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风雪大,想来很快就会被新雪覆盖。
达达利亚一边走还一边跟花卷唠嗑,完全把这只出现在雪原里的小猫当成话聊对象了。
“你可真幸运啊,刚好遇上了我休假期,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小家伙在这怕是活不长久。”达达利亚说话时总会哈出热气,花卷伸着爪子扒着他的衣服,仰着小脑袋看他。
这个角度有些新奇,她从来都是以正常视角看达达利亚的,现在她视野范围缩小了,看什么都觉得庞大,尤其是人。
比如现在,她能看到达达利亚红色围巾之上,那流畅的下颚线,以及柔软的橙色短发。
“是有人把你遗弃在这里吗?雪原上可不会诞生什么生命。”
雪原风大雪厚,寻常人走起路来会觉得吃力,好在达达利亚并不是寻常人,这对他来说可谓是轻轻松松。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猫,“小家伙,你有名字吗?”
花卷一直知道达达利亚是个健谈的小伙,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的。但她也见过他寡言冷漠的一面,板着脸训下属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只是没想到他私下和小动物也有那么多话聊。
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啊,她说什么他能听懂吗?
“喵~”
‘有。’
“哦?是没有的意思吗?”听小猫软绵绵地叫声,达达利亚也听不懂猫语,理所当然的按自己的思路来理解了。
花卷沉默。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答案是吧。
“那就叫花卷好了。”达达利亚笑声爽朗,眼睛都弯成了新月。
花卷本人:“……?”
他停下脚步,一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我认识一个人,她有着和你一样的眼睛,非常漂亮。她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爱得让人想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怀里。”
花卷没想到自己在达达利亚心里是这种评价,一时间愣住了,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达达利亚看来就是一个能打的对手。
“她很漂亮,也非常厉害,打起架来可是一等一的。”达达利亚说这话时,声音柔软得就像是天边的云朵,轻柔得能被雪原之上的风吹散。他又笑了一下,眼里晕开零星的笑意,眉目和缓。
“她真的很好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人。”
青年的声音低低的,似感慨,又似叹息。热气随着他的话飘出,白蒙蒙的,就算是在这一片苍白世界中也格外醒目。
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在跟一只小猫说话。
花卷仰着头,感觉有雪花顺着飘进了她的眼睛里。她闭眼,等到眼里的雪融化后,看见了低着头的达达利亚。
他舒展着眉眼,唇角微扬,眼里盈着细碎的光。发间有雪落在上头,白雪在他那一头橙发中格外的醒目,就连眉梢也停了雪。
然后慢慢融化,眉梢带着湿意。
红色的围巾上也有雪,被他拍了去,有些因为他的体温而融化,将围巾染上了点点深红。
花卷突然觉得,达达利亚和雪景真的很合适。
苍白的雪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少年气,热烈而又真挚的灵魂在雪原之上变得高洁。
“走吧,该回家了。”他的手指捋顺花卷脑袋上的猫毛,拂去飘落的雪,“小花卷。”
达达利亚的家里非常热闹。慈爱的父母和较为年长的兄弟姐妹在厨房忙碌,年幼的孩子围着炉火,餐桌上摆着诱人的烤火鸡,还有各种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的派和松饼。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
达达利亚顶着风雪进了家门,然后迅速将门关上,把严寒都堵在门外。放下手中的钓桶和钓杆,屋子里暖烘烘的,他解下了脖子上的红色围巾。
“哥哥——”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发现了他,脚步轻快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冬妮娅,小心些。”达达利亚并没向往常一样把妹妹抱进怀里,而是伸手扶稳了她,防止她因为动作快而跌倒。
冬妮娅不解地看着哥哥,用眼神控诉着他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拥抱。
达达利亚笑着解开大衣,露出了一直被他捂在胸口的小猫。
小猫体型不大,达达利亚两掌托着,将她带到了冬妮娅的面前。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小猫!哥哥,是小猫!”
花卷第一次见冬妮娅——虽然达达利亚总说要带她见见他的家人,但花卷之前忙着坐牢和为自己翻案,没应他的邀请来坐坐。
女孩激动的眼神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想要钻回达达利亚的怀里。
“小猫?”托克闻声而来,看到哥哥掌心站着的小猫时,同样双眼放光,“哥哥,怎么会有小猫?”
达达利亚笑道:“在回来的路上发现的,若不是我刚好路过,这天寒地冻的,怕是挨不久。”
冬妮娅想要抱她,但花卷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动作利落地跳到了达达利亚的身上,站在他的肩头,躲在他的脑袋后,只悄悄打量着几个陌生的孩子——除了托克。
“小猫不喜欢我吗?”小姑娘扑了个空,不免有些失落。
“她可能是怕生,熟悉了就好。”达达利亚摸了摸小妹的脑袋。
花卷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在家人面前真的好温柔,在弟弟妹妹面前安全感十足。
“哥哥,小猫有名字吗?不如我们给小猫取个名字?”冬妮娅仰着头问兄长。
“有哦。”达达利亚笑着点头,“她叫花卷。”
“诶?”托克一愣。
冬妮娅也愣了一下,好奇地问:“这好像是那位哥哥你总是提到的那位旅行者姐姐的名字吧,小猫这名字是哥哥你取的吗?”
躲在达达利亚脑袋后的花卷悄悄探出头。
达达利亚总是提到她?
“是啊。”青年伸手点了一下冬妮娅的额头。
“为什么要给小猫取花卷姐姐的名字啊?”托克拉着哥哥的大衣,好奇地探头去看花卷,花卷猝不及防之下对上了托克的眼睛,她又立马将头缩了回去。
托克有些犹豫,“这好像不太好。”
“一种感觉。”达达利亚蹲下,将躲在他肩上的小猫抱在怀里,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我的预感告诉我,她该叫这个名字。”
被他顺毛的花卷仰着头看他,眼里倒映出了青年和煦的笑。
“我的感觉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达达利亚语气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
至今忘不了《冬夜愚戏》里穿着家乡衣服的达达利亚,太帅了太帅了!
第69章 向日葵
“什么?!花卷在至冬?”派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吵得一旁的流浪者抬手捂住了耳朵。
纳西妲停下感应,点点头,“是的,她未共鸣草神像,具体位置感知不到。”
“天呐,怎么会是在至冬呢?”派蒙捂着脑袋,“这也太远了,我过去都要两天,还不能确定她具体在哪。”
派蒙记得花卷最近战斗都是在用风元素,也就是说要找到花卷的具体位置,得去趟蒙德城找温迪,然后再从蒙德出发去至冬。
须弥到蒙德也得一天,怕是她还没找到花卷,花卷身上的诅咒就失效变回来了。
派蒙整个人都耷拉着,使用通关文牒回了一趟尘歌壶,很快她又出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她向纳西妲和流浪者告别。
“我去找花卷啦,过几天再见。”
“这么远你也去吗?很有可能会错过哦。”纳西妲道。
派蒙点头,眼神坚毅,“不能因为远就不去找了,她现在状况很危险,万一是在雪原里……天寒地冻的,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
花卷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冬妮娅的可爱之下。
小姑娘的撸猫手法非常到位,加上她长得可爱,一边给花卷顺毛还一边夸她可爱,所以一整个下午花卷都是呆在冬妮娅的怀里。
托克也想抱抱她,但花卷动作灵巧,只往小姑娘和达达利亚的怀里钻。
屋子里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窗外则是不断飘落的雪,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还能看到屋外堆着一个造型可爱的雪人,雪人戴着的草帽上也有不少的雪。
窗台上放着一个花盆,空荡荡的,没有植物。
花卷跳到窗台上,好奇地去看那个花盆。花盆装着黑色的泥土,她用爪子按了按,手感松软,是种了东西的。
“小花卷,这可不能碰。”
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花卷低着头,眼看花盆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扭头,对上了达达利亚含笑的眼眸。
“花盆里种了琉璃百合,这可是托克的宝贝,碰坏了他可是要哭鼻子的。”青年调笑道。
小男孩听到这话后嗒嗒嗒跑了过来,两手叉着腰,气鼓鼓地为自己正名,“托克是男子汉,才不会随便哭鼻子呢,冬妮娅才爱哭!”
听了这话后,冬妮娅又不乐意了。
她瞪了一眼年纪最小的弟弟,嘴巴高高翘起,“托克大笨蛋,我才不会哭。”
眼看弟弟妹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达达利亚两边哄着,两人这才气鼓鼓地回到炉火旁,趴在父亲的膝头听冒险故事。
达达利亚将花卷抱在了怀里,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动作轻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花卷顺着他的动作去蹭他的手心,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悠闲安宁的时光,和善热闹的家庭。
花卷很羡慕达达利亚的家。
在她的记忆里,父母的样子已经逐渐模糊,一家三口热闹的画面更是少有。像这样围在一起讲故事,花卷想不起来。
更多时候她都是和香菱呆在一个被窝里,香菱说自己今天学会了做什么菜,花卷说今天在绝云间学了什么新招式。
她们笑闹着说明天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要找行秋重云和胡桃出来打雪仗。她们盖着一张被子,抵足而眠。
“喵喵——”
‘真好啊。’
花卷蹭着达达利亚的手掌,软软的叫了一声,乖顺的躺在达达利亚温暖的怀里。
晚上冬妮娅想和小猫一起睡,花卷也乐于和可爱的小姑娘呆在一起,蹦跶着要跳进冬妮娅的怀里。却在半空中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肉,被身形高大的青年拢在了怀里。
“冬妮娅早些睡,明天你还要去学校呢。”达达利亚点了一下小妹的脑袋,“今晚小花卷跟我睡。”
如果花卷现在是人的形态,听到这句话肯定会炸毛。但她现在是猫,所以倒是无所谓。
反正不是和喝酒大汉一起睡就行了。
“哥哥。”小托克手扒着房间门,探出半个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最崇拜的哥哥,“你不会怀什么私心吧?”
达达利亚觉得好笑,“我能怀什么私心?”
托克歪了歪头,“不知道。”
“快去睡觉吧,托克,冬妮娅。”
达达利亚将弟弟妹妹送入房间,为他们盖上了被子。两个年幼的孩子目前住同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双架床上,盖着被子露出小脑袋,期待地看着哥哥。
达达利亚从善如流的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本童话故事,将灯光调成昏黄,就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轻声念起了故事。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是平平淡淡的叙述,语气轻而缓,偶尔跟着故事停顿,将孩子们带入了那个奇妙的童话国度。花卷站在他的肩上,好奇地眨着眼睛听他念。
十五分钟过后,房间里响起了绵长的呼吸声。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他放下童话书,将灯光调得更暗了一度,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达达利亚的房间宽敞,但是东西并不多,还专门有个架子摆放各类武器。
他将窗帘拉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把花卷放在了枕头旁。
熄灯前,他亲了亲小猫的鼻子。
达达利亚轻声说了句晚安,也不知是在对小猫说,还是在对别人说。
“晚安,花卷。”
达达利亚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身处在茫茫雪原之中,天地苍茫,连脚印都没有。不见来路,不见归处。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神秘的力量指引着他往前。
达达利亚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他披着大雪和寒风,不断走向风雪吹来的地方。刺骨的寒风刮得他耳朵疼,每次呼吸都能将冷气灌入肺腑,呛得人几欲作呕。
终于,在不知走了多久后,他停下了脚步。
雪地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少女穿着不合季节的白色衣裙,刺骨的风在经过她时都变得柔和。顺着风飞扬的黑发是这雪地之中最突出的颜色,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金灿灿的颜色能驱散所有寒意。
少女脸上是他熟悉的笑容。明亮的,灿烂的,眼睛弯成月牙。
风吹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达达利亚顶着寒风努力睁着眼,想要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走去。
天地间的一切突然都停了下来。雪停了,风止了。
达达利亚呆呆地看着捧着向日葵的少女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达达利亚似乎都能听到耳畔有一个音节响起。
那是钢琴的琴音。
终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贾克斯。’
他看见少女在念着他的名字。
他看见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拥抱他。
达达利亚张开双臂想把她抱进怀里,可突然脖子一紧,似乎有人勒紧了他的围巾,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股力量扯着他倒退,他看到少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达达利亚伸手想拉住她,但指尖堪堪相触,他便被那股力量扯着拉远。
“花卷——”
眼见少女离他越来越远,达达利亚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
达达利亚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他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他的房间。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的脖子上趴着一条猫。
是的,没错,就是一条。小猫像是围脖一样,整条趴在了他的脖子上,舒展着身躯睡得正香,呼噜声响。
有种不顾他死活的舒适。
难怪他感觉不能呼吸,原来是被小猫压住了喉咙。
达达利亚小心地挪动着小猫,将她放在了枕头上,并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从床上坐起。
他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托克从门外将脑袋探了进来,看着头发凌乱的哥哥。
“哥哥。”托克紧紧地盯着他,板着一张小脸,“你刚刚喊花卷姐姐的名字,好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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