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懒洋洋的,连穿衣都要靠卫湛。
换下湿了的垫子,两人相拥而眠,不再被前世的梦境困扰。
傍晚,车队沿途休息,烈日高照,炎热异常,宁雪滢拉着卫湛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拿出帕子为他擦拭额头,又拿出团扇扇凉快。
秋荷坐在另一处树荫下,不停擦拭滴落的汗水,“好热啊。”
青橘爬上马车车顶来回张望,想要寻一处水源,却无意发现一处桃林。
“那边有新鲜的桃子!”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未见桃园,先闻到一股清香。
有望梅止渴那味儿了。
卫湛询问宁雪滢的意思,“想在这边等,还是亲自去摘?”
长途跋涉,腰酸背痛,宁雪滢想要四下走走,于是拉起卫湛,朝那边跑去。
秋荷急切道:“小姐别跑,当心晒伤!”
见小姐只顾着与姑爷亲昵,秋荷失笑摇头。
如今的小姐就知道与姑爷腻歪,目窕心与,那她们等着吃现成的好了!
听见秋荷的喊声,宁雪滢笑着回眸,没有停下的意思。
几拨人走到桃园前,与园主打了招呼,并付了银两。
多汁的桃子挂在树枝上,宁雪滢接过园主递上的竹篮,想要从低矮的枝上摘取,可低处的几乎都被采摘光了。
高一点儿的树枝上挤满桃子,她费力踮起脚,却只能碰到桃子的底部,无法摘取下来。
一扭头,她努努下巴,“夫君。”
卫湛走过来,放下手里的竹篮,大手掐住她的腰,将她举高。
宁雪滢轻松摘下六个又大又圆的,之后提着满满一竹篮桃子蹦蹦跳跳地跑向另一棵桃树。
蓦地,小娘子跌倒在地。
卫湛快步走近,蹲在她的斜后方,语含关切:“摔疼了?”
宁雪滢爬起来,“被裙摆绊了下,没事。”
卫湛随之起身,弯腰替她拍去裙面上的灰土。
被拍了臀,宁雪滢惊得退开两步,巡睃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影卫,立即娇瞪一眼,含着埋怨。
卫湛走过去,再次弯腰替她拍打裙面。
“后面全是土,不拍掉更丢人。”
宁雪滢小声道:“那你也要背着外人。”
卫湛左右看看,将她拉到几棵拥挤在一起的桃树后头,用力地拍了起来,拍得小娘子惊呼连连。
周遭的确无人,可保不准会有人突然走来。
宁雪滢捂着后面靠在桃树上,又气又羞地踢了男人一脚,踢在小腿上,力道不大,但留下一个小巧的脚印。
卫湛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报复似的又朝后面拍了下,比之刚刚还要用力。
面若桃李有了真实的写照,宁雪滢气红一张俏脸,提着裙摆跑开,在炎炎烈日下回头,扯了扯下眼皮。
娇憨鲜活,亦如幼年。
回到车队,宁雪滢将擦过的桃子递到秋荷面前,“喏。”
秋荷噘嘴,“小姐一路上只顾着跟姑爷亲昵,都不理奴婢。”
“我错了。”宁雪滢蹲下来,耐心十足地哄起小胖丫头,“今晚我在你和青橘的马车里睡。”
“真的?”
“嗯。”
无他,就是要报复那个打她臀的人。
入夜,星辰璀璨,三个姑娘挤在小榻上聊着夜话。
子夜时,车厢外传来叩动声。
宁雪滢翻身面朝里,“不用理。”
秋荷和青橘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生怕触怒世子爷。
“小姐,要不你还是回去前面的马车吧。”秋荷没骨气地劝道。
青橘附和:“三个人睡,有点儿挤。”
宁雪滢快被这两个墙头草气晕,拎起绣鞋往外走。
两人讪讪,没有挽留。
宁雪滢掀开帘子,果见卫湛靠在车厢上,几分慵懒,配上俊美的面庞,汇成一道清风,吹散了她故意积累的火气。
她站在车廊上,睥睨着男子。
卫湛拿过她手里的鞋子,抬手示意。
那点小别扭,不足以维持宁雪滢的火气,她配合着抬起脚,被套上一只绣鞋,随即抬起另一只脚。
可当她要跳下马车时,身子一斜,被卫湛抱在了臂弯。
双手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她晃晃小腿,“放我下来,我还生气呢。”
“气大伤身,为夫给你消气。”
轻哼一声,她暗自偷笑。
回到车厢,卫湛不仅端茶倒水,还为她擦脸擦脚,主打一个任劳任怨。
看着冷欲寡淡的俊颜,像个屈服困境的落难清倌人,宁雪滢恶从胆边生,向后一靠,“脱。”
卫湛一愣,微敛凤眸,“滢儿,别太过。”
宁雪滢扭头,“不脱算了。”
卫湛犹豫了下,当着女子的面,解开了衣带。
衣衫层层叠叠堆在脚边,他坦然面对榻上故作淡定的女子,“然后呢?”
光影中的男子令宁雪滢面红耳赤,也真真切切看到了他健壮的内里,“穿上吧。”
“看了,不负责吗?”
被反将一军,宁雪滢色厉内荏,“负责,那你过来躺下。”
卫湛踢开脚边的衣衫,听话地躺在小榻上,不紧不慢等着她的后招。
宁雪滢松了云鬓,用毯子蒙住自己,像个粽子一样一挪一挪,从他的脚底开始进击,一点点向上拱动。
当拱过一半时,听得卫湛一声闷哼,她得意地从被子里冒出脑袋,擦了擦唇,“别动。”
卫湛仰面看着车顶,被身上如粽子的小妻子折磨得够呛。
一阵压抑的低吼过后,他扯开毯子,将始作俑者揪了出来,摁在榻上。
车壁上风灯晃动。
宁雪滢瞠了瞠美目,眼前是缭乱的灯影,视野极尽颠簸。
直至三更天。
翌日,宁雪滢还处在香甜的梦中,是被卫湛抱到河边的。
当清凉的水拂过面颊,她在浮岚暖翠的景色中悠悠转醒。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眼前人是自己的人,这才有了梦里梦外的惬意。
“夫君,好早。”趴在男人的肩头醒脑,她顺便用男人的衣襟擦了擦脸。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卫湛单臂抱起她走回马车。
正捧着蜜罐的青橘忽然觉得嘴里的蜂蜜不甜了。
“世子像不像在带小孩子?”
秋荷学老实了,不敢与世子爷吃味儿,用食指蘸取青橘罐子里的蜂蜜嘬了嘬,也不觉得甜了。
用过早饭,宁雪滢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附近散步。
回来时有说有笑。
张望一眼,她跑向靠在马车外吹埙的男人,“哪里来的陶埙?”
“刚有手艺人路过。”
宁雪滢暗暗咄唶,拿过陶埙放在唇边吹了声,随即塞回男人手里,“夫君继续吹,我还想听。”
“想听哪首曲子?”
宁雪滢嘴甜道:“夫君吹的,都爱听。”
卫湛继续吹奏,曲调悠扬舒缓,配以耸秀之姿,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山民。
宁雪滢听得入迷,在最后一丝音色消散耳边时,她递上水囊,“山泉水,尝尝味道。”
卫湛仰头抿了口,有丝丝清凉冲向喉咙,甘甜解渴。
看着男人薄唇上留有的浅浅水膜,宁雪滢掏出帕子为他擦拭,指腹按在他的唇上。
卫湛虽冷峻,但唇异常的软。
四目相对的小夫妻羡煞旁人,影卫们纷纷避开。
宁雪滢后知后觉,将绢帕塞进袖子里,拉着卫湛回到马车上。
可车厢里闷热,没一会儿她就口干舌燥,小口喝起山泉水,“夫君还要喝吗?”
说着,递出水囊。
卫湛握住那截细腕,将水囊倾向对面,迫使宁雪滢又喝了一口,继而附身吻住她的唇,品尝起带着温度的山泉水。
非要这么喝吗?
宁雪滢腹诽,嘴角却扬起浅浅的弧度。
卫湛没事人似的坐回长椅,拿出刚刚买来的陶埙再次吹奏。
第81章
深夜,马车途经一处山脉,听附近山民说此间有温泉,宁雪滢提着纱灯,跟在卫湛身后。
夏日炎热,能借着夜色浸泡温泉无疑是种享受。
星空之下,流萤飞旋,美不胜收。
在路过一段陡峭的上坡时,宁雪滢向上伸手,“夫君拉我一把。”
男人跨上倾斜的石岩,将人拉了上去。
宁雪滢站定,稳了稳来回摇晃的纱灯,入眼一片水汽。
前有温泉。
“到了!”她小跑过去,踮脚将纱灯挂在一旁的树杈上,自顾自宽衣解带。
几日不曾途经城池,对沐浴的渴望达到顶点,又有夫君在旁,她并不担忧周遭潜藏的危险。
而站在不远处的男子看了一眼夜色,凤眸深幽。
他或许是此刻最大的危险。
见宁雪滢浸泡入温泉中,男人走到池边,慢条斯理地褪了衣衫,跨进同一方池子。
宁雪滢没在意,若他跨入其他池子,见外生分,她才会多虑,可当男人靠过来时,她立即有了警觉。
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掠夺呼吸,她哼唧几声,将人推开,“卫九。”
一个月未曾现身的男子靠在对面的池壁上,回味着适才的偷香。
“怎么,不想见我?”
宁雪滢不答,“何时醒来的?”
“有半个时辰了。”
“你非要伪装成阿湛吗?”
卫九冷脸,“呵,唤得可真亲昵。”
比起爱吃醋,卫九更胜一筹,醋味能飘散方圆十里。宁雪滢不想扯皮,掬水浇在自己身上。
美景在前,卫九安静欣赏了会儿,忽然跨步逼近,托起她的腋窝,将人半举起来。
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格外透润,宁雪滢受惊环住自己,踢踹起水花,“放我下来!”
周遭空旷,唯有月色和纱灯,卫九没有任何顾虑,举着她认真问道:“不想我吗?”
乍泄的气韵,是清雅之外的冶艳。
发梢大颗大颗滴淌着水珠,宁雪滢不再踢踹,垂头盯着男子冠绝的面庞,抬起手描摹起他的眉眼,放柔了语气,“先放我下来。”
“不放呢?”
“那我怎么告诉你?”
卫九一愣,被蛊惑般将人放回池中,满含期待地看着缩进水里的女子。
化被动为主动,宁雪滢搂住他的肩,“你不低点儿,我够不到你的耳朵。”
比起卫湛,卫九更显被动。
听话地弯下腰。
宁雪滢附耳说了句“我也不知道”,随即拉开距离,作势要离开池子。
被戏耍一番,卫九冷脸将人拖回来,困在双臂间,竖着抱起,勒住她的胯骨。
“小骗子。”
男人恶狠狠的,几乎咬牙切齿。
等同于坐在了男人的小臂上,为了稳住身形,宁雪滢以指尖扣住他的肩。
看他委屈又阴鸷的模样,她使劲儿拍了下,“放开我,要不我生气了。”
“我已经生气了。”
宁雪滢哭笑不得,“那咱们互相生气好了。”
谁都不理谁,乐得清闲。
卫九磨磨后牙槽,将人放回池子,不容分说地堵住她的嘴,施以绵长的吻。
宁雪滢仰着头,没有回应,也没拒绝,直至被咬破唇。
“唔。”
她蹙眉,将人推开,碰了碰下唇。
得不到回应,卫九陷入自己否定,又将人拉过来,勾起了一侧膝。
宁雪滢吃痛,双手扣进他的皮肉。
温泉的水流也不再潺潺静流,变得汹涌。
两道月影映在池边,久久没有分开,偶有乌啼声传来。
卫九抓着她不放,将怨气化为春水,与温泉相融。
“想不想我?嗯?”
宁雪滢无暇他顾,躺在池边如砧板的鱼。
“想不想?嗯!?”
“想......”
“唤我什么?”
“阿九。”
柳眉快要皱在一起,她终于服软,娇脆脆地告饶。
卫九舒坦了,轻啄了啄她的脸蛋,拉开距离。
拉开的瞬间,宁雪滢乱了呼吸,眼底映出大片星空。
卫九背起穿戴整齐的少女,轻松走在山路上,偶尔颠她一下,惹她情绪变化。
宁雪滢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不由恼道:“别再闹我。”
卫九暗笑,眉眼温和,真的不再闹她。
回到马车上,两人依偎躺在榻上。
次日一早,卫九手里多出一把木梳,为享用早膳的女子梳通头发。
随之绾起漂亮的惊鸿髻。
宁雪滢喂给他一块干粮,“快吃吧。”
卫九咬住干粮的一角,不疾不徐地从妆奁里挑出一对宫妃珠花,插在惊鸿髻上。
用过早点后,宁雪滢对镜照妆,发现卫九的手比秋荷还巧。
将她剩下的饭菜全部解决掉,卫九听见一声马鸣,随即探身走出车厢,见前方出现一座马场。
一匹毛发黑亮的骏马嘶鸣着,在灼日下扬起前蹄,展现强壮的四肢。
“好马。”
刚好一名影卫打马经过,卫九一跃而上,落在影卫身后,“去马场。”
宁雪滢打帘,看着卫九纵马直奔斜前方的马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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