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同行。”
“量力即可。”
他们弟兄三人皆去狩猎,赵州正和其他官员叙话,常青安无意掺和,径直来到女眷旁,带着赵渝一一见礼。
“见过王夫人。”
“见过李夫人。”
“……”
各位夫人们笑吟吟:“四小姐免礼。”
王夫人带着王少虞也在此处,她一派和气:“常夫人近日可好?”
“府中无事,再好不过。”
常青安又看向王少虞,她大方见礼,并不羞怯。
“待在泽回来我且唤他前来。”
王夫人:“如此甚好。”
既已定亲,在如此大场合见上一面也不算失礼,更有父母在场,见见倒也无妨,王少虞含笑低头,有些期待。
寒暄完后常青安带着赵渝落座,欣赏这开阔风景,近处更有身着骑装的小姐们慢慢地骑着马闲逛,下人小心地拉着缰绳,近处是少女们的明媚笑靥,远处有下人提着猎物而归,热闹非常。
“赵小姐,可愿与我一同骑马游玩?”
一匹小马来到她们面前,马上正是李大人的嫡女李观雪,赵渝顿了顿,她同这位李小姐素不相识,也无甚交情,是以有些迟疑。
“本看赵小姐一人孤坐难免孤单,倒是我唐突了。”
李观雪也不强求,只就此作罢,她调转马头,二话不说便走远了。这时,王少虞来到身旁,温声道:“不若我带妹妹骑马,少虞虽愚钝,却也粗通马术。”
常青安看着赵渝,问她:“想试试吗?”
她点点头,这样恣意放风的时候难得,不是规规矩矩的宅院,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坪,令人心生向往。
“好,让长静跟着你,寸步不离。”
王夫人:“你们两个可仔细些,莫要走远了。”
“是。”
下人麻利地去往马厩,由宫人引着,牵来两匹枣红色的小马,瞧着也是温顺模样,赵渝来到马前,马儿正打着响鼻,大眼睛清澈,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摸了摸鬃毛,这匹马并没有抗拒。
王少虞:“妹妹可先喂些吃食。”
宫人适时递上一方豆糕,她伸手凑到一旁,便见这马低下头来,卷走她手上的吃食,并未伤人分毫,赵渝转头看着王少虞,眼中满是惊喜。
“妹妹做得极好。”
王少虞翻身上马,演示了一番动作,又细细给她说了注意点,赵渝认真听着,而后有由宫人扶着上马,坐于马鞍上,眼前陡然高阔起来,她甚至能看见林中公子们鲜亮的衣物,更见远处金黄旌旗飘摇,明黄色的大帐外宫人围聚。
她不禁笑起来,笑声清脆,听着这欢快的声音,王少虞也跟着笑起来,果然是小孩心性,率真随性,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粹。
“来,妹妹跟着我慢慢走。”
她抖手拉紧缰绳,马匹缓步向前,前头更有宫人牵着马匹,护着小姐们,以免马匹伤人,或是不慎跌落。
长静挥开宫人,牢牢攥着缰绳,引着马匹走动,赵渝紧张起来,她抓紧马匹,一眨不眨地看着这马,浑身紧绷。
常青安远远看了半晌,见她们只在附近转悠,而且速度极慢,那马几乎可以说是在散步,她这才放下心来。
王夫人宽慰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两人围着帐篷转了好几圈,赵渝也放松下来,她看见了更远的地方,抬头是蔚蓝天空,眼底是连绵青草,有风吹来,鬓发飞扬,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原来走出宅院,坐在这高处,是这样的感觉。
“妹妹快下来歇歇,当心伤了腿。”
王少虞翻身下马,正伸手欲要牵她下来,却见赵渝坐下那匹马突然躁动起来,她险些被撞倒,宫人连忙扶住她,一把将她拉开。
“赵小姐——!”
事发突然,长静猛然攥紧缰绳,正要上马,手中却蓦然一松,那缰绳竟是断了,而后这马疯一般疾驰而去。
“小姐!”
常青安豁然起身:“渝儿!”
长静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一同钻进了林中。
赵渝伏低身子,牢牢抓紧鬃毛和仅剩的半截缰绳,咬牙稳住身形,不至于被颠下去,周遭的疾风吹乱她的发髻,糊了一脸,看不清方向和路。
身后遥遥传来旁人惊慌的喊声,而后这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树影掠过,也不知这马要带她去哪。
作者有话说:
感觉我是越来越烂了,还好我够头铁固执,死性不改,在这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压着自己一直写,拼了。这几章应该都是感情戏,剧情会从后面几章赵在洹开始,差不多就是尾声了,不喜欢的朋友直接跳就行,我也没开防盗(开摆)(痛苦地咣咣撞键盘)感谢在2023-01-11 14:30:21~2023-01-12 14: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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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林中争执◎
不知过了多久, 这马才满了下来,不住地打着响鼻,在树旁垂首吃着些什么, 赵渝惊魂未定,她大口喘气,极缓慢地松了松缰绳, 试探着跳下马来。
“砰——”
她身上已没了半分力气, 浑身发虚,腿软脚软,甫一下马便跌倒于地,裙角霎时磨出一道豁口, 但她已顾不上这些了,赵渝勉力站起身, 扶着树干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这里是哪里她全然不知,周遭也没个人,实在危险, 她咬唇撑着身体,绝对不能在这里坐等着,这马有问题,定是有人算计了她。
她转头盯着那草看了片刻, 将这草的模样牢牢记下,她也不敢靠近那马,谁知道还会不会又发起疯来, 万一踩踏下来,那可是要命。
赵渝抚了抚心口, 平复呼吸, 一步步走着。
母亲定然急坏了, 她要赶紧回去。
“笃笃——”
走了片刻,一人一马闯入她视线,她警惕地后退半步,立刻躲闪于树后,却仍是晚了,那人讶然道:“赵小姐?”
谢津翻身下马,随手收起弓箭,赵渝小心地探出身子,看见他马上捆着的一只只猎物,原来他在林中狩猎,行进此处。
“赵小姐可还安好?”
谢津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不由地问道:“本殿这便送赵小姐回去。”
若是让他大张旗鼓地送她回营,还不知旁人如何作想,谢津至今尚未娶妃,且他三番两次不怀好意,如今又在圣上面前,赵渝攥紧手。
她摇摇头,断然拒绝道:“怎敢劳烦殿下。”
谢津笑容渐深:“若为赵小姐,怎谈麻烦。”
他说着便走上前来,眉目分明,俊朗不凡,向她伸出手来,修长有力,只是他等了又等,赵渝却始终抱着树不动,眼神戒备。
“赵小姐好似对本殿心存误会。”
他靠得愈发近了,语气轻柔,于她脸旁一字一句道:“小渝当真不知此心?”
赵渝不住地往后缩,她觉得耳边似是毒蛇吐息,令她颤抖起来,可是她仍然抬起头,正视那双深沉的眼,鼓起勇气道:“殿下高贵,不敢高攀。”
谢津挑眉,有些惊讶,他自然可以看出赵渝在微微发抖,怕他地紧,却不躲闪,竟还敢直言推辞,他倒是有了几分兴味,饶有兴趣地说:“资格身份,本殿说配就配,不过缘何赵小姐如此惧怕本殿?”
他想了想,又说:“本殿一片诚心,未有冒犯。”
赵渝默了默,理由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到底是皇子,她偏过头去,一语不发,脚下偷偷挪了两步。
谢津慢悠悠跟在她旁边:“赵小姐不若上马,也快些。”
“多谢殿下,但臣女不敢。”
他伸出手,向她揽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那便如此吧。”
赵渝下意识抓住他肩膀,瞳孔紧缩,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许是被这毫不作伪的害怕与震惊取悦,谢津难得真心笑道:“如何?”
“你……殿下!”
赵渝登时松开手,开始扑腾,手忙脚乱地想下去,但那手臂横亘于腰间,钳制住她,压根不放人,她咬咬牙,用力地推着谢津。
“本殿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如六弟。”
谢津突然说起谢淮,他语气淡淡,带着些许怀念,他低头看着赵渝:“六弟是本殿的六弟。”
“本殿八岁时生母病亡,寄养于皇后娘娘名下,六弟宫女所生,下人轻慢,当年本殿第一次见他,雨天破衣,脸色发白,从此六弟搬来和本殿同住。”
他提起旧事,带着些许怅然:“六弟懂事早,总是瞧着本殿,惶惶度日,不敢说话,连饭食也不敢多用,生怕惹我生厌。”
“赵小姐有所不知,六弟他向来喜欢跟着我,我做什么他就跟着我一起做,无论本殿去哪,他就一并跟着来,正如此刻。”
“谢淮。”
赵渝倏然抬头,正见谢淮于树影中走出,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总是跟着三哥,哪也不去。”
谢津非但不放下赵渝,反而抱地越发紧,他凑近赵渝,轻声道:“我的。”
“砰——”
回应他的是一记掌风,谢津侧头躲过:“长进了。”
“谢津。”
谢津这才放下赵渝,指尖拂过她耳边鬓发,带着些温柔缱绻,眼神深深,如深渊暗沉,难以辨清。
两人不由分说动起手来,赵渝怔了怔,屏住呼吸,观察片刻,悄悄动了动脚,只是这一动,谢津谢淮不约而同停下手,一齐向她看来。
赵渝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低下头来,不敢看他们。
“小姐——!”
长静急急赶来,立刻护在赵渝身前,跪地行礼:“奴婢拜见两位殿下。”
她微微垂首,不卑不亢。
谢津冷笑一声,转身走了。谢淮看了看赵渝,他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经过她也走了。
“小姐可还好?”
等到两人彻底走了,赵渝这才松了口气,倒在长静身上,长静揽住她,一手摸了摸她脚踝,当即蹙眉:“奴婢失职,还请小姐责罚。”
赵渝疲惫地摇摇头:“快回去吧,莫让母亲着急。”
“是。”
长静一把抱起她,赵渝软软地环住她脖子,这才安心地闭上眼歇息,长静气息沉稳,稳稳当当地带着赵渝走出,正碰上前来寻找的常青安一等人。
常青安立即上前查看,却见赵渝已经睡着了。
长静小声道:“小姐受了些外伤。”
她颔首:“送入帐中好生照看。”
“是。”
常青安松了口气,一并跟着回了帐中,她守在赵渝床前,春兰正向她禀报那匹马的后续处理。
“此事惊动了皇后娘娘,命人彻查。”
“原是那马误食了疯魔草,待地一时辰后便发作起来,这才惊了四小姐。”
“那马厩宫人已被杖毙。”
“……”
同样的杖毙,李金堂也是杖毙,还好是长静带着赵渝出来,若是由皇子们救出,只怕这婚事便要当场敲定了。
常青安于被中握住赵渝的手,心下叹息。
方才是谢淮叫住她,指了个方向,而后也未多做停留便离开了,在这林中,定然发生了她所不知的事。
皇子圣命,宫中的手远比她长。
常青安凝视着赵渝的脸,京城怕是留不得了。
她并不想急匆匆便给赵渝定下一门亲事,也不想她被权势裹挟,嫁入皇家,为今之计,只有暂避风头,再请嘉平将军同圣上叙叙话,倘若真个赐婚,也能挡一挡。
赵渝醒来时便看见了常青安,她紧了紧手,轻声道:“母亲,我无事。”
她的手柔弱无骨,却带着十足的暖意,温热坚定。
常青安:“明日结束后母亲带你去往平州,去瞧瞧那头学堂。”
赵渝笑笑:“好。”
她又将林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常青安,尤其是那棵马草,定然是被抹了什么东西,这才吸引马匹前去,待说道后面时,她抿唇,极小声地说了谢淮的事。
“日后断不会再有此事。”
“母亲,我不再害怕了。”
她双眼明亮,说:“我今日瞧去,才发现他一样是凡人皮相,只消我心意不改,便无惧恶言。”
她也是今日鼓起勇气跟谢津对着干以后才惊觉除开那身份,谢津也只是个人,再骇人却也是以口舌为饵,一味地躲闪便会那毒蛇缠上,纵然是色厉内荏,却也容她喘息片刻。
尤其是谢淮动手时,原来谢津也是会躲闪的,他并不是算无遗策,让人无可奈何。
常青安:“惟愿你安乐。”
不多时,赵在泽、赵在凌和赵在洹接连来看望赵渝,赵在泽和赵在凌一同猎了十来只大小猎物,堆积于外,下人正在燃火烤食。
赵在洹猎下的猎物最多,满满当当铺了一地,体型偏大,及至归营,马蹄沉重,下人费了番力气这才卸下这许多猎物,他指着最大的一只獐子:“最大的留给母亲。”
赵在凌提着兔子耳朵进来,赵渝惊喜不已,指尖穿梭,抚摸白色兔毛,见她欢喜,赵在凌这才宽心:“便送给妹妹玩赏,也可烹之。”
赵渝:“它吃些什么呢?”
“菜叶即可。”
次日,赵在泽和赵在凌没有出去打猎,常青安带着赵渝于帐中安心休养,再没出去,等到围猎结束,她便要启程去往平州。
她更已提笔向嘉平将军府送去书信一封,言明此事,请求家中帮扶一二。
赵在凌:“你给王小姐也送点什么。”
于是赵在泽也抓了只兔子,默默出去了。
赵在凌连连摇头:“一个两个,可怎么是好。”
“那二哥你有没有送礼给哪位小姐?”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手指:“也不知算不算。”
“平州怎么样?会发水患吗?”
“平州啊。”
赵在凌叹气:“不算太平。”
“那里的人都凶神恶煞吗?”
“那倒没有,那里的小姐们都厉害地紧。”
赵渝睁大眼:“那我也要去进学。”
“你学什么?耍大刀吗?”
话一出口,赵在凌便暗道一声糟了,果不其然,赵渝立刻追问:“哪位姑娘耍大刀呢?”
“我也不认识。”
“可你分明认识。”
赵在凌捂住头:“二哥也受惊了,要歇息歇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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