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出一口气,语气缓了缓:“我相的那个女孩就是邵京棋对象介绍的,只是出于礼貌见了个面,不是什么我喜欢的类型。”
“……哦。”陈瓦霜总算抬起了脑袋。
“你看叔叔长得很差?需要通过相亲找对象?”
看着这张用绝世容颜来形容也不为过的脸,陈瓦霜下意识摇头。
“那你就别瞎操心,叔叔不喜欢听这些。”
“好吧。”抓住这次难得的缓和机会,她说,“我以后不说了。”
总算学乖了,陆墨白耐心已然磨光。
陈瓦霜说道:“那陆叔叔我先回宿舍休息了,我下午还要军训。”
陆墨白:“……去吧。”
陈瓦霜说完拜拜,转身就跑,跑得真的比兔子还快。
陆墨白眼神凝起,心里又不爽了。
是有多嫌弃跟他多说两句……
没良心的小兔。
*
驱车回公司。
林家凯见陆墨白的气色比上午好了许多,心里稍稍放心。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他的脸上就没晴过,开项目报告会开到一半,他直接说PPT做得太烂,重新做过再开,把项目经理吓得脸都白了。
而他一解散会议,就对林家凯说:“我要去趟昌平,下午的会推到三点半。”
去昌平……林家凯第一反应是去找小姑娘,干脆提醒:“可是小霜在军训。”
陆墨白瞪他一眼:“林家凯,你管得还挺宽!”
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这会儿林家凯给他泡了杯普洱,问:“下午会议用不用提前?”
他看着合同,头也不抬:“不用,就按三点半开。”
“好的。”林家凯又试探地问,“小霜军训情况怎么样?”
“就那样,没个正形。”他一如既往,没什么好话。
可是想到她的那句觉得他不一样的话,脸上的那丝笑容不自觉溢出,被林家凯精准捕捉到。
林家凯在心里默念:
完了。
总不能回回心情不好,就去趟昌平吧。
……
第30章 总是凶她
军训结束后,陈瓦霜回家休整了两天,被陈庆媛带去护肤做SPA。
陈瓦霜发现妈妈对她皮肤的要求非常高,她自己觉得晒晒太阳黑两度没什么,即便是浅麦色的皮肤也别有特色,但妈妈认为还是要白白嫩嫩的才好。
她的三个室友都是外地人,趁着周末来市区逛街,陈瓦霜带她们玩了一圈,请她们吃饭,最后陈庆媛让司机送她们一起返回学校。
她跟室友相处和谐,又因为文化成绩分最高,被班级选为学习委员。正式上课后,除了每天要练早晚功,文化课暂时以大学语文、大学英语,还有思修之类的基础课程为主,也有专业相关的基础课程。
课业整体设置比较空闲,但是其他的校园活动非常丰富,各种联谊、迎新晚会层出不穷,陈瓦霜游走其间,玩得不亦乐乎。
转眼就是国庆假,撞上中秋节,一共放八天。
陈瓦霜回家后问妈妈国庆想去哪儿玩。
陈庆媛道:“这种假期哪哪都是人,何况还要参加两个婚宴。”
“两个婚宴?”
“一个是你周爷爷的孙子娶媳妇,还有你一个表哥也要结婚。”
“哦,那我就陪妈妈去喝喜酒。”
陈瓦霜预计会在周家的婚宴上遇到邵京棋和陆墨白,只是没料到他们两个大男人的性子好像反过来了。
当时陈瓦霜正在跟邵京棋说话,聊大学的事,陆墨白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哟,来得够早啊。”
陈瓦霜回头看着陆墨白,发现他今天的状态不错,脸上表情轻松愉悦,她喊“陆叔叔”的时候,陆墨白甚至朝她微笑,挑眉问她:“跟谁过来的?”
“跟我爸妈一起过来的。”
他点点头,对邵京棋说:“赵大小姐也会过来,你知道吧。”
邵京棋脸色瞬间变暗了几许:“她来她的,与我何干。”
赵大小姐就是跟邵京棋相亲的那个女孩?看他的表情,十有八九了。
三人原本坐在同一桌,他们两人也没有再互怼,陈瓦霜反而不习惯起来。突然的和谐,也让她无端产生一种夹在中间当夹饼的感觉,于是她起身说:“我去找我妈妈了。”
不跟你们一起玩。
陆墨白的伯母杨月梅招呼她们过去坐,还特地让陈瓦霜坐在旁边,笑眯眯地问:“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特好玩?”
陈瓦霜乖乖道:“活动挺丰富的,不过我也在好好学习,每天都要出早晚功。”
“嗯嗯,以后阿姨去看你的舞剧,做你的票友。”
闲聊时,陆墨白过来叫了声“伯母”,又扯着笑说:“你们聊得还挺热闹。”
他捡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小丫头。
那小兔莫名其妙总仿佛心中有鬼,都不敢看他,扫一眼就躲开眼神,看得男人心里嗤笑。
陈瓦霜却有点儿尴尬,他的目光虽不再像从前那样锋利,但仍然让她不敢对视,总觉得男人幽深的眼神,藏了什么欲说还休的意味。
杨月梅问:“墨白,你没去做伴郎?”
陆墨白领带都没打,黑色西装撇开,里边是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仍然没系,露出一小片锁骨下的区域,他懒散道:“新郎邀请了,不过我跟他十年没联系,这一年也就见过两面,怎么能占伴郎的位置。”
“人家都邀请你了,你也没必要推脱。”
“他又不缺伴郎。”
杨月梅无奈地看着侄子,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找对象,结婚了人才会成熟。”
陆墨白瞥视着低头刷手机的人,不耐道:“急什么,现在忙事业要紧,过几年再说吧。”
“给你介绍一个不行,介绍两个也不行。”杨月梅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要找个什么样的。”
陈瓦霜正在回复同学的信息,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地想,陆墨白一岁不到爸妈就离婚了,他从小是由伯母家抚养长大的,所以他跟伯母亲近一些。
有个中年男人出现,陆墨白像是为了躲避念叨,起身跟对方打招呼。
陈瓦霜坐了一会儿,也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看邵京棋的身边有个看上去很洋气的女生,二人正在一个长辈跟前交谈。女生的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妆有点儿浓。
陈瓦霜思索,她应该就是赵大小姐吧,仅从外表上看,她跟邵京棋也是配的……
正发着呆,头顶被大掌扣着,薅了一把头发。
抬头看去,陆墨白诡异地朝她笑。
陈瓦霜喊了一声:“陆叔叔。”
“发什么愣,看到你嫂子,走不动道了?”
“又还不是嫂子。”
“还不是?”他面不改色,语气有些得意,“行,现在还不是,但以后就是了。”
陈瓦霜无语地望着他:“你好像很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他看向那两人,“你觉得他们不配?”
陈瓦霜嘀咕:“配不配,不能光看外表。”
他低垂眼眸,盯着她的脸:“怎么,你不乐意?看起来还有很多意见。”
“我哪有!”陈瓦霜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小声地说,“而且我的意见又不重要。”
“还算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定位。”
正说着,邵京棋带着那个女孩走了过来,陈瓦霜登时站直了一些。
她叫赵姿仪,比邵京棋小一岁,小时候也是在北城长大的,后来出了国。
赵姿仪给陈瓦霜的第一印象也不错,能说会道,还伸手捧了一下陈瓦霜的脸蛋,说她的皮肤真好。
说这话时,陆墨白鼻腔里哼了哼声,也不知道他这哼声是什么意思,是不服气还是觉得好笑。陈瓦霜没空管他,她只感觉邵京棋并不是那么开心,偶尔对视一眼,亦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无奈。
他仿佛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礼貌微笑地带着赵姿仪走过场熟悉长辈。可是介绍的时候,又不说这是他女朋友或者相亲对象,只说这是赵爷爷的大孙女。
陈瓦霜回到了妈妈身边,安静地陪妈妈吃饭,聊天。
她以前参加宴会一向都是很欢喜的,有说有笑,做妈妈的宝贝女儿,可是今天心情有些压抑,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她也高兴不起来。
等大人们四处交际的时候,她被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叫过去,大家凑在一桌聊天,吐槽高考、大学,陈瓦霜趁没大人管,禁不住喝了杯红酒。
正无聊走动时,邵京棋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霜霜,跟我来。”
“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说说话。”
*
婚宴是在柏悦举办的,楼上66层便是知名的酒吧,360度视角,能将北城的古香古韵与现代繁华风景尽收眼底。
邵京棋带着她出了宴会厅,直接坐电梯去了65层,再转另一部电梯抵达顶楼酒吧。
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俯瞰下去,笔直的长安街上车水马龙,楼宇间灯光璀璨,但她无心看风景。
朝坐在旁边的邵京棋笑了笑,轻轻地问:“京棋哥,姿仪姐呢?”
“她已经离开婚宴了。”
“哦。”
他朝小姑娘扬眉:“陪哥哥喝杯酒怎么样?不喝果汁。”
“那给我调度数很低的酒,我刚才已经喝了杯红酒了,我妈妈会说我。”
他点点头:“好。”
在陈瓦霜眼里,邵京棋一直是温润如玉,极有分寸的,刚才带着赵姿仪走过场时风度翩翩很有耐心,即便是现在,言行举止亦很绅士。
她想起来要跟妈妈说一声,便拿出手机,给妈妈报了个信儿。
支着下巴,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尔后问他:“你是不是常来这儿啊,景观还挺漂亮的。”
“确实经常来,你之前还没成年,我也不好带你过来喝酒。”他回答。
陈瓦霜笑笑,望他一眼,又低垂了脑袋。
邵京棋注视着这个因为喝了红酒,脸颊微粉,略显娇羞的女孩。她已经十八岁半,在上大学了。虽然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之前对她倒也没现在这样的感触,只是最近这半年,隔段时间不见,她就好像又变了个模样。
“在想什么呢?”他问。
陈瓦霜干干地笑:“姿仪姐是不是就是你相亲的对象啊?”
“是的。”他这次完全没有再遮掩,直接说,“过年时在美国见了一面,我们两家虽然不算世交,但她爷爷跟我爷爷认识,后来她父亲带着他们全家去了美国,在美国有自己的产业与相关人脉。”
“哦,听起来很厉害。”这些家庭之间关系一向盘根错节,互相交涉,相比之下,收养她的夏家,全靠夏家父子自己打拼。陈瓦霜对此一向知之不深,只能听一句应一句。
“霜霜不喜欢听这些吧。”邵京棋呵叹,“哥哥以前觉得自己的婚姻大事,听从父母的安排也没什么,可是一旦要成为现实,我才发现心里是那么抵触。”
陈瓦霜愣愣地看着他,他和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有城府有手段,真实想法从来不会直白地吐露出来。可是现在,他却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毫不遮饰。
“那你要怎么办?”她低低地道,“我听说你爸爸在逼…催你。”
服务员端来了酒和几样小食,有陈瓦霜爱吃的炸薯条,她拿着吃了两根。
邵京棋抿了口酒,突然笑着说:“要不然,霜霜帮哥哥出出主意?”
“我能帮你出什么主意啊。”
他淡笑:“毕竟你也见过她,觉得她怎么样?”
陈瓦霜怔住,这种问题她怎么好回答,她只能说:“至少外表上,她长得蛮漂亮的,又会打扮。”
她喝了一口度数低的鸡尾酒,酸中带了些涩味,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调的。
“大家都这么认为……只是这种被安排的滋味,原来并不好受。”他自嘲地说。
啊这……
“可你之前你谈过那么多个,都没有成。”陈瓦霜好想吐槽他,怪谁啊……
“哥哥是谈过好多个,但都是玩玩。”他语调平淡,“那些女人你也见过,不可能带回家。”
“所以现在有个能带回家的,不是水到渠成么?”陈瓦霜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
邵京棋看着她,忍不住说:“你今晚怎么回事,喜欢跟哥哥唱反调?”
他抬手捏她的脸颊,陈瓦霜有些排斥,身子往旁边倾了倾。
却在此时,听见“啧”的一声,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目光冷冽,脸色阴沉,向坐着的二人投下一片阴翳。
陈瓦霜抬头望向冷峻的陆墨白,感觉他看过来时好像要吃人。
邵京棋却懒得多看他一眼,冷着脸说:“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看好戏啊。”他娴熟地拉开椅子,坐在陈瓦霜对面,见她手里拿着咬了半截的薯条,仿佛很不爽,嗤之以鼻地说,“没心没肺,你吃得还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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