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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人呢，越老越怕死！
“不过这事现在不急。”眼看戮的尾巴越甩越快，沈云梦立即泼了盆凉水，在戮愤怒的小眼神里解释道，
“你想想我们现在，小又小，弱又弱，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只怕是骨头渣都被啃得不剩。”
所以还得再等等，至少得让戮恢复一半的实力，届时就算打不过，还能带她跑。
听沈云梦这么说，戮想了想，然后点着小脑袋严肃道：“确实，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总是欺骗兽。我还是先恢复实力，到时候也有一战之力。”
戮对自己现在的实力非常了解，若是被那些人知道，只怕是会真的把命丢了。
它可不想死，它还没看过现在的世界，没吃过好吃的，玩过好玩的……
它的仇人还在这个世上，他们都没死，它也不会想不开。
不急不急，反正它现在已经出来了，等它恢复实力，能够横行沧澜界的时候，再去算账也不迟。
想到这，戮豁然开朗，再看见桌子上的肉，它立即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
小身子飞快地移动到自己的盘子前，将身躯盘在盘子的边缘，小脑袋埋在盘子里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这些都是普通的家禽，不含半点灵气，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作用，反而吃多了会在身体里生出浊气。
不过一人一蛇谁也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满足口腹之欲。
酒足饭饱后，沈云梦摊在椅子里，手搭在肚子上，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那边戮也和沈云梦作出同样的动作，不过它用的是尾巴尖尖。
“好撑。”戮一边说，一边用尾巴尖尖揉着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好久没吃的这么开心。”
“你高兴就好。”沈云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招出红鲤，让它把没吃完的东西全部用灵气泡泡打包。
这次的禁地之行，她虽然收获了很多，但缺少食物的后果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让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戮知道沈云梦这么做的原因，因此它非常支持她的行为，因为它再也不想啃草。
要不是沈云梦劝着，它还觉得点少了，恨不得再来一桌。
弄好一切，沈云梦一行人留下一大叠足以令人侧目的空盘，心满意足地离开醉仙居。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然大黑，林立在道路两侧房屋檐下都挂着大灯笼，街道上游人如织，竟比白天更加热闹。
沈云梦和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一个从小被关到大，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另一个则被封印了数万年。
他们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热闹，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的场景。
醉仙居里人来人往，不知是谁挤了一下，沈云梦一个踉跄向前，一下子混在人群里。
既来之则安之，他们就这样顺着人群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管是见着什么，又是谁喜欢，沈云梦一律买三份。
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戮的，还有一份是红鲤的，他们三个是一家人，她现在又有钱，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沈云梦只有小小的一个人两只手，很快她手里就堆满了东西。
见拿不下，她便找了一个偏僻昏暗的巷子。这次她没有叫红鲤，而是小手一挥，装作把这些东西放在储物戒的样子。
她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不让红鲤现于人前。
谁知道这个偏僻的地方有没有修士，万一遇上了，对方想杀人夺宝怎么办？
索性还是不让红鲤出现，它还是做自己的玉佩来的安全。
东西收好后，沈云梦便从巷子里离开，换了另一条街玩耍。
他们在外面呆了好久，才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栈，房门一关，红鲤设置禁制。
做好一切，沈云梦、戮和红鲤占据桌子的三个方向，那张圆形的桌子上现在堆满了他们买的零七八碎的东西。
沈云梦一份一份的分发，大家都有。
拿了自己那份，戮开心极了，小身体从这里滑到那边，在每样东西上都留下自己的气息。
红鲤则游到沈云梦的脸庞处，冲她吐了几个小泡泡，显然也是很高兴。
次日清晨，沈云梦又揣着银子，跑出去找了一家据说传了三代的小摊子，拿着自己带的碗，要了两碗面。
这一天，沈云梦一直在外面闲逛，戮则盘在她的脖子上，悄然观察这个数万年后的世界。
大把大把的银子从他们手里流出去，时不时的就有跑腿的将他们买的东西送到客栈。
夜晚，沈云梦提着一个花灯，慢悠悠地往客栈方向走。
这里她是第一次来，很多地方并不熟悉，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沈云梦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四周越来越暗，人群的喧嚣逐渐消失。
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后，她忽然停下脚步，只见她的前方出现一堵墙，拦住了去路。
不过沈云梦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饶有兴致的提着花灯打量四周的墙壁。
这个胡同很狭小，两侧的高墙遮挡住外面的灯光，使得里面昏暗暗的，唯一的光就是她手上的花灯。
而且这地方远离人群，四周没有住户，因此就算发了生什么，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知道。
“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前辈您以为呢？”
沈云梦面对墙壁，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过身，不过她面前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现，沈云梦冷下脸，“前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躲躲藏藏，可不是前辈这样的大能应该有的行为。”
说完后，巷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并没有什么人出现。
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凉风，带来丝丝寒意。
沈云梦有些意兴阑珊，“罢了，我以为前辈如此煞费苦心的提醒我，就是想见我，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既然前辈不愿现身，那便罢了，晚辈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向外走去。
同时心里不断在思索，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昨天晚上出醉仙居后，她便感觉有人在注视她，哪怕她无意“跌入”人群，那个目光依旧存在，而且一刻不曾偏移。
今天早上她刚刚出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整整一天，都是如此。
起初她以为是沈家或者是玄天剑宗的人，不过很快就排除了他们。
她不相信那些人知道自己出现后，会如此有耐心。
按照沈家人的性子，在她踏出醉仙居的那一刻，恐怕就要被人打昏带走。
不是那些人，也不像是要杀人夺宝的，毕竟她没有感受到恶意。
而且她看起来是如此弱小，就算身上有什么，那是一个抱着金砖过闹市的小儿。
稍微强大一点的修士，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将她碾死，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况且这种注视的目光如此明显，显然对方是故意的。
他或许并没有恶意，但这种被人注视无力摆脱的感觉，让沈云梦万分恼火。
说到底，还是她实力不够！
沈云梦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视这种感觉。
她还没走出两步，忽然一阵风起，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青衫，鸦青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的五官单个看都不是很好看，但组在一起有种特别的韵味，和他身上的儒雅气度十分相合。
“在下白鹿书院李青山，路过此地，见小友天资不凡，爱才心切，这才冒犯了小友，望小友见谅。”李青山抱拳道。
沈云梦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周身气质，确实有那么几分读书人的意味。
不过她也知道，天下有这种气质的人何其之多，可不是每个人都出自白鹿书院。
“既然如此，前辈找我何事？”沈云梦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竖起顶级防备。
只要面前人有什么不对，隐藏在暗处的红鲤和戮便会齐齐出手。
就算弄不死，对方也得留下半条命。
“我想邀请小友，入我白鹿书院，成为我书院弟子。”李青山说的诚恳，态度也十分可亲。
在他以为这事十拿九稳中，就听见对面小孩略有些嘲讽的声音，“入学白鹿书院？你以为我年纪小，没见识，就很傻，很好骗吗？”
白鹿书院可是和玄天剑宗齐名的顶尖势力，虽然一直倡导有教无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什么人都收。
她虽然有想去书院的意思，但也明白，她一个废脉之人，能进入书院希望着实不大。
就算进去了，最好也就是一个外门弟子。
在这件事上，她特别有自知之明，也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但现在有一个人，跑到她面前，说他来自白鹿书院，见她天资不凡，爱才心切，希望她入学书院……
这不是把她当傻子耍吗？
可惜，她不是小孩，也不是傻子！
第11章 江寒
沈云梦看着李青山的目光逐渐冰冷，“前辈难道看不出我是什么情况，又何必拿我的痛处寻开心。”说完便准备离开这儿。
李青山被她说得一愣，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拒绝，而且说走就走。
“我真的出自白鹿书院，我可以给你一份白鹿书院的名帖。”李青山无奈道，“拿着这个名帖，你便可以自行去参加白鹿书院的测试。”
说话间，他已经掐了一个决，一只墨色的蝴蝶出现在他的指尖上。
蝴蝶绕着他的手指飞了几圈，最后落在他的掌心，化作一份黑底烫金名帖。
李青山伸手，将帖子放在沈云梦面前，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白鹿书院，映入她的眼底。
帖子的其他地方是刻画的灵气线条，一根根线条，组成一只白鹿，“白鹿书院”四个大字，正好在鹿的身躯中间。
沈云梦只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不好意思，前辈。晚辈出生乡野，没有见过白鹿书院的名帖。”你这东西给我，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青山难得沉默，他没有想到自己出了书院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该如何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书院的人？
不过，他也清楚，他不能再纠缠下去，这个小姑娘本就很防备他，现在眼睛里凶残和恶意都快压不住了。
李青山微微叹息，这样的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见。
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那些苦寒之地的孩子，眼神比他面前这个小姑娘更加直白、残忍。
那是来自孩童的，独属于他们——天真般的残忍。
那时他只是远远看着，心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不曾有过半点涟漪。
他是白鹿书院的人，他的心软也只会对着书院的孩子，其他人难得他半分怜悯。
可今天，在看见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他就无比欢喜，甚至都不在意她冒犯的举动。
李青山再次打量沈云梦，小姑娘看着骨龄不过七八岁，身子却瘦小的厉害，像五六岁似的，脸上也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婴儿肥。
一看就知道，是个受过很多苦的孩子。
李青山蹙了蹙眉，脑海中不断搜寻与这张脸相似的脸庞。
他有九成把握，这个孩子的父母，是他认识的人。
不过他活得太久，认识的人太多，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发现，这张脸是像哪位故人。
在李青山思索的这一会功夫，沈云梦的眼神越来冷，表情也更加防备。
她注视着李青山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异动，她就会让戮和红鲤诛杀这个人。
隐藏在暗处的戮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况，在听见白鹿书院四个字后，它面露沉思。
然后在心中直接与沈云梦交流，“梦梦，我们杀了他吧，先下手为强？”
“这人如此挑衅，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沈云梦心思一转，便在心里向戮和红鲤下达指令。
只见一抹红光一闪而过，这处空间已经被红鲤禁锢。
与此同时，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从角落出现，直接攻向李青山的门面。
李青山依旧站在原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他甚至对着沈云梦微微点头，显然很满意她的出手，心中想要把人带走的念头更加强烈。
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心软只会给自己、给旁人带来危险。
他白鹿书院，不需要那样愚蠢的弟子。
黑影越来越近，在沈云梦诧异的目光中，李青山不躲不避，他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玉牌。
玉牌出现时，一直杀意腾腾，跃跃欲试的戮忽然停下。
它一个闪身回到沈云梦肩膀上，像是早有预料那般，眯眼问道：“无为是你什么人？”
它就说这个人给它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无为的人。
无为是第一个来到它面前的人，那个老家伙第一次见到它，就是这么自称的——白鹿书院无为。
他陪了它很久，听他讲了很多东西，就连出来的路也是无为告诉它的。
它一直想去繁华热闹的地方，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无为。
那段时间它过的还不错，在它以为无为会一直陪着它的时候。
无为却告诉它说，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要它好好呆在那里，说日后会有一个出身四大家族的人放它出去。
无为走的时候，它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做不出逼人留下的事。便给了他一块背部的褪下的鳞片，当做是他陪它的报酬。
无为离开后，它等了好久，一直没等来他嘴里那个会放它出去的人。
便闭着眼睛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莫名少了半块护心鳞，再没多久沈云梦就出现在它面前。
它终于等来了无为嘴里说的那个人，重新获得了自由。
出来的路那么难走，还有一个专门针对修士的禁锢阵法。
它还以为无为死在了那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活着出去了。
想起故人，戮有些高兴，“无为还活着吗？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阁下。”李青山镇定自若地对戮行了一个礼，显然他早就知道戮的存在，也知道它的身份。
“圣人乃白鹿书院开山祖师，已在千年前仙逝。”李青山露出一个沉重而又悲痛的表情。
“圣人离去前，亲手雕刻了这枚玉牌。留下口谕，待阁下脱困后，我等书院弟子持玉牌与阁下相见，为阁下略尽绵薄之力。”
戮沉默了会儿，整条蛇看着萎靡了不少，嘴里依旧凶巴巴的，“什么叫祝小爷一臂之力？明明是怕小爷胡作非为，祸害沧澜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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