿烂的金色, 那泛着光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 仿佛都带着刺入神魂的痛。
人家是言出法随，逐日的一双眼睛中, 就全是规则之力。
平常时候，逐日不是将自己笼在灵光中看不清面貌, 就是直接遮住眼睛，不然他这双眼睛一出现, 轻易没人能承受住。
也只有在谢知风面前才能轻松自在一点, 毕竟这九天之上能够承受住他瞳力的人也不多了。
而且他更喜欢用眼睛亲自去看看眼前人的模样, 而不是用什么神念去感知, 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现在他就能清晰地看到谢知风那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的光亮，这光亮, 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见到她了？”逐日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她现在什么样了？跟你想象中区别大了？还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她，还好吧？”
逐日很清楚这么多年，从沧源界到上界九天, 谢知风都做了些什么。那些年身边人来来去去, 到最后还剩下的人也不多，逐日反而成了最了解谢知风的人。
谢知风当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问渔, 跟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却依然就能认出来，那沉静的睡颜，就像是刻在神魂上一样，如何也不能遗忘。
灵骸炼制成功之前，问渔的模样是一笔一划纤毫毕现刻在记忆里，灵骸炼制成功之后，他更是望着那张脸数千年——
如何能忘。
他当然也看到了，那个抱着问渔的年轻人。那眉眼和气质，还有身上隐晦的锋芒和灵光，是个出色的青年。
更甚至，他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
“你说话呀？这时候了还发什么呆？”逐日见谢知风半天不给反应，有些按捺不住地换了个姿势，“你就不能好好说说？别逼我这会儿就下去找人啊！”
明明按年纪算，逐日也是万字头的，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大大小小的事都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识过，可这性子，好像依然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从来没变过。
“登天阶已经重现，要想再回沧源界也不是不可能，离开这么多年，我还真想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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