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一起过的关系,他挺记仇的。
博昭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含着两包眼泪嘴巴一瘪,委屈的不行,小声反驳他,“我才不要走,哪有要赶人走还给人披外套的,手机密码还是我生日。”
她倒是条条有理的。
秦知珩一撇手,不去牵她,“密码忘记改了,外套是护士盖的,我不知情。”
“我可不敢要一个随随便便就拿钱打发人的陪我。”
博昭然鼻头红红的,轻轻吸着气,手指揪着衣角不停地搅,也觉得那天的自己有些过分,她垂着头,露出一个发旋对着秦知珩,声音细若蚊蝇,“那怎么样才可以留下来。”
怎么样才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秦知珩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胳膊和腿能动弹,他使劲挪挪身子,让自己看的更有话语权一点,“角落里有我的衣服,你先去换身衣服睡个觉我就告诉你。”
房间里有两张床,秦知珩的是大床,旁边的是小床,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床头小桌,一伸手就能碰到。
博昭然顺从的从角落里翻出一套长袖睡衣,上面还有残留的洗衣液香气,等收拾好自己后她走到小床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露出两只有些红肿但是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要说话算话。”
秦知珩点点头。
等到博昭然睡下,秦知珩才摸起手机查看起未读消息,其中有一条是齐覃发来的。
【她被划伤后大概率自己又进行了二次伤害,还有衣服上的血迹,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做笔录的时候她说是对方企图伤害侵犯她,你为了保护她受伤了。】
秦知珩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良久才把视线移到熟睡的博昭然身上,难以掩饰他心里的复杂感情。被划伤后一声不吭,却又在他一人以一敌多时不动声色的对自己二次伤害。怕是只为了能让他全身而退。
博昭然身上穿着他的睡衣,袖子挽起一小截,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漏出那只伤手,比上次伤的还要厉害。秦知珩微微闭眼,此刻涌上来的全是后怕,他都不敢想要是昨天晚上他临时改变主意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会是谁。
是蓄谋已久还是巧合呢。
他更倾向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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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后又输了两瓶液,稍微吃了点流食后就收到好多人要结伴过来看他的消息,不过他拒绝的太晚了,人都到病房门口了,博昭然还没醒,睡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呼吸声绵长。
病房门敲响的时候秦知珩刚好把两道床的隔帘拉上,然后扬声,“进。”
这一波来的都是熟人,曲念,康池,还有一个女生,是沈菁仪合作方的女儿,在聚会上碰到过几次,今年在京大读二年级。
曲念担忧的看着秦知珩的伤势,她并不知道秦知珩是因为博昭然受伤的,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这个表弟最近运气有点不好,什么事都能被他遇上,旧伤刚好新伤就又来了。
“阿珩,你们这里好像很流行烧香拜佛?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你最近运气不太好。”
康池也附和般的点点头。
角落里的姚馨柔看着他们讲完话才怯生生的拎着果篮走到秦知珩面前,水汪汪的眼底藏不住少女的心思,她央求了好久才让爸爸同意自己来看秦知珩。
“阿珩哥哥。”她轻轻放下果篮,笨拙的和他交流说话,“我知道你受伤后很担心,所以跟着念姐姐过来看看。”
曲念噗嗤一声笑了,捏着姚馨柔软绵绵的脸颊大笑不止,“你怎么这么可爱,明明自己担心的不得了,非要跑过来看看他。见到了话也不说多两句,脸都红透了。”
她笑声太大,秦知珩不悦的皱了下眉,余光扫了一眼又一眼隔帘,生怕她会被吵醒。
毕竟是沈氏合作方的女儿,秦知珩也不好逐客,敷衍的点点头,“多谢。”
单单只这两个字,姚馨柔就已经害羞的不得了,不敢多看他一眼。秦知珩莫名想到,博昭然张扬的跟他说喜欢的时候,还有接吻的时候,明明很羞涩,明明也是这样的脸红,他却喜欢的不得了。
他回想起那场面,唇边逸出一声轻笑,眼神也玩味。
曲念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记得柔柔是学医的吧?反正两家人好像也有意让你们多接触,你干脆留下来照顾他好咯。多多熟悉一下嘛,以后就方便多了。”
姚馨柔愈发脸红了起来,却是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秦知珩:“阿珩哥哥,我可以照顾你的。”
忽的一声轻响从房间里传出来,很轻,像是吸气的声音,秦知珩猜测她醒了,于是下了逐客令。
“就不用麻烦柔柔了,我一会还要打针呢,康池你带她们走吧,到学校说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人后,秦知珩抬手把帘子拉开,那道阻隔彻底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哭什么?”他问。
第20章 XIAYU
博昭然不说话, 就只默默流泪。
秦知珩又重复一遍,“哭什么?”
睡醒之前哭,睡醒之后哭, 博昭然感觉自己脑袋有些胀疼,她把泪珠蹭在被子上, 闷闷不乐, “是不是我在,所以你才拒绝那个柔柔的。”
她半坐起身,露出微肿的脚踝,作势要下床,甚至都忘记换下睡衣来,低头穿鞋子时说话鼻音更浓重,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在这里,反正你家里好像挺满意那个柔柔的,我就不在这招你嫌了。”
博昭然醒的时候隔帘已经被拉上了,屋子里有说话声, 她听出康池和曲念的声音, 还有一个女生喊他阿珩哥哥,她心里警铃大作,努力分辨着话语, 却在听到曲念的那句玩笑话,还有秦知珩的一声轻笑。
隔着一道朦胧的纱,她彷佛已经看到那个女生脸红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遇到秦知珩的事就六神无主,委屈的不得了, 明明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今天的鞋子感觉格外难穿,鞋带系了好久都系不好, 她泄气的呜咽,索性直接塞到边上小缝隙里。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沉着冷静的音调。
“给我一个你留下的理由。什么照顾我,报恩,我不想听。”
她眼睛又干又涩,喉咙也干痒,面对这句话更是长久的失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似是要看穿她。
片刻后,她颤着睫毛,一字一顿的说,“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我还没把你勾到手就已经喜欢你到不得了这种答案吗?”
她终于承认了。
她喜欢秦知珩,很喜欢。
她就是个骗子。
“是。”他说。
博昭然一愣,呆滞的看向他。
秦知珩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承认,他不在乎她的算计,不在乎她利用他,他只想要她一个人。
他盯着她濡湿的睫毛,音色低沉还夹杂着一点委屈,“和我说唐突,误会我和曲念的关系,偷听表白,明明就是很难过还要假装不在乎,被划了一刀后自己又二次伤害,刚刚还在吃醋。”
“骗子,明明就是很喜欢我。”
他每多说一句博昭然眼睛就多红一分,直到最后,她再一次亲口承认,“是。”
然后又陷入无声的沉默,有阳光斜斜打入几道,弯弯曲曲的落在地板上,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否则她怎么会说不出口,说不出她一开始接近是有目的的,说她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他。
她一句都不敢说,她怕自己和博穗穗一样被厌恶。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和博穗穗一样的人。
可是她尝试过割舍,却依旧无法自拔,甚至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能共情博穗穗的爱而不得。
“哄哄我,阿昭。”秦知珩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轻而易举的把博昭然拉入深渊。
博昭然听见自己又一次妥协的声音,“好。”
——
于是在寂静的午后,病房里电脑噼里啪啦的响,秦知珩没法动,只能口述让博昭然单手敲,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款。
右下角的字数越积越多,霸王条款越积越多,博昭然隐隐有些不耐烦了,巴不得自己没答应哄他。
“你有完没完了。”压抑着一股怒气。
秦知珩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样子,给自己据理力争,“我要保护我的合法权益你懂不懂!现在是你在哄我,万一哪天你又跑了,我上哪找人去。”
博昭然哼哼,酸溜溜的,“那不是还有柔柔吗。”
“瞧你这醋劲,还说不喜欢我,装吧你就。”他洋洋得意的,腿都一翘一翘的,“再添最后一条,就上次密室逃脱,我救了你百八十次,你答应了我百八十个条件,统统有效。”
等博昭然单手打完所有字,并且传了一份给他后,他才彻底放下心,还记挂着出院后打印出来签个名最好是摁个手印。
这份协议根本没等到出院打出来,等到下午秦知聿来看他的时候就一块给他捎过来了,甚至还很贴心的买了盒印泥。
这是博昭然第一次细细的打量兄弟两个,眉眼有五分相似,秦知珩五官更冷硬一点,而秦知聿更像沈菁仪一点,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不会显得格外骇人。她饶有兴趣的来回打量两个人,目光更多的落在秦知聿脸上。
秦知珩心里警铃大作,十分警惕的指挥秦知聿,“五万,把你脸给我捂住。”
傻子都知道五万和能一口气给二百万分手费的该选哪个,秦知聿把手里的文件还有印泥丢在床上,懒洋洋的朝他哥报价,“一块钱一张,印泥十块一盒,外加跑腿费,赶紧转我。”
话罢,他扯了根香蕉递给博昭然,那股子殷勤劲儿都没眼看,“嫂子,我能问问那二百万是分手费还是嫖资吗?”
这二百万踩在两人痛脚上,双方当事人避而不谈,默契转移话题。
博昭然:“我还不是你嫂子呢,你哥让我好好追他。”
秦知珩:“有点饿了,去买点吃的带上来。”
秦知聿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瞎,明明他哥的睡衣还在人姑娘身上穿着,还要立什么恋爱协议,还有二百万嫖资,这是他们的情趣吗?他送东西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他随手摸了个橘子就转身就下楼买饭去了,然后手机传来一条收款语音播报,那数字听的他都心神荡漾。
罢了,看在钱的份上,就算是play的一环他也愿意。
......
吃过晚饭夏橙来了一趟,那衣服分门别类的给她收拾的板板整整,临走的时候揶揄的扫了她一眼,她顺着夏橙的目光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秦知珩的睡衣。
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一声手机震动扯回了她的思绪,是警局打来的,她挂断电话后秦知珩刚好被护工扶着从卫生间出来。
等那护工离开后,博昭然才开口,“刚才警察局打电话了,说为首的没招,底下有个小弟招了,只说对方用了变声器,照片都是通过视频通话看过的匆匆一眼,付了他们二十万要求废我一只手。”
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于是摊开自己的手,煞有其事的左右看了看,“黄金左手?我这么值钱呢?”
秦知珩把水果放到中间的小桌上,抬头往嘴里扔了个草莓,扫了眼她裹的和粽子似得左手,“你上次伤的也是这只手?”
上次,回博家的那次,博昭然大脑急速运转,微微颦眉,说出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但又好像是最确定的。
“你是说,博穗穗。”
“上次,我回家和她吵架,用玻璃划伤了她的脖子,还把你——”她飞快的瞄了一眼,清了几下嗓子,掠过这个点,又继续说,“但是我下手有分寸啊,她这周在外婆家的时候脖子上还缠着纱布,也不怕得痱子。”
秦知珩扯了扯唇,补上她故意不说的话,“我知道她找人偷拍我,跟踪我。”
但是这其中的因果博昭然实在想不通,就因为她划破了她的脖子?博穗穗就要找人废了她的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她百思不得其解,一点点顺着思路,忽的,她把视线移到秦知珩身上。
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他那张大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末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神神叨叨的。
她伸手比划着,顶着还是稍微有一点点肿的眼睛给秦知珩说,“你知道她床底下有多少你照片吧,那么厚一摞!我都给她划烂了,我估计她因为这事记恨我。”
“哎。”博昭然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脸,“红颜祸水。”
秦知珩被她突然凑上来的动作搞懵了,刚才她离的很近,发梢落在他的脖颈处,痒痒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开始打量她,深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房间里温度有点高,她把袖子卷到小臂,皮肤白生生的跟块豆腐一样。
顿了好几秒,他才慢半拍的回应,“你怎么吃我豆腐呢?”
“?”拍一下脸就吃豆腐了?博昭然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自顾自的坐在他床上,还弹了两下,“你这床我怎么觉得比我的舒服呢?还大一倍。”
“怎么?拍我脸还不够,你还打算趁人之危呢?”秦知珩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博昭然嗤笑,“趁人之危?”
她慢慢倾身,悬空在他上方,双膝跪在床上,小心克制着距离,一点点舔舐他唇瓣,撬开他齿间,如墨的发丝倾泻在他胸前,却又在他想要回应时轻轻一撤,仗着秦知珩不能动,把人欺负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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