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丽明艳,芙蕖飘香的女子,宛若画中走出的罗裙美人。
男子进来,徒手掐灭熏炉里的兰香,屏退屋里的秋荷和青橘。
长指扯了扯衣襟,他紧紧盯着那道歪倚的倩影问道:“不睡?”
踢了踢搭在榻边的赤足,宁雪滢很是犯懒,抬手道:“夫君抱我去沐浴。”
面前的女子光凭相貌就已占尽优势,偏又爱撒娇,性子温软讨人喜欢,男子眸光变得深沉,将她竖着抱起,沙哑道:“盘上。”
趴在男子肩头,宁雪滢双脚一勾,稳稳跨住他强劲的腰身。
小巧的足缩起脚趾,弯起足弓。
一道榉木屏折后,如重重叠叠的榆叶梅散落,漂亮的粉白衣裙散落一地。
宁雪滢被放进温热的浴汤,露出曲起的膝头。
男子站在一旁,舀起一瓢牛乳浇灌在她的肩上和膝头,“水温行吗?”
“刚好。”
凸起的喉结上下轻滚,男子碰了碰她的膝,很想就这么拨开,可最终拨开的是女子沾在背上的长发。
宁雪滢的背削薄,并不骨感,软柔匀称,尤其在水中趴卧时,镶了一层莹亮的水膜,令人想要戳一戳。
男子倾斜葫芦瓢,将牛乳浇在她的背上,再用指腹均匀抹开。
灯下女子容色姣好,被牛乳抹开的背部变得微红,鲜桃色泽,禁不住一点儿磋磨。
宁雪滢懒洋洋的,动都不动一下。
扯下椸架上的布巾包裹住快要入睡的少女,男子直接将她扛上肩头,握住她的一条小腿,以防她滑落下去。
线条漂亮的腿肚掌控在一只大手中,宁雪滢激灵一下清醒过来,隐隐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环绕着她。
“夫君,我头晕。”
听她可怜巴巴地吐出几个字,男子发笑,将人丢在绵絮似的被褥上,令门外的两个小丫头进来收拾浴桶。
两人目不斜视,很快离开,全程没敢多瞟一眼。
直到合上门扉,秋荷才吐口浊气,“小姐喜静,咱们走远些,别惹小姐不快。”
实则,秋荷想说的是“小姐脸皮薄,恐会忍着不敢发出声响从而自个儿遭罪”,但这些话,没必要解释给一个呆头鹅。
可青橘这回机灵了,懂得了审时度势,没有多嘴,拉着小姐妹默默走开,还支开了所有离得近的隐卫。
客房内,男子捏住包裹宁雪滢的布巾,凭着巧劲儿,向一侧抖开,眼看着少女滚了几圈,仰面倒在床尾。
连映在墙上的影子都是婀娜的。
丢开布巾,男子脚踩其上,倾身递上一套寝衣。
宁雪滢眨眨眼,接过寝衣快速换上。
须臾,两人躺在帐子中,宁雪滢主动窝进男人怀里,趴在他手臂上磨牙。
男人掐开她的嘴检查,“长犬牙了?”
“你才长......”
怎么觉得这个语气欠欠儿的?
不像是卫湛呢。
想法一出,宁雪滢不动声色拉开距离,单手撑头,将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腰上,“明早喝姜炖鸡汤好不好?”
“随你。”男人握住她的脚,把控在掌心,惹得她向回缩了缩。
好痒。
宁雪滢努力辨认着,可还是无法确定面前的男子是谁。
可再试探下去,若是认错人,恐会惹卫湛不快。
灯火被窗外的熏风吹灭,没等她躺好,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子抓住她的一只手腕,摁在枕边,倾身吻住她的唇。
发生很大的动静。
宁雪滢心尖颤颤,任由他祸乱了会儿,清澈的目光变得迷离时,才偏过脸,躲开了炙烫的唇舌。
这晚,她少了迎合,倒也没有排斥,还听话地分开脚踝。
男子跪坐,传出衣料的萃蔡声。
明显有些生疏。
寝衣翕呷,有什么流淌到了宁雪滢的膝上。
被炽热灼了皮肤,宁雪滢猛地坐起,将人推开。
“卫九!”
“休要提他。”男子肃了面容,作势要续上刚刚被打断的好事。
宁雪滢躲开,扯过被子夹在腋下,长发贴在光洁的背上,遮蔽了绝美景色。
视线一扫,男子没了平日的周正,掀开被子的下端钻了进去。
秀颀的身躯在被子下拔地而起,如繁茂青松。
感受有什么爬上了腿,宁雪滢吓得向后退去,被探出脑袋的男子扑倒在床。
“提卫九做什么?想他?”
沙哑的问话,带着戏谑。
承受不住千斤重的青松,宁雪滢用力推搡,柔肌泛起沁水的粉润,可力气相差悬殊,最终被对方扣住腕子,掰在两边。
男子闭眼感受着下方的软柔,凌厉的眉宇彻底舒展,只是额头有细筋微微抽跳,泄露了他表面的从容。
对她,无法从容应对。
“想卫九了,嗯?”
掐住女子的下巴,他似笑非笑地问,却没有风雨欲来的云翳感。
宁雪滢仔细辨认着,却在下一瞬红透了脸蛋,使出最后的气力将人推开。
旋即坐起身,擦拭起腿上的皮肤。
被推开的男子向后靠去,胸膛微震。
他取过白色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随即掸掸指尖,又在褥子上蹭了下,“怎么发现的?”
还好有黑夜遮挡,掩饰了宁雪滢因激动发滞的眸光,以及红透的耳尖。
“你没有经验。”
终于“醒”来的卫九愣了下,轻嗤了声,扯过她抱坐在身上,恶狠狠道:“你是在取笑我,宁雪滢?”
月光在眼尾弥漫开温柔的光线,宁雪滢借着月光打量着阴鸷的男子,忽然捧起他的脸,“不是取笑,是事实。”
被温柔的呼气拂面,卫九气息不稳,竭力维持着淡然,“那你教我?”
问话时,目光躲闪,玩笑的内里是带着恐被拒绝的认真。
宁雪滢没有立即回答。
卫九偏头,“时候不早了,睡......”
薄唇被吻住。
深邃的凤眼凝在月色中,瞳孔放大,卫九想要反客为主,却又贪恋于这份被眷顾的滋味。
如沉入水中,漂浮其上,迎来熏风和暖阳。
宁雪滢遏制住了昔日的小别扭,敞开心扉,轻柔地吻他,耐心地教他。
她闭眼的模样,在卫九眼里,婉约动人。
卫九躺了下来,感受着她的垂青,心中的毛躁被一点点抚平。
咕嘟。
他咽下了一口。
可宁雪滢没有循序渐进,只是浮于表面的吻,让他刚刚被顺的毛又立了起来。
卫九不满足这样的触碰,以膝盖为支点翻过身,化客为主。
像是被拖进一滩深不见底的春水,宁雪滢闭眼感受到多日的空虚被情丝充满,被春水淹没,被卫九拖入渊底,上上下下,窒息难耐。
卫九像被点燃心火的毛头小子,腹肌颤动,人鱼线起伏,撼动着不算结实的客栈小帐。
宁雪滢沉浸在潭水中,沉底迷失了自己。她还是不知自己对卫九的感情,可这一刻她无怨无悔。
卫九是卫湛丢失的一重灵魂,没有他,就没有完整的卫湛。
而卫九那张冠绝的俊脸,从紧绷变得冁然再到陶醉,一次次捞起宁雪滢的细腰。
小帐不再拂动时,宁雪滢像被碾过的面团,软趴趴地躺在被子里,肩头露出点点齿痕。
卫九擦拭过自己,想要掀开被子帮她擦拭,却被躲开。
“我自己来。”
又一次被拒绝,卫九柔和下来的面庞再陷阴沉。他坐在床边,小腹的肌肉仍在颤动,是极度激动过后的余温纾解。
穿戴整齐,宁雪滢燃起烛台,摒弃掉彼此之间在无限拉近距离后的暗昧和狎昵,正经八百地问道:“你怎么才醒?”
看着女子竭力维持淡然的脸,卫九笑了,阴霾散去,他勾住她的后颈拉近距离,“想我?”
宁雪滢偏头,没有回答,耳尖还是红红的。
卫九含了下,起身走到窗边透气。
天边明月皎洁,优越的身姿融入银光中。
沉睡的时日里,他进入虚幻缥缈的空间。
如同皎月,他和卫湛好比一块圆形的白璧,经沈懿行的一刀穿心,骤然破碎,让原本的性格化成两种极端。
一端清雅矜贵,一端肆意阴鸷。
如日月交替,形成白昼。
如黑白子,形成棋局。
他们虽性情不同,却无法分离,最终白璧重圆,却因时日久了,两重性格难以融合,带有间隙裂纹。
听此,宁雪滢并不诧异,甚至已经淡然,她走到窗边,仰头望着明月,“所以,你是前世的半个灵魂,回到了这一世的身体里,却因比卫湛醒的迟了,才以为自己是为守护卫湛而生的另一重灵魂?”
“可以这么认为,也可以认为我才是前世的卫湛。”
他是前世的卫相不假,但绝非完整的卫相。
宁雪滢向来豁达,不愿再纠结下去。
是是非非终要顺其自然才能得以解开纠结的系带,也许某一日,两重人格会融合在一起,也许这一世都不会再融合,既然想不透、控制不了,那就静等草木生长,心平气和地迎接葳蕤亦或是枯槁。
“卫九。”
卫九挑起眼梢,“怎么?”
“谢谢你能回来。”
卫九愣了下,罕见的薄了脸,提胯坐在窗边,“小滢儿。”
“怎么?”
“没什么。”
宁雪滢笑叹一声,扶住窗子向外探身,用心感受云与月的温柔。
夜静谧,风清扬,白璧是璞玉打造的,而她想拥有一颗至纯的匠心,陪自己的丈夫度过千锤百炼的人生,完成这一世该走的荆棘路。
第77章
翌日,宁雪滢醒来时,入眼的是男子幽邃的眸光。
她醒醒脑,立即抱住男人,都不知昨晚是否处在梦境里,而卫九又是否真的回来了。
不过眼下,她要哄好“醒”来的这位。
“夫君。”
在女子扑过来时,卫湛下意识扶住她的背,用力按揉,揉皱了绸缎的衣料。
“昨晚梦魇了?”
“没有呀。”
“为夫觉着,夫人应该是梦魇了。”
“是是是。”
宁雪滢也不争辩,发现他手里握着书卷,立即抽出,撒娇似的抱住男子,“夫君抱我。”
卫湛冷着脸,用书卷狠狠拍了下她撅起的地方。
宁雪滢没脸儿了,扭头想躲,又被拽了回来。
卫湛将人抱坐在腿上,不发一言,默默翻看着手中书卷。
朝暾璀璨缬眼,宁雪滢从男人怀里转过身,跨坐在他身上晃悠着小腿,“夫君,咱们启程去金陵吧,爹爹和娘亲应该等急了。”
长指划过书页,卫湛“嗯”了一声,轻轻吻在她侧额。
他没提卫九醒来的事,默许了那重灵魂的存在。
既然无解,那便顺其自然。
早膳后,宁雪滢与两个小丫头约定在辰时二刻一起去点心铺子买些当地的特色枣泥糕,也好在路上当做零嘴儿吃。
可两个小丫头在客栈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来人。
秋荷噔噔噔跑上二楼,刚要叩门请示,却听里面传出起伏婉转的妙音,以及低沉喑哑的男音,一时尴尬难以自处,臊着脸跑下楼,拉着青橘汇入客栈外的人群。
客房内,宁雪滢汗漉漉,发觉卫湛的小心眼不体现在嘴上,而是行动上。
用膳那会儿,她打算今日退房,却见卫湛将小二唤了进来,没一会儿,被褥和帷幔焕然一新。
这该是退房后伙计做的事呀,怎么客人还未离开,小二就勤快上了。
之后,在被卫湛抱起来压进床帐时,才知小二是受了谁的指令。
半垂的床帐来回拂动,探出女子一只秀气的足,绷紧、放松,来回重复,一晃就到了傍晚。
宁雪滢趴在床上,看着卫湛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前接过秋荷递上的点心,只想拿枕头捶他。
“坏夫君。”
她气鼓鼓地抱怨,软泥一样一动不动。
卫湛拆开油纸包,捻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又抱起软乎乎的小妻子,口对口喂了起来。
“好吃吗?”
问话时,冷着一张脸,乍看禁欲,细看会发现那双狭长的眸里已蕴了狂澜欲念,弥漫至眼尾,荡开流玉般的薄红。
宁雪滢咀嚼几口咽了下去,特别乖巧地回道:“好吃,还想吃。”
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可为了迎合他,不得不装作馋嘴的样子。
说累不累,就是有些无奈又好笑,也不知这世间癔症障碍者有多少人,是否都为情所困。
半晌没得到投喂,她坐在床上,双膝并拢,挺胸抬头,闭眼半启朱唇。
那张冷俊的脸浮现丝丝笑意,卫湛又咬了一口,送到她的口中。
一小包点心,吃了足有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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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芙蕖初绽,芭蕉初长,还未入城,就有酒酿的味道飘来。
枝繁叶茂的金陵城热闹非凡,宁雪滢拉着卫湛走在车队最前头,在穿过重重人潮后,忽然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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