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灵魂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只留下对方牵一发动全身的生长痛。
在意一个人,到爱这个程度,才会懂。
藤原拿出来艺术展的排期表,在上面从石冈英子到森英惠。
姜蝶珍惊喜地发现,上面还有蜷川实花的名字。
她看到上面女艺术家的头衔:“这是那个著名的导演吗。”
藤原点头笑道:“裴老收藏了她拍摄的很多花束集,不过这次让你见的,大多是服装设计师。”
姜蝶珍乖乖点头:“我明白的。”
景煾予觉得她好乖,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发。
“小乖也会成为世界瞩目,彰显女性力量的艺术家的。”
他的视线划过名册,淡淡道:“这些都简单,如果你想认识山本耀司,我也会满足。”
山本耀司。
这个课题上遥不可及的大师级人物,是裴老的旧识。
景煾予是商人,提起来对方的艺术造诣。
一点公子哥散漫轻浮的模样都没有。
他不说商业价值,反而侃侃而谈山本耀司注重女性力量和独特性。
来源于,山本耀司对高跟鞋的恐惧,认定平底鞋才能自在行走。
这种无人知晓的逸趣。
景煾予讲来,只道寻常。
恍若世界级的匠人,也不过是他的朋友。
藤原女士点头:“山本老师也在艺术展上,他的衣服,裁剪宽松,穿着舒适,尊重身体,使女性更加自信和自在。”
她低头看着手上圈出来的品牌:“我选择了七个品牌,都在排期表上了。”
藤原望向姜蝶珍,介绍道:
“小姜同学。我简要讲一下这个月的安排。从森英惠到三宅一生。你要根据不同大师的风格和特色,绘制出一本,也就是三十六页的款式图。”
“一共七个奢侈品牌,也就是说,你要在这个月,经历一次头脑风暴,绘制出两百五十二张不同的成衣设计。”
“我和仲先生,会在最后一周,拿着你设计的草图,去不同的奢品分部,参选当季的设计选拔,或者陪你应聘。”
“我,裴老,仲先生。”
“我们三个人的要求是,你的灵感,必须被其他竞品的设计部选拔通过。”
姜蝶珍点头:“绝知此事要躬行。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会享受这次头脑风暴的。”
藤原讲述着要求:“我们的目的是,彻底掌握对方品牌的卖点,新颖之处,以及独特的魅力。”
“仲先生会提供千禧年到现在,品牌二十年左右的标志性流行样衣做参考。”
“而我会把收集的盈利数据,sales们销冠产品风格,灵感来源,悉数告知你。”
“……”
裴老笑起来:“小朋友,你还觉得这是难题吗。”
姜蝶珍坐直了身体,双手握成小小的拳,认真地憧憬道:“这是挑战,我很热爱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
裴至善笑道:“现在我就给你上第一课。”
他缓缓说:“任何产品,想要脍炙人口,必须以高频率,出现在大众视角里。人们有一双被遗忘的眼睛。做时装,更新迭代的速度太快了,不能只追求“质”,数量上必须跟上。
吴宗宪要求周董一周写五十首歌。
而他十分钟,就能创作出一首歌。
而现在,姜蝶珍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习和探索。
等待着被认同前的自我抒发。
女生想想就觉得刺激。
姜蝶珍浅淡的虹膜泛着水光。
她几乎快迫不及待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藤原女士笑起来:“不急,稍等我的助理,会带你去周围逛逛艺术展。先浸入这种氛围,熏陶一下吧。”
身后的雅子小姐,走上前和姜蝶珍握了手。
她给姜蝶珍介绍:“你好,我陪你先去国立新美术馆吧,里面有很多黑川纪章的作品,景致迤逦,光影交叠,很美。”
姜蝶珍点头。
她们坐车出发后。
景煾予难得放松,叼着烟。
他冷白手指揣进裤袋里,姿态闲适地斜倚在原木扇门前。
裴至善笑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前些年和我提到的,很在意的人吗。”
“嗯。”男人呼出烟:“我应该是她十六七岁左右,认识她的。”
景煾予陷入回忆:“朋友在钟鼓楼那边的画廊翻新,让我捧个人场。一堆高中生叽叽喳喳地拍照,她绑个马尾,侧脸很白很静谧,盯着画,舍不得动眼睛。”
“后来她创作的每一幅画,哪怕是废稿,我都留意买下了。”
“可我弟心仪她,有什么办法呢。我主动争取,就不像话了,不是爱,而是把她当战利品。”
“我让姥爷帮我囤积着她的学生作品,她的每次创作,我都细心等待,命人拍下。”
“但我丝毫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心思,也不想让她知道,之前对她的关注。”
“总觉得,说出口,就是在和我弟竞争,来引她的同情。”
他疲倦笑着,闭上眼,修长手指搭在眼睛上,指节根部摩挲着幽蓝的香烟滤嘴。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忐忑。
“已经迈进婚姻这一步了,才能奢望她能循序渐进地,喜欢上我。”
“她冰雪聪明,悟性也高,不被我们的观念带着走,有种独树一帜的自由。”
裴老赞许道:“小仲,这样的小女孩儿,不会被金钱名利诱惑的。她懂艺术,想抒发自己,怎么可能在名利场里,忘记本来面目呢。”
景煾予笑道:“奇怪,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没陪在她身边,她会觉得紧张。她二外是日语,讲话很流利,大学也学过法语,她很上进。”
藤原女士笑道:“难得看你会如此盛赞一个人。”
“是吗。”景煾予停顿少顷:“我之前来这里和你们聊工作,都很严肃吗。”
“岂止。”裴老笑道:“小仲会慰问我,对下属也周道,可是看起来就很寡淡,没什么人情味。”
藤原抿了口茶:“这里的执行总裁泽田老是和我讲起你,‘那个冷漠的家伙’一点也不满意我这边的方针啊。他还说,‘仲家人的冷淡,是遗传的吗’。”
景煾予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
裴老提点道:“煾予,你要是心里有她,要讲给她知道。这样对方才能好好依赖你,肆无忌惮地对你撒娇。不要仗着来日方长,让她猜心,会失去安全感的。”
“这样啊。”景煾予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转着茶杯,英戾的面容微微动容。
他咬字模糊不清:“我宁愿她晚点知道我的心意,不想我变成负担。但我会告诉她,我心底有她的。”
如果宁宁要开创自己的品牌。
她在知道自己情深意切以后,会变成桎梏她的枷锁吗。
景煾予散漫地捻灭烟灰,又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她啊,知不知道都不重要。爱人如养花,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不求回应。”
-
姜蝶珍很快就知道了。
——景煾予带她落脚于这幢大楼的秘辛。
这里耗资上百亿打造,一共六十八层。
在2005年,港股股票市值,达到了二百八十亿。
下面是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聚集地,数不清的名牌商超。
六十层往上八层,灯火辉煌,是仲家在中央区银座的私人住宅。
不是住宅,或者说,只是一个衣柜。
仲时锦的产业,大多数在海外。
这里置放着从千禧年到现在,仲家囤积的海外奢侈品。
当季风靡的,回国过海关不太方便的,都被裴老好好保管,放置在这幢大楼里。
景煾予牵着她的手,带她下电梯,来到六十一层:“昨天我不是说,等你回来,带你看看这幢楼吗。”
姜蝶珍用力点头:“我记得的。”
景煾予领着姜蝶珍,穿过流光溢彩的走廊。
一一介绍道奢品的品牌,系列和年龄。
姜蝶珍才知道,什么是富贵迷人眼。
可能换成屋企楼栋,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刺激。
奢侈品对女人的吸引力,总是浑然天成。
她简直眼花缭乱。
但她可以大方自如地对此发表赞叹:“这里实在是太奢靡了。”
女生提着自己设计的裙摆,穿行其中。
在景煾予面前,她永远不用胆怯。
她指着设计师Pamela Mori创造的日本品牌森英惠。
映入她眼前的藏品。
线条抽象,印花精美,这些灰白,玫瑰色的晚礼服,线条优雅,露背裁剪贴身,质地纤丽精致。
姜蝶珍咬住下唇,忐忑又期许地说:“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触摸每一件收藏的衣料,分析它们的面料褶皱,缝纫的技术,打板的精细,来进行创作吗。”
景煾予微微笑:“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宫殿。”
“呀!”
姜蝶珍小声尖叫了一下,甩掉高跟鞋。
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赤.裸着脚,垫脚跳起来。
她抱着他的臂弯转圈,在光影中徘徊,
姜蝶珍甜甜笑道:“老公,我好爱你呀。”
他说,“嗯,我知道了。”
男人心里甜的厉害,唇间不自觉弯起笑。
这句话也许出自真心。
因为按照平时的性格。
她会说,谢谢你呀,景煾予。
她说爱他。
恍若穿过了经年的时光。
那个静谧看展的女生,缓缓回头,盯着他。
她对他持之以恒的静候,和情难自抑的肖想,都做出了回应。
她眼睛里不是那些艺术品,而是他。
“姜蝶珍。”景恩予吻住了她汗津津的小脸,摩挲着她后颈滚烫的皮肤:“你喜欢吗?”
“喜欢。”姜蝶珍眼睛有薄薄的水光,就像终于走近梦中的神殿:“我是在做梦吗。”
“我在这里呢。”
男人用湿热的舌舔.舐着她的泪痕,辗转亲吻她颤动的眼皮。
他在吮吸,掠走湿润。
姜蝶珍专心致志地抱住男人,“煾予,你再亲亲我,让我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他说:“你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
姜蝶珍被他揉捏得微疼:“你再用力一点,我还是不太确定。”
“这样呢。”男人坏笑着,弯起薄唇。
“嗯......”她任由男人用占有和支配的力量,裹挟她。
她渴求他的拥抱和亲吻,也依恋他的温度。
姜蝶珍喘息不稳,她说:“煾予.....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
第58章 .春琴抄
陪着她创作的过程。
对两人而言。
几乎可以称得上, 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景煾予喂她吃饭,帮她穿袜,照顾她换衣服, 给她洗澡。
他最初还可以, 把她抱在腿上。
在她创作的间隙。
两人会接长长的吻, 一直到呼吸不稳。
后来, 姜蝶珍在一次边缘行为后。
忽然意识到。
她对景煾予无法抗拒。
有一天,他喂她喝粥。
她全程都没有动过手指。
姜蝶珍似乎想起来什么, 问男人:“你看过《春琴抄》吗?”
景煾予用修长的手指, 拍下了她不规矩的小小脚掌, 不置可否。
姜蝶珍垂下眼,害羞地说: “你这样照顾我,好像《春琴抄》的里伺候春琴的佐助啊,会把我养废掉的。”
景煾予淡道:“哪有养废, 他们主仆二人不是乐此不彼吗。”
姜蝶珍回忆了一下, 脸红道:“主仆......你怎么什么都顺着我的话讲......这样也太奇怪了。”
景煾予:“他伺候眼盲的小主人, 很正常。”
姜蝶珍踌躇了半晌, 小声说:“可是.....可是, 他为了春琴把自己的眼睛刺瞎, 就不正常了。”
她担心景煾予没看过, 谷崎润一郎的这本书。
于是,姜蝶珍补充道:“春琴毁容了,她流泪说,不想让男人看见她毁容的脸。佐助就把自己刺瞎了。感觉这种感情,很病态的。”
景煾予单手抱着她的膝弯, 把她搂起来: “他们两个人最后,是一起眼盲了吗。”
姜蝶珍正在他怀里埋着, 闻言顿住,回忆道:“是这样的,他闭上了现实世界的眼睛,永远活在了理想世界,一辈子都在怀念那个嚣张跋扈的春琴。”
“嗯。”景煾予倏忽笑了一声。
姜蝶珍有点恼:“你坏笑什么。”
景煾予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失去视觉才会知道,触觉会变得无比灵敏。他俩最后那段时间,只靠着摸索探究世界和对方,会很刺激啊。”
姜蝶珍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她有点忐忑地舔了下嘴唇:“你......疯疯的。”
男人哦了一声,把她往楼上抱:“你说我像佐助,他一离开春琴,女人就会坐立难安。你呢,离得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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