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停了轿子,将砚台放在轿子上自己下去,放轻了脚步,拍了孙佳莹左边的肩膀自己却又朝右边歪了歪。
“姐姐。”孙佳莹惊喜,“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宋知枝:“宫里出来,买点东西来着,买好了。”
既然碰上了,宋知枝自然就同她一起回去看王巧慧,两人一起买了一些玩的和吃的。
“娘,你看谁来了?”孙佳莹大嗓门的喊。
宋知枝不愿意这些侍卫打扰舅母,让他们守在外边,自己进去,“舅母。”
王巧慧准备着夜里的馅料呢,一抬眼就看见宋知枝,自然是一翻惊喜。
三人围在一起很是高兴,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说话。
忽的,门上有客人进来,是一名漂亮的女子来买包子,对方付了铜钱,孙佳莹去蒸笼里给对方拿包子,宋知枝背对着和王巧慧说着话,谁也没注意到那女子的忽然靠近,感觉到脖颈一凉。
“别动。”
那女子手中握了一把匕骨抵在宋知枝脖颈上。
锋利的匕骨,微微刺凉的感觉,宋知枝能感觉到寒光,随时都能割开她的喉咙。
“跟我去里头。”
女子抵着宋知枝,将她带到一个三面环墙,视线又极好的位置,“你们去将储司寒叫过来见我!”
孙佳莹和王巧慧早就吓死了,惊呼着去喊外头的侍卫。
宋知枝:“你是何人?你奉了谁的命令要对王爷不利?”
“我告诉你,你别想利用我来要挟王爷,我是他的努力,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裙摆,我裙子下面还有锁链呢,他不会来的,你死心吧。”
“是吗?”
女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宋知枝漂亮细腻的脸蛋:“以前的储司寒或许不会来,如今的他。”
她倒是希望他不来,“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你怎么配的上他!”她琴棋书画,诗书礼易无一不精通,他看上的人怎么能只有一张脸。
宋知枝:“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他的,”女子顿了一下,心中酸涩,呼吸都重了,锁骨憋出深深的沟:“前未婚妻,徐清晚,你可知,我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可是他对她真的好绝情。
宋知枝:“你叫王爷来做什么?”
“我恨他,”徐清晚眼尾通红,“我想让他也尝尝心痛的滋味,你说,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你,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的父母杀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要杀他最重要的人,还要让他看着。
“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吗?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宋知枝心中好痛,为他惊痛。
徐清晚眼中皆是疯魔,“他杀光我所有的家人,杀了我的丈夫,孩子,若不是太妃救了我一命,连我也成了一具白骨,他对我如此绝情,我要他也和我一样,尝尝心痛的滋味。”
“一会他来了,我会让他亲眼看到,我割开你的皮,血流出来,让他看着你死,失去生命那种感觉。”
宋知枝:“你们都是疯子。”
一阵规律的马疾驰声,徐清晚勾唇,“他来了。”
“他为了你,来了。”她眼里充满了嫉妒,心中怨毒。
宋知枝目光朝外面一转,就看见一截黑色裳衣在空中鼓起的弧度,储司寒绕过马,目光冷沉。
徐清晚待的位置极好,三面环墙,她的脑袋还缩在宋知枝的脑袋后面。
“徐清晚,你敢伤她一分!”
宋知枝背后,徐清晚笑的疯癫,“我的父母,夫君,孩子都死光了,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哈哈,你就是一会将我活活剥皮我也不怕。”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想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我现在一刀割断她的脖颈如何?”说着,徐清晚手里的刀就朝宋知枝的脖颈肉里陷。
“不要!”
储司寒厉声,“你有什么你冲本王来,不许伤她一分!”
“流血了哦,这么漂亮的脖子真是可惜,”徐清晚心中畅快,“储司寒,你心中痛吗?我心中的滋味你终于也尝到了,可是还不够,我要你更痛!”
储司寒的手攥成拳头。
徐清晚疯癫笑:“我告诉你,在你杀我家人,任由我被宫人托着下去杀,连个眼神都不给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痛!”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么我对啊!”
储司寒目光盯着她的脑袋,算着角度:“你爱我?你可真能编,你亲眼看着你爷爷喂我喝下毒茶,我一出事你就去嫁了先帝,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我不知道我爷爷要杀你!”徐清晚癫狂,“我不知道那杯茶有毒,我嫁给先帝,是为了保你一”
“命”再未说完,一枚银针直冲她眉心,与此同时,潜到院子里的寻影也利落的出刀直接砍下来,徐清晚的手臂同刀一起落了地。
徐清晚眼睛最后定格着储司寒的身影,她说出她另嫁的隐情,他亲手射杀她,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
她为他付出一切,他却丝毫不在意。
“知枝。”
储司寒慌张的抱住宋知枝,检查她脖颈上的伤,细细的一道,如细线一般,幸好是红色的,说明没有毒。
他后怕的抱着她,给她上药:“没事了,没事了,别看。”
宋知枝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她吓的浑身打哆嗦,听他一声声的宽慰,大手顺着她的后背,整个人渐渐从那种恐惧里回神。
刘最,卫松等人还有一堆事等着储司寒下决策,赌在太极宫的廊下,就看见储司寒怀里抱着那美妾,“今日就到这,你们都回去休息。”
众人:“……”殿下沉迷美色没救了。
宋知枝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我已经好多了,你这样怕是不太好,你去吧。”
储司寒将她抱在床上,亲吻她耳垂:“本王今日是沉迷美色的昏君。”
宋知枝:“……”
他不允许她沉静在恐惧害怕里,亲吻她,抚慰她,用快乐和刺激赶走那些血腥的影子,闹的她分不出精力想别的,酣畅淋漓的闹了几场,直到精疲力竭,洗漱干净二人一起用膳,他又带她去书房摁在案几上,用她新买的砚台给他磨墨,他给她画一副集市图,打算在宫中给她办个集市。
他已经怕了她了,还是不要出宫的好。
夜里两人依偎着,他给她讲故事。
清晨,宋知枝睁开眼睛,他还在身侧,她忽然玩心起,放轻动作,找出他怀里的药匙解开自己脚上的链子然后锁到他的脚踝上。
一切做完,她笑着蹑手蹑脚下床,期待他醒来看见自己脚上链子的样子。
宋知枝去外间,压低声朝陶姑姑要避子汤。
陶姑姑很是不赞同:“王爷登基在即,您这辈子注定出不了宫何必再喝避子汤?越是早些生下孩子越是对您有利。”
“男人啊,有情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就怕无情的时候,毕竟情会变,孩子不会变。”
“我知姑姑说的对,”宋知枝道:“可是我不愿算计王爷。”
“我不愿用孩子对他索取,为自己索取好处,我爱他。”
“他的身份比以前更贵重,该同他婚配的是大家族的女子,不是我这样的,我生孩子是给他添纷争,他面对的纷争已经很多,我不想再给他添一重。”
“姑姑,他给我已经很多,我很知足,以后若是他变心了,我也没关系的,我不想去想那么多,我现在很开心,您就让我好好待在他身边,好好爱他,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
宋知枝那点子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过他,他不过是成全她玩一玩情趣。
内室,他将这些话听进耳里,只觉得心都要酥化了。
原来,这就是被人爱的滋味吗?
无人知道,这个从记事起,断过腿,被几次三番打进泥里从不哭的男子,此刻眼尾猩红,身子蜷缩着抱起来。
过了很久,直到他确定自己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异样才起身,他双手拽住链子的一瞬间忽然又该了主意,拖着链子下床走到床边,推开窗。
“宋知枝--”
宋知枝原本正折起双腿在廊下喂大狼狗,听见声一回头,就看见男人双手撑在窗户上,劲瘦流畅的手臂线条,学蓝色的寝衣,长发披散在后背,露出一段雪白脖颈,俊美矜贵,贵气玉立。
“拿来。”他朝她伸手,“乖,给本王。”
“您要这个吗?”
宋知枝摊开掌心,一枚银质的药匙,她将药匙往天上一抛,豁的扔到远处,“猛男,快去追。”
她自己也如蝴蝶一般轻盈跑出去,银铃一般的笑声飞舞,一阵春风吹过,梨花瓣纷纷扬扬如雨。
春日阳光正好,少女的裙摆如风,笑颜比春光更明媚。
天下有什么比这更动人呢。
储司寒眼睛微微眯着,“穆让,告诉刘
最,赏胡月梅全尸,准她安葬,有最后的体面。”
胡月梅,便是曾经的梅太妃。
这一天,即将登基的新帝颁布了第一道旨意,废黜肉刑,改肉刑为城旦舂,笞刑,市刑,施仁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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