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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指了两件导购手里的衣服，转头对顾凛说：“去换上。”
顾凛眉头越皱越紧：“姜同学……”
“叫我姜伊冬。”姜伊冬打断。
“姜伊冬，我应该还没到你要给我买衣服的程度。”
他语气冷淡，眉骨凛然。
姜伊冬瘪嘴：“我又没说这衣服是买给你的。”
她有点气不过，明明是她好心，他怎么这个态度。她忍不住道：“你这三个小时是我的，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顾凛低头笑了下：“姜伊冬，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我可以拒绝你。”
姜伊冬双手抱胸看着他：“你想告诉我你很清高？”
顾凛没说话。
男生身高腿长，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姜伊冬本身一米六七的身高站在他面前颇显较小，这在导购看起来，本来是一对非常年轻的学生情侣，颜值高，还出手大方，简直是她最喜欢的那类顾客。
但现在……
早知道她就不问要不要试穿了！
导购内心非常后悔，再看向对峙的两个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还没吵几句话，但她已经感受到周围骤然升起的冷意了。
“没有。”顾凛说，“我换。”
他妥协得很快，姜伊冬还以为他会因为受不了跟她杠上，没想到很快态度就软和了。
姜伊冬看着顾凛宽阔坚实的脊背，小小撅了一下嘴。
“什么嘛。”
她其实很好说话的，他不想要就不要呗，反正又不是她自己没衣服穿，怎么搞得好像她欺负他似的。
何况她画画就要他穿得符合她的审美啊，他身上的衣服她看不顺眼。
导购跟着顾凛到换衣间，把衣服递给他。
顾凛接过：“谢谢。”
这男生看着也挺有礼貌的，两个人怎么就闹到了刚刚那个程度，导购一边脑补，一边目光在换衣间和姜伊冬身上来回穿梭。
宽敞明亮的店面，姜伊冬坐在沙发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口放在桌子上招待顾客的甜点。
有点腻，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指尖，手背撑着下巴等着顾凛出来。
男生从换衣间走出来，导购也忍不住小小埋怨一下他。
多好看啊！
女生的眼光真好，这套衣服完全把男生身上那股凛冽又孤绝的气质突显了出来，而且比刚刚那套衣服更加修身，显得他劲瘦挺拔，更重要的是，比刚刚那套衣服显得贵气。
刚刚他穿那套衣服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样，穿上这套衣服，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富家公子哥。
姜伊冬从沙发上站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走吧。”
导购：“那剩下的……”
姜伊冬看一眼顾凛，他表情冷淡，似乎全凭她吩咐，真的决定把这三个小时卖给她。
既然这样……
姜伊冬毫不客气：“都包起来。”
姜伊冬去刷卡，顾凛跟着导购，准备提袋子。
导购：“先生，这位小姐很喜欢你呢。”
顾凛微扯唇角：“谢谢。”
他回头看一眼姜伊冬娉娉袅袅的背影，垂下眼帘，她好像是在帮他，只是这种方式，太直白，太果断，完全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又或者思考过，只是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根本不顾及他的想法。因为她想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顾凛提上衣服，目光再次看向他来时穿的衣服。
他的衣服全套，甚至都没有刚刚姜伊冬给他买的衬衫贵，只这一件衬衫就两万多。
如果是一年前的他，也不会很在意，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顾凛闭了闭眼睛，心口突然感到一阵沉闷。
姜伊冬回头看见顾凛还没跟上来，不由得走到他身边，嗓音娇软：“喂，走啦，我还得去买其他东西。”
顾凛轻呼一口气，转头，黑漆漆的眼瞳对上姜伊冬比灯光璀璨的笑脸，她明艳的脸颊满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肆意，全然不知疾苦为何物的模样。
而在她面前，一切都会忍不住听她的话，顺从她想要的发展。
他曾经也是这样涉世未深的模样，如今想起来那些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连回忆过去的时间都没有。
她出现的时间真巧妙啊。
他已经被磨平了身上的棱角，接受身上发生的一切变故，包括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她。
他不会态度冷硬地拒绝，也不会抗拒别人的帮助。命运给他的，他受着。
姜伊冬见他好像呆住的模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走啦！”
顾凛垂眸，嗓音淡淡：“嗯。”
第10章 立冬
10/
姜伊冬主要是为了去超市买零食。
菜什么的，她不会做饭也用不着，更不打算买。
跟她回到公寓，顾凛两只手都是满的，反观姜伊冬，完全把他当作工具人使唤，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顾凛挺沉默的，除了最开始换衣服试图拒绝，后面不管姜伊冬说什么他都只回答好，然后去做。
一点不像是模特，倒像是姜伊冬雇佣的保镖。
不过不管是什么，姜伊冬已经自动把他归入自己人队营，她对自己人向来不错。
“东西都放下吧，我画室在那儿，你先进去等我。”
姜伊冬随意脱掉鞋，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水喝。
顾凛点了下头，走到了画室。
画室现在还是整洁的模样，走进去能闻到颜料和石膏的味道，不算难闻，房间没开窗户。
姜伊冬昨天才刚过来还没画画，她自己懒得收拾，想也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画室就会变成完全乱糟糟的样子。
端着自己倒好的水走进画室，她看见顾凛正站在画架前看。
“房间不冷吧？”
顾凛看着她，没说话。
姜伊冬：“不冷就行。”
“……”
顾凛看着她有些好笑。
她完全不需要他回答，一个人就能自问自答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秉持着我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态度生活到现在，居然还能活得这么肆意，她的长相和家世帮她撑了好久的腰。
姜伊冬见顾凛依旧没说话，不免瘪了瘪嘴，这男生也太高冷了，难道不应该附和两句，至少说点什么让她高兴点嘛，她现在也算是他的老板了，他对待老板就是这种态度吗？
还好她脾气好，善良有耐心。
“你坐下，不用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我会用手机计时，到五点的时候你就能离开，甜品店就在楼下不远处，时间肯定赶得及。”
“嗯。”顾凛应了一声。
姜伊冬坐在画架前看顾凛，他虽然坐下了，但是并不轻松，她经常观察人体，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手和腿都是僵硬状态，但是好像就算她说了放松他还是很难放松下来。
姜伊冬没动笔，就这么盯着他看。
“……”
空气弥漫着沉默，与冬日清冷的氛围融为一体。
“是我的动作不对吗？”
被她一直盯着看，顾凛定力再强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有问题。
姜伊冬一只手挠了挠脸，摇头：“跟你没关系。”
“……嗯。”
居然一点都不好奇！
姜伊冬指挥：“你要不站起来吧？”
顾凛什么话都没说，下一刻就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比坐着放松很多，但还是有点紧张，姜伊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做模特这么不自在，之前他们在画室轮流当模特的时候，大家都很随意，还会在放松的时候聊天。
顾凛目光没有看向姜伊冬，他一直在避免和姜伊冬产生眼神接触。
不止是眼神接触，他甚至下意识和姜伊冬隔开一段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姜伊冬终于拿起了画笔，顾凛的动作比刚刚更放松了一点，男生身高腿长，站在窗户边，目光看着窗外，眉骨凛冽，眼里有些忧愁，身上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绅士文艺气质。
好一会儿，他才转回头看向姜伊冬。
进入画画状态的姜伊冬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她甚至不在意他有没有看向她，也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说任何一句话，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看见他回过头，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好像他和摆在房间的石膏没什么不同。
房间不仅不冷，因为有烧暖气，甚至还有点热。
这些年很多南方的公寓楼也会有自己专门的暖气供应，这间房间的暖气很足，顾凛脱了外套现在身上也还是有些热。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继续将目光看向窗外。
姜伊冬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也很难被人打扰，一连两个小时，她坐在画架前，像是被钉在了上面，任何事情都没法打动她。
顾凛看了一会儿窗外，目光又忍不住飘在姜伊冬身上。
她无疑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只这么坐着不说话，看起来还有几分温静，不过想到她说话的样子，顾凛唇角不自觉抿起一个笑。
姜伊冬再次抬头就看见他这个笑容。
她眨了眨眼睛，先是愣神了一秒，很快低头修改自己的画。
闹钟响起时，姜伊冬头也没抬地说：“你先走。”
顾凛顿了顿，稍微活动了下自己一直站着没动有些僵硬的腿和胳膊，没有跟姜伊冬聊，先走了几步到画架前。
姜伊冬完全没注意他的动作，依旧在忙自己面前的画，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窗户边，注意到顾凛站在了她面前。
“你还没走？”姜伊冬皱眉，“哦，我还没给你钱，你等一下。”
她说着已经拿出手机，问：“手机号。”
顾凛：“139xxxxxxxx。”
姜伊冬先给这个手机号充了一千块钱的电话费，随后给他买了一个流量套餐，接着问：“你之前应该注册过cba账号吧？”
顾凛：“嗯？”
姜伊冬把自己的二维码打开放在他面前，“加我。”
顾凛打开手机看见消息提醒，又看向姜伊冬：“太多了……我的工资……”
“这是补贴，你要收我的消息，不能不回复！”姜伊冬说，语调轻快，眼眸晶亮，“快加我啊！”
顾凛在她眼里晃了下神，打开移动网络，登录软件，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他没管，加了姜伊冬。
她的头像是一只形状很奇怪的手绘猫，网名倒是简单——小姜小姜最强画家。
……一点都不谦虚，但也符合她的性格。
顾凛给她备注了名字，很快收到了她的转账。
一共六百。
顾凛抬眸看向她。
姜伊冬：“明天也是那个时候过来。”
她说完，就又走回了画架前。
顾凛扫了一眼画布——坦白说，画布上的少年与他印象中现在的他大相径庭，也许是他太久没有照镜子了，又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印象太过颓靡，以至于他看向画布上那个眉目温和笑着的少年时，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人不是他。
姜伊冬没听到关门声，回头看见顾凛还站在原地，挑眉：“你不去上班吗？”
顾凛：“现在走。”
他拉开门很快离开了，速度快到像是逃离。
……他可能真的在逃离。
姜伊冬撅了撅嘴，他刚刚的样子像是她赶他出去一样，但转念间这个想法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她继续低头改手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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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一半，姜伊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看消息。
最上面的消息是沈九春发过来的，觉得她今天一整天居然没跟她说话，颇为意外，发了个问号。
后面是姜小明和姜天凯发过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何妈过来送饭。
天色已经晚了，窗外对面公寓楼已经有黄色白色灯亮起来。
姜伊冬直接给沈九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九九！”
沈九春看着视频里的她问：“今天你那个漂亮同学是不是来你这儿了？”
姜伊冬：“昂。”
“听着中气很足啊，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同学在一块忘了我呢。”沈九春故意说得很酸。
“没有啊，我在画画，他话很少的，我想跟他聊天他都没什么话。”她瘪了瘪嘴，很无趣的样子，“而且我是真的做好事没打算要什么回报，不过我觉得我不会亏本，他以后肯定会很厉害。”
沈九春：“你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
姜伊冬秀眉竖起：“他很厉害的，年级第一欸！”
“哦——”沈九春故意拖长音调，“之前是谁说阿良不就是考了年级第一嘛，怎么现在换个人你就这么骄傲了？”
“我没有！我是说他很厉害，以后赚了钱肯定会还给我！”
“你这听起来不像是资助，像是存了银行。”
“……”
姜伊冬把手机竖起放在桌子上，给自己找了杯酸奶，一边拆开喝一边说：“沈九春！你今天一定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沈九春看她有点恼了，立刻笑着说：“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说了行了吧，那能不能给我看看他的照片，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颜，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心动。”
“不是心动！啊……”姜伊冬挠了挠头，放下酸奶，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可以说是心动，他的骨相很好看，是我看过的所有骨头里面，最好看的。”
“……”
沈九春头一次哑声不知道该接话。
“我也第一次知道你的眼睛堪比x光线，能透过皮肤直接看见里面的骨骼，一步到位了，很可以。”
陆良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姜伊冬抱怨：“沈九春！你故意的吧！”
沈九春转头道：“不是说了吗？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你别插嘴？”
陆良哼笑：“那就不说呗。”
听着很随意怠懒的样子，好像也压根懒得跟她说话。
姜伊冬无语死了：“沈九春！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难怪你想到我和顾凛就只想到那些事！本小姐这么善良的人，根本没有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没有！一点！都没有！”
沈九春：“……”
陆良凉凉道：“最好是。”
“你等着看吧！要是我跟他有任何不能说的事情！我就！我就——”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重要到可以打赌的事情，一下子卡了壳。
陆良接上：“以后不能留九九过夜。”
姜伊冬立刻道：“行！那你呢？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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