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啊。”陈庆媛说,“京棋的能力这么强。”
“当然也是要交给他们这辈人去锻炼,他爸爸现在不管国内的事,我们家那口子也不想管,就让京棋干。”
聊了一会儿,罗琼又说:“过年时也在安排京棋相亲。”
陈庆媛问:“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这些孩子你也了解,不过这回他父亲好像要动真格了,不逼一把不行。”
陈庆媛:“结婚这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父母的准没错。”
罗琼吐槽:“这些小爷们是真的难办,一个个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
“但是现在门当户对的姑娘是越来越难找,再不赶紧落实,就得把目光放在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身上,又得再等上好几年,庆媛你说是吧。”
陈庆媛笑笑:“那是的,像霜霜怎么说也要再过个七八年,我才舍得让她嫁出去。”
“小霜长得漂亮,将来铁定能嫁个好人家。”
这种话题,陈瓦霜一向不参与,只好撒娇:“妈妈,不聊这个。”
“好好好,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当然是考上大学。”
*
艺考初试这天,陈庆媛亲自送宝贝女儿去考场。
陈瓦霜按要求,跳了两个风格不一样的剧目,一支是芭蕾舞《绿宝石》,另一支是古典舞《采莲》。
其中《绿宝石》是经典芭蕾舞剧《珠宝》中的一幕,作品用绿宝石、红宝石和钻石分别诠释了法、美和俄三大芭蕾流派的艺术精髓。陈瓦霜穿着绿色的芭蕾舞纱裙,起舞时宛如绿宝石精灵,清新而优雅,展现出绿宝石的精致和唯美。
而跳古典舞《采莲》的时候,虽然没更换舞裙,仍然是这一身,但她的动作、姿势及表情,又完美地表现出江南采莲少女的婉约与娇俏。
虽然不知道评委老师的打分,但她自己很满意。
果不其然,她以初试第一的成绩,很轻松地进入复试。
复试考的内容更细化,除了芭蕾舞的基本功,还有古典舞、现代舞、芭蕾舞的技巧组合,以及根据音乐即兴起舞等。
陈瓦霜虽然是8岁才开始舞蹈启蒙,但是她的底子不错,身体软开度很强,基本功练得扎实,身姿体态又轻盈,顺利地博得评委老师的青睐。
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陈庆媛十分相信女儿,开始催她把文化课复习好。
陈瓦霜是聪明的女孩,但从小习舞,文化课程自然就没那么上心。她的语文和英语成绩还不错,只是数学不大好,也不喜欢背那些文科知识点,然而模拟考试总成绩,亦能达到北城文化生往年的本科线。
同桌蒋婕就是文化生,最近都在埋头苦读,偶尔羡慕一下她:“你的专业成绩肯定没有问题,文化成绩又好,我要是你,轻松得一比。”
陈瓦霜:“轻松不了一点,被录取了才能松口气。”
*
春暖花开的3月,星期六,高三白天要补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陈瓦霜很意外地接到了邵京棋的电话。
“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应该可以的,我跟我妈妈说一声。”
很久没见到京棋哥了,知道他升任总裁后一直很忙,行程很多,有时候还要出国……不过,陈瓦霜想起个事儿,抬起头对蒋婕说:“我听说我哥过年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能结婚的对象了,如果是,估计要抛弃那个网红了。”
蒋婕兴奋不已:“真的吗,太好了!”
蒋婕以前跟着陈瓦霜,和邵京棋吃过饭,她对这个出身优越,长相儒雅帅气的男人有些着迷,是他的小迷妹。
但她随后刷了一下网红的微博,郁闷地说:“应该还没被抛弃,还在死命地秀呢,晒了好多东西,还说陪男朋友去国外购物了。”
“真恶心。”蒋婕嘀咕。
陈瓦霜道:“也可能被甩掉之后,又找了别的男人呗。晚上我要跟我哥吃饭,到时再帮你详细问问他。”
“嗯嗯。”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网红,也指不定有别的女人。”陈瓦霜平静地说道。
邵京棋刚念大学的时候,还住在二叔家,大三起便自己一个人住了,这几年又换过两个住处。
陈瓦霜14岁那年,有个周六,妈妈去了巴黎,邵京棋先带她吃午饭,后来带她回住处写周记,结果有个女人为了给他惊喜,没有跟他说就提前进去了他住处,大白天还穿着个性感吊带睡裙……撞见的时候,场面一时尴尬不已。
遇到了女人的事她都不敢告诉妈妈,只跟妈妈说她去了京棋哥的家做作业……后来,她再也没敢去邵京棋的私宅,她妈妈也不让她去。
蒋婕听完,表示自己好像不大喜欢邵京棋了。
一放学,陈瓦霜就坐上了邵京棋的车,系好安全带,问他去哪里吃饭。
邵京棋问:“你有没有想去的餐厅?”
听班里同学说御都大饭店的中餐厅升级改造后,餐饮做得很不错,陈瓦霜提了一嘴,邵京棋微微凝神,没有多言,只点头:“那就去御都。”
御都大饭店就在不远处两条街交汇的地方,占尽地理位置优势。大饭店占地宽广,绿化环境优越,除了拥有五百间客房,还有一流的餐饮设施及其他休闲设施。
路上,陈瓦霜打开话匣子:“我同学说这家饭店川粤菜系都很不错,另外老北城的驴打滚儿和蒙古包羊肉汤也很绝。”
邵京棋笑:“看来你同学是个饕哥儿。”
“嗯,他对美食有些研究,他爷爷以前是国宾馆的厨师,他都说好,肯定不会错。”
“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
“挺好,准饕哥儿。”
……
来到饭店,在二楼宽大的中餐厅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圆桌的陈设,铺了干净桌布,上面有钢化玻璃小转盘,陈瓦霜习惯地坐在邵京棋右手边。
点了好些菜……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另一个服务员过来送上热毛巾,搁在毛巾碟子上。
陈瓦霜擦了一下手,尔后,支起下巴看了眼邵京棋。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谦逊温和、成熟大方。
刚认识邵京棋的时候,她念小学,他在念大学,他身上是有些锋芒感的。
而现在她马上十八岁,他也快满二十九了。说话就三十,怪不得家里要着急催婚。
“在发什么愣呢?”他问。
陈瓦霜想到自己的使命,笑了笑:“在想,哥你的亲相得怎么样了呀?”
他淡笑:“不是一直在相么?哥什么时候停过?”
“可我听说,你过年好像相中了?”
他眉都不蹙一下:“听谁胡诌的?没这回事。”
“哦……”陈瓦霜吱了一声,“那,你的艾莎呢?”
“艾莎是谁?”他看向她的眸子里闪着光,唇角勾起笑,仿佛是要故意逗她玩。
果然,面前的小姑娘急了起来:“就是那个蛇精脸网红,朝我和同学翻白眼的。”
“你知道是她,还故意问,真讨厌。”
小姑娘自然娇俏的声音,配上稚嫩的面孔,听起来舒服不已,远不是那些故作娇嗔,为利而来的女人可比。
邵京棋心里升起了一阵虚荣心,继续逗:“哦,她叫艾莎么?叫莎莎叫习惯了,原来她姓艾?”
他果然,还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已经快半年了,居然还没有甩掉她……
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小姑娘郁闷道:“京棋哥,你能不能别跟她在一起啊?”
他好笑地问:“为什么呢?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不喜欢她。”
他像只老狐狸似的:“你不喜欢她?”
“是你不喜欢她,还是你同学不喜欢她?”
陈瓦霜滞住。
“不老实。”邵京棋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了她的脸,力道一如既往,不轻不重。
这些年,他的那些女人里,她知道的不下十个,见过的也有五六个,从来不多说什么,但就这个女人,她还是第一次明确表态不喜欢,缠着闹了两次。
“最近在用功读书?好像瘦了一些。”他说道,“婴儿肥都快没了。”
陈瓦霜气气地别过了脸:“我要高考,哼!”
不料三四米开外,高大疏朗、眉眼冷峻的男人,一身黑地站在过道上,目光如刃地看向他们。
陈瓦霜别过脸时,视线恰好与之相撞,森森寒光迫至而来,令她心头不由一跳。
陆墨白怎么在这儿?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他们两个人都刀了!
距离过年前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虽然有微信,但两人没有联系过,陈瓦霜连发朋友圈都把他屏蔽了。
他看上去比之前白了不少,皮肤也好了许多,头发长了,造型也更帅了……但多年的风霜,磨砺出男人身上凛冽威严的气质依旧没变。
陈瓦霜,也仍旧还是那么惧怕被他盯看。
陆墨白目不转睛看着这小丫头,没吱声,心中只冷呵:
这他妈……邵京棋够混蛋啊。
……
第9章 修罗场
男人凛冽的眼神,如寒风刺骨,陈瓦霜迅速回头,躲开他的盯视。
邵京棋看到陆墨白,脸倏然一沉,目光不惧,同样凌厉地与之对视。
陆墨白挑起了眉,信步走过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啊。”
他娴熟地拉到桌椅,坐在了陈瓦霜的另一边。
“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坐下吧。”邵京棋语气沉稳,收起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别介啊,虽说你们是上帝,但我也凑巧没吃饭,介意添双筷子么?”他还是那样痞里痞气。
随后看了附近一眼,一位领班立即走上前来:“陆总,有什么需要?”
陈瓦霜这才反应过来,这家饭店,是陆家的产业。
怪不得刚才说来这里的时候,邵京棋稍稍迟疑了一下,他肯定不想过来。
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对付,让他来陆家的产业消费,想必也有些忌讳?
“给我添一份碗筷,再拿菜单和点好的单子过来。”陆墨白说。
“好的,陆总请稍等。”
陆墨白这几个月一直住在酒店,昨晚酒吧试营业,忙到凌晨三点,又喝了好些酒,结果睡了三个小时,便被父亲叫去聚一个早午餐。
早午餐上有几位要员,陆墨白虽觉得无趣,听不惯他们的腔调,但不得不笑脸相对。
这会儿刚补眠完毕,下楼吃饭,却看到了这一幕。
小丫头有能耐啊,这么会和邵京棋撒娇。
怎么在他面前展示的,总是一副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的模样?
邵京棋究竟是稳定的,再不悦,也不会写在脸上,只说:“我们点了许多菜,倒也不必再点。”
“确定够吗,只怕还不够小侄女吃的。”陆墨白语气慵懒,“小姑娘正在长身体,得吃多点,吃好点。”
陈瓦霜:“……”
她又不是猪!
她的牙,又要痒了。
不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发痒了。
他对着原来点的菜单,自顾自地道:“再来一道清蒸东星斑、澳洲龙虾……”
点完还笑眼看陈瓦霜:“都是补充鱼蛋白的,适合高考生。”
领班一一记下。
停了停,陆墨白又说:“再点一份杨枝
甘露,我的小侄女爱吃甜的。”
“……”陈瓦霜不想回应。
还一口一个小侄女,真是,少往脸上贴金了。她打听过,陆墨白爷爷和邵京棋的太爷爷是拜过把子的兄弟,陆墨白的爸爸是小儿子,陆墨白也出生晚,才导致他们两个人同龄却岔辈,但跟她有鸡毛关系……
菜单合上,男人殷勤给陈瓦霜倒了杯茶,问:“邵总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儿?”
邵京棋姿态放松:“小霜的同学推荐的,她想尝鲜,我哪有不带她过来的道理。”
“看来时常带她去各大餐厅品尝美食。”
“不是说过了么,她是我一手养大的。”
陆墨白看着小丫头纤细手腕上戴着的紫檀手串,那颗白玉在灯下光泽莹润,凝了凝眼神,跟他那串好像是一样的……他淡笑:“是说过,但小侄女的爸妈应该不会这样认同。”
“她认同就好,不用陆总操心。”邵京棋也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你不了解的情况多了去了,需要我桩桩件件都告诉你么?我倒是不介意说,但怕你没空听。”
“怎么会没空?我现在是陆家的大闲人一个,有心听你说个三天三夜,倒是邵总日理万机顾不上我这种闲人。”
听着这两个男人唇枪舌箭,绵里藏针,阴阳怪气的对话,陈瓦霜实在坐立难安,总觉得他们下一步就掀桌了,她为了避战,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菜已经陆续端上来。
两个人倒是没有再针尖对麦芒地尬聊,却改成一人一筷地给陈瓦霜碗里夹菜,直至碗里的菜堆成了一座山。
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让她吃点好的,而是借着她斗法。
陈瓦霜一口没动,看着这两个古怪的冤家对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想去趟厕所。”
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小姑娘愠怒的脸,这才停止了幼稚行为。
在陈瓦霜眼里,邵京棋一直都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会照顾人,对她极有耐心,也从来没有逾矩过,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可是一碰到陆墨白,他就成了幼稚儿童。
而陆墨白,好像一直就是个幼稚鬼,连跟女生社交都不会,相个亲还得拉她做垫背。
要不是看在他曾经执行过很多了不起的任务,她对他是真的讨厌。
但现在也谈不上有好感,理智地觉得这人不可靠近。
许是见小姑娘有些生气,两个人都安分了些。陈瓦霜没有真的去洗手间,拿着筷子盯着碗里的菜,动也不动,邵京棋帮她把堆成山的菜夹走了一部分,搁在骨碟上,温和道:“小霜你先吃,不喜欢吃的就放骨碟。”
自然,他夹走的菜,全是陆墨白夹过来的。
陆墨白瞥眼看来,扯了唇:“不喜欢?我的小侄女可不挑食。”
说罢用自己的碗,帮陈瓦霜舀了碗汤,推过来。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陈瓦霜开始吃饭,他们也各自动筷。
餐桌突然安静,只有碗盘调羹碰撞的声音。
被领养后,她就没吃过这么艰难的饭。
最终是陆墨白打破了沉寂,说道:“邵总下周五要是有空,不如去我那喝杯酒。”
邵京棋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他。
“酒吧正式开业,欢迎去捧个场。”陆墨白吊儿郎当说道,又看着陈瓦霜说,“听者有份,小侄女也一起过去?酒吧里有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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