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王家为了在乱世中生存下来也是不易,好好的文人世家,三代之后竟活生生被逼成了武将,现在竟然连传承之人都没有。
看着褚子兰深思不语,为蜃继续说道。“两年前您让我出去接秋伊时,秋伊就分析出消息,王家那太子妃怕是做不成了,而现在王家子嗣一死一残,其中定是有贺家的手段。
现在王老将军在家卧病不朝,朝堂几乎全是贺家说了算。”
“君振烁什么反应”褚子兰直呼君国皇帝姓名道。
“太子近日又送了一批美人孝敬他父皇,深得君帝信任。”
君振烁而立之年才当上太子,且他这皇位还来得不正,外人只知先皇病重时是这位毫不出众的太子随身侍疾,皇帝去后留下传位诏书,自然是这位太子继位,大臣们毫无疑虑,就算有心怀疑虑之人也早已被灭,君振烁顺理成章登基,却无人知道他这皇位是弑君而来。
褚子兰之所以会知道如此秘幸也是清旷阁好运,和阁内之前的好传统。
清旷阁一直有存档秘史的习惯,且分国、分等级、分别存储,她也是这三年在密室看了大量的简报才知,十五年前,君国宫里几乎大换血,所有人的宫女、太监全部因各种无厘头的犯错被诛杀,凡是有一点点牵扯的人皆要同罪。
宫里历来有帮贵人采买的奴才,且每次需得当日回宫,若错过了时辰,宫里下钥之后就不得再进,且第二日回去还得被重罚。
当时有一个先皇的美人因着位份不高,自己又思念家乡的蜜饯,就偷偷差遣自己身边的小丫鬟贿赂宫人跟着一起去买。
这原本也是宫里的常事,并没什么特殊的,可这小丫头即笨又聪明,心还细。因着她在美人宫里不起眼,也不出色,很多人都不认识她,若是她不在个十天半月,也无人关心她。
头一回出宫的她在外面看花了眼,到了回宫时才想起自己的蜜饯还没买,再去指定店铺买时,店家已经打烊了,初次出宫的她也是运气好,身上揣着足够多的银子,自己找了间客栈住下,和那些公公出来时,她已经打听清楚了,明日他们同样时间还会出来采买,到时候她去东玄门等着就行。
第二日一早她就去蜜饯铺子排队买了美人要的家乡蜜饯,由于昨天逛街弄脏衣衫,她将宫服穿在了里面,想着进宫时再脱掉外衣,怕昨天的天使不认识自己,早早去东玄门等着。
可由于昨夜换了新环境,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在东玄门远处的茶摊上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只见东玄门外有很多跟她一样穿宫服的宫女和公公被一群城防兵押着往宫里走,有性子烈的当场被城防兵杀了,说他们盗取宫中宝物私自贩卖,全部押回去处死。
“光天化日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不审问、不查证,直接处死,看来这宫里要变天了。”
“是啊,是啊,我那邻居有个在宫里当差的,说是最近宫里死了好多人,看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赶着清理呢。
“你们不要命了?敢讨论宫中的事,这里可是东玄门,不想惹事赶紧走。”
那小丫头听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身体直发抖,不得了了,她正好看见过不得了的大事,难道这些官差是来抓她的,看不懂兵种的她,只要是官服她都怕。
到现在都还未看见昨天和她说话的天使,不会都被杀吧,她不敢再耽搁,这一刻庆幸自己的宫服穿在里面,她只得遮遮掩掩的离开来东玄门。
可本就在宫里长大的她对外面人生地不熟,很快就迷路来了。
不多时,东玄门就出来一队人,若是那小丫头在这儿的话,一定能认出来其中一个公公就是昨天和她说话的天使,此刻这一队人手持画像,往各个街巷贴。
迷路的小丫头一路遮遮掩掩,有心之人早已发现她的异样,不多她就发现自己的钱带、蜜饯都不见了,可她也不敢到处宣扬,只得往无人的小巷走。
无银子、无干粮,不认路,又举目无亲,脏兮兮的她只得往乞丐堆里去。
逃了三天,噩梦还是来了,早看见路边一众画像中的自己,藏不住了。
乞丐堆里不认识字的比比皆是,可是看不来画像的却没有,中午有个乞丐直溜溜盯着自己,现在那乞丐不知去向,心细的她想,定是去举报自己了,两天没吃饭的她忍着头晕目眩扶着墙站了起来,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第41章 碧玉美人
果真她刚离开一会儿,盯着她看的乞丐带着一群官差过来,见人不见了,乞丐到处张望。
官差看他这模样,以为自己被戏弄了,臭乞丐竟然胆大到敢戏耍官差,正要发火时,那乞丐赶紧讨好说,官爷别急,小的早命人跟着她呢,放心,肯定跑不了。
那乞丐问了周围几人,确定方向之后带着官差马不停蹄的追了过去。
果真不多时就看见一个歪歪倒倒的乞丐身影,一群官差立即围了上次,对比着画像,确实是其中一人,不由分说,不再耽误押着人就往东玄门去。
小丫头不认命,挣扎反抗,那官差恶狠狠的说,再不老实,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官差大哥哥,奴婢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丫头反复思索,现在要是被押进宫肯定会没命的,皇城脚下,贵胄颇多,只得侥幸拼命一博了。
“奴婢真的没见过太子殿下进美人宫里,各位大人,行行好放了奴婢吧。”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求饶。
官差看她小小年纪本有心让她少受点苦,去得快些,谁知她竟胆大包天、不管不顾的在大街上喊起这等辛秘之事,要是被人看见那还得了,自己这一群兄弟都活不了。
不再大发善心,一脚重重踹在那小丫头心口,小丫头整个人,如断了弦的纸鸢,在狂风中乱颤。
小丫头最终还是飞了出去,倒在墙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在宫里虽是最低贱的奴婢,可那也是在宫里娇养出来的,如何受得住一个武将的一脚。
人群中顿时吵闹起来,各个都为那小丫头抱不平。
“你们怎得如此狠心,自家丫头犯了错回家惩罚就是了,怎得能在这大街上就要打要杀的。”
“是啊,是啊,这一脚下去,那小丫头肯定是活不成了,天大的事,也得交给衙门来整治啊。”
好热闹的在人群中,不停的指责这群官差。
“你们知道什么,这小丫头是宫里的奴婢,私自盗取宫中宝物出来贩卖,我们是奉旨捉拿他们,尔等胆敢指手画脚,按同罪论处。”
“私自盗取宫中之物,确实是杀头的罪,哎,小丫头好好的差事不做,做什么贼啊,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啊。”看热闹的人纷纷又开始指责那小丫头起来。
官差素来是比普通老百高几等的,说的话也是皇权的代表,谁也不敢挑战皇权,个个缩着肩,揣着手,往后靠。
画面历时倒转,小丫头看在眼里,不再徒劳,认命的低下了头,闭着眼,全身都疼,出气也疼。
看着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人群此时鸦雀无声,官差们趾高气扬的上前拖起嘴里还留着鲜血的小丫头往东玄门而去。
人群散开之后,地上留着长长的拖痕,以及痕迹边点点的血渍,花儿一样的小丫头还未绽放就凋谢了。
由于追捕画像上的人还不少,而此时众人还在西边,要穿过整个城才到能到东玄门,领头的挑了两个人带着奄奄一息的小丫头往东玄门去,其他人继续按画像追捕。
顾惠坤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朝人群中的另外一人看了一眼,默默退至不起眼的角落。
清旷阁虽是有名的杀手组织,可也是定有规矩的,榜单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参与皇权斗争。
他们祖父、祖母那一辈都是从皇权中撤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条规矩不能破,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根本。
在他们这一辈眼中,不参与皇权争斗就是平淡。
清旷阁内部也十分复杂,设有多个不同的部门,每个部门的职责不同,所分管的城镇也不同。
有专门收集线报的普通线人,也有专门分析线索的调人,专门负责动手的刀人,还有负责善后的善人。
而顾惠坤之前做过线人,调人,现在历练到刀人这一环节。
每每在他动手前,都是会找好善人,确保万无一失。
虽他们不参与皇权斗争,可阁里也有胆大的人,他们没有上一辈那么迂腐,顽固,他们更关心未雨绸缪,提前谋划。
顾惠坤就是其中一人,他胆大,经常捡漏。
隐在角落的他,一直跟着这群人,直到他们分开,这才找到时机将那小丫头抢了回来。
他出手利落,不留痕迹,那时他还不是副门主,刚刀完人,换个城镇接受新的任务,监察各个情报点的运作情况,本不喜多管闲事的他,在听着小丫头喊的那句“没见过太子殿下进美人宫里”停住了脚步,嘿,捡漏的机会又来了。
心想这小丫头实在是聪明,这么一喊,不是明显在说,太子殿下经常去皇帝美人的寝宫,这可是君国的辛秘之事,老子、儿子享用一个美人,这君国皇室还真是肮脏无比。
顾惠坤将人抢过来之后,将其藏进了东城一个钱庄的地下室,地下常年备着各种药物,小丫头确实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三根,还伤了心肺,没多少时间了。
虽然救她的人说,她快好了,可她自己心里有数,身体越来越遭了,怕自己哪天一睡就醒不来了,想着对自己多有照顾的美人,还没吃到心爱的家乡蜜饯。
她趁着还清醒将自己和美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希望有朝一日若美人遇难,也能幸运的遇到恩公,希望他给她一份蜜饯,然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物品都交给了顾惠坤当做报酬。
而顾惠坤将那小丫头的话记录成简报连着所有物品全部存带回了长乐村,存在了密室。
根据小丫头所说,美人最近爱吃酸的蜜饯,爱嗜睡,有一次皇帝传召她侍疾,她居然没一会就睡着了,醒来时还担心陛下责罚,想着该去找太医看看,却庆幸陛下还睡着。
回到自己的碧玉宫才发现身上的暧昧痕迹,与以往的不同,以前她也是侍过寝的,可这一次的痕迹格外重,肚子还有些疼,见红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没敢声张,叫了年龄最小,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给她上药。
在宫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小丫头,听见那些年老的嬷嬷、公公说最近陛下总是昏睡,很久没见到人了,还好太子孝顺,时时都陛下身边陪着,喜欢美人的她,将最近听见的都一一说给美人听,只见美人听后,身子不住的颤抖,似乎是怕极了。
回想着以前看过的简报,褚子兰深思,若是自己推断没错,现在的这位昏君该是垂涎这位美人很久了,那孝顺未必是真的,弑君倒有可能是真的。
那简报中发生的事距今已有十五年的时间了,碧玉宫,碧玉宫,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水冰、雉入那边情况如何了?”想不起来,暂时放在一旁,褚子兰又接着问为蜃。
“该是到君国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在医治了,但王家早已闭门谢客,无法渗透,不知他们意愿如何。”
正在这时秋伊从外面进来,走到桌边“小姐,一副烧了,冯世子过来了。”说完,往褚子兰身后走去。
“子兰,来了,帮忙看看。”冯晏安人还未到,声音先进来了,才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冯林,只见冯林手中拿着剑,若不是知道他们去做什么的,很难发现剑尖上面的血迹。
为蜃也看见那剑上的血了,主要是剑一般都在剑鞘里呆着,像这样明晃晃的拿在手中,实在少有,“冯林,你这是做刺客去了?”
“嗯,咦,为蜃,你怎么知道。”冯林一向是不着调的,还总觉得的世间少有如自己一般的聪明人,他忍不住想逗弄这个随时看起来都是一副冰冷冷的侍卫,比冯木还冷。
为蜃一听他这回答,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干的事和自己问的话完全不搭边,不理他,酷酷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风去了。
“为蜃,你怎么不问我去刺杀了谁,你出去干嘛?”
“放风,免得你刺杀的人追了过来,连累我们。”为蜃难得戏耍他一回。
“不用放风,放心,没有刺杀人,我开玩笑的。”冯林伸手想拉他胳膊,却被为蜃躲过了。
为蜃不理他,哼了一声,径直走向门外,刀剑添血,就算不是去刺杀别人,那也是有大事要谋,还是要去放风的。
“你们家的人这是聪明”冯晏安对着褚子兰道,用一个你看我家的傻大个的眼神看着冯林。
“世子,你怎么这么看我。”冯林听着冯晏安说话就转过了身,不去理外面那个犟脾气的为蜃。
秋伊端着新茶过来,为他们都满上。
“怎么看你了?”
“嫌弃,就是嫌弃的表情,我很优秀的。”说着还朝自己身上,上下都大量了一番,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身体。
褚子兰不再理会这一群活宝,“秋伊,将惊生叔送的药瓶拿过来。”
冯林终于老实下来,他心里也一直疑惑,刚才世子带着他去找齐国儿王子切磋武艺,说是好久没练了,试试二王子有没有偷懒、落后。
他看得出来,最后那一个转手,世子就是故意刺在二王子指尖的。
第42章 血色变黄
剑上一沾血,世子就将剑扔给他,还嘱咐他拿好,别再伤人。
自己也是个聪明的,听着世子那一声重重的,拿好,自己就不敢动了,连放进剑鞘都忘了。
世子还假模假样的说,齐正啊,武不可废,更不可懈怠,一日不练手生,日后必定要日日坚持。
再看齐国二王子,感激涕零的样子,一会儿又傻乐,对着齐飞说,晏安兄真是关心我,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考验我的功课。
傻大个,简直没眼看了。
冯林现在回想起来,看着自家世子,隐约觉得世子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狼的尾巴。
冯晏安看着褚子兰移开桌上的茶杯,将干净的杯碟放在桌边,示意他将剑拿过来。
冯晏安就是觉得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示,侧身将冯林手中的剑拿过,站了起来,将带血的剑尖放在杯碟上,等着褚子兰。
褚子兰取出药瓶上的瓶塞,右手拿着瓶,左手揽着右袖,轻轻在血上倒了一些,等着透明的液体带着血渍,一路流到杯碟里。
看着剑尖上的血渍被带走,所剩无几,冯晏安收回剑,再次扔给旁边睁着大眼看着杯碟的冯林。
“这是惊生叔按着曾祖父留下的秘方配出来的,若是血中有蛊,杯碟中的血色将会变色,若是变浅则说明血中有益蛊,若是变深则有毒蛊。”
“那若是没有任何变化呢?”冯晏安看着杯碟中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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